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钟闻顶着一对熊猫似的黑眼圈站在卫生间里刷牙刷得泡沫横飞。


    也不知道傅黎今天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这个点就让人给他打起床电话,还吩咐必须在半小时内到公司舞蹈房。


    钟闻本来就讨厌跳舞,这样一来就更加厌恶。


    “哗啦——”他掬了一捧冷水扑在脸上,清清凉凉的水珠在白皙的肌肤上滚了一圈又滴回洗脸池中。


    “员工和老板一样,丧尽天良!”钟闻恶狠狠地扫了镜子一眼,把毛巾甩在洗脸池中就出了门。


    外面的天还没亮,安静的马路上只亮着几盏金色的路灯。钟闻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斑马线上跑过去,青灰色的影子拉长在身后紧紧跟随。


    他一脚跨进打开的自动门,只见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停在大楼前,华铤从驾驶位上下来,随后拉开了后座车门。


    “迟淮?”钟闻眯眯眼睛,确定从后座上下来的男人就是他。


    劳斯莱斯被华铤开走,钟闻放慢脚步靠近寂静的大楼时,听到迟淮好像在跟人说着什么话。


    “都按我说的做,明白了吗?”


    和迟淮说话的人似乎有些犹豫:“可是……要是出了问题……”


    “和你没关系,你只要照办就行。”迟淮说。


    那人像吃了定心丸一样,立马说:“是,迟总!”


    话音刚落,那人似乎发现了钟闻,他往外探了探头,确定后立马喊道:“怎么才来?等你半天了!”


    迟淮转过头,淡淡地和钟闻对视一眼。


    钟闻硬着头皮走过去,即便只有短短十步路,却在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和迟淮打招呼。


    论私,把他放油锅里炸都不为过。


    论公,这禽兽是自己上司。


    迟淮看他阴着脸,心里也十分不爽,没等他走到自己跟前,扭头就走。


    钟闻短短诧异了一下,盯着迟淮的背影,莫名乐了。


    “别盯着迟总瞎看,”刚刚和迟淮说话的人故意挡住钟闻的视线,“我是今天教你机械舞的老师,我姓王,王景。”


    “机械舞?”钟闻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


    怎么还要学这玩意儿?


    “可是,我复赛的曲目并不适合跳机械舞。”钟闻说。


    “别忘了复赛是有现场即兴的部分,不做好万全准备,你怎么知道评委会让你干什么?”王景上下瞅他一眼就知道这不是个有天分的,意外之余又不得不教他,有些嫌弃地说,“赶紧去舞蹈房,你就只有今天一天的时间学。”


    可是评委不就是傅黎他们?傅黎知道自己不是舞蹈这块料,肯定不会搞高难度舞蹈为难自己,还有必要学这个吗?


    钟闻眉头紧锁,心里虽然存有疑窦,但还是跟着王景上了电梯。


    踏入舞蹈房后,钟闻才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半天下来,他浑身都被汗水浇透,肌肉发酸,四肢就跟触电了一样不受控制地发抖。


    “五分钟休息时间结束,快起来,别偷懒!”


    钟闻喘着气,他绝望地看着王景,那一张一合不断催促他的嘴巴好像伸出一条长舌一样。


    阴间的黑白无常和他比起来,也不过如此。


    钟闻两眼发花,觉得这人不是来教他跳舞的,而是来催命的。


    “起来,快点!”王景拉着他一条胳膊站起来,明显感觉这人有些发虚。


    “还行吧?”


    钟闻恍惚觉得自己听错了,这人还能说人话?


    “你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也没办法,这是我今天必须完成的工作。”王景躲开他的目光说。


    “王老师,这是谁布置的工作?我怀疑他故意搞我。”钟闻问。


    王景目光飘忽,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躲开话题说:“两点了,要不你去喝点水再来?”


    钟闻惊讶地瞪大眼睛:“我可还没吃午饭呢,哪有力气来啊。”


    “这我也没办法,吃多了下午跳不动。”王景说。


    钟闻咬得后槽牙“咯咯”直响。


    从早上四点到现在爷可是一口都没吃,整整十个小时,这他妈不是训练,是谋杀吧!


    他望着王景,在心里盘算着:“看样子他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只有自己救自己了。”


    钟闻饿得脚下发软,头也昏昏沉沉的,索性一闭眼,身体往后一倒装死过去。


    “扑通”一声,王景吓得脸都白了。


    “钟……钟闻?”他连忙拍钟闻的脸,“你别吓我啊,喂,你醒醒!”


    钟闻觉得后背摔得有点疼,他皱了下眉头,紧紧闭着眼睛就是不动。


    就算没有床,就这样躺着也心满意足了。


    王景见他没动静,立即拿起手机打电话:“华助,怎么办?钟闻晕倒了!”


    华助?躺在地上的钟闻嘴角一抽,他想起今早迟淮和王景的讲话,茅塞顿开。


    原来是他搞的鬼!


    王景挂了电话赶紧蹲下来,一下又一下地掐着人中。


    钟闻忍着痛,拳头随着王景的动作越捏越紧。


    不一会儿舞蹈房的门被推开,王景立即站起来,钟闻才松下一口气。


    他悄悄睁开一条缝,只见进来的人竟然是迟淮。


    果然是他!


    “闪开。”迟淮大步流星地走过来,钟闻赶紧闭上双眼。


    他觉得自己仿佛被人抱了起来,双脚腾空,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吹过。


    王景在后面紧紧跟着,一见华铤把车开过来,手忙脚乱地帮迟淮打开车门。


    他被放进车后座,“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钟闻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迟淮面前自己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如果他真的有什么阴谋把自己带走,或者他又想……操!


    钟闻“倏”的一下睁开双眼,像诈尸一样地坐了起来。


    他转过头,旁边一双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钟闻皱皱眉,不动声色靠在后椅上装虚弱:“迟总……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真的晕倒了?”迟淮问。


    “啊?我晕倒了吗?”钟闻自认刷过那么多的电视剧,装个病还是小菜一碟的。他揉揉太阳穴,一脸茫然地看着迟淮。


    “那我怎么会在你车上?现在是要带我去……医院?”钟闻试探地问。


    “不是,”迟淮说,“我家。”


    “什么?!!”就知道这禽兽没安好心!


    钟闻此刻一点也不虚弱了,他中气十足,拍华铤椅背的动作行云流水:“停车,放我下来!”


    “坐好!”迟淮嫌他聒噪。


    钟闻嫌恶地看他一眼,腹诽道:“坐个屁!上次我被打晕了没得选,这次还能再任你宰割?辣鸡,禽兽!”


    钟闻依然在后座上蹿下跳,迟淮终于忍不下去,他一把抓住钟闻的手腕,将他死死扣在椅背上。


    奇怪的坐姿让钟闻捏了把汗,他不知觉地抿紧嘴唇,干看着和自己只有一个拳头距离的迟淮。


    迟淮有着一对十分英气的双眼,眼角微微上扬,与生俱来能给人带来压迫感。


    “你别乱来!”钟闻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抖。


    “又瘦又干,你以为我想碰你?现在可以安静了吗?”迟淮问。


    操?这人也太他妈不要脸了!


    钟闻咬紧后槽牙,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放开我!”


    迟淮收回手,拍了拍有些褶皱的袖口。


    “今天的训练,是你安排的吧。”钟闻问,“为什么要故意累垮我?”


    “直接让你上车跟我回家你会答应?”迟淮冷笑,“在这个公司里,只要有我在,你就不相信任何人。”


    “为什么要带我回家?”钟闻狐疑地看着他,“不怕你老婆知道我们……”


    “我没老婆,”迟淮打断他的话,好笑地看着他,“你从哪儿知道我有老婆的?”


    “……”钟闻阴着脸,“猜的。”


    “……咳。”开车的华铤没忍住笑了一声。


    钟闻抬起头,迟淮正用着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既然你没老婆,又为什么要给我三百万?”钟闻觉得自己的智商被侮辱了。


    “傅黎说你有潜质,能给公司带来利益。”迟淮说。


    “操!”钟闻低骂一声,算计来算计去,结果倒入了别人的陷阱。


    他扭过头,只见车子拐进一处高档住宅区,道路宽敞,两边的绿化带比车都高,点缀的花朵从绿叶丛中冒出来,不似春天繁花似锦,但也十分玲珑别致。


    车子停在一栋别墅前,钟闻盯着紧闭的大门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下车。”迟淮用命令的口吻说。


    钟闻抬头看向他:“我凭什么相信你?”


    迟淮轻扫他一眼,把一份文件丢给华铤:“解释清楚再带他进来。”


    华铤从驾驶位挪到后座,把文件摊放在钟闻面前:“有个交易,做不做?”


    钟闻饿得两眼发昏,一看到这些字就恶心想吐。他推开文件夹,趁着迟淮不在才放松地靠着休息一会:“我看不清,劳烦读一下。”


    华铤笑笑,对着文件夹念道:“同居合约。”


    “什么玩意儿?同居?和谁?和他?”钟闻躁起来,“这交易我不做!”


    和一个侵犯过自己的人同居?除非脑子坏掉了!


    “等我读完,再决定吧,”华铤神秘地笑着说,“我保证,这个交易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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