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山神的说法，和以前一样，我缺少历练，多走走没事的。
但是走完全程，其实路上也没有多少见解，奇形怪状的精怪们隔着老远嗅到山神的气味，全都躲进洞里瑟瑟发抖生怕被揪出来生吞活剥，而另一些有胆子的族类，像什么青丘狐族呀，什么泉客鲛人族呀，还有海龙族就都主动前来拜访问候，一点不敢造次。
海龙族这次来的是族长，手底下管着四海的龙王，见了山神还是乖乖跪着。
一大把年纪的老年人了，跪在个青春靓丽小仙女面前，嘴里还恭恭敬敬喊着老祖，画面着实有些诡异。
那老头头先拜了个大礼，得到允许后抬起脑袋，疏忽不经意间往边上望了一眼，看到了我，然后愣了愣。
“钦鸿大神。”
他挪挪膝盖，又跪着朝我叩首，只叩了六下，比山神的要少三下。
我下意识先去看山神的反应。
山神没有什么反应，依旧冷着一张脸，只在我望过来的时候悄悄伸手握住我的手。
哄小孩似的，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与其他族类相同，海龙族来寻山神也只是为了她的庇护。
大概就只是一句话的功夫，只需要山神说一句“这是我被保护的”，之后万事大吉。
然后他们苦苦哀求，却讨不来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啧啧啧，真可怜。
我知道，现在我这种心态确实有点贱，不仅贱，还讨打。
但是放眼全天下，或许还有天上，我仗着山神的庇护，根、本、没、有、人、敢欺负我。
除了山神本人。
山神她老是欺负我，自从我的零食吃完以后就不让我再吃了。
她用赤果果的身体诱惑我，叫我二选一，很强势很霸道将我拉到她身边，我们挨在一起，这谁抵得住呀。
她欺负我，整夜整夜地欺负我，欺负完了之后还不给我零食自由。
“有我还不够你饱的？”
当时她是这么说的，斜斜倚在床榻上，朝我丢了个娇娇的媚眼。
“肉/体和心灵是不一样的。”我辩解道。
“肉/体不满足？”她揶揄地看着我，看得我整个人麻麻的，跟着一顿点头。
“满足满足满足。”
“心灵不满足？”
她抬眼看向我的胸口，裸露的位置一片红红的痕迹。
“满足满足。”
我顺着说完才反应过来，急忙掀起衣领盖住，红着脸骂了句“流氓”。
“那可是你求着我弄的。”她理直气壮道，“当时是谁哭的那么伤心呀？眼泪都蹭到我身上了，说什么害怕我不要你，偏要我留点什么印记，像个傻子似的。”
“你说，那小傻子是谁呀？”
那小傻子，那小傻子还能是谁？我能允许这小傻子是别人吗？
我羞答答地低了低头，过了会儿猛然抬起，如大梦初醒——
“你骂我——”
“你又骂我。”我扁着嘴挤出两滴鳄鱼眼泪，有点委屈，又有点做作。
诡计得逞一般，她抿着唇笑了笑，伸出手臂揽住我的腰，把我往怀里一拉，俯身低头，成功堵住了我的嘴。
清冷山神的嘴唇是甜的，面色通红的小草脑袋是懵的。
-
到达羽山那天，天气很差，天空很不明朗，大片的乌云盖住阳光，隐约能从麟斑状的缝隙觉察出雷电威势，似有轰隆砸下的趋向。
“这是天罚。”
山神见我有些迷惑，贴心地解释道：“鲧私窃息壤，触犯天条五十三例，元神不灭天罚不止。”
她的语气好平淡，仿佛说的不是天罚，而是一条小狗受骗上当摔了一跤，傻愣愣跌坐在地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况且鲧偷息壤这事，好像还是她撺掇的呢。
她遥遥指向山顶上血红色的小尖尖，“我们去那里。”
“那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等下天雷劈的就是那儿。”她说，“跟在我身边，小心别被雷劈到了。”
“......”
“劈到了会怎么样？”我好奇问道。
“不怎么样呀。”她顽皮道，“灰飞烟灭而已。”
说完还嘻嘻露出个浅浅的笑。
“......”
昔追，你变了。
你学坏了，和我一样坏了，
当然，我是很乐意她与我逐渐靠近的，都说夫妻长久相处，两人总会愈发相似。
不过她长得这么好看，我就不奢求长相相似了。
我们往山上走，崎岖的山路很难走，时不时还落点细针似的天雷，挨上就灰飞烟灭。
我走得很慢，山神嫌我走得慢，半路上把我整个人提溜起来，半拉半抱的，姿势很暧昧。
但我们有过许多次更暧昧，所以身为老油条的小草也没有太害羞，只是稍微红了红脸，趁她不注意地时候说了两句不那么正经的话。
等她反应过来，我们已经站在了山尖上，她为我说的那几句话忍俊不禁，笑声如清脆的银铃，在这片萧索土地上相当突兀。
我从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刚站稳脚，一道成人手臂粗细的紫色雷电直冲冲劈了下来，正巧劈在从我方向往前几步，吓我一跳。
待雷霆消散，我才看清那原本的位置上被锁链层层困住的人，衣衫褴褛，血肉模糊，看起来早没了生气，尸身却并没有腐烂。
他身体表面裹了层厚厚的血痂，焦黑透亮，隐约能闻到烤焦的肉味，有点香。
他被金色的锁链整个拉起来吊着，乍一看形状有点像鸡腿，配合着肉香，许久没吃到大鸡腿子的小草，没忍住呲溜了一下快要流到嘴角的口水。
就那一瞬间，山神立马望了过来，眼神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再有就是无奈，深深的无奈，然后她叹了一口气。
“小草。”她伸出手，悬在空中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只轻轻落在我头顶，胡乱摸了一把。
她说：“你猜他是谁。”
猜猜他是谁。
这人被雷劈得脸都快磨平了，谁还能从一堆焦焦的痕迹里看出对方原本的面貌。
我只能猜他是一个——
“烤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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