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泽御倒是淡定的很,一边捏着鼻子,一边隔着赵旖然的身子跳下床,“来人,端盆清水。”
赵旖然也赶紧下地准备清水,手巾等物。
门口留守的丫鬟听到声音,反应迅速,等赵旖然下地的时候,已经端着清水过来了。
看见秦泽御流鼻血,手脚麻利的帮忙处理了起来。
赵旖然拿着手巾站在旁边,想帮忙又无从下手。
只能尴尬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我记得你之前没有流鼻血的毛病。”
鼻血止住了,秦泽御笑道:“没什么,可能屋里太干燥了。”
婢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说余妈妈熬了一锅姜汤,还放了很多人身鹿茸枸杞都物。
疑惑道:“小王爷是不是喝了余妈妈熬得姜汤?”
“听说里边放了很多枸杞,鹿茸,还有人参等物,都是发物。”
秦泽御担心赵旖然多想,赶紧喝道:“胡说什么,一碗汤而已,哪里就那么金贵了!”
如果秦泽御不说话,赵旖然还不会多想。
可秦泽御明显知道那东西是不能随便喝的。
这让她隐隐的觉得,自己又做了一件错事。
等秦泽御处理完了鼻血,她悄悄的出屋,询问婢女:“喝了发物就会流鼻血吗?”
婢女被秦泽御训斥了,不敢乱说话,小声说道:“奴婢不知。”
赵旖然不高兴了:“小王爷不在,你给我说实话。”
婢女小心的回道:“小王爷年轻力壮,火气重,喝了发物的话,是容易流鼻血。”
赵旖然:“……”
唉,无形中,又做了一件错事呢。
想到两个人成亲当日,她就把秦泽御的额头戳了个洞。
当晚还把他喂吐了。
没想到时隔几个月,竟然在他刚清醒的时候,又给他喝流鼻血了。
她是有多倒霉啊!!!
再回到床上,赵旖然变得更拘谨了。
秦泽御有心说两句,但看赵旖然心不在状态,想到女子可能还不适应他刚恢复正常。
还是决定给她时间,慢慢来。
这一夜,两个人,一对夫妻,各自盖了一床大厚被子,中间隔了至少一个人的距离。
开始赵旖然有些失眠。
但因为守岁大半宿没睡,到底还是睡了过去。
早上是被外边的烟花吵醒的。
秦泽御的被子已经空了。
碧羽听见她醒了进来伺候:“小王妃,小王爷刚进宫去了,让我伺候您梳洗,一会也是要进宫给皇上请安的。”
赵旖然哦了一声,像个提线木偶似得任由碧羽帮她收拾。
皇上因为身体不好,拒绝了王公大臣的请安,只见了几位柱国重臣。
赵旖然他们进宫一趟,并没见到皇上。
自从郑贵妃被打入冷宫之后,李昭仪就被放了出来。
虽然还没封妃,但宫里的一切事宜都交给了她,俨然已经是宫里的女主人了。
李昭仪是李清怡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赵旖然见不到皇上,便拐去了后宫给李昭仪请安。
李清怡身体不好,告了假,自从回来还没见过自己的妹妹。
赵旖然来见李昭仪,一来是真想给这个姨母请安。
二来,回去把李昭仪的情况说给李清怡听,她一定会高兴的。
李昭仪被皇上从冷宫放了出来,身份不同往日,来给李昭仪请安的人络绎不绝,那礼物都要摆出宫了。
赵旖然忍不住在心里啧啧称叹。
这富在深山有缘亲,穷在大街无人问,可被世人演绎的淋漓尽致。
李昭仪果然是李清怡的亲妹妹,姐妹两个都是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赵旖然一进门就给李清怡行了大礼,被她华丽的衣冠晃的不敢直视。
“臣妾见过昭仪姨母。”
李昭仪亲自将赵旖然扶了起来,一边仔细打量着她,一边赞叹道:“都说御儿娶了个极漂亮的美人,我还不知道,今日见了,果然如此。”
“快点来姨娘身边坐。”
赵旖然被她说的不好意思,笑道:“姨母说笑了。”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李昭仪便问起了李清怡的情况:“姐姐怎么样了?”
赵旖然如实回道:“身体不怎么好,要不娘肯定跟臣妾一起进宫了,只怕还要养些日子。”
李昭仪闻言,心里有些动容,默默叹了口气:“姐姐也是个多灾多难的,难为姐姐了。”
两个人还要再说些话,又有人来请安了,便都住了嘴。
赵旖然老老实实的坐在旁边,偷偷的观察着李昭仪。
心里奇怪,为什么秦泽御明明找到大皇子了,却不带给李昭仪呢?
失去儿女最痛苦的莫过于自己的母亲了。
怎么秦泽御不关心自己的姨母么?
算起来从救灾大营到现在已经有些日子了。
就算之前李昭仪被关在后宫,秦泽御无法接触,那现在李昭仪俨然已经是后宫的主人了,应该不存在什么问题了。
想不通这里边的问题,赵旖然便不想了。
正要起身告退,就看见熟人来了。
长公主带着儿媳妇给李昭仪请安来了。
赵旖然和长公主不熟。
熟悉的是长公主的儿媳妇,赵旖静。
也就是她的亲姐姐。
赵旖然起身给长公主请安,然后便拉着姐姐两个人坐到一旁聊天去了。
赵旖静比赵旖然大十岁。
孩子已经9岁了。
姐妹两个长得很像,不过赵旖静是典型的小家碧玉,人更温柔一些。
而赵旖然美的锋芒毕露,人要霸道一些。
这姐妹两个虽然同为赵侍郎的女儿,但赵旖静是嫡女,赵旖然是庶女。
小时候两个人不常玩在一起,稍微大了之后,赵旖静便出阁了。
说起来,姐妹两个的感情并不是特别深厚。
但总归流着一样的血脉。
“姐姐,好久没见你了。”
赵旖然想起前些日子回过一次赵家。
还见了相府的小姐。
本来借着由子请了家姐回去,家姐也答应了。
可惜最后还是没能成行。
赵旖然恍惚听母亲提了一嘴,被姐夫留下了。
赵旖然想起书里的情节,便不觉得奇怪了。
赵旖静和田宗敬从小定了亲。
不过田家后来没落了,田宗敬不知去向,本以为这桩婚事也就算了。
毕竟赵侍郎一心往上爬,怎么会看得起要功名没功名,要前途没前途的田宗敬。
可后来田宗敬找上门,赵旖静和母亲悄悄的看过了。
见他长得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赵旖静便芳心暗许,说什么都要履行承诺,成了这门亲事。
可惜成亲第二天田宗敬就被充军,奔向边关保家卫国去了。
没多久传来田宗敬战死的消息,那个时候赵旖静已经身怀六甲了。
本以为赵旖静会一个人带着孩子活下去,谁知道这个时候公主府竟然派人上门提亲了。
赵旖静本来不愿意嫁的,但她的现任丈夫,也就是长公主的大儿子,刘彦承亲自上门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并一再保证,会把她腹中的孩子当成亲生骨肉看待。
就这样,赵旖静动心了。
很快便带着腹中的孩子嫁进了公主府。
当然长公主是不知道赵旖静嫁进公主府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的。
否则她怎么能允许一个怀着孕的女人嫁进公主府。
如果不是赵旖然看过书里的情景,也不会知道赵旖静的孩子是田宗敬的。
书里田宗敬回来后不甘心妻子改嫁,他上门找人,却被刘彦承打断了双腿,赶出了京城。
后来田宗敬就跟了秦泽御。
书里秦泽御恢复认知后,很多丧尽天良的事情都是田宗敬帮他策划的。
当然,田宗敬也复了仇。
不光亲手杀了刘彦承,还杀了他的儿子。
赵旖静眼看着儿子惨死在自己亲生父亲手里,痛苦的不能自已,当场自刎。
临死前她告诉了田宗敬真相。
田宗敬没想到自己会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
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疯了似得跑到悬崖边上,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赵旖然看到这里的时候,一边为田宗敬这个恶魔终于死了而感到大快人心,一边又为这场人伦惨剧而痛心。
今天看到家姐,想到书里的情节,难免有些唏嘘。
“说起来,你嫁给姐夫也快十年了吧,还能这么浓情蜜意,可真令人羡慕。”
赵旖静是个恬静淡然的性子,闻言淡淡的笑了:“有什么好羡慕的,无非就是所有女人都会经历的日子。”
“说起来,你才叫人羡慕呢,听说小王爷对你可上心了。”
“还是妹妹你有福气。”
赵旖然笑道:“妹妹哪里来的福气,如果能像姐夫那样,成亲那么多年,还把姐姐当成眼珠子似得,那才叫福气呢。”
姐妹两个难得见面,才说了一会儿话,长公主就要走了,姐妹两个只得辞别。
不过两个人约定过几天回娘家团聚。
长公主是皇上的亲姐姐,端的是长公主的架势,鸣锣开道,金玉华服,仪仗和车轿全都是紧次于皇帝礼仪的最高规格。
乌泱泱的排出好几十米。
长公主在众人的簇拥下上了轿,看向站在一边的赵旖然,笑道:“御王妃有时间去本宫的府邸坐坐,咱们姑侄两个好久没一起说话了。”
赵旖然点头称好:“有时间一定去拜访长公主。”
长公主像想起了什么似得,笑道:“我那个侄儿,也不知道整日的忙什么,可能早把我这个姑姑忘了。”
“好了,走吧。”
乌泱泱的仪仗车队,随着长公主一声不轻不重的号令,缓慢的向前移动了。
赵旖然跟赵旖静摆了摆手,用口型说道:“娘家见。”
赵旖静也跟她摆了摆手,做了个口型。
在看到长公主回头的时候,赶紧收了手,端庄娴静的坐好。
长公主走了,赵旖然也和李昭仪告了别。
本来想看看秦泽御在忙什么,可这皇宫忌讳多,万一不小心冲撞了什么就不好了。
她便直接回了南苑。
回去的路上,脑海里不断的浮现出长公主那张年过四寻但依然明艳的脸来。
说起来,她可是秦泽御的亲姑姑。
都说姑姑疼侄子,比亲生儿女更甚。
可赵旖然思来想去,在书里还真没搜到什么长公主和秦泽御有交集的剧情。
而她穿书过来,也嫁进王府三四个月了,竟没见过长公主一次。
秦泽御傻了,除了王爷这个亲爹,最关心侄子的不该是姑姑么?
可她竟然任由秦泽御被郑夫人欺负,可见这个长公主对秦泽御并没有那么上心。
既然人家不上心,她这个侄媳妇也没必要赶着套近乎。
长公主这茬从赵旖然脑海里掠过,李昭仪的事情又浮现在了脑海里。
书里写过秀儿和秦镶走到了一起。
一开始她还没发现问题。
只记得秀儿是李清怡的女儿,秦镶是李昭仪的儿子。
两个人是表兄妹,在一起自然没问题。
可她忽略了一个大问题。
那便是秀儿不光是李清怡的女儿,还是雍亲王的女儿啊。
秦镶也不光是李昭仪的儿子,还是皇上的儿子啊。
而皇上和雍亲王是亲生兄弟。
那岂不是说秀儿和秦镶是……堂兄妹?
所谓同姓不婚,他们又是这么近的堂兄妹,怎么能在一起。
赵旖然觉得这里边必有一个大秘密。
李清怡不可能出轨,秀儿多半还是雍王的女儿。
那问题极有可能出现在秦镶身上。
秦泽御是秀儿的亲哥哥,他就算再渣,再混蛋,也不可能眼看着这种人伦惨剧发生。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秦镶不是皇上的儿子。
要么是李昭仪出轨,要么就是秦镶被人调换了。
李昭仪是皇上的妃子,出轨这种事情,要比发生在李清怡身上还要荒谬。
思来想去,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秦镶是个假的,被人替代了。
真的秦镶要么被人软禁了,要么被人杀了。
凭着秦泽御和李昭仪的感情,如果被人软禁,秦泽御不可能无动于衷。
那就只能是被人……害死了?
想到这层,赵旖然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那不是说李昭仪的儿子……没了?
单从秦镶回来这么久,秦泽御都没带他见李昭仪的情况上来看,她的推理完全没有问题。
除非秦泽御有不轨之心,想自己做皇帝。
否则绝对无法解释,他隐瞒不报,不肯让人家母子相认到底是为什么。
要说秦泽御有不轨之心,那书里的他早就自己上位了。
干嘛找回来一个大皇子。
所以说……
白发人送黑发人,对一女人来说,实在太痛苦了。
赵旖然不敢想下去了。
不过这段推测倒是让她意识到了别的问题。
那就是秦泽御傻着,怎么知道秦镶是假的?
或许……他根本无暇顾及这事呢。
一切都是她想多了。
仅此而已。
秦泽御这一入宫,又是几天未归。
直到初五晚上,赵旖然才算见到了本人。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几天没见,对方好像又英俊了几分。
明明人还是那个人,衣服也还是那些衣服,变得好像是身上的某些气质。
比如身居高位,看待事情更清醒了一些。
比如得到了某些人的教导,处事态度更加的游刃娴熟了。
也可能是他本身就在成长。
由内而外散发出了不同于他这个年龄的成熟。
就端端的这么站在夕阳底下,刺得她双眼都有些睁不开了。
赵旖然见到秦泽御,心情变得格外欢愉。
她踩着小莲花步子,来到秦泽御面前,有礼有度的行了礼:“臣妾见过小王爷。”
秦泽御更喜欢赵旖然喊他夫君。
几日没见,女子像初开的玫瑰,散发着灼热的光芒。
秦泽御心尖被烫了一下。
几步赶过去扶住了赵旖然,“喊我夫君。”
赵旖然:“……”
小脸很快染上红晕,她羞羞答答的点了下头,声音小小的,连她自己都险些听不到:“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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