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月亮
眠师带人回苗疆前一日的晚间,九郡主睡不着,怀着满腔的忧郁爬到房顶看月亮。
窗檐下挂着两只小风铃,一只是谢青絮送她的生辰礼,一只是阿月送她的天青色风铃。
两只风铃被风吹得叮当响,她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望着月亮,不自觉地哼起了歌。
旁边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她没动,感觉到有人在她身边撩袍坐下。
“你方才哼的是什么歌?”少年陪她一起仰头看月亮。
“阿娘以前哼来哄我睡觉的歌。”九郡主想了想又说,“我小时候很调皮,阿娘不哄我我就不睡觉。”
少年偏头看她,她也偏过头看着他,笑眼弯弯地问:“阿月你以后会唱歌哄我睡觉吗?”
“不会。”
“为什么?因为你不会唱歌?”
少年瞥她:“因为我有其他可以让你老实睡觉的办法。”
九郡主直起身,颇为稀奇:“比如说?”
“比如说,”他顿了顿,“可以让你老实睡觉的蛊。”
“你这是作弊。”九郡主戳了他一下,反驳道,“你都封了蛊,以后就不能再随便用蛊了。”
“只是不能用血蛊而已。”
“我不管,就是不能再对我用蛊。”
“好吧。”少年叹了口气,“那小易也不给你用了。”
九郡主愣了下,侧过身,惊喜地抓他袖子:“小易醒了吗?”
自从阿月封蛊,易容蛊和情蛊就随他一同陷入沉睡,这段时间阿月的蛊虽然有陆续醒过来,但易容蛊和情蛊始终在睡着。
少年说,它俩还在新婚期,不愿意醒。九郡主不信,哪有只会睡觉的新婚期?就算是冬眠也有醒过来吃饭的时间。
少年瞥她,怎么会没有?谁会不喜欢睡觉?
转念又一想,阿九不一样,她喜欢早起。
少年望了望天,没再继续就“睡不睡觉”的问题和她纠结,在她缅怀期待的目光中找到睡眼惺忪的两只蛊,慢吞吞递给她。
许久不见两只宝贝小蛊,九郡主一时爱不释手,对着它俩絮絮叨叨了许久。两只蛊刚睡醒,脑子还没清醒就听见一大串的唠叨,顿时烦的脑袋一缩,互相卷着对方的尾巴重新睡了过去。
九郡主茫然:“它们怎么又睡着了?”
少年睨眼:“你再多说几句它们就醒了。”
九郡主深信不疑,又说了好些话。
两只蛊烦不胜烦,委屈又愤懑地伸出脑袋瞪她,随后感觉到后面有一道凉凉的目光在盯着它俩,两小只同时哆嗦了一下,悲伤而又绝望地竖起脑袋强打精神听九郡主的唠叨。
九郡主浑然不觉,从北域冰原那会儿开始说,一直说到再过几日苗疆的人便会回去。
“等他们回去,你们也要一起回去了,到时候我们有好久见不到面。”
“再过些时候就是桃花开的日子,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看桃花。”
“小六说给我准备了新宅子,以后回来就住我的新宅子。”
她的话明面上是说给蛊听,实际上却是说给少年听。
少年眼也没眨地凝视着她,在听见她说“我舍不得你们”时,唇角轻轻一动。
“我也是。”
她回头看他。
他手撑在她身后,指尖触碰到她的衣角,轻轻勾住,他俯身倾过去,浅淡的月光缓缓融入呼吸。
九郡主很喜欢他主动亲吻她的感觉,阿月的吻和他这个人不太像,他行为处事随心所欲,吻她的时候却格外温柔,像是生怕用力些她就会害怕、退缩。
他总是口是心非,很少有人说他嘴硬心软,她似乎是唯一一个这么说的人。
但她又觉得阿月的唇很软,所以她想,阿月明明嘴软心也软。
两只蛊好像也看得懂他们在做什么,害羞地缩回脑袋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
隔天一早,眠师等人返程。
九郡主站在城楼上远远观望离去的队伍,沉默很久,转头对身边的红衣少年说:“你为什么没回去?”
少年负手而立远眺着,闻言波澜不惊道:“他们速度太慢了,我多留几日再追上去也不迟。”
九郡主想说的根本不是这个,憋了半天才蹦出来一句:“我以为你今天就走,昨天晚上才……”
这句话听起来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恰好经过的王灵灵听见这话表情顿时就变了,转头盯着少年的眼神极为不善,压低声音质问:“昨晚?昨晚你们干什么了?”
九郡主实话实说:“看月亮了。”
王灵灵冷笑着抽鞭:“看哪个月亮?天上的还是地上的?穿衣裳的还是脱衣裳的?”
九郡主沉默片刻,诚恳道:“我挺想看脱衣裳的那个月亮,但是月亮不同意。”
王灵灵:“……”
少年面带微笑地对脸色狰狞的王灵灵点了点头,转身就提着九郡主领子把人给拎走了,防止她再继续说些不该说的话彻底点燃王灵灵的火。
王灵灵看了看他俩镇定离开的背影,挎着鞭子气势汹汹去找陆青衣算账,都怪她把小九教成这个样子!
04:五六七八次
九郡主有时候觉得阿月才是在中原长大的孩子,因为他太矜持,亲吻的时候从不碰不该碰的地方,每日最多亲一次,出行在外盖着同一床被子都能保持理智纯聊天。
九郡主心想她倒也不是非得对阿月做些什么,只是每次都是她先情不自禁,思来想去总觉得不妥,十分不妥。
这会显得她太孟浪,而阿月坐怀不乱,克制又端方。
最重要的是,阿月越克制和压抑,她就越忍不住想看他不那么克制和压抑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于是就造成了恶性循环,她主动,他便克制,她情难自禁,他便压抑忍让,她得寸进尺,他便四两拨千斤将她摁回去。
他越摁,她越是叛逆。
楚今朝坐在后花园里的假山上一边钓鱼,一边听九郡主吐苦水,最后总结道:“你阿月这是高手啊。”
九郡主坐在偏下的地方,这会儿晒太阳晒得昏昏欲睡,脑袋倚着假山,人都有点迷糊:“他哪里高手?”
他和她一样,都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亲密接触这个人,更是第一次想和对方共度一生。
他们一起从什么都没做过到慢慢尝试去做一些陌生的事,没有谁比谁更有经验。
楚今朝摇头叹气:“欲擒故纵啊,笨九。”
虽然更大的可能是他真心珍惜笨小九,不过楚今朝这几日恰好无聊,又想着自家姐妹确实苦恼,便有意无意地添点火煽煽风。
她钓上来一条小鲤鱼又放了回去,故意说:“你看看你现在不就被惹得心痒难耐了吗?”
九郡主小声:“我只是胜负欲强。”
停顿一息,佯装轻描淡写地补充:“虽然也确实有点心痒痒……”
她想到阿月呼吸落在她脸上的感觉,突然有些不好意思,用指尖勾了勾泛红的脸颊,而后颇为迟疑地想,阿月是她的心上人,长得又那么好看,她想多亲亲他碰碰他怎么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他们都算是江湖中人,原本就不拘小节且心意相通,她的想法完全是情理之中啊。
于是九郡主更加坚定:“反正不能只我一人心痒难耐。”
楚今朝压着嘴角的笑,快憋疯了:“你怎么会觉得只你一人心痒难耐?你阿月绝对比你更难耐,不信的话你回去问他如果可以选择,他想什么时候成亲。”
九郡主若有所思,拎着一条从皇宫后花园钓上来的鱼去找少年,听了她的问题后,他盯着她的表情有点奇怪。
九郡主摸摸脸,纳闷:“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他眼睫轻抬,慢条斯理将她上下扫了一遍,目光有如实质,像一只手若有似无地触着她,从头到脚,一处也没落下。
九郡主忽然就有些如坐针毡,明明他只是平静地多看了她几眼,她却莫名受不住。
“阿月。”她多走了几步,不动声色甩掉身上那种如影随形的朦胧感,甚至还没忘今日来此的目的,坚持问他,“如果可以选择,你想什么时候成亲?”
少年慢吞吞收回目光,单手撑在院子里的石桌子上,白皙手背托起下颌,浓黑的睫微微低下,漫不经心答:“九月。”
“九月?”她震惊,“现在才一月,离九月还有好长时间。”
他笑了起来,她在他面前转了半圈,盯着他的脸执拗地问:“为什么是九月?”
她似乎是有些委屈,没想到他会是这个回答,眼里出现了一丝迟疑,可她又极为信任他,显然是想不明白为何是九月,略显苦恼地皱起眉。
他停顿了一下,朝她伸出手。
她毫不犹豫将手放到他手心,他握住,抬起眼,神色认真地告诉她答案:“我是说去年九月,不是今年九月。”
去年九月初,苗疆向庆王朝求亲,他们各自逃婚,若是没有逃婚,他们早该结为夫妻、共入洞房。
九郡主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这回事,恍然大悟,好半天过去反而关注到另一个重点:“九月?我的名字里有九,你的名字里有月,好巧啊阿月,这说明连老天爷都觉得我们是天生一对——所以我今天可以亲你两次吗?”
“……”
少年抬手抵住她试图挨近的脑袋,在她故作夸张的叹气声中不紧不慢笑道:“三次。”
“哦。”她看起来挺遗憾,试图讨价还价,“四次吧?五六七八次?”
他眼梢一扬,指尖捏起她下颌,低眼看她,似笑非笑道:“你晚上不想好好吃饭了?”
吃饭?吃饭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她愣了好久终于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张了张嘴竟没说出一个字来,甚至久违地红了脸,蹭一下从他身边跑开,试图用手背遮住绯红的脸,不仅没遮住,反而让露出来的红色更明显。
“还、还是两次好了……”
她磕巴着说完这句话后就想出去透透气缓一缓,跑出两步却停下,犹犹豫豫地转身回看他。
阳光下的红衣少年眉眼含笑,懒洋洋抬脚朝她走来,袖子和短靴上的银饰闪着浅浅的光,像是某种迷惑敌人的信号。
她顿时走不动路,双脚钉在原地,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心跳快得不行,嘴上却鬼使神差地说:“要不我们折中,四次吧?”
永远不要小看一个小色//鬼的心理承受能力。
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作者有话要说:之后应该就是婚后番外了
阿九老色批本性其实很久之前就有暗示,就是有一次她买了两个泥人无聊坐在桌子前偷偷玩泥人亲亲,然后阿月突然来了,她吓得不小心把泥人摔桌子底下那里,当时我就决定好了婚前阿九老色·批,婚后阿月,公平分配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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