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母在楼里等了一天,忐忑的坐立难安。右眼皮一直在狂跳,到了晚上,终于仆役匆匆忙忙的来禀告,又支支吾吾的。


    “鸨母,曹公子来了。”


    “嗯”她把付槐玉的卖身契贴身藏着,去前面会会曹操。一到前楼,她直接愣住了。


    只见那人身穿官服腰佩长刀的就坐在二楼入席的位置。


    一天的功夫,洛阳城就传遍了川化楼来了绝世的美人舞姬。


    来的人络绎不绝,可是那些抱着大希望来的看客们,看曹操一身官服挎刀而坐,还以为官府的人来查川化楼了。


    而且,这身官服出现在这里怎么看怎么晦气扫兴。


    哪里还有人有心思去看歌舞。


    方才坐满的二楼陆陆续续的走了一半的人。


    鸨母擦了一下脸上被惊的落下的脂粉,赔着笑走到曹操面前


    “曹公子,今日可是来看卞姑娘?这黄金万两的事情,我们可没有怠慢。”


    曹操也不着急,笑着看着剩下来那些不识像还坐着的人,眼神冷的像刀子。


    嘴上说出的话还是悠然,对旁边的鸨母说道


    “不急,我昨日想了想,兴许你这川化楼还有更好的,我今晚打算看看别的。”


    “我的曹祖宗……”鸨母要气炸了。


    “那卞姑娘你就是不赎了?”


    曹操危险的瞥了她一眼,又看向席间的看客。


    “若是我看了没有什么满意的,还是要带走卞姑娘,黄金万两不会少你,但是她有什么差池,我拆了你的川化楼。”


    鸨母脸上的粉抖的扑簌簌的落。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话间,那一半的客人又陆陆续续的走了一半。


    曹操朝他们点了点头,笑眯眯的看向剩下的人,随后握紧了刀柄。


    终于,整个花楼里的人全都走完了。


    鸨母连拉了几个都没有拉住,那可是她今晚的银子啊。


    曹家在洛阳是什么地位,谁能因为这点小事得罪了曹家?


    她只得重新走回来,忍着怒意对曹操道:


    “公子,你也是出身世家,怎么能这样欺压平民?”


    她话不能说的太难听,这何止是欺压了,这简直就是砸场子,耍无赖啊!


    曹操看着这个点,这批人走了,宵禁前也就不会再来新的客人了。


    “哦?欺压?”


    他狭长的凤目扫过来,明明是坐着却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加上这一身的官服配长刀,可把官威值给加满了。


    用最严肃的态度,做最混球的事情。


    “川化楼开门做生意,我进门来捧川化楼生意,何来欺压一说?”


    他这逻辑确实也没什么问题。


    “那公子这一身又是什么意思。”


    “来的匆忙,忘了换了。”


    曹操对答如流,坦然无比。


    鸨母简直要哭下来了。


    她看这边说不通,便准备去做一做付槐玉那里的工作。


    还没等鸨母推门进来,付槐玉已经躺在床上哼哼起来了。


    鸨母坐到床边讨好的问道“卞姑娘,脚伤好些了吗?”


    “疼的厉害,恐怕下不了床,走不了路了。”


    鸨母翻了个白眼,她这伤昨夜还能跳舞,今天养着了反而不行了?


    “曹公子在外面等姑娘呢,姑娘不去看看,陪陪曹公子?”


    付槐玉哼的更厉害了,


    “哎呦,鸨母,脚疼是真疼,今晚不行。恐怕这养好就要十天半个月了。”


    鸨母恨恨的,但是又担心再对付槐玉动粗,曹操这人当真说到做到,又不敢动手。


    “你们!”鸨母感觉今晚被气的脸上的粉都要落完了。


    “卞姑娘,我告诉你,这些世家公子,对你一时新鲜才如此,过一阵腻了烦了,你的下场还不如在川化楼待着好过。”


    鸨母其实打心眼里有些喜欢付槐玉,她胆大热烈又极有骨气,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这样极品的美人了。


    既然两人都在演戏,自己也逼迫不了他们,只能恨恨起身撂下一句话走了。


    付槐玉装不在意,等她一走,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在床边坐了一会,不知在想着什么。


    曹操坐着,还真看别的舞姬来跳了一会,可见过昨夜的倾城,现在这些看起来还有什么意思,无聊极了。


    他还是耐心的坐着,眼睛里看着,满脑子想的却是付槐玉昨晚在他身边飘飘忽忽的水袖轻扬。


    还有她吐了酒樽说多谢公子赏酒的样子。颇有些心猿意马的指腹摸着酒樽边沿。


    偌大的二楼,就他一人坐着。


    鸨母气的咬牙切齿,可是曹家上两代在洛阳都是横行,自己原本看他新来洛阳,想试试这个小公子,结果看来也是和他的祖父,父亲一样的霸道之人,能说什么。


    她眼里着急愤恨,可是面上还是要笑的谄媚:


    “曹公子,您看要不八千,七千?这价格赎走姑娘这样的,在洛阳绝对公道,不然,您倒是说个价。都好商量。”


    他玩着手里的酒樽,什么话都没说。


    敲诈?谁敲诈谁还不知。


    鸨母几乎用求的了,他和付槐玉两人要是这样夜夜来砸场搅局,夜夜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演戏,不出半月,这川化楼在洛阳就开不下去了。


    洛阳花楼的竞争也是很激烈的啊!


    曹操看向鸨母,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推开她,直接拂袖走了。


    鸨母懊恼的绞着帕子,看着他走出的背影,自己这不是落进了别人的坑了?


    可赔大了!


    他那意思就是川化楼识相的话,就要把付槐玉这样的摇钱树,送到曹府府上去。


    今夜曹操出了川化楼,正好遇上带着衙役队伍宵禁巡逻的徐晃。


    “曹大人。”徐晃打着灯笼,朝曹操恭敬招呼。


    曹操没多想,点点头道了声辛苦,转身就要回府。


    却听见徐晃耿直的在自己背后道:


    “即便是大人,过了宵禁之后,也不该出来走动。这是要杖十的罪名。”


    曹操无语,这人要打自己?


    他眸子动了一下,自己现在可是穿着官服,还好穿了官服,他正了正官服,握住刀柄,转身顺势辩解道:


    “我今夜不是宵禁出门,而是作为洛阳北部尉,来监察你们有没有好好巡逻,这不算违规犯禁。”


    徐晃想了一会,往后退了一步,给他让出位子,道


    “那曹大人请。”


    为了圆上自己的谎,曹操当真和他们巡逻了整个洛阳城,到天光破晓时候,徐晃他们回去休息了,自己还得去了府衙当值。


    师爷看着趴在案卷上捏着笔,睡得东倒西歪的曹操,上来给盖上了毯子。


    “昨夜,曹大人宵禁之后才从川化楼出来,被徐爷逮到了,为了逃十个板子,跟着巡逻了一整夜。”


    另一个换班的衙役忍着笑意和师爷闲聊。


    师爷闻言笼着袖子,嘿嘿小声笑了笑。


    这新官还真是……,一言难尽。


    有时候让人觉得害怕,有时候又觉得他就是个年方十九的年轻人。


    等曹操睡醒的时候,他裹着毯子看着下面来来往往有条不紊的人,脸色沉沉。


    看来,这洛阳北部尉的府衙整顿起来比他预想的要快的更多。这些人,不愧是混迹官场的老油条了,对什么上司拿什么态度。


    不过,只要能做事,也罢。


    而且,也不能总一直整顿内部。


    昨夜换班的人已经回来了,他们各个憋着笑意,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


    连徐晃一向刚毅的脸上,看着曹操的眼神都带了点笑意。


    曹操全当没看见,挥开桌案上的案卷,拿起一卷全新的纸简,低着头认真的奋笔疾书。


    付槐玉今日起了之后,收拾妥当,抓了把瓜子,在楼里到处溜达的打听消息,想着有没有其他逃出去的办法。


    不过,就算是有,那也要等自己伤好了,再从长计议。


    这逃跑的事情没打听出来,倒是听了楼外一个瓜,这瓜吧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花楼里人来人往的,自然也成为了谈资。


    当然对于闲人付槐玉来说少不了她这个凑热闹的。


    新上任的洛阳北部尉在府衙门口立了规矩文书和五色棍棒,


    那一条条的写的清楚明白,谁违反了就要打谁。


    话是这么说的,但是他们这些底层谁不是活的战战兢兢,别说违反了那是动一动也不敢的。


    还不都是做给那些仗着朝中有人,就为非作歹胡作非为的达官显贵们看。


    就这么一个举动,当下就引得洛阳城学院书生们议论纷纷,拍手称好的,持怀疑态度的,认为只是做做样子的。


    辩论来辩论去谁都辩不过谁,只是这辩论的多了,也就传到了他们这样的花楼里。


    付槐玉磕着瓜子,听着大家说着,她一点也不惊讶,就是常规的操作了,很快就有个叫蹇图的倒霉蛋,被曹操杀鸡敬猴,立威证道。


    付槐玉心想,这不稀奇。


    但是,张哲站在洛阳北部府衙的门口倒是稀奇的很。


    他还没下值,就听说了这件事情,这是一下值,就来府衙门口参观了。


    徐晃看他一身官服,看着也不像是有冤情的,还一条条念着,摆出一副要熟读背诵牢记于心的样子。


    他摇头晃脑的念念,还啧啧了两声。又在官衙门口熟读朗诵。


    那感觉好像马上就要有人来考他似的。


    引得路人嘻嘻笑笑的围观。


    张哲便指着那些禁令,像宣传大使一般,对路人道“你们记住,可不能犯啊!犯了可要挨棍子了。”


    众人看他要不是穿着官服,实在是个神经,谁也没当回事,说说笑笑的,又散了。


    徐晃实在是没眼看,走来例行公事的问道:


    “大人,可有冤情说?”


    张哲看着身边这个气宇轩昂的衙役,又感叹又拍马道:


    “啊!连北部尉的手下都这么有气势!下官没有什么冤情,下官是导官令丞张哲,今日是来等曹大人下值,等曹大人一起回去!”


    徐晃点了点头,又执刀站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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