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星纪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拉开书包上的拉链,拆开了袋在学校小商店花了四块五买的一包薄荷味硬糖。


    原价要六块多呢,看到商店搞活动,她才买的。


    便宜两块钱,心里美滋滋。


    宁星纪小心扒拉开枝叶,伸头看着下方走过的泥人群,捏起一颗糖果。


    瞄准,发射——


    一颗圆滚滚的绿色硬糖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土肥原泥人光秃秃的头顶上,它头上分泌着层泛着油光的肉色粘液,糖果直接黏在了它的头皮上。


    受到攻击,它立刻四肢着地进入战斗状态,吼叫出声。


    漫无目的游荡着的泥人群顿时骚乱起来,吼叫着四散开,在林间穿行着寻找发动攻击的敌人。


    它们脑子不够使,只是在地面上爬动寻找,自然不可能找到什么。


    很快,泥人群就又恢复了平静。


    就在这时,又有一颗硬邦邦的糖果落下,“啪”地砸在了土肥原太郎脑壳上。


    “吼——”


    又一次受到攻击,它更加愤怒了,拳头用力捶打着地面上的花花草草,怒吼声比之前高上好几个分贝。


    这再次引起了泥人群的骚乱。


    这回它们扩大了搜找范围,依旧什么都没发现。


    看到泥人们重新聚在一起,再次恢复安静,宁星纪阴笑着又抛出了颗绿色硬糖,这次她手抖了下,砸了个空。


    不过没关系,她有一整包糖果……


    在第七次被砸后,黏了一脑门绿色糖果的土肥原泥人快气炸了,比它还要愤怒的是泥人群。


    这次泥人群没有散开去寻找凶手,而是围在了一起,一个个都瞪着猩红绿豆眼,杀气腾腾地注视着中间的土肥原泥人。


    “吼!!”


    不知是哪个吼了一声,这就像是进攻的信号,泥人们一拥而上,愤怒地伸长利爪殴打着土肥原泥人。


    “唧唧歪歪,你敦煌来的吗?壁画真多。”


    树冠上,罪魁祸首宁星纪贴心的给不会说话的泥人群配着音。


    杨怀安抿抿唇,看着她的表情分外复杂。


    群殴了土肥原泥人一顿后,泥人群直接抛下它离开了。


    土肥原泥人四仰八叉躺在地面上,身上伤痕累累,半融化的五官扭曲成一团,愤怒又委屈。


    它并没有追上去跟着大部队一起离开,而是一只怪留下,在林中疯狂奔走起来,寻找数次偷袭它的敌人。


    这正中宁星纪的下怀。


    “我的大宝贝,已饥渴难耐了。”


    她桀桀怪笑着,嘴角咧出森然的弧度,高举着狰狞可怖的狼牙棒,像是个在伺机而动的变态杀人魔。


    杨怀安:“。”


    他默默往边上挪了挪,离她远一些。


    终于,土肥原泥人从他们藏身的树下路过。


    已等候多时的宁星纪瞅准时机,狞笑着一跃而下,抡起狼牙棒。


    “啊打!”


    狼牙棒重重挥下,击中了土肥原泥人的后脑勺。


    宁星纪单膝着地,稳稳落下,她手中的狼牙棒狰狞锋利的尖刺上沾着新鲜的肉色粘液。


    而她的身后面,挨了天外飞棒的土肥原泥人嘶吼一声,摇摇晃晃,重重摔倒在了草地上。


    后脑勺砸出了数排小孔,脑组织从里面溢出,经过如此它也还没死透,手臂剧烈颤抖着,想要爬起。


    宁星纪起身,拎着狼牙棒笑嘻嘻地将它抬起的爪子重重踩了下去。“小垃圾,你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吗?”


    泥人已经失去战斗力。


    为防出现意外,上头举|枪帮着兜底的杨怀安收起了步|枪,从上面跳了下来,“小同志,狼牙棒能借俺用下不?”


    “当然可以。”


    宁星纪举起狼牙棒,递了过去。


    杨怀安伸手接过,看着地面上蠕动着的土肥原泥人,用老家的方言指着它恶狠狠怒骂了几句。


    口音太重,宁星纪没听懂。


    “同志,恁背过去吧,俺动手可能有点吓人。”


    “没事,我看恐怖片都不带眨眼的。”


    “那行吧……”


    杨怀安不知道恐怖片是什么,但也明白她的意思,犹豫了下,他挥动狼牙棒直接砸断了土肥原泥人的脖子。


    是的,直接砸断了。


    头身分离,场面无比血腥。


    宁星纪有些意外,不过细细一想,土肥原太郎烧杀抢掠做了那么多丧心病狂的事,只是断头而已,已经很仁慈了。


    她用力鼓鼓掌,“砸得好!”


    杨怀安用刀尖划开泥人胸腹的皮肉,肉色粘液从刀口涌出,臭烘烘的味道弥漫开来,像是炸了茅厕。


    宁星纪脸色微变,捂着嘴连忙后退一步。


    呕——


    这只土肥原泥人是怎么回事,别的泥人也没像它这么臭啊!


    臭味熏的杨怀安头昏脑胀,他捏着鼻子,赶忙伸手从它的皮肉里抽出黑色书册。


    说来也很神奇,在恶臭粘液里泡了那么久,黑色书册从布满粘液的皮肉里抽出后却是干干净净,纸张也没有被浸湿。


    日记里说这半册奇书里藏着魔鬼,会诱惑人心,还有那些离开的泥人也随时都有可能回来,安全起见,他们没有立刻翻开来看,而是将书收起打算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打开看。


    山顶不宜久留。


    两人取了书,就匆匆下山,准备回火烧泥藤的那处山洞,其实古墓才是最安全的,不过距离有些远,路上有可能会遇到大群泥人。


    他们不是原路返回。


    杨怀安就像脑内装载了gps定位系统,方向感强到离谱,只是抬头望望天,就说要带宁星纪抄近路。


    太阳坠入西山,最后的暮色残晖逐渐消散,天色昏沉下去。


    约莫走到一半的路程,宁星纪听到了瀑布声。


    “哗哗哗……”


    像是连绵不断的浪头,奔腾着涌上滩涂。


    两人趟过茎叶快触及腰间的丰茂草丛,穿过丛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高度落差不一的小瀑布尽入眼帘,水帘层层叠叠,奔泻而下时,飞珠溅玉,水雾弥漫。


    溪涧笼罩在冰凉水雾中,下方湖畔旁的狰狞乱石上覆着厚厚苔藓,波光粼粼的水面映着皎洁的月影和漫天繁星。


    尤其是那颗敢在白日与艳阳争辉的励志星,格外闪亮。


    一只指腹带着擦伤的纤细手掌伸进冰凉的水中,荡起圈圈波纹,群星的倒影渐渐扭曲破碎。


    宁星纪蹲在溪流边用力搓洗着脏兮兮的双手,看着清澈见底的溪水,她舔舔已经干燥起皮的嘴唇。


    强忍住伸头进去畅饮一番的冲动,她甩甩手上的水珠,起身继续赶路。


    水看着干净,可不一定安全。


    人和一部分植物都发生了异变,谁知道溪里的水产是否都依旧正常。


    瀑布声震耳欲聋。


    宁星纪用狼牙棒拨开挡在前面的灌木丛,和杨怀安一起刚把头伸进去,就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豆大红眼。


    在红眼后方的黑暗丛林中,还有数十双同款猩红豆豆眼,一眨一眨亮晶晶。


    满天都是小星星


    宁星纪:……


    打扰了,告辞。


    她淡定地把迈出一半的腿收了回去,双腿略微弯曲,握紧了狼牙棒——


    随后,拔腿就跑。


    刚是不可能刚的,这辈子也不可能硬刚的,她可是文明人,怎么能做出打架这么粗暴无礼的举动呢。


    “来这边!”


    杨怀安拽着宁星纪的手臂,一头冲进了灌木丛里,哪儿的植被密集往哪里钻。


    泥人速度快,是因为它们下肢发达,弹跳能力惊人,树木密集的地方可以最大程度的限制住它们的弹跳。


    夜幕彻底降临,天空群星闪烁,月光皎皎。


    山林浓荫密布,绝大半月光都让树冠遮挡在外,只有微弱几缕从枝叶缝隙穿过,在林间留下斑驳光影。


    光线幽暗,弥漫着蒙蒙雾气,只有手机照明,宁星纪两人从跑变成了磕磕绊绊的快步行走。


    他们后面追着的泥怪更不好受,它们视力退化的厉害,几乎走两步就会撞到树干上。


    已经有不少泥人掉了队。


    宁星纪扭头看了看被远远甩在身后的泥人们,松了一口气。


    “杨同志,我们现在在哪儿?”


    “要走出树林,才能确定。”


    “感觉我们这次走的有些偏……”


    正说着话,宁星纪感觉脚下绊了一下,低下头发现是短靴的鞋带开了。


    她半蹲下,去系鞋带。


    杨怀安举着手机,帮忙照明。


    宁星纪将鞋带系的紧紧的,还缠着多打了两个结,正想站起身,突然听到杨怀安惊呼一声。


    “小心——”


    宁星纪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身上一沉,被他重重扑倒在地,脸朝下压在草地上,鼻子撞的酸痛,额头也让草叶划伤了,有些刺痛,鼻尖弥漫着浓郁的草腥味。


    因为角度,她什么都看不到。


    只听身上的杨怀安传来一声吃痛地闷哼,随即就听到了挥动刺刀的破空声,刺刀应该是砍中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传出闷响。


    摸到她包里的狼牙棒,杨怀安抡着甩了两棒,暂时击退了偷袭的尖枝。


    那是一根树枝,颜色黝黑发亮,泛着钢铁的色泽,几乎和夜色融为了一体,他们这才没能发现。


    他用狼牙棒拄着地面,踉跄着从她身上起来,“是树,快走!”


    宁星纪麻利地从草地上爬起,在杨怀安身上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见他站都站不稳,连忙伸手去扶,“你受伤了?!”


    杨怀安弓着腰,闷声咳了咳,“没事,小伤,我们快走。”


    “……嗯,我扶着你走。”


    杨怀安没有拒绝。


    宁星纪扛着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在他的背后摸到了大片犹带着温热的濡湿液体,她侧头看向他的背部。


    可林子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真切。


    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这么多的血,真的只是小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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