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默呆了两秒，拔起了剑，饱含希望地在地上刨了两下，“这……还能救活吗？”
原本还残留着点点黑斑的地面经过这一刨，几朵尘土扬起，就连最后的痕迹都没有了。
凌风默闭住了嘴，龙星野也沉默了。
过了许久，龙星野才幽幽地道：“再在这里转转，没有别的线索了的话就回去吧。”
黑影灰飞烟灭，它藏身的那片空间自然也不再是秘密。龙本身就拥有御空而行、穿梭空间的天赋，轻而易举地破解了空间的入口。
这是一个面积不算太大的半位面。
半位面是附着在主世界星球表面的次等空间，在道门经常被称为洞天空间，是很多高等级修真者作为洞府的首选之地。
空间无法独立存在，只能像泡沫一样依附星球，靠星球提供灵气和能源。某些巨型的半位面甚至能够供人繁衍生息，成为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而这一个半位面大约也就和外面的岛屿面积相当，内部是一片空寂的旷野。
旷野之上整整齐齐排布的全是一个又一个巨大石棺，密密麻麻，就像某种阵列。
龙星野数了一遍，不多不少刚好一万个。
石棺里空无一物。
在石棺的最中央，放射状阵列的中点，同样是一个祭台。祭台中央是一个深坑，长宽大小就和剑差不多。
除此之外，不管是这个半位面，还是外面的地宫和巨石遗迹都干干净净，再找不出一星半点特别之处。
唯一值得注意的是半位面的空间边缘存在不少噬咬的痕迹，导致空间边界已经不太稳定，预计不久之后，这块空间就会彻底与岛屿融合，先前道门弟子提到的塌陷很可能便是空间破灭融合初期的征兆。
从万神墟出来，龙星野第一时间联系天道防御大阵。
听完他的描述，大阵陷入沉思，许久才道：「在我的记录里没有这种生物的存在。」
这个结果倒是毫不意外，但龙星野还是确认道：“你确定你的记录包含了地球上的全部生物？”
「不，是包括了整个凡界宇宙，甚至天界已经被认知的全部生灵。」大阵的语气还挺骄傲。
“这样……”
到此这一行便结束了，只是并没有得到龙星野想要的答案。
曾经进入遗迹的所有人都消失无踪，而最后的线索——那道黑影也葬在了凌风默剑下。
全部线索都中断了，而且断得恰到好处，让他眼睁睁地、吐血地看着这一切发生，简直就像是蓄意安排好的一般……
“接下来你准备做什么？”龙星野转向一旁仿佛还在自我反省的凌风默，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地问。
——没有关系，至少这个罪魁祸首还在，只要跟着他，总能把真相查得水落石出。
第一次被问到这种事关未来打算的问题，凌风默有点不太习惯，迟疑了一下但还是回答了，“我打算闭关修炼一段时间，争取能有所突破，变强一点，白龙会的人再找到我，也好有应对的实力。”
”变强？“龙星野盯着凌风默的表情，“你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是禁灵体质吧？”
“禁灵体质？”凌风默微微一愣。
“简单地说，你的身体根本无法聚集灵气，无法筑基，更别提结丹化婴。“龙星野恶意满满地道，“而你的剑法已经达到现在□□的极限了，所以你打算怎么突破？怎么变强？”
禁灵体质是事实，但对主角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他这里提出来，只是单纯想要恐吓一下对方，毕竟这小子刚刚害得他那么不爽。
他看到凌风默眉毛皱了起来然后陷入思考，接下来便是长久而诡异的沉默。
这小子不会被吓傻了吧？
半晌之后，还是龙星野先忍不住开口：“把剑给我。”
接过剑，他瞥了剑上的缺口一眼，又淡淡道：“我不会用剑，也不懂剑，所以你自行领会吧。”
说完他举起剑，往前踏出了一步。
剑不算轻，但也谈不上重，但被他拿在手中的那一刻，忽然变得如山岳般令人喘不过气来。
地面像未完全干涸的水泥一样缓慢而坚定地凹陷了下去，等他踏完这一步，地面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脚印。
“明白了吗？”
“你的剑术，好强。”凌风默长长地吸了口气，目光有如实质地投在龙星野身上，眼中满是炙热还有战意。
“你错了，我说过了，我根本不会用剑。”龙星野把剑递回去，“只是你，太会用剑了。”
“你已经达到人剑合一这一步，但现在的你，太弱，而这把剑，太强。换句话说，你拖累这把剑了，忘记什么人剑合一，把剑当成剑，反而能让你更强。”
凌风默皱了皱眉，“这要怎么做？”
“那就要靠你自己悟了。”
凌风默若有所思，然后抬起头，表情有些复杂和微妙，“你这是在指点我？”
龙星野抬了抬眼皮，懒得回答。
凌风默像在纠结什么，目光扫过龙星野，又扫过龙星野左肩上的血，最后沉默地接过了剑。
“受教了。”说完他直接拿起剑开始练起来。
要不要这么……勤奋？龙星野愣了半天。
这里虽然已经离开了万神墟，但总归还在岛屿之上，随时可能被道门的人发现。
“你不会以为这是分分钟可以掌握的技巧吧？”他没好气地道，“回去有的是时间给你琢磨，勉强算你是个天才，也就花个三五年吧。”
可是凌风默已经沉浸在剑影中，完全无动于衷。
龙星野鼻子轻嗤一声，跳上树，在树顶上找了个枝桠靠着，却没有离开。
堂堂魔尊竟然沦为保镖，他真是上辈子欠这人的吧？
懒洋洋地靠着树干，目光斜瞥到少年练剑的身影，他的表情渐渐地又变得有些晦涩。
越和凌风默接触，就会发现他和那个人不一样的地方。
凌风默很不正常，或许他本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与世界存在一种割裂感，就像游离在世界表面，而不是世界的一员。
但在另一方面，凌风默又太正常了，他克己守序，言行举止都挑不出偏差，还有些少年特有的过于理想化的天真和正义感，就像这个世界上名叫凌风默的一员应该有的模样。
但不管正常或者不正常，这都绝不是那个人该有的表现。
那个人虽然出身仙门，可是比他这个大魔头活得更像个魔道中人。
肆意妄为，大逆不道，没被天劫劈死简直可以当选天界万年来第一不公平事件。
而且那个人虽然持剑，却从不用剑。
对他来说，再强的剑都只是外物，一把算不上好用的工具。
以他的高傲和自我，根本不可能将剑视为与自己平等的存在，当然也不可能做到人剑合一。
几千年里，龙星野从没见他在战斗中拔出过剑，非要说的话，那把剑被自己抢来戳虫子切烤肉的时间甚至更多一点。
不知不觉间，他居然越来越习惯于把凌风默当成凌风默，而不是那个人看待了……
正沉浸在思绪中，林间忽然荡起一阵清响，几棵树同时开始落叶。
每一片叶被从树上切断的时间都不一样，但在剑施与的力与林间微风的作用下，诡异地以同样的速度，同一时间，分毫不差地铺满了整个地面。
“我好像做到了。”凌风默站在落叶之中，扭过头，满脸意气飞扬。
做……做到了？龙星野把掉了自己一脸的树叶扒拉下去，不可置信地望着树下的少年。自己领悟这一层道理用了多久来着？半年还是六个月？
而凌风默……就算只是初窥门径，也足够恐怖了。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什么三年五年的？”凌风默是真没听见，很好奇地问。
那张脸，十分无辜，而且欠扁！
龙星野感觉自己又想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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