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公主齐芷,并非老皇帝第一个女儿,所以对她的到来,老皇帝也很欣喜,但并不像见到第一个女儿那么激动。
齐芷从小心傲,她不喜欢齐沉,当然也可以说齐沉那些兄弟姐妹除了齐佑没几个喜欢他。用不喜欢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恰当,更多的是他们对齐沉更多的是嫉妒和畏惧。
嫉妒齐沉可以得父皇的宠爱活成那样,畏惧他得父皇的宠爱无人敢惹。有心争夺皇位的兄弟把齐沉当做最大威胁,做梦都想把他除掉。
不想争夺皇位的也尽量无视、避着他。
当时宫里最常听到的流言就是老皇帝有意立齐沉为太子,哪怕他是个病秧子。
传出这样的流言蜚语,一方面是想把齐沉放到明面上让那些朝臣看看,看他飞扬跋扈嚣张至极的模样是不是成为太子的料,另一方面则是挑拨齐沉和齐佑的关系。
齐佑也是皇子,还是个不怎么受宠的皇子。他和齐沉的待遇完全不同,就不信他心里没有任何想法。皇位就那一个,自古以来为了皇位反目成仇的兄弟多了去了。
就算没想法,也可以拉拢他一起对付齐沉。
后来齐沉因身体之故出宫,这种针对性的流言也就没了,但皇位的争夺还在。
那时几个皇子争夺皇位,齐芷和夫家祁家支持的支持的是大皇子。齐芷是个很有野心的人,祁家也想拥戴新皇,若得从龙之功就能一飞冲天。
大家利益相同又是一家人,没少为大皇子出谋划策陷害其他人,包括齐佑和齐沉。
尤其是齐沉,哪怕是他出宫入了江湖,透过祁家,大皇子等人派不少人去追杀过他。立场不同,齐芷对此虽未推波助澜,但也是冷眼旁观。
好在老皇帝和齐佑对齐沉的安危比较重视,派了不少信任的高手跟着他,这些人想把齐沉杀死在江湖的愿望才没实现。
争夺皇位本来就是你死我亡的事,那个混乱的晚上齐芷发现了齐沉毒发征兆,甚至还拿了沾有毒的发簪朝他刺去。当然,她没有成功,齐沉就算累的只能动一根手指头,也能挡住他。
等一切尘埃落定后便是成王败寇的清算时刻。
齐佑登基后,找了各种借口和理由对齐沉以外的兄弟进行清洗,那些人死的死、残的残、被流放的被流放。这些人自然都没什么好下场,被打压的在日后几十年都翻不起风浪。
而对齐芷这样参合皇位争夺的公主,齐佑没杀她们也没把她们赶出京,还得了对亲人友善的名头。实际上,谁不知道皇帝厌恶她们至极。
她们除了一个公主的称号,什么都没了。
软刀子,杀人无形。
俗话说墙倒众人推,祁家贪赃枉法的证据很快就被递到了齐佑御案上。
证据确凿,齐佑便命人抄了祁家,不过看在齐芷是皇室血脉的份上留了他们的性命。
祁家落魄之际,齐芷公主府上不断发卖人,典当不少东西,驸马祁恩不得不站在大街上卖字画,这也是他身为驸马连曾家小厮都不敢得罪的缘由。
齐沉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他一直喜欢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别人对他好他记着,别人想害他,他也记着。
齐芷和祁家落败,齐沉没有上前踩一脚那是他不屑如此,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原谅一个想杀自己的人。齐芷过的好与不好,同他没任何关系。对一个陌生人,他连眼神都懒得多给一个。
本来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不曾想当了这么多年的陌生人齐芷会突然前来。
涉及皇家,齐芷又是这副模样出现在王府门前,门房自然要请示齐沉。
齐沉神色听后淡淡,不喜也不怒,他道:“让她进来。”
门房应下转身离开。
齐沉半垂着眼,修长白净的手指在旁边的桌子上随意敲了敲。温辞在一旁看着他,并未离开。
没过多久,齐芷被人带了进来,她并不是一个人,身边还带着个半大的孩子。
以前的齐芷很骄傲,有着身为公主该有的矜贵。现在她苍老了很多也狼狈很多,脸上被深深凿刻上了岁月的痕迹。
她头发凌乱,素色的衣服上沾了血迹。
倒是身边的孩子,穿着朴素却很干净,只是眼神怯生生的,一副很紧张的样子。
齐芷看到齐沉,愣在那里半晌,然后她拉着孩子朝齐沉跪下,重重的行了个礼。
齐沉没有动,目光不轻不淡。
齐芷再次抬起头,声音干哑,语气淡然:“我把祁恩阉了。”
齐沉的目光终于落在她脸上,齐芷想勾了勾嘴角想笑一下,最终因长时间没笑脸颊太过僵硬而失败。
祁家曾也是权贵之家,只是站错了位置,人虽然活着,但到底是最高处跌落到了尘埃。
齐芷自认为对祁家很仁义,祁家被炒,众人无处可去。齐芷便在公主府劈开一处地方,让他们住下,这些人的吃喝基本上都是她在补贴。
只是她也只是被厌弃的公主,又能拿出多少东西来?
这期间有人受不了生活的落差过不了清贫的日子整日里疯疯癫癫,有人则是放下了身段寻到了重活的门路。
但这里面不包括祁恩,祁恩前途无望郁郁寡欢,又因如今的处境受尽人的白眼和排挤。曾经身边所谓的至交好友全部同他撇开关系不说,更甚者还有人落井下石故意羞辱于他。
祁恩走不出困境开始酗酒,酒醉之后能忘记一切,还能幻想以前的生活。
而且祁恩还恨齐芷,当年他并不愿意尚公主,他有喜欢之人,结果因为种种关系他还是娶了身为公主的齐芷。父母为了表明看重齐芷,把他身边的通房都给打发了。
齐芷心高气傲不若那些通房来的柔情蜜意,有那层身份在时,祁恩也能做到和她相敬如宾。落败后,祁恩心中有怨,总觉得他落到这境地和齐芷脱不开关系。
要是他没有成为驸马,祁家根本不会卷入皇位争夺的事情上来。
齐芷一直在等他振作起来,尤其是齐佑薨了之后。齐佑已经不在了,等于说悬在他们头上那把最直接的剑已经被挪开。慢慢筹谋着,十几二十年或者是三十年,往事被人遗忘,他们的孩子或者孙子总能重新站起来的时候。
祁恩嘴上附和她的话,心里却不这么认为,齐佑没了,齐沉这座山还在,祁家怎么翻身。
他们日子过得拮据,齐芷还是想法设法让儿子读书为以后做打算。
祁恩对生活一点希望都没有,态度十分消极。
而最近一年祁恩像是突然想明白了,做事积极了不少,齐芷只当他想开了,对未来更有了盼头。
结果前些日子祁恩被曾家小厮当众羞辱后,回去更是又气又怒又惊又惧,直接大病了一场。
病了也就罢了,糊涂中还语气缠眷的喊着云娘之类的字眼。
齐芷听了未动声色,事后也没有去问祁恩。
而后她细细查证,才发现祁恩竟然在外面养了一房外室,如今这外室已有孕在身。
于是齐芷准备了一番,在今天把祁恩给灌醉了直接让他做了太监,又让人用一顶小轿把那外室接到公主府,当着刚被阉的祁恩的面一碗药给她灌了下去。
她还给两人请了大夫,看似要替他们疗伤,实际上是无形中告知众人祁恩为何落到这境地。
吃她的住她的还敢偷腥,那就从根本上解决掉问题好了。
齐芷做这些时已经把以后打算好了,出公主府时,疼的死去活来的祁恩在那里破口大骂说她是毒妇。
毒妇不毒妇齐芷无所谓,她让人把孩子从书院接出来,就带他来了齐沉这里。
提起往事,齐芷语气平静,她今日前来不为别的,只想给孩子寻一条活路。
她要同祁恩和离,也不想孩子再留在祁家,这事并不好办,毕竟祁恩已是废人,日后再也不会有子嗣。
她要做的事需要齐沉在场,哪怕是名义上的在场。
所以她要求齐沉。
说明来意后,齐芷望着齐沉:“今日我和祁家要做个了断,只求一会儿祁家来人,王爷能公断此事。”
齐沉挑了下眉,齐芷这是怕他把人直接赶出去,所以把想法全部说开,丝毫没有隐藏想要利用他的心思。
齐芷过的好不好,齐沉根本不在乎。
不过在门房再次前来禀报,说祁家人带着祁恩前来状告齐芷伤夫,齐沉突然笑了,他道:“来人,去请大理寺少卿。断案不是本王该做的事,你们非要来本王这里,那本王就给你们请个人来断。”
他不想凑热闹,别人非要把热闹摆到他眼前,那看一看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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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门外,祁恩被人搀扶着,他脸色苍白,头上直冒冷汗。
大夫给他包扎了伤口上了药,疼的根本不想动,但一想到齐芷临走前说的话,他爬也得爬来。
那是他儿子,齐芷凭什么带走,还想给他改名换姓。
他没想到的是齐芷竟然会来摄政王府。
祁家落败后,他曾远远看到过齐沉一次,那人看自己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只蝼蚁。
齐芷就是个疯子,前来这里,是觉得自己死的不够,所以想把他也一起拉下水。
如果有可能,祁恩恨不得直接掐死齐芷。
不过这样也好,齐沉根本没把齐芷当亲人看,今日这事齐芷讨不了便宜。
祁家人原本以为齐沉会为难他们,没想到门房很快就带着宫人回来了,他们被宫人带了进去。
到了之后,齐芷在地上跪着,孩子紧紧靠着她。祁恩看到她就看到了仇人,怒火冲头之下,他嘴里恨恨说了句贱人,上前就要给齐芷一巴掌。
不过他手刚抬起,双腿便猛地一疼,一枚桂圆落地,他人直直跪在跪在了地上。
齐沉身边的温辞收回手语气温和:“祁驸马,这是摄政王府并非你家后院,要死要活你们回自家去,王爷面前岂容你放肆。”
齐沉则似笑非笑的看着温辞:“有人乐意找死你干么要拦着,阎王殿又不缺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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