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静嘉叹了口气,笑道:“好呀。”


    但她如今又能往何处去呢?


    如今整个玉泉寺都是豪门贵族,甚至是天家的人,她是不能往寺庙前儿走动了。


    等着她身子稍微有了力气便朝着山林里走了一会儿,如今院子里没有她需要的那种药材,她前儿在医术里瞧见了一种奇特的药丸,名为龟熄丸。


    顾名思义,其意思是若是一人吃下此丸,当十五日之内犹如逝人,十五日后方能恢复,但此药对人损耗极大,吃一次需几年调养好身体。


    闲着也是闲着,她干脆带着秋月去山林中逛上一圈。


    刚走到一处略显偏远的林子里,她本欲归家,却瞧见在一处废弃的猎屋旁竟是长了一株她寻了一上午都未寻到的草药。


    她丢下秋月几个快步跑到屋子旁,一脸惊喜的蹲下身子,却在那株草的草根处发现了一滴血迹,此时不光眼前这滴血气,那屋子里似乎也传来了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她猛地顿时,心如擂鼓,这气味,这地方,还有这不太正常的安静。


    她甚至来不及阻止,就听见背后传来秋月的声音:“姑娘,姑娘!”


    宋静嘉猛地一顿,接着压制住心里的狂跳声,张开因紧张而有些颤抖的嘴唇,努力保持冷静的回答道:“我终于找到了我想要的草药,你先等我下,我马上挖了,就过来。”


    说罢,她随意的将草药拔起,随即转身慢慢的听着自己犹如鼓敲的心跳一步一步的颤抖着腿尽力保持稳定的离开。


    秋月一瞧见她神色严肃,脸色通红,刚打算询问,就被她一把拉住,两人脚步匆匆的往山下走去。


    那被她扔在身后的废弃屋子里,竟是站了四五个人。


    其中一人满身脏污血迹,瘫软在地上,旁边一双手用一团布用力的塞着他的嘴,另一只手将地上人双臂反折在身后,死死地捁着。


    楚策安负手立在一旁,那绣罗黛蓝广寒圆领道袍显得他格外的俊美不凡,他这副容貌此时应该立于初雪的山顶,眺望这万山翠绿,而不是踩在这一地血水混合着干草的地上,瞧着这有些残破倒在地上气味难闻的男人。


    等着外面女子的有些急促的脚步声慢慢远去,勒云才松开了紧紧捂着男子的手,接着起身走至楚策安身旁,低声问道:“陛下,外面那两人可如何办,也不知是察没察觉这屋子里的动静?”


    楚策安冷眸瞧着地上纨绔不灵的男子,信口说道:“给我问出他到底给何人传信。”


    随即转身离去,显然是要自己去查看。


    且说,这时宋静嘉跑出去老远,背后也未传来声响,也没有人追逐的声音,于是她便放下了心。


    她本就身子尚未痊愈,如今疾跑过后,身子更是疲软,只得坐在一处溪水边的大石上缓了一会儿。


    秋月这才问道:“姑娘方才可使遇到了什么?”


    宋静嘉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我什么都没瞧见,就是觉得那屋子里有危险。”


    她刚才抹了血的手指轻轻地搓了搓,随即将手指尖放在溪水里,任由溪水缓缓冲刷。


    楚策安不知为何,他听着她说话的一瞬间就知道她定然是瞧见了什么。


    似是要验证他的想法一般,那秋月说道:“姑娘若是隐瞒了什么,不告诉奴婢,奴婢也是不知晓的,若是....若是公子还在这里的话,定然是立马就能知晓姑娘是否在撒谎了。”


    宋静嘉神色一顿,接着冷声说道:“秋月,如今没什么公子不公子的了,大显只有楚策安,当今的陛下,那玉泉寺里的子硕都是虚假的,或许是一开始就不存在的,从今往后,在这玉泉寺里只有我和你。”


    这句话是在告诉秋月也是在告诉她自个儿。


    她无法忽视自己眼底里的伤心和难受,但这些才是真实的,她无法欺骗自己。


    整整十一年,也是枉然。


    此处也算是离玉泉寺不远,且风景算得上是好。


    穿着一身素静衣衫的薛雪竟是拉着宋静书的手,走了过来。


    两人嬉笑连连,一路上尽是欢声笑语。


    宋静嘉带着秋月就欲转身离开,却未曾想那薛雪也瞧见了她,几步赶上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的眼底明显的闪过了一丝愧疚,接着说道:“宋姑娘,前儿你的丫鬟说你病了,四处求人找人给你看病。我听到了内心很是不安,但当时陛下已命令我仔细养病,我昨夜才听闻,心里很是过意不去,于是今晨去寻你,想要送你一些补品和药膳,结果寺庙里和尚们说你自个儿采药去了。”


    那宋静书上前,竟是也不搭理宋静嘉,转而是拉着薛雪的手劝慰道:“你哪里有知晓这些呢,陛下的天恩,也不是别的人可以受赏的,有些人想要,可也得瞧瞧自个儿什么样儿!”


    宋静嘉冷眼瞧着这两人演戏,一语不发。


    那宋静书瞧着她这副模样,顿觉无趣,瞪了一眼宋静嘉就闭上了嘴。


    薛雪倒像是宋静书的姐姐一般,安慰似得拍了拍她的手,转头对着宋静嘉说道:“那玉佩是静书送给的一个物件罢了,宋姑娘觉得是你的,你自可言语便是,那里需要抢呢。”


    宋静书瘪了瘪嘴,说道:“切,那玉佩是在我们永宁侯府仓库里拿出来的东西,那里就是她的了,定然是不知从哪里看到一眼,就觉得是她的东西了,就像是满京城传言是她养大了陛下,可陛下承认了吗,不要脸的东西!”


    宋静嘉冷笑一声,她问:“我不知道你们为何要在我面前一唱一和的,但是薛姑娘,我想你手上不止这一块玉佩吧?你那日那动作,那位置可不就和我放在匣子里的一幅画一模一样吗?再者,如今那一把火烧毁了兰苕院里的东西,你们拿走了那匣子,是想要取我的过去而代之吗?”


    她瞧着目光有些恼怒的薛雪,心下好笑,如此浅薄鄙夷的人前几日做出的局居然套住了她。


    接着她再瞧向一旁的宋静书,语气冷然:“你可真真是蠢的令我汗颜。”


    明明薛家如今和宋家在朝堂之上势不两立,那薛雪也不是个善茬,却不知为何这宋静书竟自个儿将自个儿送到她面前,任由她利用。


    那薛雪和宋静书极是愤怒,薛雪眼瞧着宋静嘉想要转身离开,她竟是出口嘲讽道:“宋姑娘,即便是全天下都知道你确实养大了陛下又如何?陛下即便是娶被你羞辱的宋静书,也不会娶你这个和外男私私相授的不知羞耻的女人!”


    秋月扶着自家姑娘,转头瞧着怒气冲冲的两位女子说道:“薛姑娘,您口中的外男可是当今的陛下。”


    说罢,也不瞧那两人难看的脸色,扶着自家姑娘离开。


    谁都没有注意到那站在林子深处的楚策安,脸色阴沉。


    勒云问出想要的话后,给了那个男子一个爽快,发现陛下尚未归来,于是追随着踪迹一路寻来,却发现背脊挺直,肩膀宽整的背影似乎是在此处已然站了许久,那肩膀上微微有些被山岭间的露水洇湿的痕迹。


    “给朕查!朕的饮食起居,但不要打草惊蛇。”


    勒云听见男人语气似是云淡风轻的说道。


    “特别是薛家动过的东西。”


    留下这句话,楚策安拾步离开。


    而留在身后的勒云却是一瞬间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


    这一句话所留下的含义不言而喻,怕是有人对着陛下用了什么阴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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