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力量积攒到一定程度之后，修真者便必须讲究顺天而为，追求天人合一，让自己与天成为一体，从而摆脱掠夺者与窃贼的身份。”
“但是我在想，力量一定要通过劫掠天地灵气得到吗？”
“你刚才举起剑的时候，没有用到半点灵力，照样强大到我无法抵挡。我们的差距，只在肉.体本身的强弱还有对力量运用的理解上。”
“既然我是禁灵体制，那我就索性不去聚集灵气，只要我能让自身的力量强大到极致，对力量的运用理解到极致，照样可以变得很强！”
龙星野微微侧目，如果一个人本身便不取天地一分一毫，那么从理论上来说，他便无愧于天地，同时也超脱了天地，但这怎么可能做到？
这么多年来，整个九天三界只出了个巨阙剑徒，通过武修的方式迈出了一小步。但他的终点也仅仅是走到了飞升为止，小说里面主角的故事也只写到这里。
一旦进入天界，他们才会明白“天”意味着什么，还有大道之争的残酷。
“那你可得加油。”龙星野同情地瞥了这位有志少年一眼。
“谢谢你。”可惜凌风默不具备分辨同情与鼓励的能力，很郑重地道，接着把剑收于身侧，“这样遇到白龙会的人也不怕了。“
龙星野看着他做完这一切，在他微侧过身去的时候，突然说：“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已经消除了那天找到你的几人的记忆，照理说你虽然偷袭了白少爷但也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实质的伤害，你为什么那么笃定白龙会还会继续找你麻烦？”
凌风默收回手的动作停住了。
“还是说，你知道他们有什么必须紧咬你不放的理由？”龙星野脸上的表情淡了，“你当初伏击白少爷，是为了他身上那张去往中土修真界的船票吧？”
凌风默闭嘴不言，拖在地上的剑尖却微不可察地一顿。
龙星野望着他的背影，“原本在会所你就有机会得到那张船票，但是你失败了。你在拍卖会上能偷袭白少爷成功，是仗着他没有防备，能打倒铁老人是因为他的轻敌，但用完这两个优势之后，面对已经有所防备的白龙会，你已经再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所以你找到了我。”
“你提出和我联手，但刻意回避了去打听我出现在拍卖会的目的，也没有提及船票的存在，是怕我也是冲着船票而去，导致合作失败无法拿回你要的东西，还是怕我把白少爷拥有船票的消息传出去，给你增加争夺船票的竞争者？”
“而现在，你刚刚变强了一点点，你很高兴，是觉得终于有了把握一个人再去白龙会夺取船票，我说的对吗？”龙星野的声音像坠入冰湖的玉石落在他的心头，“你那天说让我相信你，但你看，你从头到尾，也并没有信任过我。”
望着凌风默背后渗出的汗，还有如临大敌的紧张，龙星野心情终于愉快了起来。
“不过我不在意，我本来就不想和你谈信任，不如就做场单单纯纯的交易。”龙星野从树上站起来，微弯着嘴角，这个难得放晴的表情让四周的光线都隐约亮了不少，“还记得我们的合作吗？你带我来了这里，但我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所以合作还没有解除。”
“接下来你必须继续配合我，直到我弄清想知道的一切。”原本由凌风默提出的合作，现在主导权彻底易位。
“而作为交易，到中土修真界之后，你遇到的麻烦都尽可以找我。这一次船票的事我也会替你解决，以后不要再招惹白龙会的人了，离他们越远越好，知道了吗？”
翻译：离我儿子远点，不然打爆你的狗头！
凌风默看上去像是愣住了，大概剧情的发展有点急转直下，超乎了他的想象。
原本以为自己身陷危机，转眼却收获了强大的盟友，而需要费尽千辛万苦才能得到的东西，也直接白送到了自己手上。
他用贫乏的词汇量组织了半天语言，终于得出一句结论，“你真是个……好人。”
龙星野刚从树上跳下，听到这个词差点一踉跄。
“好人？”九天三界头一次有人用这个词形容自己，心情实在有些微妙。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我手上染了多少血，拿下过多少性命吗？”他俯视着凌风默，语气暴躁。
“但你终归是帮了我……”凌风默似乎很坚持自己的想法。
“帮你？姑且算帮吧，那也不过是因为你配得上这个价值。”
甚至不能算帮，他只是给了自己一个介入凌风默和龙小白之间剧情的理由，他不想龙小白再被掺和进这件事，索性便由自己把凌风默的问题解决干净。
“我的价值？”凌风默咀嚼着这个词。
“我的价值就是这把剑吗？”他抚摸着剑身，然后抬起头，眼神锐利得惊人，“你一开始找到我，答应和我合作，都是因为这把剑吧？你好像很想知道它的来历，这把剑和你有关？”
倒也不单是因为那把剑，不过……
龙星野挑了挑眉，这小子，倒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笨嘛。
“如果有一天你得到了答案，发现我没有价值了，你会怎么办？”
龙星野一怔，露出一个凶残的表情，“大概会把你杀掉吧。”
龙星野不记得这是自己第几次对凌风默发出死亡威胁，但凌风默是第一次垂下头认真思考对方实行的可能。
但他的眉毛也只紧锁了那么一秒，然后忽地笑了，“看来在你得到答案前，我的命都可以保住了。”
他抓紧剑柄，旋过身仰起的脸上双眸很亮，而且燃起了满满的战意，“这样我更有理由变强了，在那天到来之前，至少得有和你一战之力吧！”
龙星野的眉头紧皱起来，这个反应有些太奇怪了。
不管是面对初次见面的自己，还是面对他自身可能遇到的危机。凌风默身上有太多不切实际的自信，就好像笃定一切都在掌控中一样。
“你还是多想想没命的那天怎么办吧。”他不满地道，这会儿天光已经渐暗，树叶围起来的天井中不时有归巢的倦鸟齐飞而过，他拢了拢围巾，“好了，我该走了，别忘了我们的合作，到中土修真界之后我会联系你的。”
复杂的少年心思暂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已经几百年没有联络过他的那些魔道下属了，这一趟虽然无果而终，但多少也得到了些信息，魔道中人在某些方面也算消息灵通，说不定能查到什么。
再说出来的时间已经太久，再不回去龙小白又该暴动了！
刚走出半步，凌风默在后面叫住他，“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叫什么？”
龙星野头也没回，“你没有必要知道。”
“那我到修真界之后要怎么联系你？”
“我会找到你，不需要你联系。”
“到中土修真界之后，我会用风默这个名字开通修真网络账号，你可以用这个名字联系我。”凌风默说。
“知道了。”龙星野扬了扬手，一个纵身消失在婆娑的树影中。
***
回到酒店，龙小白再一次满是怨念地扑了上来。
龙星野一把将小崽子的脸捏住，嗯，好像是多了点婴儿肥，圆润了一点，看来功法修炼得不错。
龙小白第一次被这么亲昵地对待，竟然有点发慌，盯着近在眼前的那张脸一阵面红耳赤。
龙星野又亲切友好地摸了摸小崽子的头，询问侍立在一旁的铁老头，“怎么样，吃了几顿饭，挨了几次打？”
铁老头一阵难以启齿，半天才一五一十道：“吃饭十顿，挨打……半次。”
“怎么还有半次的？”龙星野诧异。
“打到一半，把饭打出来了，只能停下。”
“……”
龙小白发出控诉，“你们这些虐待儿童的罪犯！”
“什么儿童，你不是一直说自己成年了吗？”龙星野心虚地避开龙小白怨念的目光。
“你们这些虐待成年人的罪犯！”龙小白立刻改口。
龙星野努力给崽顺了顺毛，心里却十分发愁。
自己小时候在黑暗海和那些强大妖魔争夺生存空间时，可是就算被咬得遍体鳞伤奄奄一息都坚决不会吐出半口食物的，小崽子这么娇生惯养，要怎么样才能变强。
龙小白又哼唧了半天，终于把怨念散发完毕，把龙星野拉到一边，非常认真地商量，“爹，我觉得您找的功法不太科学，有必要换本新功法来练。”
“那你想换什么功法？”龙星野觉得其实还挺科学，自己从小不就是吃得最多，挨打最多，打人也最狠，才长成现在这样的吗？
龙小白眼里闪闪发光，“我听说中土修真界那边有个武修门派，叫什么巨阙剑宗，他们的炼体功法堪称当世第一，就连上界的许多宗门都无法比拟。我们这就去把他们的宗门灭了，把秘籍抢走！”
“……”
龙星野听完一掌拍在龙小白的头顶，“你是不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就凭你的这点人马，在地球上称王称霸就算了，去招惹中土修真界的门派是哪儿来的胆子？”
巨阙剑宗就是书里面龙小白曾经试图拜入的门派，结果不仅被主角抢走了拜师函，后来他不服气找上巨阙剑宗理论，还反被守宗的弟子打得鼻青脸肿，不要太惨。
“我不是还有您吗？只要爹您一出手，什么门派还不是顷刻间灰飞烟灭？”龙小白十分有信心。
这时天道防御大阵的声音在龙星野耳畔幽幽地响起，「以上界之人身份，强取下界门派秘籍可是重罪，当受五雷轰顶之罚。作为这条规矩的制定者之一，你如果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大概也就从五道雷追加到九九八十一道雷吧。」
“看来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龙星野果断对着龙小白的头顶又来了一记，把他的痴心妄想拍灭。
不过他正思考着要怎么向龙小白提起去中土修真界的事，现在倒是省了个借口。
“你想去中土修真界？”他若无其事地问。
龙小白正抱头防御，闻言努力点了点头
龙星野状似考虑，“地球的灵气等级下降太快，过去还有不少人能修到元婴期，现在到结丹期就已经举步维艰，确实已经不太适合现在的你。去中土修真界闯荡倒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要保证，去了之后绝不能到处惹事生非。”
“我从不惹事生非。”龙小白拍胸脯保证。
龙星野又轻咳两声，“至于我，反正也没事做，就陪你一起去吧，顺便监督你的修炼。”
“爹你真好。”龙小白异常开心，“我竟然会觉得自己是买什么东西顺带白送的，果然是种错觉！”
龙星野膝盖一痛，又努力摸了摸龙小白的头，忽然产生了种自己莫非有点天然渣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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