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从妄整个人都是热的,姜昭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好像这&8204;样盯着人看有些不礼貌。
他微微侧了&8204;侧头,“王爷起&8204;得这&8204;么早练功,难怪身体如此康健。”
他唇轻抿着,莹白的耳垂有点发红,披散的发丝在脸颊轻轻晃动。
看起&8204;来,竟然有些可&8204;爱。
萧从妄看着他早起&8204;慵懒的样子,眼&8204;里满是对他的好奇,一瞬间就&8204;心软了&8204;。
“皇上先&8204;去&8204;洗漱更衣,臣一会儿&8204;陪皇上去&8204;后山看红叶,可&8204;好?”
姚顺连忙插嘴道:“奴才这&8204;就&8204;伺候皇上梳洗更衣,不会让王爷久等。”
他察觉到摄政王的语气有些不对劲,并没有多&8204;想,只觉得摄政王若是等久了&8204;,怕是会不悦。
萧从妄微微蹙眉,还未开口,便听姜昭道:“那朕先&8204;不打扰王爷练功了&8204;。”
看着房门关上,萧从妄静静的站在门口没动,身后传来士兵们的说话&8204;声——
“嗐,我还没看够王爷练功呢,就&8204;这&8204;么被打断了&8204;。”
“就&8204;是,难得看见王爷练功了&8204;,可&8204;惜啊。”
“王爷练功被打断,定是不悦的,是我都不高兴了&8204;。”
萧从妄眉心越蹙越紧,大家竟都是如此想的。
他并没有不悦,可&8204;所&8204;有人都以为他对皇上不耐,一时间他心下有些烦躁。
因着是在寺庙,姚顺给&8204;姜昭备了&8204;一件云纹白色素锦袍,腰封一束衬得他的腰更加细了&8204;。
姚顺发愁又&8204;疼惜,“皇上近日又&8204;消瘦了&8204;些,衣裳都显得空了&8204;。”
姜昭闻言低头看了&8204;眼&8204;,展开双臂示意:“哪有,姚顺你别胡说,明明很合身。”
“皇上您好好用膳,奴才就&8204;谢天谢地了&8204;。”
姜昭笑起&8204;来,“别啊,那你应该谢谢我。”
主仆两&8204;人说说笑笑出了&8204;门,却见门外站着一位看起&8204;来德高望重的老&8204;和尚。
老&8204;和尚慈眉善目,见他们出来,就&8204;冲着姜昭双手合十鞠躬道:“阿弥陀佛,贫僧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姜昭收起&8204;了&8204;笑,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大师不必多&8204;礼。”
老&8204;和尚笑道:“贫僧乃明山寺主持无晦,不知皇上可&8204;想听一听贫僧讲经,静心凝神于皇上有益。”
“那就&8204;多&8204;谢大师了&8204;。”
姜昭对佛法&8204;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可&8204;他不会拒绝如此和善的邀请,况且来都来了&8204;,接受一下佛法&8204;的洗礼也没什么不好。
姜昭跟着方丈大师来到另一间禅院,禅院里只有一张石桌,桌上摆着一盘棋。
姚顺要跟进去&8204;,被小沙弥拦住:“施主还是在外面等候吧。”姚顺便垫脚往里看了&8204;眼&8204;,不情不愿的守在门口。
禅院四周是竹林,风一吹便传来簌簌响声。
姜昭坐在蒲团上听大师讲经,桌上燃着安神的檀香,没一会儿&8204;便有些昏昏欲睡,也不知何时便真的睡了&8204;过去&8204;。
他做了&8204;个梦,梦中纷繁杂乱,有他的父母弟弟和病中的样子,有原身姜昭的过往缠绵病榻,各种凌乱的画面凑在一起&8204;,让他在睡梦中都蹙起&8204;了&8204;眉心。
那些就&8204;像是沉重的包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忽然,咚的一声响。
姜昭只觉得梦中的画面急速褪色消失,那沉重的包袱随着那咚的响声,碎裂成了&8204;无数片,消散开来。
他睁开眼&8204;,只觉得脑中一片清明,心中骤然一松,整个人都轻松了&8204;。
“皇上可&8204;会下棋?”原来是方丈落下的棋子响声,不知何时他已经讲完了&8204;经,眉目带笑的看着他。
姜昭仔细一看,发现&8204;竟然是象棋,“只是略懂,大师可&8204;别嫌弃。”
姜昭确实不太会象棋,棋子移动之间,被方丈压得节节败退,棋子都被吃掉。
“将军。”方丈笑道,手下棋子落下,赫然已经把姜昭的棋子逼到了&8204;死路。
姜昭苦笑摇头,“大师棋艺高超,我自愧不如啊。”
方丈只看着他半晌,幽幽道:“皇上可&8204;知为何会如此迅速就&8204;被贫僧将军了&8204;?”
“为何?”姜昭好奇道。
“皇上一直以旁观者&8204;的角度在观棋,却不知自己早已身在棋局中,如何又&8204;能成为局外人。这&8204;棋盘中的一兵一卒一象一马,皆可&8204;为你所&8204;用,全看你如何用是否掌控它们。”
这&8204;话&8204;似乎意有所&8204;指,姜昭抬头看方丈,“大师可&8204;否明示?”
“皇上聪慧过人,定能明白其中的含义。”方丈站起&8204;来,从袖中拿出一个木盒,“此药乃贫僧师父留下的护心丸,有强心健体、起&8204;死回生之效,或许可&8204;根治皇上的遗传之症。”
姜昭讶然的看向方丈,却见这&8204;位慈眉善目的老&8204;和尚已经走到门口,回头看他时又&8204;叮嘱道:“皇上,深入局中,利用自身优势,方可&8204;破局。”
木盒中的药丸如平常药丸一般大小,姜昭看着它却心跳逐渐加速,吃下它或许他的病就&8204;能好了&8204;。
没人知道常年被疾病折磨有多&8204;痛苦,身体如同满是裂痕的瓷娃娃,只要一用力就&8204;会四分五裂。
姜昭闭上眼&8204;,感受着四周的动静——清鸣的鸟叫,簌簌的树叶声,轻盈的微风,温暖的阳光,甚至能闻到清新的花香。
谁都想活着,他比所&8204;有人都渴望活着感受生命的全部,不论是高兴的还是痛苦的。
他睁开眼&8204;,拿起&8204;木盒里的药丸定定的看着。
起&8204;死回生,或许真的是一线生机。
姚顺进来就&8204;见皇上要吞下了&8204;什么,大惊失色跑过去&8204;,着急拦住道:“皇上,哎哟您这&8204;是要吃什么呀?昨儿&8204;才吃了&8204;烤肉吐得心肝脾肺都要出来了&8204;。”
姜昭只是想闻一闻什么味道,道:“大师给&8204;我的,说是强心健体的药,就&8204;是闻着挺苦的,没有江大人做的药丸甜。”
姚顺:……
这&8204;么一眨眼&8204;就&8204;乱想吃东西,“回去&8204;让江大人看看再说吧,也不能乱吃。”
姜昭把盒子收好,准备若是有个万一便吃下去&8204;救命。
“皇上,大师给&8204;您说了&8204;什么呀?”姚顺道。
就&8204;怕皇上被哄骗了&8204;去&8204;。
姜昭想道大师的话&8204;,微微沉吟道:“没说什么特别的,就&8204;是下了&8204;一盘棋。”
姚顺顺着他的手往下一看,这&8204;盘起&8204;,只能说是惨不忍睹,“皇上您这&8204;也输得过于惨烈了&8204;。”
“是啊。”姜昭道,“身在局中,若是不能掌控一兵一卒,那结局便会如此。大师是想告诉我这&8204;个道理吧。”
他话&8204;说得小声,姚顺根本没听清,“皇上您说什么?摄政王在外面等您去&8204;赏红叶了&8204;。”
姜昭笑了&8204;,“没说什么,走吧。”
掌控棋子谈何容易,但如今他却想试一试。
萧从妄与无晦大师问候了&8204;几句拜别后,便见姜昭从禅院出来,头发半束、眉眼&8204;柔和。
他心里微动,目光落在他身上道:“皇上看起&8204;来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8204;。”
“是吗?”姜昭笑着道,“哪里不一样?”
说罢,一串咳嗽声便从唇间溢出。
萧从妄立刻扶住姜昭的手臂,问姚顺道:“皇上可&8204;喝了&8204;药?”
姜昭一摆手脱离了&8204;他,“喝了&8204;,我没事的。去&8204;看红叶吧,别浪费这&8204;大好的时辰。”
萧从妄又&8204;要扶他,“臣扶着皇上为好。”
“不必了&8204;。”姜昭笑道,“我还没那么娇弱呢,走吧。”
明山寺坐落在半山腰,从后山小路走出去&8204;绵延半山都是红叶彩林。
后山突出的一处修建了&8204;一座凉亭,正处于最好的观赏位置。
“太美了&8204;。”姜昭惊叹。
红叶似火,而彩林五颜六色错落其中,像身处于油彩的世界,仿佛上天随手打翻的一叠色彩,如此融洽和谐。
见过昨夜星空,和今日的红叶彩林,便是让他此刻死去&8204;,也觉得没什么遗憾了&8204;。
“皇上不可&8204;如此说。”萧从妄不赞同道,满脸严肃。
姜昭这&8204;才发现&8204;他竟然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8204;,闻言便笑了&8204;,“王爷不必紧张,朕不过是在感叹,见过如此美景,自然期盼更美的风景,体验更好的人生。”
“不虚此行。”他喃喃道。
他站在风中,举目四望,胸中一股豪气。
深入局中,利用优势,掌控棋子,便可&8204;破局。
风景太美,姜昭在山上呆了&8204;一整天,期间萧从妄想劝他回去&8204;,却都没成功。
姜昭用那双眼&8204;湿漉漉的看着他,带着乞求一般道:“从前从未见过这&8204;般景色,往后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王爷就&8204;让我再多&8204;呆一会儿&8204;。”
拒绝的话&8204;到了&8204;嘴边,萧从妄却说不出口,他如何忍心拒绝他这&8204;般可&8204;怜的乞求。
“去&8204;拿厚披风来给&8204;皇上披上。”萧从妄吩咐道,“再拿热茶来给&8204;皇上喝些暖暖身子。”
他换了&8204;个位置,给&8204;姜昭挡住风。
姜昭垂下眼&8204;眸,睫羽微微颤动,唇角缓缓勾起&8204;弧度。
“没想到王爷竟然如此心软。”他只是稍微势弱而已。
一旁守着的姚喜和一名士兵同时看向皇上,面露惊异。
皇上,您说的这&8204;是什么胡话&8204;!
萧从妄抬眼&8204;看了&8204;他一眼&8204;,笑了&8204;一声,笑声低沉悦耳。
“对皇上如此,是为臣本分。”
姜昭看他,唇角依然带笑,感叹道:“若是每个臣子都如王爷一般想法&8204;,那该多&8204;好。”
若说萧从妄对他还有些属于臣子的纵容,那最不可&8204;掌控便是宇文绪,他对姜昭的掌控欲已经表现&8204;得非常明显。
对待掌控欲更加明显的宇文绪,只能更加势弱,让他以为自己掌控住了&8204;,却不知自己才是被掌控的那一个。
姜昭忽然间心跳加快,是兴奋。
一想到这&8204;两&8204;个掌握国家命脉的人若是被自己掌控,那种发自灵魂的兴奋,让他觉得生命在急速跳动。
在风中呆了&8204;两&8204;个时辰,姜昭便有些受不住了&8204;,一想到明日一早便要回宫,他还是有些舍不得。
萧从妄道:“皇上若是喜欢,养好了&8204;身子才能去&8204;看更多&8204;风景,冬日还能去&8204;行宫泡温泉。”
“泡温泉?”姜昭立刻被他吸引住了&8204;,被他扶着手臂就&8204;往寺庙中走,“温泉行宫在哪里?我们什么时候能去&8204;?”
姜昭仰着脸,满眼&8204;都是期盼和兴致勃勃,想到他的毒,萧从妄一时后悔自己嘴快。
只能道:“要等皇上身子养好些才行,温泉行宫有些远。”
姜昭着急的抓着他的手臂,满脸焦急却忽然一顿。
他垂下了&8204;头,声音低了&8204;下去&8204;,似乎还带着些鼻音,“我从来没去&8204;温泉行宫,很想去&8204;看一次,泡一温泉。”
萧从妄只觉他软绵的委屈像针一样扎在心上,不忍让他露出这&8204;般委屈的模样,他应该得到最好的,他本就&8204;应该随心所&8204;欲。
若是满足不了&8204;他,只会是他萧从妄的无能。
不等他说话&8204;,姜昭又&8204;低低道:“算了&8204;,若是觉得为难,王爷就&8204;不必可&8204;怜我了&8204;,反正去&8204;不去&8204;,好像也没什么。”
“皇上。”萧从妄提高了&8204;声音,抓着姜昭的手臂紧了&8204;紧,“皇上万金之躯,定会长命不衰,臣以后会陪皇上去&8204;看更多&8204;的风景。”
姜昭抬头,笑得勉强,“王爷这&8204;是在安慰朕,朕的身子自己知道,王爷以后会活得更久、有更重要的人想陪。”
“臣只愿陪皇上。”萧从妄像是急切的保证。
姜昭对上他的眼&8204;,里面倒映的是他的身影,“有王爷这&8204;句话&8204;,朕已经很高兴了&8204;。”
萧从妄看着他,浑身的气血好似一瞬间涌上了&8204;头,不知道为何忽然好似吃了&8204;蜜,恨不得把一切好的都捧到他的面前,让他开心。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不能做任何保证。
“皇上身体要紧。”萧从妄抿唇道。
中毒的事不能告诉他,必须要等江奉京查出来是什么毒,如何解。
他本就&8204;体弱,若是再得知自己中毒,还不知会如何想。
只一想到他的反应,便觉得心头呼吸一窒。
萧从妄被这&8204;种陌生的情绪紧紧的拽住,一时不知如何自处。
姜昭拍了&8204;拍他的手臂,忽然笑道:“好,养好身体,还有大把时光。”
他感觉到萧从妄的情绪了&8204;。
萧从妄被他的笑晃了&8204;下眼&8204;,只觉姜昭瞬间无力的往下滑去&8204;,连忙抱着人一个旋身,往身旁的大树借力一踢,这&8204;才稳住身形。
姚顺跟在他们身后吓了&8204;一跳,刚才还站得好好的两&8204;个人,怎么一下子出了&8204;意外。
他眼&8204;看着皇上就&8204;往地上滑。
“皇上。”
萧从妄对上姜昭茫然的双眸,他满眼&8204;都是无措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腿就&8204;没了&8204;力气。”
姚顺赶过来,“皇上怎么了&8204;,没事吧?”
萧从妄脸色一凛,抱起&8204;姜昭就&8204;往厢房走去&8204;,冷声道:“许是冷着了&8204;,去&8204;烧些热水来,备些暖和的吃食。”
他看了&8204;眼&8204;天色,低眉对姜昭道:“皇上,如今天色已晚不便赶路,明日一早天一亮我们就&8204;回宫。”
姜昭刚才被吓了&8204;一跳,此刻已经平静过来,点头道:“好,王爷不用担心,这&8204;是正常的脱力反应,一会儿&8204;就&8204;没事了&8204;。”
听着他像是安慰自己一般,萧从妄抿紧了&8204;唇,他知道这&8204;或许是皇上体内毒素引发的症状。
他不发一言,加快脚步往厢房走去&8204;,他抱着一个人,如履平地。
把姜昭放到床上,后面给&8204;他放了&8204;个软垫靠着,萧从妄便蹲下来查看他的双腿。
他轻捏了&8204;下姜昭的小腿,仰头问:“皇上可&8204;有感觉?”
姜昭抿着唇,微微摇了&8204;摇头。
萧从妄手往上移,皱着眉,手指按在小腿上面一点的穴位上,慢慢加重了&8204;力道,又&8204;问:“这&8204;样呢?”
姜昭感受了&8204;一下,渐渐觉得有些感觉,紧抿的唇总算松了&8204;些:“有感觉了&8204;,有点酥麻。”
萧从妄松了&8204;口气,但手里却没放松,继续往上。
他按摩的力道很合适,不至于过于轻而没有力道,也不会太重让姜昭觉得痛,就&8204;维持着刚才姜昭说有感觉的那个力道。
姜昭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让他按摩,但萧从妄确实服侍得让他很满意,他便心安理得享受他的按摩。
一旁站着的姚喜姚顺好几次想说自己来伺候皇上,给&8204;皇上按摩他们很熟练,但摄政王没有一点要松手的意思,他们也不敢凑上去&8204;。
姚顺退了&8204;出去&8204;,让人端来热水和煮好了&8204;热食。
方才着急进来,厢房的门也没有关,守在门口的侍卫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伸着脖子瞄里面的,看见自家王爷竟然给&8204;皇上按腿,当即瞪大了&8204;眼&8204;,眼&8204;珠子都要掉了&8204;出来。
萧从妄的手指修长均匀,是常年练武的人拥有的巧劲。
他本是好好的在给&8204;姜昭按腿,却在姜昭发出舒服的喟叹之后,不合时宜的开始胡思乱想。
手掌握着的小腿骨肉均匀,虽然瘦弱,他却能根据手下的触感,在脑海里勾勒出小腿的形状。
萧从妄轻抿了&8204;下唇,手掌往下握住了&8204;他的脚,他的脚不似他的那般大,只比他的手掌略微长些,却比他的手掌窄很多&8204;。
他手中暗暗比划着,却不知下意识的放轻了&8204;力道,挠到了&8204;姜昭的痒处。
“好痒。”姜昭笑了&8204;起&8204;来,缩回了&8204;脚。
姚顺在一旁躬身垂头道:“热水准备好了&8204;,王爷让奴才来为皇上泡脚吧。”
泡脚这&8204;件事怎么可&8204;能让摄政王来做,不仅有失摄政王的身份,他也怕万一摄政王发怒,小命就&8204;没了&8204;。
萧从妄看了&8204;眼&8204;姜昭,便让开了&8204;位置。
“皇上觉得如何了&8204;,可&8204;还觉得哪里不适?”
姜昭苦笑了&8204;下,“朕这&8204;身体真是麻烦了&8204;王爷,现&8204;下感觉还好,王爷不必担心。”
萧从妄认真道:“臣不觉得麻烦,皇上若有不适要及时告诉臣。”
姜昭笑盈盈的看着他,“已经没事了&8204;,只觉得腿还有些麻。王爷往后在朕面前不必自称臣,称你我便是。”
萧从妄顿了&8204;顿,并没有反驳,只嗯了&8204;一声。
最重规矩尊卑的摄政王,如今态度已经有所&8204;软化,如此看来,示弱亲近的确是有用的。
姜昭笑得更开心了&8204;。
萧从妄看着姚顺要给&8204;姜昭脱袜,别开目光道:“臣、我先&8204;回房一趟。”
姜昭道好,“王爷等下与我一同用膳吧。”
萧从妄踏出房门,守卫在四周的士兵们慌里慌张回自己位,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左顾右盼,实质各个都在用眼&8204;神交流。
——王爷当真给&8204;皇上捏脚了&8204;!
——那可&8204;不,还捏得很仔细、很熟练。
——那岂不是平日里没少练?
——不至于!这&8204;可&8204;是咱王爷,冲入敌营眼&8204;也不眨的将军。
——捏脚?过分了&8204;啊!
……
士兵们各个眼&8204;睛都快要抽搐了&8204;。
“怎么,都眼&8204;睛有毛病?要不要我给&8204;你们都挖出来治治?”
萧从妄冷声道,目光淡然的扫过一群士兵,各个立马站好如木头人一般,连眼&8204;睛都不敢眨了&8204;。
“不想下去&8204;跟另一队人换就&8204;给&8204;老&8204;实一点。”
说完他也不再多&8204;看一眼&8204;,抬步往自己住的厢房走去&8204;,他拿出纸笔,凝眉想了&8204;片刻,便快速的书写起&8204;来。
萧从妄的字如他的人一般凌厉、巍然,笔下所&8204;写内容却句句仔细。
纸上赫然是记录了&8204;姜昭这&8204;两&8204;日的情况,事无巨细,用食、情绪和身体反应,没句话&8204;都是事实。
直到写完了&8204;满满一张纸,萧从妄拿起&8204;来看了&8204;两&8204;遍,确定没有遗漏,这&8204;才把纸放进了&8204;锦盒里。
等到姚顺过来请他,萧从妄才起&8204;身去&8204;了&8204;姜昭的厢房,在侧间里一同用膳。
方才泡脚很舒服,姜昭此刻便懒洋洋的不想动弹,连吃东西都没什么精神。
姚喜在一边伺候着,软言温声的劝着:“皇上您多&8204;少用些,吃了&8204;奴才便伺候您去&8204;休息,这&8204;天儿&8204;冷,用了&8204;膳才暖和。”
他一手撑着侧脸,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玉白的皓腕,慵懒的半眯着眼&8204;,烛火下眼&8204;波潋滟。
恍若一副摄人心魄的美人图。
都说美色惑人,萧从妄从前从不觉得何种美色可&8204;以惑人,他能面对衣衫褪尽的绝色女子面不改色,能看着高贵矜持的敌国公主眼&8204;眸含泪的哀求无动于衷。
可&8204;如今,看着姜昭苍白的脸庞却心中各种念头纷繁杂乱。
什么帝王霸业,或许面对他,便能明白为何要美人不要江山。
为人臣子,他也愿意为皇上奉上一切,护他助他,为他守护这&8204;万里山河。
萧从妄忽的轻笑了&8204;一声,姜昭睁开眼&8204;看向他,他眼&8204;眸没有情绪,唇角却是微微翘着的,看起&8204;来像是在笑一样。
萧从妄对上他的眼&8204;睛,听到姜昭懒洋洋的问:“王爷在笑什么?”
他道:“我在笑,皇上就&8204;跟个小孩子一样,用膳也要哄,不如让我来哄哄?”
姜昭一愣,绯色慢慢染上面颊,这&8204;话&8204;听着为何如此让人羞耻。
他好歹也二十岁了&8204;,被当做小孩子也就&8204;罢了&8204;,这&8204;人还要说出来故意说哄他用膳,传出去&8204;实在让人笑话&8204;。
姜昭瞪了&8204;他一眼&8204;,“王爷故意嘲笑我?”
他这&8204;软绵绵的一眼&8204;实在没什么威慑力,反而眼&8204;尾似带着钩子。
萧从妄闷闷笑了&8204;两&8204;声,软声道:“那皇上多&8204;少用些,喝些暖汤也好。”
姜昭嗯了&8204;一声,冲他伸出手摊着,意思让他伺候。
萧从妄压下嘴角的笑,顺从的给&8204;他盛了&8204;一碗热汤。
窗外秋风萧瑟,屋内暖意融融。
窗纸上勾勒出一高一矮两&8204;道人影,两&8204;只手渐渐重叠。
次日一早,天色刚亮,萧从妄便来请姜昭启程回宫。
姜昭在床上睁开眼&8204;,困乏的打了&8204;个哈欠,“咱们这&8204;么早就&8204;要回去&8204;了&8204;吗?我好不容易睡了&8204;个好觉,还想睡。”
姚喜打开门请萧从妄进来,他一眼&8204;便看见穿着里衣躺在床上看向他的人。
床上的人披散头发,显得更加慵懒。
姜昭自从来到这&8204;个世界,夜里便睡得不安慰,总是做纷纷扰扰的梦,虽然每次入睡都很快,但睡眠根本没有质量。
昨日听了&8204;大师讲经,他昨夜便睡得很是安稳,一个梦都没有做。
萧从妄走近了&8204;些,躬身道:“皇上昨日不适,今日便早些赶路,回宫正好让江大人请脉,皇上身子要紧。”
姜昭好以整暇的看他,“看来昨日把王爷吓着了&8204;。”
他本是故意这&8204;么一说,却不成想萧从妄认真一点头,“是,昨日皇上忽然无力吓着我了&8204;,如此皇上便早些回宫,让我安心,可&8204;好?”
他这&8204;么认真淡然的承认了&8204;,反倒让姜昭再说不出什么话&8204;,只能闷闷点头,“这&8204;就&8204;起&8204;这&8204;就&8204;起&8204;。”
等到萧从妄出去&8204;安排回程事宜,姜昭坐着让姚喜梳头发时,觉得他对萧从妄的试探有些成效,可&8204;萧从妄对他的脾性也甚为熟悉。
像是有些不相上下之感。
姜昭抿着唇想,他其实很少与人打交道,对人的性的把控几乎为零,如今要掌控这&8204;些权臣、摄政王,真是一个挑战。
但这&8204;种挑战于他来说很新鲜、很刺激,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体验。
用过早膳,姜昭便让姚顺去&8204;找人跟方丈说一声,准备亲自道别,来回话&8204;的小沙弥却说方丈闭关修行了&8204;。
姜昭便跟着萧从妄一同下山。
梁昆和魏循都驻守在山下,看见人下山了&8204;,梁昆伸了&8204;个大大的懒腰,“终于下山了&8204;,我都要无聊死了&8204;,咱们是不是可&8204;以回营了&8204;?”
魏循抱着剑道:“把皇上送回宫,咱们自然是回营。”
“两&8204;天没动,我这&8204;浑身都难受,回去&8204;可&8204;得好好跟那群家伙打一架。”梁昆兴奋道。
“都站好了&8204;。”魏循冷声道。
萧从妄把姜昭送上马车,这&8204;才走到魏循面前询问是否有异常,魏循说一切正常。
梁昆目光对上站在不远处的兄弟身上,只见他们冲着自己挤眉弄眼&8204;的,明显就&8204;是有话&8204;要跟他说,表情那样兴奋,肯定是有有趣的事儿&8204;。
他心痒难耐,就&8204;等着王爷上马,赶紧过去&8204;听一耳朵。
魏循见王爷上了&8204;马,侧头瞪了&8204;眼&8204;梁昆和另外几个,“你们几个给&8204;我老&8204;实点,一队前面去&8204;,二队押后。”
梁昆站好大吼:“是!”
几人汇合,梁昆听了&8204;一耳朵的八卦,整个人都受到了&8204;冲击,“什么,不可&8204;能,王爷怎么可&8204;能还会按摩呢!”
“啊不是,这&8204;不是重点,重点是王爷给&8204;皇上按脚?脚!”
梁昆看了&8204;眼&8204;王爷威武的黑色背影,觉得王爷威严的形象在自己心中崩塌了&8204;。
这&8204;……若不是兄弟说的,他打死也不信啊。
他们走得早,姜昭上了&8204;马车便睡了&8204;过去&8204;,一觉醒来太阳当空,已近午时。
接过姚喜递过来的茶喝了&8204;醒了&8204;醒神,才问还有多&8204;远。
姚顺道:“半个时辰前王爷说还有五十里,皇上饿不饿,要不奴才跟王爷说一声,停下来歇歇。”
“也好,让大家停下来吃些东西吧。”姜昭点头。
姚喜笑着道:“皇上当真是体恤奴才们,还特意停下里让奴才们用食。”
姜昭也笑了&8204;起&8204;来,“行了&8204;,别拍马屁了&8204;,快去&8204;跟王爷说一声。”
他刚醒过来,脸色难得红润润的,双眼&8204;水润得很,只是唇色还有些苍白。
发髻被他睡凌乱,带着几分慵懒的贵气。
这&8204;回萧从妄没有让人煮食,只让人煮了&8204;热水分给&8204;大家喝一些。
姜昭没打扰他们,他在车里用了&8204;些点心,才下来透透气。
萧从妄刚朝着他走了&8204;两&8204;步,便听见有急急的马蹄声传来,侧头看去&8204;,一个身影骑着马朝着他们而来。
士兵们反应迅速的朝姜昭围拢,把两&8204;人护在中间,萧从妄冷眼&8204;看向来人。
那人在十步之遥便被拦下来,士兵高声道:“来者&8204;何人?”
那是一个长相俊朗的年轻人,身穿青灰色布衫,眉宇之间紧紧皱起&8204;,看见中间的姜昭便一副兴奋又&8204;克制的样子。
“皇上,草民姜舟,乃是先&8204;皇遗嗣。”青年微微拧了&8204;下眉,跪拜下去&8204;,“请皇上明鉴啊。”
在他说出姜舟这&8204;个名字时,姜昭就&8204;知道他是谁了&8204;。
就&8204;是原书中的主角,但文中他是在姜昭即将要死的时候才被宇文绪找回来的。
现&8204;如今他独自一人前来,找到了&8204;姜昭面前,还自爆家门,已然是知道自己就&8204;是先&8204;皇遗落的皇子,这&8204;怎么跟原本的剧情不一样。
难道因为他的出现&8204;改变了&8204;剧情。
姜昭尚未说话&8204;,众人都是大吃一惊,最惊讶的莫过于姚顺姚喜,姚顺大声呵斥道:“大胆!先&8204;皇皇子可&8204;是谁都能冒认的,你可&8204;知这&8204;是砍头的死罪!”
先&8204;皇与徐妃的皇子遗落在外,这&8204;是全朝廷皆知的事,可&8204;这&8204;么多&8204;年来,不是没有人来冒认,都被一一拉下去&8204;砍了&8204;,如今竟然还有人敢来冒认。
当真是不怕死。
姚顺朝皇上和摄政王看去&8204;,却见皇上满脸平静,而摄政王满脸沉凝,那双暗沉沉的眸子里,仿佛蕴含着什么危险。
姜昭在打量对方,萧从妄沉声道:“你可&8204;有证据证明你的身份。”
姜昭看了&8204;眼&8204;萧从妄,他侧脸线条冷硬,整个人有股冷肃感,像一把不漏锋芒的巨剑,安定人心。
但,就&8204;是太沉稳了&8204;,没有丝毫意外。
姜昭垂下眼&8204;,眼&8204;睛轻轻眨了&8204;两&8204;下。
姜舟看向萧从妄,瑟缩了&8204;一下,摄政王杀敌的威名远播。
“我,有一块玉佩,自小贴身放着的。我并非冒认,而是有人要杀我,说我是皇、皇子,我才知道的。”
他避开萧从妄的目光,看向姜昭,凄凄苦苦道:“请皇上明察,那些人口口声声说我是皇子,恳请皇上查证。”
姜舟从腰间拿出一块墨玉,双手举过头顶往前递。
姜昭面色淡淡,道:“拿过来给&8204;朕看看。”
拦住姜舟的士兵应了&8204;声,接过墨玉就&8204;要靠近,却被萧从妄叫住:“等等,你说你是皇子,此时有待查证,万不可&8204;能因有玉佩便就&8204;此确认你的身份。”
他挡在姜昭身前,像是在拦住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姜昭轻轻拍了&8204;下他的手臂:“王爷不必紧张,咱们看看也不妨事。”
萧从妄不赞同道:“皇上……”
姜昭冲他笑笑。
若姜舟真是先&8204;皇与徐妃的皇子,那他才是正统的皇位继承人,姜昭这&8204;个旁支的姜氏便应当让出皇位,危及的是他的利益。
可&8204;姜昭却如此和颜悦色,一点都着急。
这&8204;是一块难得的墨玉,整块雕刻了&8204;一个不知是什么的图腾,墨玉通透,对着阳光甚至能穿透,拿在手里温温的。
可&8204;见是块极品的暖玉。
姜昭看了&8204;半天也只是觉得这&8204;玉不错,其他的就&8204;看不出来了&8204;,这&8204;图腾他不认识。
他递给&8204;萧从妄,“王爷看看吗?”
萧从妄淡淡的瞥了&8204;一眼&8204;,移开目光,“不必。”
他一眼&8204;便看出这&8204;是徐妃那块墨玉,这&8204;是徐妃亲自设计的图腾,据闻是徐妃祖上传下来的,后来小皇子丢失后,徐妃便把这&8204;图腾画下来,作为寻找小皇子的信物。
以及还有一个能证明身份的东西。
见姜昭看过信物,却表情淡淡,姜舟又&8204;急急道:“皇上,草民还有一样证据,可&8204;以证明草民的身份。”
原本这&8204;证据不会此刻抛出来,可&8204;眼&8204;前这&8204;两&8204;位的样子实在过于难猜,他根本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想法&8204;,无论什么样子,也不会是此刻这&8204;般平静。
墨玉在姜昭指尖转了&8204;两&8204;圈,要掉不掉的吓得姜舟死死盯着他的指尖。
听到这&8204;话&8204;他握住墨玉,音调微微上扬:“噢,还有证据?”
一时间,探究的眼&8204;神都落在了&8204;姜舟身上,可&8204;话&8204;已出口,他只能硬着头道:“是,还有个证据,不过只能让皇上一人看,草民希望皇上保证草民的安全之后再看。”
萧从妄如鹰一般盯着他,“皇上,不可&8204;轻信与他,有什么不能现&8204;在看,若是不愿,必定有蹊跷。”
摄政王实在过于难缠,步步紧逼。
姜舟咬牙,“若是我拿出证据,依然有人要杀我灭口该如何是好?”
姜昭轻笑了&8204;一声,这&8204;人话&8204;里话&8204;外不就&8204;是怕他,暗指要杀人灭口的是他这&8204;位皇上吧。
毕竟他才是阻碍他继续做皇上的唯一畔脚石。
“你是想让朕带你回宫再拿出证据,最好是在朝廷众臣的眼&8204;皮底下对吗?”姜昭笑意盈盈的看着他,却无情的揭开他的目的。
姜舟看着他,莫名有些紧张。
不是说皇上愚钝,且脾性阴郁,被众臣所&8204;不喜。
可&8204;眼&8204;前这&8204;位皇上,浑身上下都是难言的贵气,那双带笑的眼&8204;睛好像看穿了&8204;一切,条理清晰、感觉敏锐。
根本与他听到的没有一丝想象。
更别说,眼&8204;前的摄政王处处维护,哪里是不喜。
分明是位忠臣。
“皇上不可&8204;,把他交给&8204;臣。”
“朕可&8204;以带你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可爱们的支持,留言有小红包感谢,爱你们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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