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个孤女,又身处封建王朝,孤苦伶仃的背后又无家族亲眷友人,对上家大业大权势大的成国公府,根本就没有胜算。


    毕竟便是自己力气再大,比起人家一府邸的下人奴才,估计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自己给淹死。


    可不战而屈人之兵那不是她于梵梵的作风呀,她还得给原主讨回公道呢。


    在昨日搭着驴车一路往京城来的时候,于梵梵就在心里计划琢磨开来,自己到底该如何给自己讨回公道。


    思来想去,于梵梵猛地顿悟,她觉得自己的力量不够,但咱们可以舆来论凑呀!


    是时候让古代人民接受下现代新世纪舆论引导的轰炸洗礼了。


    于是乎,昨日下晌抵达京都后,于梵梵倒是不急着打上门来,反倒是找了家稳妥的客栈,要了间中等单间,安顿了四眼,填饱了肚子,而后怀揣着剩余的银两上了街。


    一圈逛下来,于梵梵花了大价格的扯了几丈白布,狗肉店里买了桶狗血,好不容易请了个胆大的落魄书生,按照自己要求,直接在她简易的白幡上挥毫泼墨,临了还不忘去南市口买来根三人高的大竹杆,把她精心准备的白幡给挂了上去。


    最后的成品,于梵梵还怪满意的。


    没见着今个一大早,自己填饱了肚子,扛着这偌大的大白幡出门讨公道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摞摞看热闹的人么?


    她特意花银角子置办的铜锣都还没有用上呢,身后看热闹的人就杠杠的给力。


    随着自己一边走,于梵梵甚至还能清晰的听到,自己身后跟着的吃瓜群众们,尽职尽责的在给边上不识字的吃瓜群众科普着白幡上的内容。


    于梵梵扛着的高大白幡上,一面是狗血所书的大大冤字,而另一面则是鲜血淋漓的对联格式,上书成国公府丧尽天良,欺辱孤女,谋财害命;下书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横批还我公道。


    有那有学问的吃瓜群众就纳闷稀奇了。


    “这联好生怪异,平仄对仗皆不对,可读着却异常的,额……有意思,有意思!不行,我得跟上去瞧瞧去……”


    还有的人那闲着也是闲着,手里装模作样折扇一收拢,摇头晃脑吊儿郎当,“嘿嘿,一大早的就有热闹看,这可比戏园子听戏有意思多了,兄可随弟前去观看一二?”


    狐朋狗友纷纷响应,“同去,同去。”


    还有那看戏不嫌事大的,嘴里欢快的叫嚣:“哎呦喂,这个好,这个好呀!这可比巷子口老书生说书还有劲,活生生的演大戏哇,大家都来看啦!”,那呼朋引伴的声音,要多抑扬婉转,就有多抑扬婉转。


    别看在古代,可不要低估了人民的力量,全京都的老百姓们那也是极其热爱看热闹的呀。


    于梵梵扛着血书大白幡有意招摇过市没多久,她的身后那就是一股恐怖的洪流。


    待到她三步一敲锣,五步一哭唱,坚持不懈的走了小半个京都内城后,乖乖隆地洞,跟着她身后的人流那叫一个壮观,足可见大齐人民,这是有多么爱看戏。


    这时候位于京都城内城东边的贵人区,占地面积广阔的成国公府大门处……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这随着大齐开国皇帝打江山,靠着从龙之功得了丹书铁券,不降等世袭五代封荫的成国公府谢家,别看传到今日已经是第四代了,可世家就是世家,那在大齐王朝的权势能量也是杠杠的厉害。


    厉害到,成国公府谢家的看门狗,都比普通老百姓高三等。


    这不,平日里高高在上不可一世,没事就窝在门房聊天打屁、闲嗑瓜子的狗奴才们,起先还各自懒洋洋的坐的坐,躺的躺,闲事自在的好不快活呢。


    结果等厚重的朱漆大门传来异样的热闹动静,狗门房门急了。


    瞧着不对,门房小头头领着自己手底下的几个人,谨慎的拉开仪门边上的小侧门查看外头的情况。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狗门房们差点吓尿了。


    这年月,居然还有人敢跑他们太岁头上来动土?


    门房简直不可置信,可在看清楚下头为首扛着大白幡闹事的人后,门房头子心里一咯噔,顾不得多想,随意拉了个身边的几人,嘴里焦急惊慌的忙指派。


    “你们几个赶紧到外头去顶着,别让大少夫人,阿不,别让那被休了出府的弃妇瞎闹,败坏府里的名声,快去!”


    “头,那你呢?”,小喽啰们心里没谱,慌的厉害。


    小头头却冷汗连连,来不及多解释,一边撒丫子往回跑,一边喊:“我去内院回禀管事们去,你们快快去……”


    小头目兀自放下话,自己个就飞奔往内院去,却苦了外头门房留下来的这几位了。


    公府大门外:


    锵……一声铜锣响,于梵梵大喊:“成国公府仗势欺人,辱孤女,谋人命!”


    锵……再一声铜锣响,于梵梵再大喊:“成国公府黑心芯,满江河水刷不清!”


    论语言攻击,她于梵梵是专业的。


    知道今天有硬仗要打,她可是吃的饱饱的才出门哒!


    肚子里有食,又再不怕自己的巨力暴露,偌大的白幡重的要死,于梵梵也没觉得压力大,反倒是精神奕奕的扛着幡,敲着锣,唱念做打好一场大戏的,在成国公府大门外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而门内,剩下这几个被指派了阻拦活计的看门狗鸭梨山大,几个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窥半晌,犹犹豫豫,思来想去,最后为了保住自己的屁股与饭碗,不得已,几个人你拽我,我拉你的,开了下人走的偏侧门涌出来,把大门外扛着白幡,还在唱念做打的于梵梵围了个严实。


    “大少夫人这是何意?别忘了,您可是府里出来的人,怎么好端端的反来败坏府里的名声,扫府里的名誉呢?”


    她不跟下人对话,因为跟他们说再多也没用。


    回答他们的,是于梵梵无视的眼神,以及手里越发急促的鸣锣鼓声。


    几人见状,越发急切,为首的中年男人心思一转,忙一改刚才刚罩面时的疾言厉色,改走温情路线。


    “大少夫人您别为难我们这些下人,有事我们坐下来慢慢商量,这会当着外人的面,您别闹了成吗?”


    于梵梵呵呵冷笑,视线果断的越过中年门房,依旧闭口不语,只固执的继续敲她的锣,唱她的戏。


    门房见这个被他们国公夫人休出门去,连世子夫人都捞不到的一妇道人家,还是一无依无靠的孤女,居然胆敢这么硬气,居然还敢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们也恼了。


    毕竟于梵梵如此闹上门来,关系到他们自己个的饭碗问题,为了减轻罪责,后头少挨罚,他们当然要有所动作,最好是能制住这闹上门来的弃妇,将功补过的好。


    于是,见于梵梵死不听劝,中年门房大手一挥,从门内立时招呼出一群出闻讯而来,手持短棒的护院打手,乌拉拉一下就把于梵梵围了个水泄不通,嘴里竟是要挟恐吓。


    “大少夫人,奴才们还尊您一声夫人,那是给您还留着脸面呢,而脸面这个东西,我们给您,您才能有,可千万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的不才奉劝您一句,别让咱们做奴才的难做,您若肯安生,乖乖随奴才们进府去,大家万事好讲好商量,如若不然,大少夫人您且别怪咱们这些当奴才的不给您脸。”


    于梵梵:她‘好怕’呀!


    于梵梵视线扫过眼前这群人高马大的看家护院,看着他们纷纷掂量着手里的木棒,有一下没一下的击打着手掌,偶尔提起在空中无序的重重挥舞着,步步逼近,试图要挟恐吓自己,企图让她屈服,于梵梵冷笑着暗暗低头,眼里都是冷芒。


    只是当她再抬头看向这群狗仗人势的奴才们时,于梵梵眼中都是坚毅。


    肩上扛着的大白幡重重往地上一跺,本就按她的要求,故意削尖了的支柱头子,在于梵梵的故意用力下,一下子就插入了成国公府外青石镶砌的光洁地面上,入地三分,力道之大,连白幡的顶子都跟着抖了三抖。


    舒展开来的幡身随着风儿起伏飞舞,上头血书的大字一个个的就仿佛长着大嘴巴一样,无声的鄙视着眼前偌大的成国公府,鄙视着里头避而不见的那些主子们,以及眼前狗仗人势的狗奴才,给予着于梵梵无声的助威呐喊。


    轰的一声响动后,于梵梵一手扶着大白幡,声音清亮而不失愤怒。


    “大家快看啊,小妇人说的都是真的!成国公府仗势欺人,连看门的奴才打手都狗仗人势,对我一个曾经还是他们主子的弱质女流动手了啊!京都城热心赤诚的父老乡亲们,叔伯兄弟们,请睁大你们雪亮的双眼看看呀!好好看看这黑了心肝儿的成国公府,看看这上上下下沆瀣一气欺辱孤女,谋财害命的黑心公府啊!你们看,快看,不是小妇人说瞎话,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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