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穿越快穿 > 难得温驯 > 18、018
    当天录制结束,温浔安和严则在机场各奔东西。严则回离水上班,温浔安飞外地参加商业活动。


    人前两人象征性聊了两句,人后一句话没有,温浔安没有主动跟严则提他的日程安排,严则更没问。


    次日活动结束,温浔安在微信上问了问赵湄,严则昨天回去后有没有去清河院子接索索,赵湄说没有。


    大概是忙吧。


    以往严则有事请了假,回岗都特别忙,好几天不回家也是有的。


    温浔安下意识为他开脱,这样他自己能好受些。


    然而,人是矛盾的,开脱完了又忍不住质疑,反问自己一句,如果他不忙呢?不忙会不会去接索索回家?


    答案不难猜,温浔安却没有回答自己。


    他不想让自己更难过。


    当天回离水的飞机因为天气原因误了点,温浔安坐车回清河院子已经过了晚上十点,索索刚睡下不久,不好强行把他带回去,温浔安也懒得再跑,直接在父母这里住下了。


    洗完澡,温浔安下楼去厨房接水喝,碰见温国成在煮醪糟小汤圆,好久没吃有些馋,他跟着蹭了一碗。


    醪糟是奶奶刚做好从老家寄过来的,比外面卖的味儿更正。一口下去,酒香带着甜味,配合糯叽叽的小汤圆,寒冬夜里吃上这么一口热的不要太幸福。


    赵湄下楼拿披肩,看见父子俩在餐桌上大快朵颐,走过去打趣道:“大晚上吃甜食,你俩都放弃身材管理了是吧。”


    温国成笑呵呵的,还撺掇赵湄一起:“偶尔吃一次不碍事,你要不要来一碗?”


    “不要,我怕胖。”


    赵湄拉开温浔安旁边的椅子坐下,偏头看他:“大明星,少吃点儿,我和你爸还指望你的色相养老呢。”


    “放心吧,别说这一小碗,一锅全干完你儿子我照样貌美如花。”卧的鸡蛋太烫,温浔安咬开一条缝,呼呼吹着吃,“苗寨那边好多菜都是酸辣口,遭罪死我了。”


    “这么惨呀。”赵湄仔细端详温浔安的脸,前一秒还刻薄玩笑,下一秒就母性大发,“是瘦了些,这小脸尖的,老公你再给他盛一碗。”


    有句话赵湄没说出口,怕温浔安听着不是滋味。


    他感觉温浔安瘦了其实不是这两天的事,而是从严则提出离婚开始,在那之后每次她见到温浔安,都感觉他比上次还要消瘦。


    她知道温浔安的身体状况有专人负责管理,团队不可能任由他没节制的消瘦,这份感觉多半是她作为母亲的担忧所致。


    但她仍然心疼,心疼自己的孩子过得不开心,而她却无能为力。


    温国成起身要动,温浔安伸出手,掌心往下压了压,无声制止。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才说:“爸,不用了,就这点儿我明早都得多跑两圈。”


    温国成坐了回去。


    赵湄时刻不忘八卦:“你和小严这两天怎么样?关系有没有缓和一点?”


    提到严则,温浔安脸上的笑意减弱不少,赵湄一瞧就懂了,忙安抚:“没关系,慢慢来,你别太着急了。”


    “我不急。”早就过了急的时候了。


    温浔安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碗勺,想起一件要紧的事,转而问温国成:“爸,你最近跟袁叔有联系吗?”


    “上周一起打过高尔夫。”温浔安鲜少过问这种事,温国成听出苗头不对,问,“你找他有事?”


    温浔安把那天早上在电话里听到的内容说了一遍。


    “爸,你明天帮我问问袁叔,严则的项目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我这边问不出结果,他……他不会跟我说。”


    “行。”温国成顿了顿,委婉提醒他,“安安,如果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做?”


    赵湄在桌下踢了温国成一脚:“干嘛啊,你问了再说这些也不迟。”


    温国成平时大小事都纵着妻儿,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极有原则,比如现在。


    他不是不明白温浔安左右为难,身为人父,有的话该说还是得说。


    “小严答应参加这个综艺是被你强迫的,我和你妈妈都做了你的帮凶。如果这件事是导致他项目出问题的原因,儿子,有些责任你逃不掉,做错事就要弥补,我们也一样。”


    赵湄在一旁干着急,想帮儿子说话,又实在开不了口。


    毕竟温国成说的在理。


    醪糟小汤圆的甜腻在口腔里化开,温浔安的喉结滚动两下,莫名地感觉嘴巴发苦。


    温国成的话音落下许久,饭桌上都没人打破沉默。


    父母都在等他的态度,他必须表态。


    温浔安其实不该这么犹豫的。


    早在苗寨的时候就决定好了不是吗?为什么到了真的要说出来的时候,他又舍不得了。


    那就不说?继续固执下去……不,不行。


    与其被严则日复一日厌恶,他宁愿放手。放手了,严则得到他想要的,态度可能不会那么强硬,对他少些抵触。


    严则以前对他很好的,如果他也顺着他,他是否能回心转意?


    温浔安发现他越来越擅长自我安慰,其实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揣测罢了。


    但他别无选择,只能冒险尝试。


    思绪归位,温浔安抬起头,看了眼赵湄和温国成,正色道:“综艺我会想办法让公司推掉,至于离婚,就依严则的意思办吧。”


    赵湄于心不忍:“安安……”


    “我还是不想离,但我更不想让严则讨厌我。”温浔安敛眸,似乎在克制些什么,“我试过了,很不好受。”


    “这次是我犟不过他,我认输。”


    温国成点点头,没多言,只说:“爸爸知道了。”


    基于这点,第二天温国成约袁增岳见面时带上了温浔安。


    本来定了医院附近的咖啡厅,后来感觉人来人往不安全,改成了院长办公室。


    袁增岳的助理亲自到停车场接的人,温浔安戴着口罩和帽子,跟着他们从员工内部电梯进,没人认出他,一路畅通。


    温家父子前后脚进办公室,助理紧随其后,止步门口,为他们带了上门。


    袁增岳刚忙完,回办公室喝了杯水的功夫,人就到了,两边时间倒是正好,谁也没等。


    温浔安摘下口罩和帽子,先礼貌地叫了人:“袁叔。”


    “浔安。”袁增岳笑了笑,引他们到沙发坐下,“有一阵没见你,拍戏忙吧,人都瘦了。”


    温浔安半开玩笑道:“瘦点好,吃我们这碗饭的就得瘦。”


    “那可不行,凡事都得有个度,健康为先。”


    “听袁叔的。”


    一番寒暄才切入正题。


    提到严则的项目,袁增岳露出愁容,把大致情况介绍了一下。


    这个科研项目直接关系到明年严则能不能升正高,前期准备时间算起来有两年之久,投入精力之多。


    在这个即将收获成果的节骨眼,严则居然让出了负责人的位置,把项目转交给同门师哥。这件事传到院方领导班子里立刻掀起轩然大波,对严则的做法颇为不解,但还是希望由他继续负责项目。


    袁增岳也是这个意思,他代表院方找严则谈了好几次话,接连碰壁,严则坚决不松口。


    直到前几天袁增岳听胸外科的护士说严则请了三天假,说外出有事,他打电话一问,这小子居然陪温浔安录综艺去了!


    袁增岳打电话过去把严则臭骂了一顿,命令他录完这期就了事。


    偏偏严则不知道着了什么魔,非坚持录这个综艺不可,袁增岳问他是不是因为录综艺才放弃了项目,严则说不全是,但承诺这是最后一次。


    袁增岳感觉这个最后一次应该不是指固执已见放弃项目,若是此事,严则应该说仅此一次。


    最后一次应该跟温浔安有关。


    具体是什么,袁增岳就不得而知了,问严则他也不说。


    这些事,袁增岳说了一半留了一半。


    严则让出项目的事情他只字未提,毕竟是严则的个人选择,由他来说不合适。


    他只说院方领导班子不满严则在项目期请假录综艺的行为,严则不肯推掉综艺录制,现在两方闹得挺僵,需要严则给出一个说法。


    “正好你们父子今天一起来,浔安,袁叔问你,严则到底为什么非要录综艺,他可不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这里面绝对有事儿,他不肯说,你跟袁叔说说。”


    温浔安听完袁增岳说的这些,脸都白了。


    他没想到一个挽留严则的举动,会给他惹这么大的麻烦。


    温国成到底还是站在了儿子前面,不忍心看他一个人扛。


    他饱含歉意地对袁增岳说:“老袁,这事儿是我对不住小严,俩孩子最近闹离婚,浔安想着说拉小严上个综艺,说不定能缓和关系,他说不动,我和赵湄就出面请小严吃了顿饭……”


    “什么?离婚!?”温国成的话还没说完,袁增岳听得眼睛都直了,难以置信地打断他,“等等,这么大的事情,你和赵湄做长辈的贸然掺和进去做什么?温国成,你这件事办得真不地道!”


    温国成自知理亏,不愿申辩什么:“对,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周,我该跟小严赔不是。”


    袁增岳气得不行:“马后炮!孩子的事闹翻天,我们这些做长辈都不该随便插手干涉,最多给点建议多劝劝,更遑论你这样有明显偏袒倾向的插手,你让严则怎么办?我就说他怎么非要参加综艺,敢情有你和赵湄在后面推,你们是不是欺负严则他爸不管事啊?他爸不管我这个做老师的还能喘气儿!”


    “老袁,你说话过分了啊,我们一直拿小严当亲儿子的。”


    “更过分的我看在同学面子上还没说呢,温国成你老糊涂了吧,我给你开单子做个脑ct得了,看看你脑子里有多少豆腐渣,费用我全包。”


    “你这人,说话归说话,不带上升到人身攻击的。”


    ……


    眼看两个长辈在自己面前一副快吵起来的架势,温浔安走到两人中间,喊了一声,:“行了,你们都少说两句。”


    温国成和袁增岳吹鼻子瞪眼,各哼一声,别过了头。


    温浔安总算有了说话的机会:“袁叔,这件事不怪我爸妈,是我求他们去的,我太任性了没有分寸。严则这件事我会负责,这个综艺不会再录,我一定会推掉,项目的事情还麻烦你多费点心,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这番话说得诚恳,袁增岳不好指责晚辈什么,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你和严则怎么闹上离婚了?多大点事说不开,你们年轻人就是容易冲动。”


    “不是冲动。”温浔安稍顿片刻,声音低低地说,“是我不好,我尊重严则的意思,不会再闹了。”


    袁增岳感觉温浔安情绪不太对,听这意思离婚是严则提的?不应该啊!他想多问两句,还没张口,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助理为难的声音在外面响起:“严医生,院长在里面谈事情,现在不方便见你……”


    严则已经站在办公室里面了。


    袁增岳对助理挥了挥手,示意她别管,助理投以抱歉的目光,火速退下了。


    严则的目光从在场的每个人身上扫过,落在温国成身上时,先打了声招呼:“温叔叔。”


    严则真的改了口。


    尽管温浔安早就知道这件事,不过亲耳听到还是极不习惯,甚至扎耳朵。


    温国成颔首回应,既然严则都来了,这里人也齐,他先把歉道了:“小严,之前我和你赵阿姨劝你跟浔安参加综艺,作法欠妥,叔叔在这里给你赔个不是,我们本意是想你和浔安和好,没想到会影响你的工作,实在抱歉。”


    严则却说:“言重了温叔叔,办法是你们提的,决定是我自己做的,我理应自己负责。”


    一句自己负责,把袁增岳的火又勾了起来:“都这样了你还要怎么负责?再递一份辞职报告给我?也对,你主意这么大还做什么医生,创业做大老板去吧!”


    “对不起老师,这次是我让您失望了。”


    说完,严则看向温浔安,面色凝重,询问另外两位长辈:“我想跟浔安单独聊聊可以吗?”


    袁增岳气得背过了身,温国成微微点头,默允了。


    严则带着温浔安去了楼顶。


    带上门,严则先四处看了一圈,确定这里没人,才问温浔安:“你来找袁老师做什么?”


    “问项目的事情。”温浔安确实心虚自责,但不是会逃避的胆小鬼,他看向严则,有些恼,“你应该告诉我的,我要是知道你时间错不开,我怎么会搬出我爸妈逼你参加!现在搞成这样,万一影响明年你升职怎么办,我到时候要怎么面对你和袁叔?”


    “所以你那天早上都听见了。”严则缓了口气,说,“你为什么要说谎?”


    温浔安委屈解释:“因为你那天对我很凶啊,我要是说实话,你不是更生气吗?我们又会吵架,我不想跟你吵架了。”


    严则:“我那天早上说与你无关并不是气话,你越过我去找我的老师,对我来说是一种冒犯。温浔安,我们的关系跟从前不一样了,你没有权利知道我的事。”


    温浔安被他冷漠的态度伤到,委屈劲上来,叛逆心也起了,他看着对方阴沉的脸色,停顿片刻,轻声说:”我只是关心你,也为我造成的后果负责,没有想冒犯你什么。”


    “我做什么样的决定,我自己负责承担后果。你到现在还没有明白吗?离婚就是我想和你断得干干净净,所以我不需要你站出来替我承担错误。”


    他的语气冷得没有温度。


    温浔安感觉严则看他的目光像是一件白净的衬衫上不小心染了墨点,他一定要搓洗干净。


    一瞬间,仿佛有千万根针同时扎向他的身体。


    他不知道哪里伤得最重,他只知道每个地方都很痛。


    严则鲜有这么咄咄逼人的时刻,他自己也察觉到了,冷静了片刻,接着问:“除了解释综艺的事情,你还跟袁老师说了什么?”


    “与你无关。”温浔安有样学样。


    严则有种下最后通牒的意思:“你说不说?”


    温浔安咬牙道:“就不说。”


    严则扭头就走,温浔安一惊,出声叫住他:“你去哪?”


    “你不说,我自己去问老师。”严则停下脚步,没回头。


    温浔安急了,上去拉住他胳膊:“不许去!是你说想跟我聊聊的,这才聊几句。”


    “你不是不说吗?”严则冷呵一声,看了眼被他拉住的胳膊,吐出两个字,“放手。”


    温浔安没有动作。


    僵持几秒,严则耐心耗尽,正要强行抽走,温浔安感受到他的意图,这次反常地主动松开了。


    “我放手了,你能用好一点的语气跟我说话吗?”


    温浔安抬眼望着他,莫名像一个做错事求原谅的小孩。


    忐忑不安,怀揣一点期待。


    被原谅的期待。


    严则没表态,只是看着他,眉心微动了动。


    温浔安不敢奢求得到答案,没等严则再催,什么都说了:“我跟袁叔说了,综艺会推掉,不会再录,离婚的事情,我……”


    说到这,他顿了顿才继续,声音比前面更轻更低,“我尊重你的意思。”


    温寻安说完,周围的氧气仿佛突然被抽空,他顿感窒息。像溺了水,却被困住手脚动弹不得。


    这种绝境里,他竟然还抱有一丝奢望,严则会来救他。


    不知沉默了多久。


    严则启唇要说点什么,刚发出一个沙哑的音节就被温浔安急切地打断,说不上为什么,他预感很不好。


    他宁愿严则不来救他,任他自生自灭,也不想让他加快自己的灭亡。


    “我同意离婚了,不折腾你了。”


    说完,温浔安兀自笑了声。


    笑自己的胆怯、无能。


    前两天在小树林,温浔安情绪失控已经在严则面前展现过脆弱的一面,他不想再来一次,所以故作豁达,让自己看起来不再那么难缠执拗,惹人厌烦。


    “你挑个时间,我们去把手续办了,离个婚而已嘛,我们没必要变成仇人,像你说的好聚好散,以后见面说不定还有三分情。”


    温浔安不知道自己哪个字说错了让严则不快,这番在他认为是严则最想听到的话,他听完脸色反而愈发难看。


    漆黑的瞳孔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拉进不见底的黑洞一同沉没。


    温浔安有些怕,猜不透他在想什么,试着叫了一声:“严则?”


    严则打开门转身就走。


    刹那一瞥,温浔安看他轻扯了下嘴角,自嘲那般。


    他走得太急,温浔安根本来不及确认,大概是他看错了。


    楼顶风大,门“砰”地一声关上。


    门离温浔安还有一段距离,他却感觉这扇门迎面砸在了自己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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