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朵异火还没有到出世的时候,接下来会有一段时间的空闲。越怀真双眸一瞬不移地望着宣清和,瞧出了她眉眼间对“修炼”的抗拒。她回忆起自己不足百岁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她凝视着宣清和,认真道:“你自己没有本事,那别人就会欺你、辱你,你得了什么好东西,谁都想过来抢。只有自己的修为才是在仙界的立根之本。飞升看似是终点,其实也不尽然。”
宣清和抬眸对上越怀真的视线,应道:“可不是还有山主在么?”
越怀真反驳道:“万一哪一天你没有同我在一起呢?万一哪一日你要离开凤来山呢?”
离开凤来山?这哪能行?宣清和伸手拉住了越怀真的袖子,略带着几分急切道:“我不会离开的。”她眨了眨眼,双眸微微发红,她道,“姐姐这是想赶我走?”
越怀真垂眸望着宣清和发红的眼眶,当即否决道:“怎么会?你不要胡思乱想。”她抬起手,指腹轻轻地擦过了宣清和的面颊,扫到了眼尾那飞扬的红意上,心尖蓦地一颤。她忙不迭避开了那双楚楚可怜的眼,将视线落到被纤长手指搅着的衣袖上,等到那股子心切散去了些许,她才咬了咬下唇,又道,“你留在凤来山,是要同我双修,是么?”
语调越来越轻,在明白这两个字的真切含义之后,只要一开口便会有一股涩然形成的风轻轻地卷着她,催红她的面颊。宣清和抬眸,小凤凰在话本子的陶冶下开了窍,可仍旧像极了一朵含羞草,虽然说眼下考虑“双修”还过早,但她还是轻轻地应了一声:“是。”
心尖仿佛有朵烈焰在蹿烧,轻洒的吞吐间的温热落在面颊上,一股酥麻顺着脊骨往上升。越怀真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在那双含情双眸的注视下,她只想落荒而逃。可想到了“修炼”这样的大事,她又堪堪忍住。唇角磨出了一点血腥气,她语无伦次道:“双修要你修为,你不修炼不大好……”
宣清和听了这话就明白了,不知道小凤凰看了那个话本子,接受了其中的“双修”设定,要是多看几本,她绝对会发现下界的“双修”五花八门,都是骗呆子的。她凝视着越怀真唇角的血珠,双眸顿时幽邃了起来,她凑了上去轻轻一舔。
越怀真顿时像雷击一样往后仰倒,要不是宣清和眼疾手快捞住她的腰,恐怕堂堂凤来山主还会从榻上跌落下去。
越怀真的面颊绯红,仿若那霞色下的桃花林。她仓皇地抬起了袖子遮住双眼,干巴巴地问了一句:“你做什么?!”
宣清和咬了咬唇,她将越怀真的手往下拉,直到那双藏着涩然和窘迫的眸子与自己对视,才可怜巴巴地应了一声:“我、我也不知道。”情绪汹涌如浪潮,自身仿佛一叶轻舟飘荡,可怜而又无助。
越怀真的眼神闪烁着,心跳如同擂鼓,好半晌才故作镇定道:“说……接下来,还是说修炼的事情。”她努力地压制着面上的红潮,可那抹心绪哪能够由得她来控制?一旦抬眸望向宣清和,她便感觉浑身都在发烫,她匆匆忙忙地站起身,十分狼狈地往外走。宣清和的指尖从那轻如鲛绡的衣袖上滑过,只抓住了一抹残余的气息。她弯着眸子轻轻一笑,手指拨弄着那枚鲛珠,暗暗想道,小凤凰果然不似凤主。
殿外,越怀真并没有走远,她的视线掠过了摇摆的花花草草,迎面吹来的风渐渐地降低了内心深处的燥热。
“山主?”路过的夏星槎诧异地望着一脸深沉的越怀真。花房中的灵华灵草一如往日,只是那被宣清和亲自养着的仙涯丹红有些许异样,有化形之兆。她正打算同越怀真说此事呢,哪里想到还没开口,就被越怀真横了一眼。耳畔只留下了一句:“我没事,就在外头吹吹风。”
吹风做什么?夏星槎有些摸不着头脑。可一看山主已经转回到了法殿中,她又叹了一口气。那位也在里头吧?跟她在一起久了,山主也变得莫名其妙的了。
越怀真的心这会儿算是真正的冷却了下来,她望向了坐在榻上姿势不变的宣清和,开口便是与修炼相关的事情。
“不在凤来山中修炼,我们去试炼塔。”
“试炼塔?”宣清和抬头,语调中藏着惊诧与好奇。
越怀真点了点头,解释道:“试炼塔是数千年前凤主他们祭炼出来的练兵场,眼下在醉竹熊的领地中,很是适合修士锻炼自身。”
宣清和又问道:“不归天庭那边么?”那五位如今只剩下了姬玄黄一个,有什么法器落在他手中也不算奇怪。
“不算天庭的。”越怀真顿了顿,又道,“试炼塔早就生出了器灵,是自由之身。这个器灵十分爱喝酒,而仙界百族之中只有醉竹熊的酿酒本事最高,她便自愿留在醉竹熊的领地当供奉。过去天庭试图将她请回去,不过一个个都被困入了塔中,最后灰溜溜地离开了。”醉竹熊一族本身的实力不强,并不怎么受天庭的重视,族长连个脉主都混不上,能够占有一方地域完全是靠试炼塔庇护。
宣清和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只是那试炼塔,可以不——”
她的话还没说完,越怀真便猜到了她的心思,拧着眉打断了她的话语,应道:“不成。”在这事情上她十分坚决,没有任何退缩的余地。
像是怕宣清和再寻找出什么借口,她的动作极快,前去族地同两位长老说一声,便带着宣清和坐上了金车。
醉竹熊的领地在南域,他们这一族以竹为食,故而生活的地方一眼望去都是青翠的竹林。黑白色的醉竹熊三五成群,懒洋洋地靠着巨石,他们的动作看似缓慢,然而手爪中的那一节节竹子少去的速度可不慢。
等瞧见了有陌生人进入了自家的领地,那几只大团子你推推我、我推推你,最后“排挤”出了一个小团子。
小团子朝着大团子嘶吼了一声,脑袋上顿时被招呼了一巴掌,到了这时候他终于乖顺了,身上灵光浮动,幻成了一个十七八岁的、鼓着腮帮子的少女。她的话不多,见到了越怀真和宣清和就一伸手。
越怀真往她手掌中落了二十枚丹玉,少女才喜笑颜开在前方带路。
“醉竹熊一脉也早早地归顺了天庭,原本也像是其他寻常族裔,往天庭上缴至少五成的所得,不过现在有试炼塔在,天庭是一枚丹玉都没法获得了。”越怀真的语调轻快,显然是极其乐意见到天庭吃瘪。同样是归顺天庭的妖脉,可越怀真对醉竹熊远比对鲛人、龙族等态度好,在她的心目中,对背叛者有着明显的划分。
九层的玄色试炼宝塔高耸入云,塔铃在风中发出了叮叮当当的脆响。
少女将她们引到了门边又化作了原型往竹林里面跑去,连句介绍的话语也没有。“这群醉竹熊还是老样子。”越怀真嘟囔了一声,转向了正好奇地左右张望的宣清和道,“试炼塔里面其实是九座大幻术勾勒出来的城,进入塔中的人可以隐姓埋名,每日城中都会发布相应的任务,完成之后能够获得积分。当然除了这之外,还有常设的斗武台,仙界中的好战之人常常在此处打擂。”说到了“打擂”的时候,越怀真眼中多了几分跃跃欲试。试炼塔中唯一的规矩便是不能蓄意杀人,一旦下狠手,就会被塔灵扔出去且永世不得进入。
小凤凰是想让自己去打擂台,在实战中修炼?不会一开场便这么残忍吧?或许她只是自己想打擂?宣清和的思绪翻涌着,笼在袖中的右手忽地被握住。她望向了越怀真眨了眨眼。越怀真轻咳了一声,道:“进去之后你跟着我。”
铃声在耳畔回荡,在越过塔门的刹那,眼前的迷雾浮荡,跟被拉入了鲛人的梦境碎片有些许类似。数息之后那股迷雾才从眼前散去,视野中所见已经大变样子。不再是那黑黢黢的塔,而是一座与其他地方别无二致的城。沿街叫嚷的摊贩、来来往往的修士……各种声音不绝于耳。
“眼前的城是虚假的,但是人是真的,他们自外界带来的东西都可以在城中售卖。”越怀真解释道。在天庭,只要是其下属的城池都会设下仙市,在仙市中做买卖有天庭做见证,然而都会被天庭抽成,自身所得并不多。一些大族权衡利弊,在仙市之中扎根,然而一些散修并不愿意将自己辛苦所得上缴,他们想尽一切办法避开天庭,譬如在这试炼塔中,便是自由交易之所,他们还不用怕旁人认出自己。
越怀真对街上卖的法器和丹药都兴致缺缺,她拉着宣清和往城中心走去,城主府的匾额高悬,红色大门张开,然而里头只有一只圆滚滚的醉竹熊坐在地上打呵欠。
“只有城中落名之后才能够在这里接任务。”越怀真解释了一句。她来这边的次数不少,不需要任何人的指引。只是在落下“凤来”两个字的时候,始终被一股异力阻碍着,仿佛要被塔中斥出去。她的眉头蹙了蹙,想到了某种可能,转身对上了宣清和好奇而又不解的视线,她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问道:“你要取什么样的名号。”
“劫——”一个字才出口,宣清和便将剩余的几个字压了回去,见越怀真不解地凝视着自己,又轻轻柔柔道,“劫天。”
越怀真:“……”她神情复杂地望了宣清和一眼,仍旧是替她写了名字,领了一枚铭牌。到了她自己,不管怎么尝试,始终不能够将过往常用的“凤来”落下。她快速地将文书翻到了最后一页,果然在黑名单上瞧见了“凤来”两个字。该死的塔灵,不就是打碎了她的几坛酒吗?用得着这么小气吗?!越怀真暗骂了一声,眉头越拧越紧。
宣清和道:“姐姐还没想好吗?不如叫——”
“掠地吧。”那只懒洋洋的醉竹熊忽地插了一嘴,“劫天掠地,很配,还很狂。”
越怀真伸手在那只醉竹熊的脑袋上一敲,拿起灵笔写下了“摘星”两个字。这只醉竹熊就是塔灵意识的投映,绝对是她搞得鬼!若是宣清和不在,她一定要找塔灵打上一架,可眼下只能够先记下这个仇。
等到越怀真和宣清和二人离去之后,一个青衣女子缓缓地现出身形,她抱着双臂望了眼摸头的醉竹熊,啧了一声道:“比凤修儒还不可爱。”顿了顿,又拧眉自言自语道,“她身边的那女仙是谁?怎么没见过?她瞧起来有些危险啊……不对,危险的是那柄剑,早就已经开灵了,可别毁了试炼塔吧?”
任务张贴在了城门口,只要是愿意接的,在上方落下自己的名印便成。
越怀真她们进来的时候,任务才颁布不久。“斩杀玄蛟”四个金色的铁画银钩的字在日芒下熠熠生辉,任务上目前无人落下名印。
越怀真瞥了一眼,便开口道:“玄蛟是上古仙神的投映,实力大约等于一个孟鸿。”要知道孟鸿已经坐到了脉主这个位置,能有这个本事的,少有会来到试炼塔的。一般这种任务便评定为高级,试炼之人想要完成只能够组队。
一个孟鸿?那不就是一剑吗?可要是真的一剑劈了玄蛟,恐怕明天,不,应该是下一刻自己就要被踢出凤来山了。她压住了眉眼间的兴奋,故作为难道:“上古仙神,我、我可以吗?”
“我会在一旁守着。”越怀真这回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提升宣清和的修为,故而并不打算动手。见宣清和面容发白,她想了一会儿,也感觉到有些不合适了。谁知道运气这么坏,一来就是玄蛟,应该循序渐进才是。可来都来了,一天总不能在发愣中消磨,她正打算提出去“斗武台”,一个穿着风骚的青年便大步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粉衣女仙。
“在下龙傲天,道友也想接玄蛟的任务么?我们不如组队,如何?”见越怀真二人不答话,龙傲天又爽朗一笑道,“两位道友是首次进入试炼塔吗?这玄蛟极难对付,半个月前这任务便出现一回了,可惜各方人马都铩羽而归。若是不组队,恐怕难以完成。”
越怀真的视线落在龙傲天的身上,从他的身上感知到了凛然冲天的剑意,约等于半个孟鸿;至于他身侧噘着嘴的两个粉衣女仙,大概比颂泉还要差一些。如果联手,想来是勉强可以对付那玄蛟。可这样正好,在生死一线间更好地磨砺自身。“你觉得如何?”越怀真沉吟片刻,望向了宣清和。
宣清和眨了眨眼,她放软了声音,道:“姐姐做主就好。”
越怀真见宣清和没有异议,便应了龙傲天的邀请,不过她也事先说明,自己并不会插手历练。互通“名号”之后,得知龙傲天身后的两个少女,分别是然儿、嫣儿,三人师出同门,都是自下界飞升的。不过到了仙界可没有了师门,身上没有太多的丹玉买个仙官,只能够像众多的散修一样,东奔西走,再入试炼塔磨砺自身。
玄蛟在城外的魔生潭中。
试炼塔是从大荒之时走到而今的法器,其中织就的幻境便以过去的大荒为依托,连带着那些仙神生存的环境都一一地复刻出来。
魔生潭一望无垠,微风下,水面荡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肆虐、狂躁的魔息冲天而起,这边极少有生灵存在的痕迹。
入了水中可就是玄蛟的主场,他们自身的力量发挥不到数成,想要胜过玄蛟,只能够将它从水潭底下引出来。
“诸位道友、师妹,先行退后。”龙傲天大喊了一声,从储物袋中抓住了一大把丹药。看上去一颗颗棕色的圆滚滚丹药很是寻常,可等到入了水中,顷刻间融化。一股冲天的恶臭从水潭中泛开,在风中向着四面八方扫荡。林外栖息的鸟妖被恶臭熏起,黑压压地一大群飞起。
“这是师兄发明的臭臭丹,对付水族十分好用。”嫣儿望向了龙傲天,眼神中满是崇拜。
越怀真不动声色地掩着宣清和往后退了一步,在恶臭袭来的时候她便阻隔了这股熏天的异味。她侧头凝视着宣清和,眉眼间满是怜惜之意。下界的修士都是这么奇奇怪怪的,她到底是吃了多少的苦头?
魔生潭被棕色的臭臭丹染成了同样的色泽。潭中的水剧烈地滚荡了起来,鼓起了千军万马、千顷海涛之势,浩浩汤汤的,悍然往岸边拍来。龙傲天身躯昂藏,他神情不变,持着剑就朝着那浩荡水墙猛然一劈!剑光骤然拔起,形成了一个无尽剑泽,将那墨色的水珠搅得粉碎。等到水面上的潮水再度平息下来,众人只望见了一个硕大的蛟首,那一双猩红色的眼瞳幽幽的、藏着浓郁的煞气。
越怀真低语了一声:“出来了。”她望向了宣清和的视线多了几分鼓励,只是等到眼神落在那柄朴素的甚至有些破烂的剑上,越怀真一时间拿不定那剑能够发挥几成的实力。思忖了片刻,她将“不忍”召出,递给了宣清和。
宣清和一怔,还没等她接过剑呢,结果天刑就自己飞到了越怀真的身侧,像是要整个儿黏着她。这是嫌弃她这个剑主?!这破剑的心眼忒多,破破烂烂的吞金兽谁稀罕呢?传音将剑灵骂了一通,宣清和小心翼翼地接过了“不忍”,手指擦过了剑鞘上的两只栩栩如生、展翅而飞的小凤凰。
“道友也是剑修么?”龙傲天飞快地避开了迎面袭来的水箭,高兴地朝着宣清和大喊。
水中的玄蛟整个儿上浮,身躯有数十丈长,它的半身在水中、半身出水,黑沉沉的秘籍鳞片如同铅铁一般,它俯视着地面上的一群蝼蚁,似是君临天下的帝王!凶戾的咆哮声自它的口中传出,它并没有多少神志,心神都被“杀戮”二字占据。
剑影交错,巨大的身躯在水面沉浮,掀起了一大片的惊涛骇浪。它身上的鳞甲极为坚硬,剑光落下只擦出了一道细白的痕迹。龙傲天见打不破鳞甲,便不再攻击它庞大的身躯,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那双幽幽的眼睛上。犀利的剑芒斩落,寒意迅速扩散,整个水面凝成了一层厚厚的寒冰。玄蛟的尾巴往下一砸,冰面便快速地开裂,然而碎裂的浮冰又化作了漫天的冰锥,裹挟着冰霜剑意朝着玄蛟的双目刺去!冰锥钉在了眼睑上,激怒了玄蛟,翻腾的水潮混合着碎片如冰雹噼里啪啦地砸下,然而下一刻就被漫天的火焰吞噬。宣清和手中握着“不忍”,小凤凰的剑自然也同她一般是火属的。
越怀真抱着双臂在一旁观望,时不时屈指弹开了那贴过来的天刑剑。攻势都是由龙傲天主导的,清和在其中根本就没有发挥多大的作用,像这样似乎达不到历练的效果。她蹙了蹙眉,望向了在玄蛟狂暴攻势下开始变得左支右绌的龙傲天,又将心思按了下去。
宣清和虽然在“斗”玄蛟,可她的心神好大一部分在越怀真的身上。察觉到她眉头微微蹙起的时候,心中暗道了几分不好。难道这样的表现还不能够让它满意么?她眼神闪烁着,手中的长剑一转,依照着龙傲天的力量调整着自己展现出的修为。
龙傲天都不大好,更别说他的两个师妹了。两人也不够专心,在看到了抱剑静立的越怀真时,更是气血一逆,直接被玄蛟一尾巴抽飞。龙傲天见师妹失利,心中顿时一紧,长剑落在了鳞甲上发出了叮的一声,他借着那股力道往外飞掠,接过了师妹。而失去了龙傲天牵制的玄蛟怒啸了一声,并没有追赶,反倒将怒火都发泄在了尚在中心的宣清和身上!
法衣上护身的白芒被锐利的蛟龙爪撕裂,化作了道道荧光散去。宣清和身形急转,剑芒擦着玄蛟的背脊,那火焰渗入了鳞片的缝隙中灼烧着血肉,刺激得玄蛟发出了一道震耳欲聋的咆哮。宣清和眼中掠过了一道寒芒,在闻到了血腥味之后,身上的一股凶戾之气几乎压不住。
越怀真眼皮子蓦地一跳,宣清和的身形被玄蛟巨大的身躯所遮掩,只有一道道剑芒在大片上扬的水珠中穿梭。她的呼吸一滞,脑海中绷紧的那根弦骤然断裂。此刻也不想试炼不试炼了,抓着天刑剑便朝着玄蛟砍去。看似破烂的长剑无坚不摧,鳞甲在剑芒之中消融,硕大的头颅落入了水中溅起了一大片的水花。
这一刻越怀真的脑海中闪过了一幕画面,但尚未紧抓便已经荡然无存。
她望了眼朝着自己“虚弱”一笑的宣清和,忙不迭将她揽在了怀中,她接过了“不忍”,感知到上方残存的一抹剑意,微微一愣。
“姐姐。”宣清和揪紧了越怀真的衣襟,苍白的面颊上笑容惨然。
越怀真回过神,指腹擦过了剑柄,那抹剑意又感知不到了,兴许是个错觉吧。
收了收手臂,将怀中的人揽紧,越怀真拧着眉想了好一会儿,才又开口道:“我们还是去打擂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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