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关于宁言的话题也就此结束,不然唐寄安怕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对于自家弟弟无理的反应,大家都没朝心里去,知晓唐寄安是护短的人,护着身边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不然妙珠如此骄纵,如何能不被唐氏惩治,都是唐寄安背地里护着的。
“最近你一直不归家的,元宵节的治安可敲定了?”唐氏看向唐亓邦,目光中明显带着不满。
唐氏宠爱唐童氏这位嘴甜懂事的儿媳,更何况她是能看出唐童氏对自己儿子的真心实意,所以就更加心疼怀着孕还要独守空房的儿媳了。
“已经全部妥善,这几日可以在家中陪着童儿,只是……”唐亓邦面露难色,握住了唐童氏的手,愧疚道,“元宵节当日身为守正,我需要巡视京城,怕是要黎明才会归来。”
刚才面容欢喜的唐童氏垂下微颤的睫毛,掩盖住说不出的落寞,轻摇头道,“无碍,公事重要,况且我已经显孕,去人多的地方难免对卿儿不好。”
不管有多少的委屈,全朝肚子里咽,本就是敏感时期需要人陪伴,还要避免成为郎君的负担。
唐亓邦欲言又止,想出声安慰保证些什么,又想到从前的誓言似乎都未曾实现,口便开不了了。
“元宵节时我带着嫂嫂去望月酒楼,透过阳台能看见主干道上的舞龙和湖里的灯,不比人挤人来的好。”唐寄安掐了下坐在怀中朝夕的小脸蛋,“元宵节的时候,二哥哥带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唐朝夕眨巴着眼睛,甜甜一笑,嘴里还未咽下去的糕点碎屑顺着嘴角掉了出来,唐寄安故作嫌弃的把朝夕还给了唐氏,“这么大了,小丫头还一副傻乎乎的样子,娘,你可不能宠着她了。”
“我宠着,还是你宠着?”唐氏瞪了他一眼,拿出帕子给朝夕嘴角擦干净,“这主意也不错,元宵节去酒楼,这件事情我来张罗,也让多年未归的璇儿尝尝京城的菜。”
唐家就剩唐寄安赋闲,见每日阿姐要上朝,大哥要去营中,只有他一人悠闲在家,心中得意之时也免不了落寞。
肯定是有想报效祖国的情感,唐家刻在骨子,流在血液中都是忠君爱国,只可惜唐寄安身子弱,成不了武官。
要说对未来的规划,唐寄安想过,既然成不了武官,入朝也没必要,若是在坊间做生意……
或许还没做起来,就把自己身子压垮了,做生意的苦可不是他能承受的。
思来想去也没个好出路,最后才想明白,自己可能活不到中年,说不准都看不见阿姐找到如意郎君,他就双腿一蹬死了。
自此后,唐寄安很少愁自己的未来,别人有,他可不一定有。
做人做事便更加随心、肆无忌惮。
江婧慈最后还是住在了下人居所,每日不用做工,跑到唐璇院子里等人回来,和她一起用早膳,谈说在京城中所见所闻。
唐璇也就默默的听着,时不时应上两句也算是答应了。
只是江婧慈不可能一辈子都留在唐府,不说唐府是不是养无关闲人的地方,是个人,总归要找到未来的出路,能够在世上活下去的手艺。
唐璇话语中的暗示江婧慈如此敏感怎么能听不明白,面上装糊涂,心中已经开始盘算。
要说江婧慈并不贪图唐家的富贵,在北方如此艰难的环境都坚持跟着唐璇,必然不是为了金钱而控制自己选择的人,她想要的就是呆在唐姐姐身边。
只要在唐璇身侧,江婧慈便觉得天塌下来也不会害怕。
想要留下来,江婧慈将目光放在了唐家的两位公子身上,她见过唐童氏,看见她挺着肚子与唐亓邦幸福的模样,实在没有办法恨下心来。
自己已经很惨了,不忍心再去伤害其他人。
这时剩下的唐二公子就是最好的对象,浑身上下毫无感情牵扯,就算是被唐氏发现,也可以推辞说自己是心慕二公子。
唐寄安悠哉的回到院子,拿起宁言今早上交上来的作业,眉头蹙的死死的。
小哑巴的字怎么比虫儿爬还丑,要么一侧太大,要么就是手滑,将捺拖的仿佛要离家出走似的。
每日都会给宁言布置回去练字的任务,小哑巴用的笔墨纸砚也全是唐寄安这儿拿的,给的都是上好的,就怕他将写不好怪在用具上,
正愁怎么才能拉他回正轨,不能这么‘洒脱’的时候。
意想不到的来客踏入了院子,妙珠知晓大小姐从外头带回来一位姑娘,也在住所处见过她,女人的第六感准的可怕。
看见人来的一瞬间,就察觉到不轨的意图,将人拦在了院子外满,双手插在腰间,一副悍妇模样道,“你是谁?我家公子院子外人不能入内。”
江婧慈后退一步,避开妙珠锋芒,微微欠身,“是我不知礼数了,一直以来都是跟着唐姐姐在军营中,和那些糙汉子混在一起,许多规矩就渐渐淡忘了。”
书桌靠近窗户,唐寄安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但没出声。
因为实在想不到江婧慈来找自己会有什么事情,干脆暗中观察,等听清楚后再出来。
唐二公子要是愿意躲着,怕是没有人能够找到他,
即便江婧慈不动声色的将自己和唐璇的关系暧昧的说出来,也没得到妙珠的一点好脸色。
妙珠才不问你和谁有关系,是谁带过来的,想要打二公子的主意,都是不能忍的。
“还请姑娘回去吧,公子身子弱,如果不是必要的事情,必然是不会见你的。”妙珠也收敛了嚣张之色,欠身后转身就走。
院子已经无人拦着她了,江婧慈却朝前一步都困难,这是故意要让她知难而退。
一次不行,那便次次来,不信日后撞不见。
妙珠瞧着江婧慈走了,脚步一转跑去找公子告状,见公子悠闲的坐在书案前翻阅书籍,心中更是气愤。
“公子你刚可看见了江婧慈?”妙珠气道。
“看见什么。”唐寄安合上刚刚才拿来做掩饰的书本,神情有些茫然。
妙珠详细将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带着主观情绪免不了添油加醋,将江婧慈的表情和内心戏分析的头头是道,比说书先生讲故事还要有趣。
“你怎知她是这么想的?”唐寄安轻笑,“我又不是香饽饽,谁都想要贴上来。”
“公子,你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妙珠面对不相信自己的唐寄安,气得忍不住跺脚,“她的想法我可是看的真真的,公子可千万不要被她骗了。”
唐寄安笑弯了眼睛,本来还不确定江婧慈来这是做些什么,被妙珠这么一分析,颇觉说的有道理,安抚道,“知晓了,以后若是再来,你帮我拦着便是。”
若是江婧慈打的是做唐家二少奶奶的主意,唐寄安想了想,颇有些觉得好笑。
仅仅是见过一面的人,怎么可能生出爱慕之情,大概是抱着什么目的吧,不过事实如何唐寄安不敢乱猜测。
唐二公子大概忘记了京城中有多少女子,见了他容颜后便倾心与他,只不过那些少女过了春心萌动的年纪,便知道踏踏实实的培养感情才是真。
并且思想成熟后再看唐寄安,只觉得是一个仗着自家家产的纨绔子弟。
要真说唐寄安做了什么,惹得在外口碑不好,唐寄安可真的要喊冤。
玩乐从未赊账,明码标价实打实的付,也从未调戏过深闺女子,都是以礼相待。
怎么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会落纨绔二字。
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唐寄安歪斜的靠在榻上,享受着午后的惬意。
感觉到有人戳了自己的肩膀,翻身躲开后,竟改为戳他的后背,这下是彻底惹恼了睡梦中的唐寄安。
“滚!”眼睛没睁,话倒是先说出了口。
待到意识回笼,掀开眼皮一看,宁言的脸就贴在榻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见唐寄安醒来,兴高采烈的举起手中的宣纸,上头写着四个大字:
我回来了。
干掉的米饭粘在了发梢,笑起来傻乎乎的,明明是有棚子的,怎么还把脸晒红了。
身上也带着灰尘的味道,凑得如此近,全钻进了唐寄安的鼻腔中,涩涩的感觉异常不好。
这还是小哑巴头一次尝试用写字与他交流,唐寄安勉强辨认着字体,颇有些哭笑不得。
那宣纸是他睡前随手放在桌案上,徽宣上掺杂着细碎的金片,字写在上面,可以增添美感。
却不想如此贵的宣纸竟让宁言用来写这个。
这也不能全怪宁言,也是唐寄安太惯着他了,书案上的笔墨纸砚都是随他使用,宁言可不知道什么贵,什么不贵。
也不明白一张宣纸能搞出什么名堂,随手拿来就写了。
唐寄安捏去小哑巴发梢上的米粒,无奈道,“你可得将这张纸收好了,意义非凡。”
见宁言面露不解,却还是听话的点头,唐二公子勾起了嘴角,心中释然。
纸不就是用来写字的,谁写都一样。
罢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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