灾祸刚除,城主想必有许多事情要忙,估计这时候也起了,她去看看有什么可以帮衬的地方去。


    修士步履轻盈,不一会儿就到了城主的书房近前,隐约能看见城主伏案的身影。


    她与门口的小厮说了一声,他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城主就从里间走出来相迎。


    “仙长这么早来这里是否有什么事情,是衣食起居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不不,城主多虑了,灾祸初灭,百废待兴,邵城肯定有许多事劳城主费神,若不嫌弃的话,有什么我能帮得到的地方城主大可提出。”她朝萧无涯拱了拱手。


    “仙长言重了,除掉妖魔已是对邵城有了大恩,萧某岂敢要求其他,更何况仙长你还有伤在身……”


    “城主见外了,我的伤现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想尽己所能再帮上些忙,若有什么我可以出力的地方还请城主直言。”


    “也罢,那便多谢仙长了。昨日的那个魔丹现在正准备派人送去城中心的月神庙埋下,如若可以的话,仙长可否一同前去,指点一二?”


    “自当义不容辞。”


    随后萧无涯将装着魔丹的盒子交与她,唤来仆从随从她一同去往月神庙。


    出了城主府,街上明显与刚来时大不一样了。


    天色微明,两旁的街摊就摆了出来,吆喝声不断,人气儿浓郁了许多。


    不得不说城主的办事效率还是极高,昨晚才刚刚除掉了妖魔,今日消息就被他遍告全城。


    家家户户不再门窗紧闭,被恐惧笼罩的阴霾像是过眼云烟般散去。


    “小鱼儿,那摊子上的那黄澄澄的还夹着肉面饼儿叫什么呀?好香呀!”霸霸蹲在她的肩膀上,颈子伸得老长,巴巴儿地望着那摊子。


    “那是肉沫饼子,别急,等忙完了这事儿,回来路上我给你买。”她隔空传音给它。


    “好,小鱼儿真好!”霸霸听了高兴地拿它那毛茸茸的大脑袋拱了拱池鱼的面颊。


    她很是受用,宠溺地笑了笑,伸手撸了一把霸霸的大头。


    进了月神庙,眼前赫然是婵月上神的琉璃像,怀抱玉兔,衣袂飘飘,仿若下一秒就要乘风飞去。


    她仔细盯着神像瞧。


    不得不说,凡间雕琢的手艺确实非凡,只是这像比起真身来还是差了些神韵,满分十分的话大约有个八分左右。


    供桌上摆满了供品,这么早就已经有信徒前来参拜了。


    庙内燃着香,丝丝幽香入鼻,沁人心脾。


    跟着仆从绕过高大的琉璃像,跨过门槛来到庙后。


    入眼的是一树盛繁如盖的槐花,花香浓郁扑鼻,煞是毓美。


    如今已然是盛夏时分,按理说槐花早已枯谢凋零,可此处的槐花丝毫不见颓势,长势十分喜人。


    “这里的槐花花期这么长吗?”池鱼偏头问那仆从。


    那仆从看着池鱼乌发披肩,雪肤花貌若人面芙蓉,不由地愣了一会儿才红了脸恭谨回答。


    “……回仙长的话,每年都是如此,从四月份一直开到夏末,不过只是月神庙的槐花是这样的,其他地方的并无不同。


    大家都说这槐树是受了月神庇佑,花开不败,福泽深厚。也部分因着这缘由,月神庙的香火常盛不衰。”


    “原是如此。”


    “仙长大人,城中心便是这槐树这处了,咱们是直接将这东西埋下去吗?”


    “且慢,先等一会儿。”


    槐树有镇宅辟邪,孕育福泽的作用,种在城中心这样的命脉之处的确可以发挥效用,庇佑邵城。只是槐树属阴,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阳气镇住它,恐怕只会适得其反。


    而月神庙常年香火不断,阳气旺盛,确实能起到镇御阴气之用。


    等等,鬼修祸乱邵城,鬼属阴,这没什么争议,难道是巧合吗?还是说这槐树出了问题,阴盛阳衰,坏了邵城命脉,引来鬼修的吗?


    这般一想,再看看这槐树却是越看越不对劲,绿荫如盖,枝叶铺叠,树下半点不见光斑投下,实在是繁茂得有些异常。


    如此便更不能简单埋了魔丹了,毕竟它由鬼修所育,虽说主人死了便不分阴阳好坏了,但万一出个好歹,好心办了坏事就麻烦了。


    她足尖一点地,跃上树梢,拂开层层繁密的枝叶,企图找到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忙活了许久,还是没有什么收获。


    难道是自己多疑了?


    正准备下去,就听自进庙之后就没什么动静的霸霸开了口,“小鱼儿,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儿啊?”


    “什么味?”


    “我也说不上来,一股腐朽的味道,好像是骨灰的味儿,方才进庙的时候很是微弱,现在比较明显了。”


    若是骨灰的话便说得通了,骨灰极阴,埋在槐树下,两相融合,阴气势大,轻易就能压过神庙的阳气,引来鬼修之乱也就合情合理了。


    “快,你快带我找找。”


    “好。”


    霸霸跳下她的肩头,三两步跃下树,四处嗅了嗅,最终在槐树下面北的阴处停了下来。


    她见状也跟了下去,在霸霸爪子按住的那处土那儿施法开始刨坑。


    一人一兽正掘土掘得勤快,没注意不远处檐下原本乖顺等着的仆从像是突然失了情绪,面目平直若木偶一般。


    下一秒他的眼睛竟变了颜色,变作非人的金眸,诡异非常。


    眸子里将池鱼与霸霸的动作全都收录进去,手指暗动,暗光流动,竟是孕了一道极为阴毒的妖术要往她们那儿攻去。


    就在这一触即发之际,一道幽蓝剑光伴随一声清越剑鸣,恰恰截住了这攻势。


    那仆从的金眸见此,顿时涣散消失,化作原来的黑瞳。


    而他本人也像大梦初醒一般回过了神,正疑惑不知发生了什么,就见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容貌极盛的少年郎,正一眼不眨地看着他。


    似盛着霭霭湖光的眸子里除却冷到骨子的漠然不见其他情绪,整个人犹如崖上冰雪,清冷锋锐。


    他登时冷汗就下来了,不自觉地就往后退了两步。


    回忆起了这位容色不似凡人的主儿似乎正是这几日主人府里贵客的同时仔细思考自己究竟是何处得罪了这位贵人。


    池鱼注意到动静,抬头就看到燕兆手持道幽,面若寒霜,迫着那仆从后退了两步。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停下手中动作,示意霸霸别停,她去看看就来。


    池鱼踱步过去,“发生什么事了?”


    走到那两人近前,见燕兆的剑还横那儿横着,于是温和地笑着朝那小厮说道:“对不住,他性子有些冷漠,吓到你了罢,别怕别怕。”


    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暗暗伸手拉了拉燕兆的衣袖,让他把剑收一收。


    他见状软和下来,乖乖收起了剑,传音给她,“师姐,此人被妖物附了身,方才想要害你,被我截住。”


    她并不怀疑他的话,毕竟此时说谎对他并无半点好处。


    听了他的解释,池鱼思索一二,回音道:“这样,我们兵分两路,你暗中跟着这仆从看看能不能揪出些什么出来,我继续留在这儿和霸霸查探。


    那人不会无故就知晓了你母亲,背后绝对有人操控,如今虽然身死灯灭,但背后的人不可能一点痕迹没留。”


    “好。”


    得了他回应,池鱼又对那呆站的小厮展颜一笑,安抚似的说道:“你先回去罢,埋此物的任务我来担着,回去就这么与城主说,如若怪罪下来我一并承担。”


    “是,有劳仙长了。”


    “不妨事,你去吧。”


    池鱼目送他走远,又看着燕兆屏了气息,轻飘飘地跟了上去,这才回到槐树下。


    约是又过了半刻钟,竟教她们真有了发现。


    一个通身棕红的密封的土瓷坛子露了出来。


    不用打开封口都知道其中装着的显然就是霸霸口中的“骨灰”。


    不得不说这招的阴险狡诈。


    倘若使邪法妖术反倒容易暴露些什么,但悄无声息地埋下死人尸骨还真一时教人难以发现什么端倪。


    若不是霸霸身为灵兽,对死物的感知尤为灵敏,恐怕一时半会儿还难以发现这处异常。


    池鱼凝着这坛子,不知怎的想到了女鬼灵薇。


    她之前这么多次进城掠杀孩童犹如探囊取物一样容易,会不会与这坛骨灰有关呢?


    或者换句话说,会不会这坛骨灰就是她的?


    藏匿在槐树根下,受其阴气所护又是位于邵城中心,命脉之处,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占了个尽。


    越想越觉得合理,她决定开坛认骨灰。


    得亏长华的藏星阁典籍浩如烟海,上至天文下到人伦都有涉猎,让原身有机会得知如何仅靠着残留的尸骨还原生灵生前模样的术法。


    说来也巧,也是因为从前她养的一只兔子不知怎么失了踪迹,后来被她发现的时候已经死在了密林里,缘是误食了什么有毒性的花草。


    原身也是没劲,连死了的兔子也要好好利用起来作为坑害燕兆的工具。


    她精心策划了一场贼喊捉贼的把戏。污蔑燕兆贪食兔肉杀了她的兔子,又将骨头烧成灰企图毁尸灭迹。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环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就是辨骨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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