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日宴会推到明天开,咱们一家人总得在你生日当天一起吃顿饭,”卫韵诗把保温杯递给他,“天气冷,先喝点热水暖暖胃。”


    席天意接过保温杯,他们这个圈子里每每过生日都是一次社交宴会,他不太喜欢,却不能不遵守。


    有些烦恼的是,恐怕又要碰见蔺言屿。


    蔺言屿和蔺时的纠葛太深,哪怕是席天意这样包容的性子也很难在蔺言屿面前维持平静。


    他拧开水杯喝了一口热水,眸色微敛。


    车子逐渐驶出停车场,卫韵诗忽然提起蔺言屿,“隔壁蔺家那个小子又闯祸了,把蔺氏合作企业祁家的小公子给打了。”


    祁家,席天意思索片刻,问道:“祁文深?”


    “对,你应该认识他的,转学之前他在你隔壁班。”


    “嗯,认识。”


    祁文深是祁文君的哥哥,祁家还有一个女儿,祁文乐。


    和祁文君私生子的身份不同,祁文深和祁文乐是祁家的两个掌上明珠,自席天意有印象起,祁文君没少受这两个人的欺负,他们当然不会自降身价来折辱一个私生子,祁家势大,只要他们示意,多的是愿意为他们出面的人。


    但凡在乌城有些名气的企业之间少不了合作,蔺祁两家也是一样。


    席天意对这件事稍有印象,可他分明记得,这件事发生的时间不是他生日之前。


    蔺言屿自小无法无天惯了,眼高于顶,这件事的起因是蔺言屿看上学校里的一个女生,那女孩不喜欢他,偏偏喜欢祁文深,蔺言屿就这么毫无道理的记恨上祁文深。


    两家后来再没有合作过,蔺家受到祁家打压,很长一段时间里顶着极大的压力。


    想到这些,席天意微微蹙眉,“这次生日会,蔺祁两家都会来吗?”


    卫韵诗不敢断定,没有说话,席穆禾开着车,沉吟片刻,低沉的嗓音说:“不管他们有什么解不开的矛盾,和席家没有关系,不会抹了我们的面子。”


    “那——”后面的话席天意没说,蔺言屿和祁文深都不是省油的灯,明天的生日会必然不会太平。


    夜晚,席天意毫无睡意,时间11:54分,他给蔺时发送短信:【晚安】


    他以为蔺时和往常一样不会回复,把手机放到枕头下打算入睡,手机忽然震动,席天意打开手机,看见蔺时的回复——


    【晚安】


    亮晶晶的眼睛里好像盛着晚星,席天意默念:“晚安,蔺时。”


    一道手机铃声打破夜晚的寂静,祁文君的名字赫然出现在来电人,席天意按下接听键。


    祁文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旷,说话时还有回音。


    “生日快乐,还没过十二点,我没错过吧。”


    席天意有些疑惑,“你在哪儿?怎么声音听起来这么奇怪。”


    祁文君轻笑出声,温柔的声音听起来心情很好,“我在洗手间,少疑神疑鬼。”


    哪怕时间回到十年之前,很多事情席天意都还记得,他从小记性很好,上一世他过生日这天还在乌城上学,祁文君早早的为他庆贺生日,那天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他稍稍放下心,“谢谢,我今天很开心。”


    “希望你收到我的祝福会更开心,天意,睡个好觉。”


    祁文君的声音如潺潺流水,他有很柔和的音色,听着让人心情愉悦。


    “嗯,你也是。”


    电话挂断的一瞬间,席天意说:“文君,你有麻烦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祁文君沉默着挂断电话,望着漆黑而空旷的地下室,泛着红丝的眸子逐渐恢复平静,手机电量预警,即将关机,他望着被从外面锁紧的门,狠厉的眼睛闭上,头靠着墙壁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祁文深,祁文乐,祁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套在他身上的枷锁,每当他以为自己可以挣脱,就会再次被打下深渊。


    他恨,他怎么能不恨,他恨不得他们去死。


    有脚步在门外停下,祁文君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门。


    祁文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就是我祁家一条狗,老老实实做我的出气筒让我寻开心就好,为什么非要跟我作对呢?”


    祁文君重新闭上眼睛,不想再听这令人作呕的声音。


    他是私生子,就是一切的原罪。


    谁又会知道,繁华鼎盛的祁家藏着这样令人恶心的事。


    祁文深在蔺言屿那儿受的气,统统要在祁文君身上报复回来,祁文君不明白,这个世界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门被打开,手电筒的光直直地朝祁文君照过来,刺眼地让他睁不开眼。


    那人一步一步朝他走近,直到在他面前停下脚步。


    他一巴掌拍在祁文君的脑袋上,下了狠手,祁文君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


    这一刻,祁文君想起席天意说,他应该走到更广阔的世界。


    他缓缓抬头,泛着血丝的眸恶狠狠地瞪着祁文深,可是谁来告诉他,怎么才能去往更广阔的世界。


    清脆巴掌声再次响起,祁文君的右脸被打偏,火辣辣的疼。


    祁文深看他的目光像看一只蝼蚁,“谁准你用这种眼神看我。”


    从小到大,祁文君受过的屈辱不计其数,他冷静,隐忍,就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他没有自尊,甚至不被他们当作人。


    手逐渐摸到一块石头,祁文君紧紧抓住。


    他盯着祁文深的额头,像一只狼锁定自己的猎物,只要砸上去,狠狠地砸上去,一切都清净了。


    祁文君缓缓把石头拿起来,脑海中忽然出现席天意的脸,恍惚间,他看见天意在对他笑,手指一松,石头滚落下去。


    他不怕死,也不怕坐牢,可是他害怕以后再也看不见席天意。


    茫然的眼神显得楚楚可怜,祁文君模样长得太漂亮,这让祁文深想到他那个总是柔柔弱弱的妈,他猛地用力捏住祁文君的下巴,狠狠地咬着牙低语:“你妈当初就是顶着一张这样的脸被我爸养在外面的。”


    祁文君被他捏着下巴,垂下眉睫沉默着,忍受他的拳打脚踢。


    太多人羡慕羡慕豪门世家虚有其表的繁华,又有几个人知道其中的肮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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