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百合耽美 > 替身他们私奔了 > 16、招惹
    青袍道人盯着清秋,一双老鹰似的锐眼好似要透过她素净的外表,看穿她的灵魂。


    清秋被他这般直勾勾的打量,盯得浑身不适,正要拎上药篮子躲进柜台后面去,却见那道士快步上前,消瘦修长的手直奔她而来。


    揪走了她篮子里的一棵鬼心藤。


    “哎呀呀,这可是个好东西,”青袍道人捋着胡子,将鬼心藤高高举起,迎着门外射/进来的晨光,那藤芯变得有几分透明,芯里赫然是一条仍在微微鼓动的筋脉,“鬼心藤生于崇山阴侧,周围多蛇虫鼠蚁,藤芯易遭啃食,这么完整的半死鬼心藤可真是不多见。刚好我那一炉子还魂生骨丹还差一味药。”


    自顾自说罢,青袍道人一把将鬼心藤收于掌心,转身向那老掌柜挥挥拳头:“贫道不客气了?”


    老掌柜早就嫌这人聒噪,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头也没抬,不耐烦地摆摆手道:“拿去吧拿去吧。”


    青袍道人咧嘴一笑,回头朝清秋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药馆。


    等到青袍道人离开,老掌柜算好了账,将药材的钱付给了那几个采药郎,店里终于只剩下了清秋。


    她将药篮子放到柜台上,正想将那些采药郎送来的药材拿到后院晾晒,就瞥见柜台一角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封书信。


    信是封好的,却没有写收信者的姓名。


    “掌柜的,”清秋拿起书信递到老掌柜面前,“这是不是方才那道士落下的?”


    老掌柜从药篮子后面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呀,八成儿是。”


    清秋将手里的药材一放,拿起信来往外走去:“我去追他。”


    *


    北府军营,值守的士兵刚刚轮过岗,宫哲便起了身。


    自从清秋失踪后,他便住到了北府军营里,原因无他,只是觉得昭王府中每一处角落都有她的影子,搅得他心中烦闷。


    他过去二十多年一直住在宿州府中,此次也是头回回京,连那昭王府都是在他回京前不久才刚刚盖好。


    清秋是与他同时住进去的。


    在宫哲的印象中,清秋是他那王府的一部分,就如府中的一草一木、一水一石,生于此长于此,除非他命人将它们清理干净,否则终其一生都不会离开王府。他太习惯在王府中的每一处角落见到她,所以她突然消失,他才会这般不适应。


    最开始的几天,他甚至会觉得她根本没有离开,只是躲在府中某处不肯见他。


    可当他发现用膳时身侧无人相陪,晨起时门前无她相候,经过小院时再也看不见微微敞开的院门,和院中那道如火的红衣,他突然觉得这偌大的王府,如今空空荡荡,寂寞得令人难以招架。


    于是他便干脆搬到了北府军营中,整日军务缠身,便无暇去想其他。


    展晟还未过来,许是尚未起身,宫哲也懒得叫人进来替他更衣,便自己动手去系腰带,却不想一下扯痛了肩上的伤,丝丝鲜红立时透过白色的里衣洇了出来。


    他皱了皱眉头,却未停下手里的动作,反而在痛意传来的那一刻,感受到一丝久违的痛快。


    “王爷,”宫哲刚把腰带系好,展晟便掀开帐帘走了进来,“乾州那边传来消息,那封信纸是乾州造纸坊半个月前造的,因为制造的工人不慎打翻了浆料,纸张颜色较往常制造的更深一些。”


    乾州?


    宫哲走到舆图前,修长的手指从上京,划到以西三百里的乾州,再到更靠西边的宿州大杨山。


    三点,恰能连成一线。


    从上京回大杨山,途经乾州的确是最近的路线。


    宫哲俊眉一凛,摘下挂在一旁的宝剑,快步走出了帐篷,翻身跃上乌云驹的背,一勒缰绳。


    “去乾州。”


    *


    清秋一路追出去半条街,仍未追上那青袍道人。


    此时天已大亮,长街两旁的铺子尽数开了张,吆喝叫卖声不绝,整条街上行人络绎不绝。清秋见周围人来人往,便跑到一家铺子门前的石阶上踮脚眺望,可哪里还有青袍道人的影子?


    这人怎么走的这么快?她的脚程已比寻常人快出许多了,从他离开药馆到她追出来也没过多长时间,这人怎么一钻进人群就没影儿了呢?


    清秋看看手中的信封,拆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只好沿路去问。可问了一圈下来,竟没有一个留意过,有一个墨发长须青衣飘飘的道士经过。


    无奈,清秋只得调头回药馆。


    没走两步,身后不远处忽得传出一阵嘈杂动静。


    “小子!站住!”


    “好小子,让你跑!等老子逮着你,非打断了你的腿!”


    清秋闻声转身,只见一群凶神恶煞的地痞流氓,手中抄着棍棒,追在一个衣衫破旧的男子身后,边追边叫骂。


    那男子只顾拼了命的埋头逃命,怀中鼓鼓囊囊,不知揣了些什么东西。


    他这一路也不拐弯,遇上挡路的东西便使劲推开,一车新鲜采下来的果子被他用力一攘,咕噜噜滚了满地。


    长街两边驻足围观的人们纷纷发出惊呼,一波波如潮水般退开,生怕这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幸好清秋躲闪及时,没让那群人给撞上。


    等那群人跑过去,她才回头帮那卖果子的大叔捡水果。


    “谢谢,谢谢姑娘。”大叔一边感激,一边偷偷摸了摸眼角。


    他儿子儿媳死的早,只留下一个小孙女与他相依为命。小孙女又天生跛脚,一到天寒脚就走不利索,疼得一边喊娘一边掉泪。这一车果子是他天不亮就去山上摘回来的,原本是想赚些钱买些棉花,给孙女做个暖和些的裹腿,如今果子掉在地上,挑挑拣拣,也只剩下不到半车完整能卖的。


    清秋正将干净果子放回大叔车上,恰好听到旁边人说起刚才这一场闹剧的始末来。


    “你们说说,唐老幺那种混世魔王,怎么也有人敢惹他呀?”


    “今儿早上唐老幺又来收这个月的平安税,才收了半条街的,就让那小子连铜板带钱袋都给偷了。你们瞧没瞧见那小子怀里鼓鼓囊囊的,估计就是平安税。”


    “哎唷,这要是落他手里那还能有好?”


    “谁说不是呢,招惹谁不好,偏要去招惹那个地头蛇,我看那小子眼生,怕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唐老幺的厉害。”


    “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哎,你说唐老幺要是追不上那小子,咱这平安税,是不得再交一份啊?”


    “还用问么?咱啊还是祈祷上苍有眼,让唐老幺抓住那小子吧,不然,咱拿不着这个月的牌证,唐老幺不护着咱,万一玉泊山那帮土匪杀进来,咱这点儿家当都得让人给祸祸咯。”


    “那帮土匪都来了多少日子了,朝廷怎么还不派兵剿匪啊?这月月交平安税,都是小本买卖的,谁受得了啊?”


    “剿匪?这天高皇帝远的,谁管咱啊?”


    周围人都苦了脸,不做声的继续收拾这一地狼藉去了。


    清秋把地上的果子全部捡了起来,又帮大叔将车子摆好,这才往药馆走去。


    刚靠近药馆的门,便听见几声叫骂。清秋秀眉一蹙,迈步进门,正巧撞上唐老幺带着一拨人,手里掂着一袋子铜板,骂骂咧咧地往外走。


    “他妈的,算你这个老东西识相。兄弟们,下一家!”


    话音刚落,唐老幺一抬头,刚好瞧见清秋进门。


    晨光自她背后照进来,五官晃得有些看不清,却将她那曼妙婀娜的身段凸显得更加标致,如同镀上了一层金光。


    唐老幺不禁愣住了。


    待清秋走进门来,那张带着怒意却不掩美艳的脸,更是让他和身后那一帮人呆在了原地。


    她一双墨瞳如淌秋水,娥眉高鼻下一张仰月红唇,虽未施粉黛,却已美得令人屏息。


    “仙,仙女啊……”


    清秋来乾州不过半个月左右,唐老幺除了收平安税时,平日里极少到长街来,以前只听闻长街这边出了个极美的采药娘,却从未见过,如今亲眼得见,才知九天仙子长得是何模样。


    唐老幺那张看痴了的丑脸让清秋心中犯呕,不欲理会他,转身便往柜台边走去。老掌柜方才被那唐老幺推倒在了地上,半晌还没站起身来,正坐在柜台边一脸痛不欲生。


    见仙女轻移莲步,唐老幺回过神来,赶忙往后一退,张开手拦住清秋的去路,咧嘴笑道:“仙女姐姐才来乾州不久吧?这药铺子又脏又破,哪里配得上你呀?仙女姐姐要是不嫌弃,我家是乾州城里最大最宽敞的,就连床……”


    说着,他上下打量起清秋来,浑浊的三角眼里满是令人作呕的欲念,嘿嘿淫/笑道:“床也是乾州城里最舒服的。”


    身后一群狗腿也跟着淫/笑起来。


    清秋心中火大,不睬他的下流话,一把推开他的胳膊去扶老掌柜。


    唐老幺被她这么一推,非但不恼,还美滋滋的揉了揉被她碰过的衣袖,盯着她的背影瞧了半天,摸着下巴贼笑:“今儿爷还有事儿,没空伺候你。等忙过了这两日,嘿嘿,迟早把你弄到爷床/上。兄弟们,走,去下一家。”


    唐老幺走后,老掌柜被清秋扶起来,一瘸一拐的回到柜台后,痛心的收拾起撒的到处都是的药材,边收拾边对清秋说道:“清秋啊,怪我,忘了今天是交平安税的日子,让唐老幺瞧见你的模样儿了,我肯定护不住你的。你还是收拾收拾东西,趁这两日他去别处收平安税,赶紧走吧。”


    “我明白,”清秋帮他收拾起来,“我不会留在这儿给您添麻烦的。不过,眼下出不了乾州,我总得找个地方落脚。掌柜的可否知道唐老幺何时会收完平安税?”


    “长街是第一处,大概……大概得过个三五天儿。”


    “好,我定会在那之前离开,”清秋说罢,掏出怀里的信封来交给老掌柜,“方才没追上那道士。”


    老掌柜发愁的看着乱糟糟的柜台,无暇顾及那封信,便对清秋道:“你看我这儿都乱成这样了,你就先收着吧。那道士还有几味药没买到,早晚会再回来的,到时再还给他罢。”


    “也好,那我把信放在后面药堂里。”


    说罢,清秋便被老掌柜打发到后院去,晾晒药材去了。


    只是刚一进后院,她便瞬间觉察出了异常。


    这些日子晾晒药材都是她的活儿,院里哪处放着多少什么药,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怎么眼下,却像是被人动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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