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洱深呼一口气,坐在酒店床上,撑着脑袋,看郑明轩把自己缩成一个团子,就团在床上。早知道会这样,他喝那一大瓶酒的时候就拦一把了。


    高浓度的烧刀子,可怜了郑明轩,初次体验味道,就又是醋又是酒的,味道过分精彩。


    郑明轩不是不能喝酒,他尝不到味道的时候,偶尔也会小酌几杯,反正什么味道也尝不到,喝着也没什么乐趣。


    这下好了,郑明轩喝醉,最后感到为难的居然是陆洱自己。那么大一只的男人,蜷着腿坐在床上,抱膝,时不时抬头看看他,表情还很委屈。


    ……大概半小时前,事情还不是这样的。


    半夜的宴会厅完全不见白日的热闹,又冷,陆洱是不想多呆的,万一遇到什么意外,他还要读档重来。于是找个食品袋,各式各样的点心都挑拣着放进去了。


    他就在这里挑拣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郑明轩就悄咪咪凑过来了,也不说话,就跟在他边上。陆洱看见身边突然多出来一条影子,也没多想。郑明轩也没表示,一个袋子装得差不多了,他就接过来,还是不出声。


    陆洱觉得这傻孩子可能是突然被奇奇怪怪的味道冲击到有些自闭了,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自己又捞了两瓶葡萄汁,这才回去。


    结果站在电梯里,陆洱伸出手指,按下暂住楼层号的按键,突然就通过电梯厢镜子一样的厢壁发现,郑明轩双手抱着那一袋点心,眼巴巴看着他,就好像自己快要被遗弃了一样。


    可能是看错了吧。


    陆洱还在犹豫地思考,身后的人突然发出声音:“你怎么不亲我了?”


    ???


    那一瞬间陆洱突然觉得自己拿着葡萄汁的手有点不稳,他偏过头看郑明轩,一字一句询问:“哥哥刚才说什么?”


    好像是觉得自己占领了什么优势,陆洱看见自己这位平日里大写着“优雅端庄”的哥哥理直气壮再问:“你怎么不亲我了?”


    “我,为什么要亲你?”坏了,这已经不是味觉失灵了吧,这绝对是脑子失灵了吧!


    郑明轩盯着陆洱,居然真的被这个问话困扰到了,皱紧眉头,仿佛白日在办公室里看写得乱七八糟的资料一样,认认真真思考起这个问题。


    [玻璃瓶:傻了,不要了,换下一个吧。


    我也是小鹦鹉:哈哈哈对哥哥宽容一点啊,虽然是个傻的。]


    陆洱也觉得好玩,不免开始好奇他这么思考来思考去,最后能给出个什么答案。


    “叮——”电梯铃响,门开了。


    陆洱晃悠着手里的葡萄汁儿瓶子,朝房间走,走了好几步,发现有点不太对劲,怎么就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声呢?


    “哥哥怎么站这儿不走呢?”郑明轩还是之前的姿势,抱着那一袋儿点心,要不是陆洱及时把人拽出来,差点儿就要跟着电梯重新下去了。


    手臂被握住,郑明轩这一抬头,陆洱才发现他眼眶居然红了…虽说郑明轩要哭不哭的样子陆洱也不是没见过,可只因为他一句话就这样子还真是第一次。


    直觉告诉陆洱这里面有隐情。


    然而郑明轩自己沉浸在不知道什么情绪里根本不出来,一副看着陆洱想说什么,却一旦想说什么就捂着脸难过的小可怜相,确实逗笑陆洱了。


    陆洱觉得自己这时候笑出来是有点过分的,于是紧抿着唇角,努力让自己表现的不是很明显。“严肃”的神态让郑明轩更慌了,尚未进房间门,便骤然发难。


    猝不及防被抵在了房间门口,腰被抱住,要是被人撞见不好,陆洱匆匆在口袋里摸索房卡,手又被对方握住,太耽误功夫,陆洱有些气:“你做什么?”


    听这话,郑明轩似乎更加委屈了——他连哥哥都不叫了!


    “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是是是,我也不要你了,所以赶紧松开!”抱这么紧。陆洱觉得郑明轩真的每天都在刷新自己的认知,喝醉酒之后居然会自己演小剧场可还行。


    陆洱一点儿也不想陪演这个啊!


    那厢郑明轩听闻这话,仿佛一道晴天霹雳,震惊地松开手,夸张地睁大眼睛看陆洱,好像是彻底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好任由陆洱开了门锁,把他拉进去。


    在之后就是现在这样了,陆洱一边喝着葡萄汁,思索自己明天怎么混过去,一边看郑明轩缩在床上自己继续演小剧场。


    完全不知道这人都脑补了什么,估计是一场能写出上万字的爱恨情仇大戏。


    可惜陆洱对带小孩没兴趣,喝完最后一口,他感叹着自己的良好心态,慢悠悠坐在郑明轩身边,跟他一起当蘑菇:“刚才骗你的,我才不会不要哥哥。”


    “可是你都不亲我了。”郑明轩对此十分委屈,他清楚明白陆洱好长时间没亲他了,他都那么明示地一直跟在他身边。


    “你要告诉我,不然我不知道你需要。”然而陆洱完全没想到居然真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真的吗?”


    “当然,我是不会骗哥哥的。”眼看着郑明轩似乎还是不太信的样子,陆洱靠在他身上,凑上去,轻轻咬了一口他的嘴唇,“这样总信了吧?”


    点点头。


    “好,那乖乖上课,”找对方法还挺好哄。陆洱从袋子里拿出一枚晶莹剔透的小点心,是栗子糕,“做得好是有奖励的哦。”


    郑明轩看他动作,不解其意,只见陆洱轻轻笑了一下,眼角眉梢万种风情,叫他醉酒的心脏“砰砰砰”跳得更快。他见他修长的手指执起小栗子糕,启齿轻咬,虚虚含在口中。


    郑明轩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手撑着床头板,把自己送上去。


    小巧的栗子糕在唇瓣相抵之初被轻易咬碎,一半落在陆洱口中,一半落进郑明轩口中。


    却还不够,怎么只给一半呢?


    似乎除了栗子糯甜的味道,还有其他什么味道,迅速将半块含进嘴巴里,舌尖探出去,去够不情愿给他的另一半,郑明轩突然觉得自己好贪心,哪一半都想要。


    “什么味道?”陆洱才不会轻而易举放过他,在郑明轩要做些什么前先咽了下去,随后仿若无事发生一般询问。


    总感觉哪里不太对,但是好像没什么问题。倘若是平日的郑明轩早就看出来陆洱小小的戏弄,可现在他喝醉了:“甜、甜的?软。”


    因为他喝醉了,只来得及盯着柔软的唇瓣,努力思索着去描述每一分感受。


    “那要记得这个味道呀,我们换下一个。”


    ———


    头痛,郑明轩清晨醒过来,觉得脑子有些昏沉,刚想起来,却发现自己居然被自己的腰带绑了起来,且是松垮的,差一点就要挣脱开。


    他眨眨眼,努力去搜索昨晚发生了什么,记忆只到跟陆洱去宴会厅偷吃为止。


    三两下把捆住他的皮带解下来,皮带另一边挂在床头,似乎是为了牵制他不让他乱动的意思。


    ……所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卫生间的水声停了下来,陆洱卷着一层浴巾出来,露出的脖颈上一片片红痕:“哥哥请别介意,昨晚不把哥哥捆起来,可能会…”恰如其分的欲言又止。


    [玻璃瓶:绝绝子,主播这样子谁知道是因为太麻烦了才绑起来的。


    维他命:哈哈哈哥哥感觉自己受到了冲击。]


    连直播都没关,显然根本没发生什么,虽然陆洱昨晚的确把郑明轩喂得很饱,不过那都是为了今天能顺利从酒店出去。


    好感度已经破90了,这一周目攻略对象是郑明轩已经是确定下来,陆洱真的不想在通往结局的路上一个跳崖。


    胜败在此一举了。


    上午十时,酒店房间的门被敲响,以防万一郑明轩同陆洱纠缠一会儿才去开的门,门外的警员拿着搜查令,请郑明轩去楼下坐坐。


    “我不需要吗?”陆洱探出头。


    “从时间上讲是不需要的,如果之后有什么问题,还得请您配合了。”果然跟陆洱预先估算的差不多,他跟侍应生出门逛的太久,互相完全可以作证…那个侍应生。


    想到这里陆洱就一阵郁闷,他总觉得那人不太对劲,可惜确实没有证据。从时间上讲,陆洱敏锐捕捉到这个前提,也就是说,现在那边确定了死亡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陆洱可以跟侍应生互证。


    除非侍应生是提前下手又做了其他操作,不然要揭露侍应生,陆洱也一样要被列入怀疑列表。


    “放心吧,我会没事的。”郑明轩看陆洱如此纠结,以为他是担心,顿时心软如水,安慰了他后才跟着离开。


    房间门关上,屋子里只剩下陆洱一个人。陆洱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打开电视消磨时间,新闻里只是提到酒店发生的事情,又播放了几段对酒店负责人的采访,再没有更多的。


    应当是因为还没有确切定论,陆洱又把电视关上了。


    房间安静无比。


    酒店内线电话突然响起来,叮铃铃地叫人心烦。


    陆洱在床上翻了个身,才站起来,过去拿起话筒:“喂,有什么事情吗?”


    那边没有声音。


    房间内的时钟,分针走动,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喂,请问有什么事情吗?没事我就挂了。”陆洱再度重复了一次。


    “为什么?”听筒那一边终于传来声音,干涩的,憔悴的声音,好像整个世界都要碎掉一般。


    “什么?”陆洱不解其意,但这个声音,为何总觉得离他这么近呢?


    “为什么,只有我不行呢?”


    陆洱突然看向门口,他知道为什么这个声音这么近了,有人,现在就站在房门外。


    要去看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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