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


    白秋摇头。


    看原书时,他就好奇过,许清怎么进入三楼。


    现在明白了。


    “真的没有吗?”


    万宁再次问道,他又点了一支烟。少年目光落在男人手上,那双手苍白,修长,夹着纤细的烟管,无论是看了都忍不住称赞一声艺术品。


    少年有点恶心。


    “没有,”白秋垂眸,“万宁哥一直这么问,是在家里放了什么惊喜,准备送给我吗?”


    “是。”


    万宁咬着烟,神色复杂不明,闷笑了一声:“不过需要你自己找。”


    找到了他估计也就没命了。


    白秋第一次怀念沈长清。


    男人相比万宁而言都不能算得上是变.态,他有在意也有珍重的人。


    少年没接话。


    “画画吧。”


    万宁没在继续。


    他怀疑,不停试探少年是否知晓的同时,也在试探白秋的态度,白秋和许清终究不一样。


    他顺手掐灭吸了一半的烟,扔在花里,烟头划过玫瑰枝茎,留下一道焦黑的痕迹,万宁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没有分毫心疼。


    白秋若有所思:“万宁哥喜欢抽这种烟?”


    “不喜欢。”


    万宁皱眉:“我……母亲喜欢。”


    “这样啊。”


    少年看着玫瑰:“我还以为万宁哥很喜欢玫瑰,种了这么多。”


    “我母亲喜欢。”


    万宁冷淡解释。


    他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些不耐烦,不想提及。


    那可真就……太好了。


    少年锲而不舍:“万宁哥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男人让他不痛快,他也给男人找。


    礼尚往来。


    万宁:“我不想说。”


    白秋:“可是我想听。”


    男人:“……”


    万宁忍不住又点了一根烟,他忽然觉得许清相比起来也不错。男人低头,少年的眉眼弯弯,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笑容很标准。


    情绪没有丝毫外露。


    有点意思。


    万宁来了兴致,声音缓慢:“我的母亲从小就父母双亡,她是个聋哑人,意外救了正被追杀的父亲,我父亲对她日久生情。”


    听起来似乎是个爱情故事。


    “可惜,我的母亲有喜欢的人,不过幸运的是,她喜欢的人死了。”


    幸运?


    男人对幸运的理解还真是诡异。


    “我的父亲强,父亲娶了她,可惜,她日日夜夜怀念死去的心上人,为他种了满花园的玫瑰,最后,她当着我的面,在玫瑰园里自.杀了。”


    原来是个恐怖故事。


    少年垂眸。


    “我想不明白,”万宁皱眉,声音带着厌恶,“那个死掉的男人有什么好的?”


    总比嫁给强.暴.犯好。


    白秋冷漠的想。


    “我母亲从小就不喜欢我,”万宁道,“她总觉得我不理解她,整日悲秋伤月写一些没有用的话,让我怎么理解。”


    “她现在的生活不是比以前在贫困区里,要好的多了?”


    男人语气有些烦躁。


    “整日都想要逃,我跟她说,她逃不掉的,要是真想离开不如就去自.杀算了,她就死了。”


    白秋:“……”


    怪不得他母亲不喜欢他。


    “万宁哥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少年抬头。


    白秋的眼里没有一丝杂质,这是男人见过最干净的眼睛,也许是被这样的目光诱惑,万宁才会将埋藏在心底的这些一一脱口。


    他自私又自我。


    但偶尔会想起这件事,仍然会有一种难言的感觉。


    总归是血脉相连的至亲。


    “是。”


    万宁又吸了一口烟,点头:“你觉得我这样做很过分吗?”


    男人目光不自主带了些希冀。


    少年是个聪明人,看起来也足够善良,起码大多数人都认为他善良。


    他想被少年肯定。


    他没错。


    本来就是女人不知足。


    好好跟父亲过日子不就行了?


    父亲对她那么好,那么喜欢她。


    面对着万宁的目光。


    白秋浅浅的笑了一下,他笑起来也很好看,声音也又柔又软,带着甜味:“万宁哥做的这些事,当然不过分呀。”


    “因为已经超出过分这两个字了。”


    少年可以想象的到——


    好心救人,结果却被缠上,那人又是杀了自己的爱人,又是强.暴囚.禁,她唯一活下去的动力,大概就是她的孩子了。


    她的孩子跟她说,你不如去死。


    白秋的声音依旧柔软,吐出的话却很冷:“如果我是她,就算是死,我也会带你们一起去。不过我大概不会这么做。”


    少年微微一笑:“要是为了报复万宁哥这种人,而自尽的话,有些不值得。”


    “!”


    万宁瞳孔不自主的扩大,他双手微微颤抖,似乎是不相信这种话能从白秋嘴里说出来,差点没有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我说,为万宁哥这种人做这些,太不值了。”


    白秋微笑着重复一遍。


    万宁手抖的更厉害。


    少年纯净的面孔一瞬间变得很陌生。


    他怎么会这么说。


    白秋担忧的走上前,握住男人不听颤抖的手:“万宁哥,你怎么手这么抖?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是不是得帕金森了?”


    你才得帕金森了!


    万宁的手气的更抖,他很想一巴掌扇上去,目光游离到白秋精致的脸颊上,又压下念头。


    他才不是沈长清那种暴.力.狂。


    这股气憋的男人烟都要握不稳。


    白秋立马贴心的伸手托住男人手腕。万宁不自主目光转到他手上,少年的手指白细又光滑,如同上好的瓷器一般,很衬他这个人。


    衬?


    男人冷笑一声,想起录像里,少年面对老人薄凉的神情。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问他这种问题也是白问。


    万宁胸膛起伏,安慰自己,白秋贴心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满脸担忧道:“万宁哥,您的身体没什么出毛病吧。”


    男人:“呵呵。”


    没出,但是快了。


    少年担忧的脸不停在眼前摇晃,方才的话,同女人的脸一同浮现在眼前,看的男人越发气短。


    她穿着鲜红的裙子。


    女人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情绪,就像是在看陌生人般,血从手腕一点点流出,万宁本来可以制止,喊来佣人,但他没有。


    死了算了。


    真的很麻烦。


    万宁看着她,鲜血在眼前流泻,落在花里。


    女人的尸体被他的父亲埋入花园。


    玫瑰长的更加艳丽。


    很好看。


    “嘶。”


    燃烧的香烟烫到手指,打断思绪,染出一圈黑色的痕迹,少年依旧是那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恶心。


    男人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


    他手腕一转,握着的烟头猝不及防的对准少年白皙的手腕烫去,白秋反应迅速,握着男人左手的手指立马松开。


    “滋——”


    香烟烫在自己手上,男人连忙松手。


    “呀,万宁哥怎么这么不小心。”


    少年担忧皱眉。


    白秋早有准备。


    男人这样烫了许清不止一下,瞧见拿烟,他就已经提高了警惕。


    万宁:“……”


    他嘴唇张了又张,很想骂人,忍住了。


    微凉的风吹的男人燥热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手腕传来微微刺痛,他用的力气不小,也许会生疤。


    幸好,不是手指。


    万宁神色暗沉不明,只觉得自己真是小瞧了少年。


    一次又一次。


    从最开始觉得不过是个和白锦相似的单纯模子,到有点意思,再到现在——


    捉摸不透,看不清。


    唯一清晰的是,接触到现在,仿佛一直都是自己在吃亏。


    要冷静。


    愤怒没有用。


    男人深吸一口气,他弹了弹身上的烟灰,摆出往日的面瘫脸:“我听白锦说,你喜欢沈长清。”


    白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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