蔺时看着他笑开的小脸，手套遮挡了部分严寒，他觉得手心很热，喉口微动，感谢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变成，“我不会感激你的。”
席天意嘴角弯起，冲他笑，“好，我知道了。”
分明是狗咬吕洞宾的坏事，席天意却没有丝毫计较，蔺时看着他的笑容，感觉心脏被填得满满当当，他不解：“你笑什么？”
“你不是在说谢谢吗？”
蔺时噎住，他说的分明是......
可席天意感受到的不一样，他眉眼弯弯，“我知道，你只是嘴硬，你心里在感谢我。”
蔺时沉默片刻，冬日冷风喧嚣，窗户外呼呼作响，半晌，他说：“你少自以为是了，谁要感谢你。”
气氛凝固，张安宇转了个身子面朝席天意坐，尝试着缓和气氛，伸出自己冷冰冰的双手放在席天意桌子上，“天意，你摸摸我的手，我的手更凉。”
席天意的手动了动，忽然回忆起一件小事。
那时席天意刚答应蔺时的告白不久，谈恋爱对于席天意而言是人生头一次，没有经验，很多事也不太清楚。
是蔺时不厌其烦的一点一点教他，教他亲吻，教他撒娇，教他闹小脾气，也教他要跟别的男人女人都保持距离。
席天意看着面前张安宇伸出来的手，唇角轻抿，“那我下周来得时候也给你带一副手套。”
他没有碰他的手。
蔺时黑眸微敛，张安宇同他说话：“蔺时，天意也是好心，你别这么说他了，天意人很好的。”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席天意对蔺时很好很好。
给他糖吃，给他牛奶喝，现在还送手套给他，这么好的朋友上哪里找啊。
张安宇不知道内情，他评价道：“要是有人这么对我，我这辈子都把他当铁哥们儿，为他赴汤蹈火！”
人人都怕蔺时，可张安宇还是为席天意说了这番话。
他实在有些看不过去，天意对蔺时那么好，为什么蔺时就不愿意跟天意交朋友呢？
张安宇不能理解。
蔺时看着张安宇的嘴巴张张合合，满脑子都是他一口一个“天意”。
他深吸一口气，转眼看见席天意用那双杏眸看着自己，原本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变成：“知道了。”
蔺时转身离开，张安宇瞪大了眼睛，知...知道了？
他用手指着蔺时，低声跟席天意说：“蔺时怎么转性了？”都会好好说话了。
席天意眼底有笑意，“他一直这样啊。”别扭得要命。
张安宇摊手，想起上回席天意当众说：蔺时的好你们不知道。
行吧，席天意眼里出蔺施。
也亏他说得出来这种话。
周五下午只上两节课，为了方便住得远的同学回家，放学后，席天意叫住蔺时，“蔺时，你等等。”
他快速把书包收拾好，带上几本复习资料，追上蔺时往教室外走的脚步。
周围人流拥挤，蔺时放慢了脚步，两个人走在末尾。
席天意悄悄对蔺时说：“今天我过生日。”
蔺时忽然停下脚步，面露诧异，“今天？”
“嗯！”席天意眼里有星星，“蔺时，你能祝我生日快乐吗？”
他没有把今天过生日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可他想听见蔺时亲口对他说生日快乐。
上一次他们一次过生日还是在他出车祸的前一年，那也是他们婚后的第一年，人人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席天意一开始对这段感情充满了不确定，可蔺时对他太好了。
蔺时记得他全部的喜好，知道他生活里的每一个小习惯。
他把爱席天意刻进骨髓。
婚后的第一个生日他们去补了蜜月，刚结婚那会儿蔺时的事业正忙，席天意十分善解人意的表示把蜜月延后，蔺时一直对蜜月的遗憾耿耿于怀，于是在席天意生日那天，他们去度假。
他们在海边握紧彼此的手，对着大海把爱宣之于口。
他们在高档的餐厅里吃饭，蔺时为他准备玫瑰和告白。
他们在夜晚紧紧相拥，爱化为亲密无间的每一声喘息。
他们去高高的青云山上挂同心锁，再把钥匙系上长长的红色飘带扔在挂满钥匙的树上。
他们做尽了情侣会做的所有事，光明正大的告诉全世界他们是彼此一生的伴侣。
他们没有掩饰，毫不躲藏。
回忆让席天意红了眼眶，蔺时看着他的眼睛，“生日快乐，”他在后面补充一句，“生日快乐，席天意。”
眼前人似乎从回忆里走到他面前来，席天意想起那一年，蔺时在漫天烟花之下对他说：“生日快乐，我的天意。”
他嘴角缓缓上扬，“谢谢你的生日祝福。”
席天意步伐轻快了很多，到了分岔路口，他要回宿舍拿行李，而蔺时应当去做兼职。
他转身，冲蔺时挥手，“下周见！”
蔺时的眼神微微闪烁，看着席天意离开的背影，第一次，主动叫住他。
“席天意，我送你去火车站吧。”
席天意停下脚步，动作顿住。
他太意外，显然有些反应不足，回过身来呆愣愣地“啊？”一声。
蔺时重复一遍，稍加解释：“你今天过生日，一个人走未免孤单了点。”
席天意弯着唇笑，蔺时似乎是觉得这样的解释还不够似的，补充一句：“而且你报了警，刘旭要被拘留十五天，刘志一定会想方设法报复你，我送你过去也安全一些。”
“才十五天？”
“证据不足无法定性为抢劫，他们被拘留是因为身上本来就有案子，只是因为人太滑，警察一直没抓着。”
席天意眨眨眼，“你怎么会知道。”
“有个认识的朋友在警局工作。”
“这样啊......”应家邵最近没有再来找他的麻烦，看来是知道了他去警局也没办法让警察放人。
蔺时的脸色并不好看，提醒着他：“你不要以为他们不是因为你被拘留就不会找你的麻烦，对他们来说你敢报警就已经是在挑衅他们。”
席天意还是觉得有些遗憾，“证据不足，太可惜了。”
蔺时：“......”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这种时候不是最应该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天气太冷了，蔺时低头看着灰色小熊图案的手套，心思一动，“那现在，你还相信因果报应吗？”
罪人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一切都和席天意的设想背道而驰。
蔺时忽然很想知道，现在的席天意会怎么想。
席天意看着前面的路，温温柔柔的脸上没有丝毫犹豫，“蔺时，人定胜天。”
学校占地面积小，教学楼和宿舍楼离得不远，蔺时在宿舍楼下站定，“你去拿行李，我就在这儿等你。”
席天意平日里习惯了做事不疾不徐，他走上楼梯，靠着右边的墙壁，忍不住加快步伐。
他想——
想快点再见到蔺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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