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甘棠紧紧的抓住了手中的帕子,直至指关节发白。她好似被钉在了这里,动弹不得。
屋内的陆焕舟脸上松散之意尽消,放下了手中茶盏。裴敛之唇畔依旧含着淡淡的笑,轻呷茶水。
云泽已然朝着大门走去,云泽的脚步声,木门被打开的吱呀声,细碎的声音在她耳边无限放大,她头皮一阵发麻,像是刑场即将处死的囚徒。
云泽的声音清晰入耳:“月影?你来干嘛?”
“一个时辰前太傅命人送来一盏糖酪,小姐想为太傅送盏参汤,嘱奴来看看太傅可曾有空。”女子的声音入耳,是跟在裴锦姝身侧那个奴婢的声音,宁甘棠松了口气。
“实在是不巧,今日有客,月影姑娘请回吧。”
风一过,宁甘棠只觉得后背贴着的衣裳都是湿的。她回过神来,避开了月影的方向,打算离开。
屋内的陆焕舟自然也听的一清二楚,顿了顿,“孤竟不知,太傅府上,如今有了女眷。”他的语气耐人寻味,看着裴敛之,好像是要瞧出一个洞来。
裴敛之的目光掠过镂空的直棂窗,一片空荡荡。他慢悠悠的道:“舍妹如今在府上。”
“……哦?”陆焕舟起了几分兴趣,“早听闻裴家二小姐名动尉都,可是真的?”
“传闻而已,何必当真。”裴敛之淡淡道。
……
月影奉命而来,知晓结果后转头便打算回去禀告。只是她本就不是很熟悉裴府的路,如今更是许久未曾来裴府,一时竟是迷了路。
她怕耽误了裴锦姝的事,一时加快了脚步,四处找寻方向。在绕过了几个廊道后,猛地瞧见了一抹石榴色的身影。
女子身姿窈窕,虽今日的裙裳添了几分明艳,但她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在青刹寺跟在太傅身边的女子。
月影加快了步子,小跑道:“娘子留步,奴是二小姐身边的……”
听到人声,宁甘棠甚至一僵,下意识的担心自己是否泄露了行踪。但看向周遭,这里离茶厅甚远,宁甘棠才松了一口气,缓缓停下脚步,转过了身子。
月影见她回头,心上一喜,但下一刻,她怔在原地。
视线中,女子停下脚步,裙摆随风曳动,明艳的衣裙中罩住了窈窕身影,露出一截白皙纤长的脖颈。顺着脖颈向上,是小巧洁白的下巴。女子的五官灵动美丽,一双桃花眼天生含笑,眉如远山,目含秋波。
月影成日跟在裴锦姝身旁,日日观她颜色,早已见惯了姿色倾城,但见到眼前这张脸,她还是不免一怔。
若说裴锦姝是金枝玉叶,如牡丹矜贵;那眼前的女子便是香腮胜雪,如枝头玉兰。便是一件石榴色的衣裙,都衬得她明艳动人。
“娘子,奴在院子里迷路了,能帮奴指个路吗?”月影回过神来,问道。
宁甘棠垂眸,虽她知晓如何走回茶厅,但这周遭定还有其他的奴婢能够指路,为将自己择干净。还是谨慎开口:“我也是初来,不太知晓府中的路。”
“……那谢过娘子了。”月影眼中几分失落,福身离去。
看她离去,宁甘棠心中松了口气,转身往后院里走。
回到院中,她便又往小厨房去了。方才裴敛之,应当是已经察觉到她在茶厅后面,等在见到他,怕是还要提早做准备。
小厨房的帘子被掀开,天光勾勒出女子窈窕的身影。她一进来,整个厨间似乎都变得格外不同。
烧火的婢女春花看到她,一瞬间便想起了前几日下人们嚼舌根说的——太傅抬了个通房。
春花猛地站起来,看着她:“娘子怎来这种地方了,要什么知会奴一声就好……”
宁甘棠淡淡笑了笑,柔声道:“无妨,我只是想亲手下厨,为太傅制些饭食罢了。”
春花指向一处,道:“娘子且看,这是府上今日购的新鲜菜,娘子可要试试?”
她的视线顺着春花所说的看去,菜篓子里赫然是一些绿叶子菜,翠色`欲滴。如今是冬日里,能吃上新鲜的菜,唯有大户人家。
她颔首,决定亲自下厨。她对裴敛之来说可有可无,但看裴敛之的态度,却又显然是有几分兴趣在她身上的,这便好办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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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在旁的奴仆指点下,到底还是走了回去。
裴锦姝的屋中敞了窗子,她对着镜子正在描眉。听完月影说今日兄长待客,她倒也不意外。
“那小姐可还要去为太傅送参汤?”
裴锦姝淡淡道:“今日便算了。”
“嗯,不过话说回来,奴在裴府还迷路了,路上还遇到了在太傅身边的那位娘子,那位娘子生的倒是极好,听她说,她好似也是近来才来到府上的。”月影择了些有趣的,想说给裴锦姝听。
岂料,裴锦姝手中的眉黛一抖,问道:“近来?”
“是啊,她连路都不识,还是旁的奴婢为月影指的路。”月影开口。
裴锦姝放下手中眉黛,挑眉:“她是近日来的,也该是在后院,又怎会碰到从茶厅出来迷了路的你?”
月影后知后觉,裴府的前院,她是在茶厅的西边遇到的宁甘棠,并无什么赏花之地。
府中的水榭,可是在东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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