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还是晚了一步。


    只是,背后的人为什么要操控小厮在月神庙槐树那儿杀了她呢?仅仅只是因为怕她知晓槐树底下埋骨灰的秘密吗?


    只是这样的话大可不用这般兴师动众的啊?


    除非……除非那儿藏着什么可能被暴露的马脚?!


    所以她一定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霸霸,你在这等我回来,若是燕兆来了就让他等我一会!”


    池鱼飞奔出门,甚至连移形换影之术都用上了。


    只可惜等她到的时候槐树下干干净净,半点痕迹都没留下,甚至干净地有些离谱了,像是明明白白地嘲讽她无能似的。


    她遍搜无果,只得懊恼地拍了拍脑袋。


    暗处,一双靡丽至极的金眸锁住了她。


    她又不信邪似的再搜了好几遍,还是一无所获,只得放弃了挣扎,悻悻离去。


    回到城主府的屋子,刚一进门,就见燕兆背对着她看着霸霸自娱自乐地在那儿玩尾巴。


    “我回来了。”


    “师姐去哪儿了?”他转过身。


    “我去月神庙那儿又搜了搜,还是没什么发现,最关键的是我怀疑自己是遗失了重要线索,现在小厮也死了,线索断了怎么办?”


    “……也不是一无所获,对方似乎低估了我的本事。”


    他闻言,自袖筒中拿出了留影石,随即发动灵力,留影石投出了这样一段画面。


    几日前,那小厮出门办事遇到了一位容颜秾艳的花楼女,经不住诱惑与她滚上床榻,因此耽误了事情,后来回去的时候还被萧无涯罚了。


    想必那妖怪就是借机上了他的身,这样的话能最大程度掩盖妖气,比直接强行附魂要来的更为稳妥。


    但这记忆复现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做到的。


    “你探了他的魂?”


    他凝着他的眼睛,轻飘飘回道:“是,在他是将死之身时用的。”


    这话说得玄妙,强调了他是在那人快死的时候探的魂,将死之身也就无关乎强行探魂会不会导致痴傻。


    事急从权,她虽然不赞同但可以理解。


    画面还在继续。


    那女子朝他妍媚一笑的形容一直在他脑中回荡不去。


    那妖精作了乔装,掩了她那双金眸,骗过了□□凡胎的小厮,但在修士眼里却是隐瞒不过。


    过后那小厮便如常生活,除了对那女子日思夜想,甚至几度去花楼再寻她却不得踪迹之外没有什么异常,直到庙里那日的偷袭。


    之后的记忆都没有什么可取之处了。


    留影石关闭,被燕兆收回袖筒中。


    “虽说我们现在是手上掌握的线索不多,但可以肯定的是那背后的人应该是冲着你来的,他想利用你做成些什么。


    不然也不会告诉那鬼修关于你母亲的一些事,此次目的没达成,他绝对还会再有动作。


    不过不需要太过紧张,总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他肯定还会出来作妖,届时多加防范,不怕他不露马脚。”


    池鱼看向正沉思的燕兆,仔细分析着目前的形势。


    “师姐说的不错,一切谨遵师姐命令行事。”他闻言没有什么太大反应,轻描淡写地带过,显然是有自己的考量。


    “对了,那小厮是怎么死的?”


    “应该是被下了毒,暴毙而亡,表现上看极像是心脏衰竭而亡,我仔细检查过他的尸体,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这条路走不通。”


    “也罢,那这件事先这样吧,过不了几日我们也就要回去了。”


    等燕兆回去,她坐回小榻上,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腕上的红豆手绳,感受其表面的纹路,心里暗暗希望往后任务一切顺利。


    以往她光顾着思考自己的处境,殊不知燕兆他半妖的身份也是十分危险的,不知多少人觊觎。


    任务继续的前提是要他们两人都好好活着,若是其中哪一方没了都是徒劳无功。


    如今暗处针对燕兆的危险开始慢慢浮出水面。


    无论他有多高的修为,终究是敌暗我明,十分被动,更何况他在长华拜她所赐又不受待见,她再不护着,他岂不是要孤立无援了。


    那日过后,他们又在邵城待了几日。


    向萧无涯提出离开的那天他百般挽留,“各位仙长,邵城如今恢复如初各位功不可没。萧某不敢多做挽留,只是今日是邵城的银灯节。


    若是各位仙长不急着离开的话,可以再留一晚赏一赏这银灯节,每逢此日邵城都是极为热闹。


    尤其是晚上城内一片火树银花,更有放花灯、猜灯谜、花火大会,各位仙长如若不嫌弃,可否赏个面逗留一晚共赏邵城银灯节。”


    “这……我们……”令师姐刚要拒绝,就被拉住了衣袖。


    低头一看,正是窦兰奕窦师弟睁着乌溜溜的眼睛正看着她。


    “银灯节一定很好看,兰奕还没过过这样的节日呢。”站在令红濯身旁拉住她袖口的窦小团子哀求地看着她。


    窦兰奕是个孤儿,不足月就被丢在了禄山山脚下,长华门庭前,如若不是洒扫的门童眼尖发现了快被风雪覆盖,已经奄奄一息的他,也就没有今日的窦兰奕了。


    所幸门中上下都十分喜爱这个雨雪可爱的孩子。


    而他自小便与课习、剑术为伴,实在是没有机会见识到这些新奇物事。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李榭做主答应了萧无涯,向他抱了抱拳,顺带趁人不注意向窦师弟挤了挤眉眼,显然是很宠窦团子。


    “噗嗤。”池鱼看着这一幕实在忍不住了,笑出了声儿。


    结果堂内几个人的眼睛一时间都聚到了她的身上,直接叫她的笑意凝在了嘴角。


    池鱼也帮腔:“那个……师姐,反正我们没有什么事,回去的行程也不是很急,不若就依城主之见,多留一晚,明日一早出发罢。”


    她没忘记,没机会体味人间节趣的不止窦师弟,燕兆自小随他母亲东躲西藏,后来入了长华,也是没有机会接触这些。


    只是他不似窦兰奕这般直白,心里也是愿意留下来看一看的吧。


    况且,这大好的加快攻略进度的时机不要白不要,她可不会任它溜走。


    令师姐无奈地看着池鱼他们几个一唱一和,最终松了口,答应了。


    入夜,戌时。


    街上节日热闹气氛感染了城主府上下,萧无涯特批今晚大休,府内年轻的侍从婢女们都仔细乔装,往街上去了。


    霸霸也不知是不是也知道了银灯节的缘故,中午就没了踪影,大抵是跑出去玩了。


    池鱼无奈地摇摇头,与他们几个一起跟着府里的人往外走。


    他们都与平日里朴素的打扮大不相同,俱都穿上了自己的新衣,女子梳了妆,云鬓花颜,男子也于衣着上作了修饰,俊秀斯文。


    她见此有些好奇,走近其中一位女侍,与其攀谈,“这个节日里还需要着新装打扮吗?是不是什么特有的习俗?”


    女孩儿知她是外地人,仔细解释道:“仙长不知,银灯节也是单身男女相会的好时侯,戴上面饰,走在街上,指不定缘分就指引着命中的那个郎君等着相遇呢。”


    说到这,女孩秀美的面颊浮上粉晕,女儿娇态尽显。


    这个世界不设男女大防,女儿家谈起对情爱,对如意郎君的向往都十分直白。


    池鱼很是欣赏这样的态度。


    燕兆走在她们身后,听见了谈话的全部,也不知想到什么,眼里有些意动。


    走上大街,人流拥挤,不一会儿她就与师兄师姐他们几个走散了,连燕兆也不见踪影。


    不过也没什么大碍,她自己逛逛也不错,等新奇玩意儿看得差不多了再去寻燕兆,跟进跟进攻略进度。


    路过一处摆着各式各样的面具的小摊,她停了下来,想到方才那姑娘的话,于是打算挑一件面具戴戴,也算是入乡随俗。


    葱白手指选了许久,最终停在了一副红彩狐狸面具前,“大爷,这幅狐狸面具多少文?”


    “姑娘的眼光真不错,这面具三十文一副。”摊主头也没抬,一边仔细地给手里面具上色,一边回她。


    大抵是摊子上只有这一副面具是狐狸形状的,所以他没看就报了价钱。


    “给,这是三十文,面具我拿走了。”


    将钱递走,她拿过面具戴上。


    恰巧此时随着几声“砰砰”的巨响,墨蓝天幕被一束又一束巨大的烟火点亮。


    光影流泻在狐狸面具之上,越发显得她一双明眸亮若辰星。


    人群的喧嚣似乎也因这璀璨烟火而淡去了不少。


    劫后重生,又逢佳节,哪怕戴了面具也难掩人们眼底的融融笑意。


    他们在淡忘曾经历的恐惧,继续朝前看。


    这就是昙花出身的池鱼之所以觉得凡人很是坚强的缘故。


    明明肉身脆弱,一个法力微弱的小妖都能轻而易举取了其性命,却能早早收拾悲伤,淡忘阴霾,努力朝前看。


    人潮涌动着,池鱼不受控制地随着人流往护城河那儿走去。


    熙熙攘攘间,她抬眼望向拱桥之上。


    那儿站着一个有着胧月般仙姿的少年,正遥遥望着她,像是等了许久。


    颀长隽秀的身形被一身藏蓝衣袍勾勒得越发出挑。


    他也戴了一个面具,银纹覆于其上,意外地合适。


    能在人群中叫人这样印象深刻,除了燕兆她想不到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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