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救下一个陌生男人◎

    鸡鸣声一下又一下响起, 将困在梦境中的清歌倏地惊醒,她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面颊上冰凉一片。

    鼻子里很快泛起一阵阵的酸涩, 逼得她转过身,将脸埋在了枕头里。

    “叩叩。”

    不知又过去多久, 在她模模糊糊欲要重新睡去时,敲门声猝不及防地响起, 紧接着传来了严弈询问的声音:“清歌,你醒了吗?”

    她这才重新正过身子,一睁眼发觉自己竟就这么意识模糊地又睡了一两个时辰,窗子外透进来的光亮,显然已是辰时末, 巳时初刻的光景。

    清歌躺在床上愣了愣,外面的声音则又一次响起:“清歌, 时辰差不多了, 我们得出发去看看宅子,你快些起来。”

    声音停下, 脚步声随之传来,只是那声音越走越远。

    清歌舒出一口气, 幸好走了,要是这么直接碰面,恐怕会因为她现在面上残留的泪痕引起误会。

    她揉了揉面颊,赶忙掀开衾被爬了起来。

    那些梦都是过去的事, 她若一味沉浸于此, 只会耽误眼前还来得及补救的事。

    清歌很快收拾好自己, 带上荷包, 离开了屋子。

    客栈楼下大堂处, 楚晞严弈等四人已经等在那儿,围坐的桌子上还摆着冒着热气的包子与汤面。

    楚晞听到楼梯处传来的动静,刚转过头要开口说话,身边的严弈已经先一步大声道:“清歌,你怎么突然懒床了,可真是难得。”

    清歌面上一讪,抬手比了个手势道:“抱歉。”

    傅空青笑笑说:“你不必道歉,难得回来家乡,怕是昨夜里没有睡好吧。”

    清歌点头,模糊地承认,走到桌边坐了下来。

    楚晞从箸笼取出一副筷子放到她手边,温声道:“先用早膳吧,时璋刚刚去外头买来的,都是你平日爱吃的。”

    清歌第一眼就已经看见,她对着时璋比了感谢的手势,忙拿起筷子吃起来。

    “不必着急,慢慢来。”楚晞见她动作有些匆忙,忍不住小声提醒。

    清歌本是不愿意让他们久等,但一听这话,又怕她这着急忙慌的模样落在楚晞眼里,被看做是饿死鬼投胎,只好放慢动作,不疾不徐地吃着。

    等她用完早膳,众人这才出发再次前往盛宅。

    这一次过去,时璋和严弈手里都带了一些家伙,用来扫扫灰尘还有那些可怖的蜘蛛网。

    “来,每个人都将这面纱戴上,里头的灰肯定不必外面少。”

    盛宅外,傅空青提前将备好的面纱分发给众人。

    清歌将面纱握在手里,忽然有些犹豫地转过头看向楚晞,抬手道:“要不三爷还是不要进去了,和时璋一起在马车等着?”

    楚晞愣住,捏着面纱的手微微一僵:“……为何?”

    两个人落在后面,自然引起其余几人的注意。严弈皱着眉头走回来,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楚晞不说话,清歌原本坦然的心忽然觉得有些压抑,她比划道:“宅子里头灰多尘多,我想三爷还是不要进去,回到马车休息为好。”

    严弈看明白了她的意思,想了想,也觉得有理,遂转头看向楚晞,说:“楚大哥,清歌这想法好,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医治好你的病,若是因为一点灰啊尘啊的东西加重了病势,岂不是得不偿失。

    “况且,这儿还有傅大夫,他、我,还有清歌三个人也足够进去搜寻有关神医的线索了。”

    傅空青自然也看见了这边的状况,点头劝道:“不错,三爷这段时间咳疾才缓和下去一些,还是尽量少接触这些尘土。”

    楚晞看见清歌眼中的担忧,再多的坚持也只好放下,他唯一思忖,说:“那这样吧,你们进去找线索,我与时璋一起去看看附近有无空置的宅子,若是顺利,今日便能够租下一间院子。”

    严弈听了,觉得不错,忙点头:“这个好两头并进,还能节省不少时间,清歌,你说呢?”

    清歌当然没有任何异议,眼睛一眨,低头将腰间的荷包取下递给楚晞。

    楚晞微微一愣,问道:“这是?”

    清歌直接将荷包塞进他手中,这才比划道:“这是租宅子的银钱,不多,但租住个十天半个月应当没有问题。”

    楚晞只消轻轻一捏便能感觉出里头有多少银子,他哭笑不得,却也没有拒绝:“好,我知道了,你们进去后也万事小心。”

    清歌乖巧地点下头。

    严弈则保证道:“楚大哥不必担心,我会保护好清歌与傅大夫的。”

    楚晞闻言,微微颔首:“好。”

    两方人在盛宅外分开,清歌三人重新戴好面纱,转身走进了宅子大门。

    “清歌,你要是遇到什么虫子害怕,直接喊我就是。”严弈看着脚边迅速爬过的一只不知名字的虫子,及时提醒道。

    清歌眨了眨眼,点点头,并没有浪费时间说自己在山中住过一段时间,对普通的虫蚁并不畏惧。

    傅空青走在最前头,他停在正堂外的院子里,看着里头宽敞又落寞的院景,不由道:“这院子若能收拾一番,定然是一处不错的风景,可惜了。”

    清歌闻言,走过去与他一同扫视着小院。

    在来之前,她对盛宅的记忆几乎没有多少实实在在的景象,可此刻这么一看,那些埋在记忆深处的片段却开始渐渐拼凑起来。

    院角散落的那几块发霉腐败的木头,俨然是当年她爹爹为她亲手制出的木.马玩具,她甚至逐渐地想起了自己当时在上面摇摇晃晃的小孩子模样。

    还有那些半人高的花盆,虽然已经蒙上厚厚的灰尘与泥泞,看不清半点花纹,可她却忆起当年她躲在花盆后与娘亲完捉迷藏时的情景。

    这些记忆悠远,却又格外的真实。

    傅空青转头看着身边的人毫无知觉地沉浸于记忆中,不由小声打断:“走吧。”

    陷进那些掺杂着痛苦的回忆中,总是很难挣脱,若是严重,甚至还会出现幻觉,分不清现实与虚幻。

    清歌也及时意识到这一点,赶忙清醒过来,跟着往前走去。

    “我们先找找当初你爹娘的寝屋吧。”严弈提议道。

    清歌点点头,扫了眼正堂的陈设,最后指向东边的侧门,示意往那边走。

    有关这个家的记忆一点点回笼,自然不难找到爹娘的寝屋。

    “咯吱——”

    破旧的屋门十数年没有打开过,严弈一推开,两扇门扉便摇摇欲坠得像是要摔落下来。

    傅空青瞥见,随手从走廊上捡起一根木棍抵住了门扉,道:“走,进去看看。”

    屋里沉闷数年,里头刺鼻的异味即便用面纱遮着仍旧一点点涌进鼻息间。

    清歌不适地蹙眉,心里无比庆幸,楚晞没有跟着进来。

    傅空青也是医者,他一进去便直奔着书案与书架走去,说:“翻一翻柜子还有书架,与医术相关的书籍,不论还能不能看,也都收到一处。”

    清歌明白他的意思,与他分成两边开始翻找书架。而严弈则往就寝的一侧搜寻,看看是否能从贴身之物中找到什么。

    清歌动作迅速地翻找着书籍,也正是这时她才发现,爹娘的书架上竟然有这么的医书。她将每一本有关的书册全部搬到了书案上,等到和傅空青汇合,两个人竟找到了三十余本。

    这些医书放在睿王府,又或是傅空青那儿自然不算什么,可对于一个普通人家,一个普通医者家,这些书册已经足够繁多。

    “这……”

    清歌正要继续搜寻另一边的柜子,书案边的傅空青却突然发出惊讶的声音,她不由回头看去,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怎么了吗?”她抬手问道。

    傅空青缓缓拿起一本破旧的医书,面有迟疑道:“这,这好像是有关针砭术的孤本,我曾托人寻找,这么多年都没有踪迹,结果……竟是在你家?”

    清歌对针砭术并不太熟悉,自然也不知什么孤本,可既然傅空青都这么说了,那十有八九便是真的。

    她比划着手势,一边走过去:“里头还能看吗?”

    傅空青翻开的那一页上画着一个手掌长度的小人,小人的四肢上有着数不清的黑点,即便纸页泛黄泛黑,但并不影响人辨出上头记下的穴位名称。

    “有一些霉味,晒一晒应当还能看。”傅空青直接用自己的袖子擦拭着上面的灰尘,动作小心翼翼极了。

    就在这时,严弈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唤:“清歌,傅大夫,你们快过来看看。”

    书案边的两个人对视一眼,当即放下手里的书册走了过去。

    “怎么了?”傅空青问道。

    严弈正站在衣柜前,打开的柜门如同屋门异样摇摇晃晃地感觉即将要散架一般,他听到声音回过头,还将手里拿着的东西递到了二人跟前。

    “你们看,这件衣裳里缝制了一个小夹层,有一张破碎的信纸遗落在里面。”

    他说着,动作小心地将那信纸捏在指间。

    清歌探过头看去,那上面只有一个字。

    “……葵?”傅空青迟疑地念了出来,“只有这一个字?是什么意思?”

    严弈摇摇头,说:“我翻了整个衣柜,就只有这么一张残片,想来是不小心落在这夹层中的。”

    傅空青拿起那件长衫,缓缓道:“这应该是男子所穿,是清歌爹爹的衣物。”

    “是,但也很可能与那位神医有关,你看这个‘葵’字,不像是常年习武的男子所写,笔锋虽然干净却少了一丝锋芒,看着倒像是女子所写,总之先将它留下再说。”

    严弈不愿放过任何一处细节,所有有可能与神医有关的线索都应当留下。

    傅空青也觉得有理,并没有再阻止,倒是清歌听了严弈的话,抬手比划道:“你将那张残片给我看看。”

    严弈递给她,问道:“你还记得你爹娘的字迹吗?”

    清歌自然早就忘了娘亲与爹爹的笔迹,甚至连上一世她自己最初的笔迹都忘了是什么模样,她现在会的只有楚煜教给她的,以及她自己故意胡乱写下的。

    她看了半晌,抬手回道:“我记不得他们的笔迹,但我同意你所说的,这个字应该是女子所写,而且很有可能是我娘亲或是那位神医。”

    严弈见她这么肯定,不解地问:“你……怎么确定?”

    傅空青闻言也看了过来,面上有些好奇。

    清歌没有立刻解释,反而走回到之前书案边,从那些整理好的医书中拿出其中一本。

    “你拿这个做什么?”严弈问道。

    傅空青没有说话,他隐约猜到了什么,说:“你手里的书籍上不会也有类似的字迹吧?”

    清歌一听,勾唇笑笑,将手里的书递过去。

    两个男人迅速将医书翻开,在第三页便看见了与“葵”字同样笔锋的批注。

    “……这书只可能是你娘亲的吧?”严弈有些犹豫地说着。

    清歌顿了下,摇摇头,抬手道出另一个可能:“又或者是娘亲的师父,也就是那位神医所赠呢?”

    三个人沉默着,但明显都感觉到了希望。

    傅空青将书册合上,抬头道:“不管是你的娘亲,还是那位不知姓名的神医,总归这本书与那位神医有关,那么这个‘葵’字也极大可能与她有关。

    “或许那位神医的名字里有这个字,又或许,她的名号里有这么一个字,再加上之前你提过她与令堂曾去过一个村子施医赠药,那么还有个可能,这个字与那个村子有关?

    “再则,书架上还有针砭术的孤本,能有这本书,那这位神医恐怕正是这方面的圣手,这样,我们又多了条线索。”

    傅空青一字一顿地说着,到最后定定道:“总之,我们从这几个方面查,应该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位神医。”

    他说得那般笃定,这让清歌也不由生出更多冀望来。

    “走吧,我们再去别的屋子里看看。”

    严弈说着,转头从一旁架子上找到一个木箱,将书案上堆起的书册全部放到了里面。

    三个人继续翻找着其它房间,但再没有别的收获。

    时间一点点过去,眼见着快要午时,傅空青开口道:“我们先搜到这里吧,光是把令尊令堂那些书搬上马车都要好一会儿。”

    清歌刚要点头,却又想起另一个地方,她忙抬手道:“等等,我们再去一处。”

    傅空青倒也没有异议,问道:“是什么地方?”

    清歌抿了抿唇,手势不由放缓:“是我家后院一个很隐秘的洞口,曾经我就是在那儿被我娘亲送走的。”

    傅空青还不是特别清楚清歌的身世,但严弈是了解的,见她这么回答,当即说道:“那我们过去看看。”

    三个人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但还没等走近,隔着一堵墙时,突然听见对面传来一阵重物撞击的声音,“嘭”一下,紧接着又响起隐约的一声闷哼。

    严弈目光瞬间锋锐起来,手持着长剑,挡在了清歌身前。

    “你们跟在我身后,我先过去看看。”

    清歌赶忙拉住他,比划道:“一起走,不可以分散开。”

    傅空青也沉声道:“严公子,青天白日的,我们不必害怕什么,一起过去看看便是。”

    严弈见此,也只好断了自己先去探路的念头,他回头看了眼清歌,说:“那你记得跟在我身后。”

    清歌笑笑,示意他放心。

    三个人继续往前,走过月门,脚步愈发警惕起来。

    可意外的是,之前的声音再没有响起,隔墙之后除了一院子的杂草,也再没有别的任何异样。

    严弈微微放下长剑,疑惑道:“难道刚才都是我们的幻……”

    “觉”字还没说出口,西边的杂草里突然再次响起一道闷哼,比之前的更为清晰,也持续得更长一些。

    严弈眼尖,只是一扫便立刻停住脚步,拦下身后的两个人,道:“等等,那里是一个人。”

    一个十数年没有人居住的宅子突然冒出一个不知死活的人,这让人难免觉得心惊。

    清歌不由握紧袖子,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呃……”

    闷哼声持续不停地响起,最终是傅空青意识到什么,突然道:“那人恐怕是受了伤,无法说话,我们走近些再看看。”

    严弈点点头,脚下的步子开始变大。

    清歌跟着一道走过去,等到距离那声音只有五六步远,她才停下,只是探出头看去。

    那声音的来源确如傅空青猜测的一样,是一个身上染着鲜红血迹的人……准确地说,还是一个男人,一个戴着铁质面具的男人。

    如此模样怪异的人,清歌心里不由警惕起来。

    但或许是医者仁心,傅空青盯了那人片刻,快速道:“我得先给他医治。”

    严弈下意识拦住他,说:“慢着,若是这个人故意伪装呢?”

    “我是大夫,能看出真伪,他的声音还有身上的血迹与味道,足以证明他是真的受了伤。”傅空青说着,脚已经往前迈去,“不管他是何身份,最起码他现在伤不了我。”

    清歌自然知道他的判断没错,她伸手拉了拉严弈的袖子,等他转过头,比划道:“傅大夫说得不错,先看看再说吧。”

    严弈很少反驳她的话,这一次也是一样。

    “那傅大夫你小心些,我在一旁会护着你,若是这人有任何异动,我可以第一时间将他拿下。”

    傅空青朝他笑笑,说:“那就先谢过严公子了。”

    说罢,他快步朝着地上那名男子走去,蹲下.身,先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有得救。”

    他一边判断着,目光扫过他身上的伤,手握住了他的腕部。

    清歌等了片刻,见傅空青一直不说话,不由示意严弈出声询问。

    后者明白她的意思,便小声问道:“傅大夫,如何了,这人可还有得救?”

    傅空青又抬眸看了眼那人戴面具的脸,沉默半晌后道:“有的救。”

    清歌呼出一口气,抬手对严弈说:“既然有的救,那我们也没办法见死不救,这里不好医治人,不如带回客栈?”

    严弈将她的话复述给低头诊脉的傅空青,傅空青顿了顿,只答道:“可以,这个人……应当救。”

    清歌并没有多想他这话何意,只当是这个奇怪的面具人命不该死,遇上了傅空青这么一位医术高明的人。

    因为面具人的伤在胸膛处,傅空青怕压着那人的伤口,提议与严弈两个人一起将他搬到马车上。

    等将人送过去,他们再回来搬寝屋里的那些书。

    清歌和严弈都没有异议,一起帮着将面具人带回到马车上。

    “清歌,你就留在这里吧,我们去去就回来。”

    要回宅子搬书时,傅空青突然又开口提议。

    这一次严弈有些不大同意,他瞥了眼满身带血的面具人,说:“让清歌和这个人单独待在一起,我不放心。”

    傅空青直接看向清歌,说:“你应该也清楚这个人现在是个什么状况,除非突然有神仙附体,不然他绝没有睁开眼的可能。你留在这里,我和严弈两个人就已经足够将箱子搬回来,而且,三爷他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若是看到这么一个人在马车里,不明来历的,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清歌思忖半晌,最后点下头,又安抚性地看向严弈,抬手比划道:“你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这个人也确实不大可能立刻醒来。”

    又是傅空青的保证,又有清歌自己的肯定,严弈就算想拒绝,也拒绝不了,他只好点点头:“那你一切小心,要是他对你不利,你就赶紧跑进宅子,这样我们能及时赶到。”

    清歌笑笑,比出一个手势:“你放心吧。”

    严弈这才转过身,与傅空青一起往宅子里走去。

    一时间,马车上就只剩下清歌和那个昏迷着的面具人。

    她坐在一旁默默地盯着他的伤口,或许是盯得久了,她忽然发觉这个人的身形有些许熟悉,但一时半刻她又想不起到底是谁。

    车厢里很快被血迹的味道覆盖,清歌回过神来,担心待会儿楚晞坐在里面不舒服,赶紧拉开了帘帐和两侧的窗纱,让血腥味慢慢散出去。

    或许是外面的冷风灌进来些许,面具人忽然动了一下,喉间溢出断断续续的哼声。

    清歌心里觉得抱歉,可世事无法两全,她还是硬着心没有将帘子落下。

    不过或许是看着那几个血肉模糊的伤口实在心软,她想了想,终是将自己的外衫脱下,盖在了面具人的身上。

    清歌本以为严弈和傅空青应当会先回来,可没想到她刚把自己外衫盖在那人身上,马车外就响起了时璋的声音——

    “咦,马车里好像已经有人了。”

    脚步声走近,清歌不由探出头去。

    楚晞抬眸看见清歌的时候,很自然地一笑,语气倒是有些意外:“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清歌将手伸出去,比了几个简单的手势:“找到了一些线索,所以就先出来了。”

    “那空青和小奕呢?”

    楚晞刚问完,人也走到了马车边,与此同时,他自是也看见了马车里多出来的人。

    “这……”他微微一愣,“这是谁?”

    时璋面色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说怎么好像闻见了血腥味。”

    清歌只能简单将之前发生的事解释了一遍,楚晞看完她的比划,目光不由扫向马车里靠着的面具人。

    他看着他身上盖着的熟悉的外衫,皱了皱眉,说:“你怎么把自己外衫脱了?”

    清歌微垂着眼眸,不愿说是怕他闻到血腥味不适,只抬手解释说:“他失血过多,怕他太冷。”

    楚晞眉头仍旧紧拧着,没有半点舒展开的意思,他停在那儿,忽然动手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

    “爷!”时璋当即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忙道,“爷,让小的来吧,你身子弱,不得受冻啊。”

    清歌也有些意外,倾身就要上前去阻止,可她身子才靠过去,那件带着楚晞气息的外袍兜头落在了她身上。

    “你穿我的,就一会儿,我没事。”

    楚晞难得严肃认真的语气,这让清歌想要拒绝却又无从下手,甚至心理隐隐生出一些喜悦,觉得楚晞对她一定也有不一样的感情。

    可她不敢表露出半分,只能垂着脑袋,装作无可奈何地点下头。

    正在这时,严弈和傅空青带着箱子从宅子里走了出来。

    “你们也回来了,这么快……”严弈开口问道,余光一瞥,却见清歌的身上穿着不属于她的衣袍,他一愣,忽然就忘了自己原先要问的是什么,话头一转,“你怎么穿着楚大哥的衣袍,你自己的外衫呢?”

    他一问完,便又立刻看见了马车里那个面具人身上盖着的衣裳。

    没等他表情有变,清歌便只好按着之前给楚晞的解释又比划了一遍。

    严弈憋闷着,想要说什么,说不出口,想要将自己外衫脱下给清歌套上,却又无法让她脱下楚晞的,无奈之下,只得点点头,转身将搬来的箱子放到车辕上。

    傅空青这时才想起问话:“对了,三爷,你们是找着住处了?”

    闻言,时璋主动回道:“这时自然,这一片确如那位掌柜所言,空置的宅子几乎连成片,三爷就选了盛宅对面的宅子,大小适宜,那牙行的人又正巧着人打扫过,今日便可住进去。”

    如此一来,两边的人倒是都完成了各自的任务,唯独多出来一个面具人。

    傅空青看了眼马车里还在昏睡着的人,说:“那正好,就先将这面具人送进新租的宅子里,我们自己则回客栈去取行李,顺便我也得去药铺抓些药,这个面具人伤得可不轻。”

    清歌等人自然没有异议。

    很快,严弈和傅空青将面具人送进了对面的宅子,而后驾马车回到客栈,取行李的同时,傅空青单独去了附近的药铺抓药,他的行李由时璋一并收拾。

    前后一个来回,等他们回到宅子,不过也就是两刻钟的时间。

    是夜,几个人简单应付了晚膳,清歌本想早些休息,明日也好早早出门去打听“葵”字和娘亲曾去过的那个村子,可在回屋时,她却正好撞见为面具人医治的傅空青。

    “傅大夫,那个人他如何了?”

    清歌本只是下意识地想到这个问题,比出手势也只是等一个回答就准备回屋休息,可哪想傅空青却道:“姑娘若是好奇,不如与我一同进屋看看?”

    清歌想要拒绝,可傅空青却并没有给她机会,转头就进了屋里。

    没办法,她只得跟着走进去,心里想着,就当是多学一些治疗外伤的本事。

    面具人的寝屋,即便是门窗都开着,都还是能闻到血腥味与药味交织的味道,她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但并没有表现出犹豫,继续往里走去。

    比起白天看见的那个整个胸膛血肉模糊的面具,此时被简单清理过的他忽然轮廓清晰了起来。

    清歌立在床边,当即便愣住了,若非那张面具,这个身形……像极了某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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