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煜可能永远不会醒来◎
清歌又一次被困住了。
这一回, 她能见所有人,唯独无法离开脚下的这间屋子。
方戎与怀溪偶尔会过来陪她说话,可一旦她问及楚煜或是楚晞, 他们两人便十分默契地闭口不言。
一次又一次,清歌快要逼疯, 她让怀溪转告,说她要见楚煜, 可他却说楚煜这几日不在盛宅,无法得见。
清歌渐渐意识到不对,觉得楚煜一定是瞒着她做了什么事,旁人无法告诉她,那她就只能自己去寻找真相。
这一天夜里, 她从柜子里随意扯了一件衣裳剪开,取了其中一块锦布放到烛台上点燃。
小火苗瞬间卷起一团火焰, 她将锦布丢进一个铁盆中, 待它燃烧干净,将铁盆摆到房门跟前。
灰黑的浓烟顺着清歌扇动的方向飘去, 门外值守的护卫一瞬间嗅到不对,脸色一变, 赶忙冲进屋里寻人。
“清歌姑娘!”
屋子里空空荡荡,除了脚边染尽的锦布。
“怎,怎么回事?”
“快,还不如通报给四爷!”
四个护卫一下子去了两个, 清歌从推开的门后偷偷朝外看去, 趁着那两人在屋里搜寻的间隙, 立刻把门一推, 快步跑了出去。
两个护卫听见动静, 看着那一闪而过的身影瞬间明白了什么。
“快,快去把姑娘追回来!”
清歌一路跑到楚晞屋外,可一走进才发觉,这屋子竟然房门大开。
那边的动静终是将前院几个人惊醒,傅空青率先跑了出来,简单清歌衣衫单薄地站在楚晞门外,暗道一句,坏了!
“清歌,你怎么出来了?”他回过神跑过去拉住她。
清歌转头看他,一脸疑惑地抬手:“三爷呢,他怎么不在屋里?”
这时,边上的屋子也都被陆陆续续推开。见到清歌现在那儿的一瞬,大家的表情都十分微妙。
傅空青犹豫片刻,想要避而不答:“清歌,夜晚凉,你还是先回屋,莫再伤风才是。”
清歌环视周围,发现除了楚煜楚晞不在外,还有玉仪神医也未出现,她转头看向方戎,抬手问道:“玉仪姑姑呢?她去了哪里?”
方戎有些为难地低下头,他不愿意对清歌有所隐瞒,可现在却是迫不得已……
清歌见他们如此齐心,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她这是怎么了,有什么是必须要瞒着她的,楚晞到底去了哪里,他的病到底如何了。
傅空青再次开口:“清歌,先回屋休息吧,有什么事,我们明早再谈,如何?”
清歌目光一凝,手指轻摆:“你们不说,我便在院子里不离开。”
他们既这么想让她乖乖回去,那她偏不如他们愿,哪怕这是在变相伤害自己的身体。
傅空青不免有些发愁,只好给不远处的怀溪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悄然无声地从黑暗中转身离开。
清歌说不离开院子就真的不离开,她走到石桌边坐下,还挥手让众人各回各屋休息。可她这样,有谁又能放心回去休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怀溪悄悄从外面跑了回来,而后朝傅空青点点头。
清歌一直在观察众人,这一次她没错过傅空青脸上的异样,正待她抬手询问,一道熟悉的脚步声突然由远及近地传来。
她一愣,转头看去,就见楚煜一脸阴鸷地朝她走来,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清歌猝不及防,吓得直接低呼一声,双臂本能地抱住他的脖颈。
“都回屋休息。”楚煜冷冷地瞥了眼众人,后者立刻躲回了各自寝屋。
清歌心跳稍缓,就见楚煜抱着她又要往之前关着她的屋里走去,她想到这几日对所有消息闭塞的自己,忍不住开始挣扎。
楚煜感觉到了她的反抗,可他并未停下半步,反而手臂愈加收紧,大步朝前走去。
回到屋里,被烧坏的铁盆已然被护卫解决,清歌咬着唇,看着楚煜的目光冰冷一片。
“你方才是在拿自己威胁大家吗?”楚煜一把将她放到床上,开口便是一声质问。
清歌就要反驳,一抬头,却发现楚煜的脸色比上次见到要差很多,连原本浅红的唇色也隐隐有些泛白。
楚煜注意到她审视自己的目光,撇开脸,冷声道:“你如果再在病愈前离开这里,那么你就别想再见到楚晞了。”
楚晞!
对了,楚晞!
清歌从床榻上跪着坐起,抬手问道:“楚晞呢,他不在屋里,你将他带去哪里了?”
楚煜看着她的动作,苍白的唇微微勾起:“他是我的兄长,难不成我还会害他。”
清歌不至于这么认为,毕竟在京城时,都是楚煜在安排楚晞的治疗,可之前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什么救不活他,这让她不得不心生不安。
“我可以好好养病,但我必须要知道他去了哪里?”
楚煜没有回答,反而突然问道:“除了楚晞外,我这几日也不在,你可有担心过我出事?”
他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清歌觉得有些不自在,又觉得他这问题莫名其妙,“你身强体壮,身边又有那么多人,能出何事?”
楚煜脸色又苍白几分,哑声道:“放心,我不会出事,那楚晞也同样不会出事,我们这几日一直在一处。”
他说着,抬手将一侧帷帐拉下,说:“好好休息,等你病愈,就可以再见到想见的那个人了。”
清歌见他又要离开,下意识伸手将他拉住,却不想肌.肤相碰的瞬间,她只感觉到一片冰冷。
那种寒冷的触感,她只在楚晞身上感受过……
清歌一脸怔愣地看着楚煜,久久没有松开手。
楚煜见她迷茫又错愕的表情,苦涩的嘴边总算生出一丝笑意,还是有那么一点在乎他的吧,即便曾经那么厌恶他。
可或许,讨厌着讨厌着,也渐渐开始在意了呢。
清歌看着楚煜压下.身,她以为他又要亲她,面色紧绷着下意识又要退开,然而在她动作前,他却一把按住了她的肩,侧头在她耳边道:“我答应你,用自己换楚晞,所以,也请你珍重自己。”
“……”
楚煜离开了,可他最后那句话却久久没从清歌耳边散去。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有,为什么他的手会那么冰冷,他的脸色也那么苍白……
之后两日,清歌没有再勉强从屋里出去,方戎与怀溪照旧会来找她说话,她也只能从他们的神情里判断这两日外面的情况是否安好。
“外面”或许就是指楚煜和楚晞二人。
她仍是不明白楚煜那晚最后一句话是何意,可似乎他是真的想用自己换楚晞。
可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会真的因为她一句话就……-
清歌的病渐渐好转,本以为楚煜只是说说,可当那日方戎确认她没有大碍后,门外的护卫竟真的被撤走了。
清歌恢复了自由,她不再执着追问楚煜楚晞的去向,但她却会在暗中观察着怀溪等人的动向。
很快,她发现了不对,他们确实大多数时间都待在盛宅,可一旦她假意回屋休息,他们就会在院子里消失,而当她“将要醒来”,他们又会重新出现。
他们到底去了何处,清歌一遍遍地想着,直到那日,她散步到后院的位置,这边的墙比较低矮,她一眼便看见了墙另一侧的风光。
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一件事,除了盛宅外,当初楚晞曾租下盛宅对面的院子。
这几日,方戎他们总是一下离开,一下出现,显然去的地方并不远,那么他们就很有可能是去了对面。
清歌心里有了答案,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时,她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寝屋。
对面宅子大门紧闭,她走过去,尝试着推了一下,却不想,竟真能直接推开。
清歌心跳犹如擂鼓,按着记忆里这间宅子的寝院分布,慢慢地往里走去。
当她走进主院,一股淡淡的药味扑鼻而来,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瞬间肯定,自己是来对地方了。
清歌一直往里走,突然,正前方一扇房门被人从里头推开。
“啊!”方戎吓了一跳,看见清歌的一瞬,差点就将手里的水盆掀翻了。
清歌目光定定,抬手比划着:“现在,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吧。”
方戎在外面的声响惊动了屋里另一个人,傅空青从里面出来,看见清歌时也意外地僵在了原地-
三个人找了间屋子坐下,清歌看着他们二人,抬手先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方戎看向傅空青,很显然,他觉得傅空青做决定比他靠谱。
傅空青接收到视线,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他道:“罢了,这件事本来也快结束,告诉你也无妨。”
清歌看着他,放在桌边的手下意识握紧。
“这间屋子的隔壁,有两个人躺在里面,一个是三爷,一个……是四爷。”
清歌心里一顿,震惊却又算不得意外。
“你们,是不是找到了救三爷的法子?”她抬手问道。
傅空青沉默了下,点点头:“是,那是一种西域秘术,行法极端,很容易出错,也很少有成功的记载。”
清歌听着,心里一紧,“到底是什么?”
“简单地说,叫做换血术。”
傅空青缓缓说道:“但这种换血术法又和大多书籍记载不同,用这种法子换的血并非是主动换血者自身的纯血,而是以一种能使人强身体魄的蛇血为引,将其毒性减弱后再将蛇血换到被换者体中。”
“蛇血?”清歌一瞬间想到了那次楚煜为自己挡下的蛇。
按照傅空青的说法,这些人里能给楚晞换血的,只有可能楚煜自己了。
“这种蛇血有着很好的药用,但同样毒性巨大,一旦掌控不好毒性的游离,自己便会丢失性命。”
傅空青说着,又笑了笑,“这世上除了武林高手外,恐怕也就只有四爷能做到了。”
这句话肯定了清歌的猜测,她第一次听到这种医治办法,可仅仅是这么听着,她便能猜到其中有多么危险。
“他们,都没事吗?”
傅空青顿了顿:“还未醒来,神医说今晚是最后的期限,如果还醒不来,恐怕性命……”
清歌脸色一白,颤着手问:“两个人都会有危险吗?”
傅空青看她这般紧张,忽然就想到那一夜刚被注入蛇血的楚煜为了安抚她,竟不顾蛇血于脉络流窜的危险,亲自跑回隔壁将她抱回房中。
他不知道楚煜是怎么权衡利弊的,但他知道,换一个人,楚煜肯定不会做到如此。对于楚煜而言,清歌是最最特别的例外,可对清歌而言呢……
他心念一动,淡淡回道:“准确说,四爷的危险更大,三爷顶多引发高烧,但四爷……若是体内蛇毒未清干净,他可能回不去京城了。”
清歌的脸色逐渐苍白,傅空青知道自己说得太多,可他并未说假话。
“我们能做的,只有等着。”
作者有话说:
所以医治手段全靠瞎扯,什么毒血流窜是因为脑子里一直记着影视剧中那些有内力的人能把酒水逼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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