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大丫头得令,急匆匆的出来把来人领进门来,一回话,老太太当即就怒了。


    “反了天了她!以前还真没瞧出来,这余氏不仅小家子气,居然还是个混不吝!”


    老太太盛怒,都没听完丫头绘声绘色的禀报,一巴掌就怒拍在跟前的茶几上,震的茶碗蹦跶翻飞,老太太却看也不看,只一抬手示意身边的大儿媳过来扶上她,恨声发话:“走,老大媳妇走,老太婆我今天倒是要亲自去看看,那余氏还能闹到什么地步!”


    闹到什么地步?


    于梵梵自然是要闹到自己想要闹到的地步呗!


    就算因为自己身后没有依仗,势单力孤得要入乡随俗,没法在这女子地位低下的封建王朝,改休书为和离书,没法一举灭了这偌大的公府,杀人偿命的让那些害死原主的罪魁祸首得到应有报应,可揭开成国公府的遮羞布,让他们被世人议论诟病,败坏败坏他们的名声总是要做到的吧?


    再一个,最起码的赔偿她得拿到手的吧?


    等老太太一行被李佳虞这位国公夫人扶着,领着身后浩浩荡荡一长串的丫鬟仆妇,乌泱泱的打开公府大门走出来的时候,人家于梵梵还一手扶大白幡,一边时不时敲着铜锣,绘声绘色的说着自己跟着成国公府的二三事,听的在场的吃瓜群众那叫一个兴奋激动。


    这场面,好嘛,惹得被人左右搀扶着的老太太当即就白了脸,那是给气的!


    老太太剧烈起伏着胸脯,激动的抖着肥白的手指着于梵梵,声音都被气哑了。


    “好你个余氏,你给我闭嘴!!!你知不知道规矩二字如何写?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便是因为你品行不端,我谢家休弃了你,可好歹你也做了这些年的谢家大少夫人,我也做了你这些年的太婆婆,余氏,你怎可如此大逆不道,编排长辈的不是?


    难道你的父母就没有教导过你处事为人的根本吗?


    真真不愧是小家小户里养出来的落魄户!


    你个无知蠢妇,有爹生没娘养的愚妇,可怜我好好的宴哥儿,生生被你这愚妇给耽搁了这些年,白白让你玷污了我公府门楣……


    早就知道你这等落魄户的人家养不出什么好东西,当初就是死,老生也不能让你入我谢府门第!


    哎呀,国公爷啊你看看,你自己好好看看啊,这就是你一心要维护,一心一意要替大孙儿娶回来的落魄户啊!


    老公爷啊你若是在天有灵,睁大眼睛好好瞧瞧,瞧瞧你这大孙媳妇到底是个什么玩意!一家子的下贱种子,怎可配我公府门庭?余氏,你该死!”


    老太太也是被于梵梵一番唱念做打给气疯了,更也是被一直以来丈夫的独断专行给气疯了。


    一个照面,看着外头的人,上到达官贵人纨绔子弟,中到仕绅,下到贩夫走卒,甚至还有与自家敌对门庭里的狗奴才们,那一个个都在自家门口看自家的热闹,还对着自家上上下下指指点点的态度恶劣;


    再加之这几年对丈夫执意替大孙子娶了这么个,下巴里子土腥气都来不及洗干净的低等贫贱女为媳,枉顾自己的意愿,还瞧不起自己欢喜的侄孙女,看不起自己的娘家;


    长期以来压抑的怒火,让平日里自认为优雅和善的老夫人,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本性,做出了她极力想要隐瞒的真性情。


    只是吧老太太不知道的是,她被气疯了的一番口不择言,目的没达到,却惹急了发誓要给原主出口气的于梵梵。


    特别是她那句有爹生没娘养,于梵梵想到原主的可怜身世,某农科狗瞬间怒了。


    论起嘴炮,她一个在现代遭遇诸多网络段子,还有疯狂毒鸡汤洗礼的新女性,还能辩不过一个老太太?


    是,自己是势单力孤,这里也的确不是人人平等的和谐社会,可她于梵梵也不是省油的灯好吧。


    被老太太指着鼻子骂自己,于梵梵不在意,只眼里闪着嗜人的寒光,抱着身边入地三分的大白幡,戏精于梵梵瞬间上线,声音蓦地高昂悲戚起来。


    “啊,祖父啊祖父,爹啊爹啊,兄长在兄长,你们好歹也是保家卫国的堂堂男儿啊,怎么到了这成国公府老夫人的嘴里,就成了下贱低等的落魄户了啊?


    照老太太那口气架势,你们堂堂七尺男儿,是给她一个无所作为的老太太提鞋也不配啊!


    可怜你们一身忠骨,一腔热血,身为朝廷官员,身负皇命,为保边关安稳,为保百姓家园,为朝廷效命,为陛下尽忠,怎么在她一个只会享乐的老太太眼中,就成了下巴里子命贱之人了呢?”


    于梵梵这话说的,人群中有人听了就觉得很对很在理。


    特别是那些仕子狂生们,一个个就认同的点头,没觉得于梵梵说的哪里不对。


    更有意思的是,如小王爷那样的纨绔子弟,听于梵梵这么一说,看向站在成国公府大门外高高门槛之上的老夫人等女眷,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里头就表露出来一些不一样的意思来了。


    他再是纨绔,身为皇家人,有些话,有些事,有些意思,明里暗里,该懂的不该懂的他都懂啊。


    众人各色的反应看在老太太眼里,老太太心里当即一咯噔,心绪急剧起伏,嘴里忙就辩解。


    “你,你!好你个余氏,你巧言佞色!说的漂亮好听,你祖你父你兄弟,不过是五六品的低阶武夫而已,怎可跟我这个陛下亲封的堂堂超一品诰命相提并论!”


    “五品六品的武夫怎么啦?武夫就不是人啦?武夫就不是朝廷认命的官员,不是为陛下尽忠的臣子啦?


    我祖我父我兄官阶是低,可他们却都是陛下的臣子,是为陛下效命的忠臣,我祖我父我兄的确是武夫,可再是武夫,那也是为陛下,为朝廷,为百姓镇守边关的忠贞将士,是朝廷任命的官员,便是您乃超一品的诰命,也容不得老夫人您随意践踏侮辱。


    毕竟您的超品,是仗着夫家夫君蒙阴的恩泽,并不是老夫人您对这个国家,对朝廷,对陛下做出了什么伟大贡献,反观我祖我父我兄那般千千万坚守在一线将士们……


    你们穿着华服住着豪屋,奢靡的吃酒听戏的时候,是他们在疆场上浴血奋战;


    你们呼奴使婢,日日簪花贴钿的时候,是他们在边关保家卫国;


    没有他们的努力,没有他们的抛头颅洒热血,哪来得你们今日的奢靡享乐?


    没有他们把鞑虏拦在边关隘口之外,守卫国土,杀的鞑虏寸步不进,哪来的老夫人你今日的嚣张跋扈?


    你们这些只知道享乐的蛀虫,凭什么看不起陛下的臣子?凭什么看不起那些浴血疆场,马革裹尸,有家归不得,有妻有子有父母而护不了的将士?又凭什么看不起我祖我父我兄,看不起我?


    难道我不想我祖我父我兄他们都活着,好好的养我护我长大,亲自教养我?


    难道我那些全部战死疆场的父辈男丁,他们不想自己的孩子能有个温馨安稳,里头没有瞧不起我这个孤女长辈的婆家?


    难道我祖我父我兄他们不想好好活着?


    难道他们不想封妻荫子?


    难道他们自己不想有个温暖的家?家里有贤惠贴心的媳妇?


    难道他们不想好好活着,亲自教养自己的孩子长大?啊?难道他们不想吗?


    你凭什么看不起我祖我父我兄弟?看不起那些浴血疆场的将士?看不起我?凭什么?啊?老夫人你自己说,你凭什么?难道就凭你靠着夫家的封荫得的这超品的诰命吗?”


    “好,说的好,大娘子,你祖你父你兄弟都是好样的!”


    “对啊,凭什么,凭什么呀?”


    “呵呵,不过是狗仗人势罢了!”


    “这就是高门世家呀,马屎外面光,内里糟污的都让人没眼看!真真是有辱斯文!还看不起这大娘子,依小生看,这位大娘子,还有大娘子的父辈兄弟乃至家族都是忠臣,是好样的!”


    “对对对,是好样的!铁骨铮铮,是陛下的好臣子,是保家卫国为陛下尽忠的好汉子,凭什么要被此等只知自己快活,还狗眼看人低的妇孺看不起……”


    ……


    许是因着于梵梵说着太过投入动情,说的太过慷慨激昂,一时间围观的所有人,在听到于梵梵一声高过一声的辩驳,一声高过一声的对自家亲人的维护,一声高过一声对边关将士的褒奖后,在场的这些还算明事理,讲道理的吃瓜群众们都觉得,于梵梵说的对,说的很有道理。


    毕竟他们能安稳的生活,靠的就是如于梵梵祖父兄这样的将士在保卫边关呀。


    要不然,就外头那些鞑虏的凶残,他们哪里还有安稳日子过?


    要知道,前朝末年,现如今高寿的那些老一辈,他们可是亲自体验过鞑虏进关后,在这片土地上烧杀抢虐,惨绝人寰的惨况的,所以对于保家卫国的将士,他们由衷的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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