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你笑话我,我真心的把你当兄弟,你却同外人一般笑我身为男子,却貌似女人,又如同女子般柔弱,我一时恼火,才踢你的,我真的有轻轻的了。”
祁懿美笑了一声,道:“你呀,要说男生女相,你瞧我不也是一样,再者说了,同女子一般有什么不好,非得五大三粗的才叫有男子汉气概吗?可不是谁有蛮力,谁生得粗犷,才是个男人,你看史书上那些杰出的人物,后人评论起来,也不是凭着外貌而定其是否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的。”
说着,祁懿美看向他。
“我觉得,那些嘲笑你的人,其实是嫉妒你生得好,你根本不必在意他们的。”
“可是……你叫我‘云妹’……”
“‘云妹’有什么不好呀?你看,你在宫里就有好几个亲哥哥,这宫外嘛,我和祁懿康都是你表哥,若是叫‘云弟’,他们都有这个资格叫,可‘云妹’就不一样了,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称呼。”
祁懿美最后一番歪理邪说,自己都觉得有欠说服力,却不想眼前的燕辞云听了后面几句,眼神一亮,犹豫了下,终是点了头道:“那好,以后这是属于你一个人的称呼,不过只有在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许你这般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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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贵妃的病养了半月,已然好了全,只在额头上留了一个浅浅的痘痕,若不细看并不明显。
回了宫里见过了皇帝与两个孩子,宁贵妃赏了一众同行护驾之人,还将丽丝夫人从外院提到了内院侍奉。
原来在出行前,丽丝夫人曾提议空车出行,实则改道另行,以避有心之人暗中加害,其后果然空车的一行人在半路中遇了袭。
刺客未能得手,尽数自尽了,宁贵妃感念丽丝夫人的细心,回宫后便提拔了她。
不过这件事,祁懿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宁贵妃此行是得了皇帝的特批,随行之人皆是高手,皇帝还特别派了几个自己信得过的护卫,可以说要在这样一行人里行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与其说是丽丝夫人的提议救了贵妃,祁懿美倒觉得,是丽丝夫人借了这几名刺客谋得了贵妃的信任。
细细想下去,贵妃起痘一事也是充满了诡异,若是有人要害贵妃得病,大可以寻些染了天花病一类的致死率高的物件给贵妃,水痘便很奇怪了。
祁懿美前世也起过水痘,这个病本就是不要命的,便是不吃药,身子强健的人也会自愈,为什么要让贵妃得这种不要紧的病呢?
更何况,因着成人的免疫力强,水痘成人得的概率极低,即便是接触了患水痘的病人,成人也很难被感染,若真有人背后下手,又如何能断定贵妃就一定会发病呢?
还是说,贵妃真的是碰巧染上的,一切仅仅是一个巧合?
可贵妃一路上并未接触过得了痘疫的人啊……
祁懿美思来想去,猜了许多可能性,最后觉得,这件事大抵是冲着六皇子燕辞云来的。
众人皆知,燕辞云身子弱,若是能活过十岁,日后大抵便不打紧了,今年他已九岁,身子骨才刚刚见了些好。
若是这样的他,起了水痘会如何?
同样是中了蛇毒,原著中的他解毒之后身体每况愈下,最终没能活过十岁这个关头,而健康的自己替他走了这一遭,如今坦白说,并没觉得身子有什么亏损。
可想而知,燕辞云如果患了痘疫,只怕便要折在这上面了。
这暗自下手之人大抵也明了,天花这样感染率高致死快的病毒,大抵在贵妃接触到之前,便会先在经手之人处发病暴露出来,而一旦发现同行人里有人得了天花,贵妃便会立即回京。
要让她染上天花并非易事,而要让她带上水痘便容易多了,毕竟这个病成人大多是不发病的,便是接触了,也没什么异常,于是便可以轻松的让贵妃带上水痘病毒,带至京城,带至宫中的六皇子处。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贵妃得了风寒,还未回京,便因着体虚而导致水痘发了病。
祁懿美被自己的猜测吓出了一身冷汗,也无力去求证事实究竟如何,只是看着身边熟睡的小皇子,真实的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
而入了冬,身子已调养得有了起色的燕辞云,到底还是染了一场风寒。
这事其实和祁懿美脱不了干系。
自祁懿美入了宫,许是有了同伴的缘故,往年对于治病吃药都十分懈怠的燕辞云,目光中好似隐隐有了光芒,一改从前恹恹的模样,积极配合了许多,加之随着他年岁渐长,身子骨也不似幼时羸弱,到了这一年的后半年,燕辞云已经很少生病了。
这场风寒,是祁懿美过给他的。
祁懿美虽是顶着因蛇毒体弱的名声,实际上能跑能跳健康的很,初冬里的寒冷也全没当回事。心里想着之前得了唐诗韵送的叶子画,总想也亲手做点什么送给她,思来想去,决定亲手刻一个孔雀图样的木雕送给她。
于是她寻了宫里有手艺的宫人,没事便跑去跟着学习,最后发现对于她这样的新手来说孔雀实在是太难了,决定改为用桃木雕一个小斧子作为挂坠送给她。
这一来二去,跑了这么几遭,祁懿美便打起了喷嚏。
祁懿美染了风寒,听学自是不能再去的了,每日里在自己屋子里待着,正是闷的无聊之时,燕辞云便悄悄的跑来了。
祁懿美哪敢见他,风寒虽是小病,但过给燕辞云可不是小事,三番四次躲着不肯见他,然而燕辞云却是个一向固执的,她不见他,他便三更半夜的偷偷翻墙进来,二话不说便要硬闯,小红和小青怕伤了他,到底帮着开了门。
祁懿美无法,只好出来远远的见了他一面,却不想燕辞云日日担心却不得见,竟是一把钻进了她的怀里,像块牛皮糖似的粘住她死活不肯放手。
也不知是她的病毒当真强力,就这么一抱就给人过上了,还是燕辞云大半夜这番折腾受了凉,他也染上了风寒。
祁懿美身子强健,也就打打喷嚏,四五日便好了个大概,燕辞云却是发起了烧,贵妃本要斥责祁懿美几句,燕辞云却是一边咳着,一边将生病的原由解释了,尽数将责任揽在了自己的头上。
眼见着燕辞云满心向着祁懿美,贵妃便干脆让病好了的祁懿美陪着燕辞云一同养病。
起身自外间端了药碗回来递给床上那病中带了些柔弱的小皇子,祁懿美转身回到桌边,复又执起那还看不清是个什么东西的小木块,一下一下的仔细的雕着。
燕辞云将一碗黑乎乎的药汁一口气喝了个见底,放下碗,眉头都拧在了一起,幽怨的抬眼看了她,道:“蜜饯。”
祁懿美这才想起来,忘了把蜜饯一同给他,起身去边上找了下,拿起一个小盒,几步过去放到床沿,复又回到了桌边,忙起了那个小木块。
蜜饯甜丝丝的,燕辞云脸上却是一团黑,他瞄了一眼那个一心只在雕木上的人,哼道:“我在这为你吃苦,你却连个蜜饯都不帮我准备。”
祁懿美的心思都在木雕上,头也没抬的答道:“别冤枉好人啊,你生病还不是因为你自己,我可没让你半夜往我那跑,是你自己不听话。”
“我那还不是因为担心你!都说你病了,可院子都不让人进,弄得人紧紧张张的,还以为是你出了什么事,他们怕我知道才骗我说你得了风寒,非要亲眼看到才能放下心。”
祁懿美心中微微感动,放下手里的木雕,转头看向他。
燕辞云却微微偏了头,小声嘟囔着道:“再者说,我母妃说我要是不快些好起来,就要责罚你,我每日里这么努力的喝药,还不都是为了你……”
祁懿美起身行过去坐在他面前,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下,道:“好啦,我们是兄弟嘛,我知道你心里对我好。不过贵妃娘娘那天也不过是看你紧张我,怕你不好好吃药说来吓唬你的,娘娘不是不辨是非之人的。再者说,好歹我也是她的外甥,她便是罚也不忍心罚的太重的。”
燕辞云回过头望着她,朝着她伸出手心,道:“你雕的是个什么,给我看看。”
祁懿美想给唐诗韵一个惊喜,也怕自己雕不好最后丢人,现下里自然说什么也不肯给他看。
“什么也不是,雕着玩的,没什么好看的。”
燕辞云默默的看了她一会儿,目光若有所思的,倒是没如往常霸道的非要她交出来。
养病的日子就在两个孩子每日的说说笑笑中渡过了,燕辞云养了近二十天,才大好了,而祁懿美为唐诗韵制作的木制小吊坠,也终于完成了。
虽说比起外间卖的,这个在做工上要粗糙了许多,可到底是她一下一下雕出来的,意义不同,唐诗韵将她的得意之做送与了她,她当然也要回报自己的一番心意。
祁懿美做好了吊坠,就等着燕辞云彻底好全,两人复了学,她便将东西交给唐诗韵,却正好赶上了宁贵妃过寿辰,因着之前发生了痘疫一事,皇帝想着好好操办下冲冲晦气,于是这一日,满宫上下,连着宫外的一些大臣都收到了邀请前来贺寿,唐诗韵自然也来了。
大殿上分外热闹,寿宴的主角宁贵妃这日穿了一身嫣红色,平日里略显纤弱的她在这身艳丽衣衫的衬托下,带了几分明丽。
宁贵妃喜静,本是不喜这样的场合的,奈何皇帝坚持,这才应了。
几位来自高门世家的夫人坐在贵妃下方,一个个满面笑意的和贵妃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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