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我的学霸人设不能丢 > 第39章 .乱吵
    人怕出名猪怕壮,自从穿成程从衍之后,程渺渺就觉得自己全方位醒悟了这个道理。

    这程从衍,已经牛逼到皇帝和王爷们开家庭聚会都要把她叫去的程度了吗?

    她整理整理仪容,一路亦步亦趋跟在李三行身后,一旁还有个小厮模样的人,不知打哪来的,全程盯着她瞧,似乎不将她身上盯出孔来就不罢休。

    她觉得怪别扭的,就又往李三行身边靠了靠,这厚厚的大总管,人如其名,看起来什么都行,十分可靠。

    可那小厮,对于她越来越靠近李三行的步伐看上去很有微词,想方设法,也要往她身边靠,她实在不解其意,一路看了他好多眼,只得来他不住友好的笑。

    一路到得长明殿,出于紧张,她正了正发冠,一进偏殿,抬眼一瞧,满屋皆是她在册子上见过的人。

    左侧是怀王一家的席位,右侧是太子和公主,以及随王一家。

    还真是传说中的家宴。

    她抬脚上前,按照规矩向皇帝行礼。皇帝看起来心事重重,免了她的礼,道:“程从衍,今日朕和两位王爷一同叫你过来,是突发奇想,手上突然有了几道题,想要听你现场作答,你可知道?”

    她照实说话,懵懵懂懂:“回皇上,臣不知道。”

    不知道才好。

    怀王兴味盎然,大袖一扬,“程世子不必紧张,今日家宴,这里没有外人,待会儿本王问什么,你就只管答什么,发挥出你平时的水平便是,只要问题答好了,本王保证,有的是赏赐。”

    呸,谁要你的赏赐?

    程渺渺听着听着,就知道事情不简单,眼睛眯了起来,眉头紧锁,这批人居然是想要她答题!现场答题!还要她发挥出她平时的水平!

    她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差点人就要向后倒去。

    完了完了,老天爷,她程从衍的一世英名,马上就要毁在这里了!

    这是哪个龟孙想出来的主意?好好的家宴不吃吃喝喝快活快活,讨论什么题目?还要把她拉来解答?没个十年脑血栓,都想不出这种损人不利己的招数!

    慢慢的,她眉间小山越叠越高,眯起来的双眼盛满无尽的惶恐。她战战兢兢,立于大殿之上,森严巍峨的殿宇,只她一人行于正中,四野空旷。

    “程从衍,程从衍?”

    没听到回应,怀王便喊了她两声。

    她醒过神来,连忙拱手:“怀王殿下。”

    “程从衍,本王说的,你可都清楚了?清楚的话,本王可就要开始考题了。”怀王想要速战速决的心思彰明较著,叫清醒了的程渺渺甚觉怪异。

    她注意到,先前跟着李三行前去东宫喊她的那个小厮,此时就站在怀王的身后,想来,那就是怀王的人了。

    想起他先前对自己那友好的笑,程渺渺突然不寒而栗。

    这怀王,该不会是因为知道她是太子伴读,才故意把她叫过来,出些题目难住,好当众叫太子下不来台吧?

    极有可能!

    不然,方才皇帝也不会是那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看着他,他必定是准备了极其刁钻的问题,早在那里等着她了!

    程渺渺觉得自己心思明净,看透了一切,袖中暗自攥紧了拳头,告诫自己,好歹江照翊前些天晚上还帮了自己,自己一定要将问题都答出来,不给他丢脸,也不给程从衍丢脸!

    皇帝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许久,久到自己也有点等不下去,问:“程从衍,怀王方才说的,你可清楚了?”

    理清了来龙去脉的程渺渺转回到正对皇帝的方向,无比认真道:“回陛下,臣清楚了。”

    “稍等!”此时此刻,江照翊却抬手中止了一切流程,“父皇,儿臣还有些话要跟程世子说。”

    他起身离席,快步走到程渺渺身边,高出她半个头的脑袋稍稍低垂,目不错珠地与她对视,嘴角挂起似是而非的笑,“程从衍,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你若是真把问题都答出来了,怀王殿下可是有大礼等着你。”

    “好,大,的,礼。”

    最后四个字在他的强调下显得有些咬牙切齿,程渺渺心疑,这太子殿下什么意思?一定要她为他争取到怀王大礼的意思吗?

    她甚是严肃,绷紧了脸,“臣定当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江照翊牙齿都快要崩碎了,生吞活剥吐出这四个字,听起来直要命。

    尽力而为还不够?

    程渺渺不禁好奇怀王准备的究竟是何大礼,更为肃穆道:“臣自当拼尽全力,殿下只管放心!”

    江照翊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眼珠子张的极大,脸上原本的笑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难掩的愤怒。

    “程从——”

    “好了,太子殿下,有话回到东宫一样能说,大殿之上,程世子一直站着也不好,还是赶紧叫本王考完题目,放他坐下吧。”怀王是生怕江照翊会趁机跟人透底。

    江照翊话被拦住,幽怨地看了眼程渺渺,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深邃与悠长。

    这小太子,生起来气倒还真有几分霸总的模样,眉眼冷冽,面色凌厉,程渺渺禁不住多看了两眼,可惜最后叫她映入眼帘印象深刻的,还是那双红到透顶的耳朵。

    江照翊闷不作声朝自己的席位走去,脊背笔挺,阔步而行。

    那边怀王才不管这些别扭,催促道:“行了,程世子,这回你总准备好了吧?可以开始了吗?”

    程渺渺集中精力,点头:“开始吧。”

    怀王来了精神,正襟危坐,接过一旁小厮递上来的纸张,看了看,自信道:“闻程世子曾于大殿之上,提出治水之策,如今,本王刚从西南回来,与西楚交界的益州,春夏也有许多水患值得注意,不知在程世子看来,如何才能解决这一问题?”

    益州,西楚?

    程渺渺脑瓜子动的飞快,她近来已经摸的很清楚了,这是个虚构的世界,但也是有点依据的虚构世界,基本上北宋结束之前的历史它全都有,诗词歌赋样样齐全,而北宋末年的那段历史,却被改写,到了一个虚构的朝代,延续至今,到了今天的大启。

    身为一个文科生,备战高考留下的那点知识,这时候就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她稍稍整理知识,答:“战国李冰父子修建都江堰,一为防洪,二为灌溉,若王爷所述西楚与益州交界之地,水患仍旧严重,不妨可以沿用此法,积水为用,分流灌溉。只不过,臣以为,王爷提出此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工程如何修建,毕竟大启有的是能工巧匠,此题的关键,应当在于我大启与西楚的睦邻关系。两国关系若佳,便是皆大欢喜,若不佳,如何叫西楚同意我国的水利修建至他国境内,便是重中之重。”

    堂堂文科生,就是要不管会不会,都把题目写满。程渺渺自觉抛去对错不提,自己这一回答十分顺畅百搭,皇帝和皇后再怎么着,也该给她点好脸色的辛苦分,没成想,她答完题抬头的一瞬间,见到的是面色比之前凝重百倍的帝与后。

    她愣了愣,突然有些许慌张。

    她说的很离谱吗?怎么环顾一圈,不只皇帝皇后,还有江照翊,还有江珊珊,还有随王和随王妃,都拿一种失望的眼神看着她?

    她寄希望于全场最好动的江舟子,期望他能给自己一点不一样的反馈。岂料江舟子状态轻松是轻松,一点都不失望,却是轻松到与她拉了拉嘴唇缝隙,抹了抹脖子,示意她可能……要完蛋了?

    程渺渺不解,十分不解。

    “好!”

    终是怀王一声棒喝,打破了沉寂。

    他为程渺渺鼓掌:“程世子说的好啊,就是不知,程世子心目中,哪个人最适合做这个与西楚沟通的能臣呢?”

    萧庸之前给的册子上,就有各人的特征记录,程渺渺每天晚上看一遍,如今已经倒背如流,依旧稳定发挥:“承平伯府,鸿胪寺卿黎崇明大人。”

    百无聊赖拨弄着汤茶的黎贵妃手突然顿了一下。

    “哈哈哈哈,程世子此言又是与本王不谋而合,本王甚是满意!”殿上仍旧是怀王笑的最欢。

    程渺渺眼明脑灵,听着这单调的笑声,后知后觉,总算回过味来,这殿上哪里不对劲。

    怎么她明明回答出问题了,却只有怀王一家肯笑一笑,其他人是嘴角扯都没扯过,连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莫不是,怀王的大礼其实是贬义,他们压根不想她回答出问题?

    她眨眨眼,迅速转头去看江照翊,太子殿下的耳朵,火烧般浓烈的红,给了她最直接的反馈。

    他生气,他很生气。

    她回答出问题了,他却很生气。

    原因昭然若揭。

    这一刻的程渺渺终于大彻大悟,恍然明白,江照翊曾咬牙切齿与自己叮嘱的,究竟是何意思。

    怀王还在那里高兴:“好,程从衍,你不愧是本王欣赏之人,本王这便告诉你,本王今日要送你的大礼,是……”

    “慢!”

    怀王刚把手指头伸向自己的女儿,坐在对面的随王便抬起来手,高喊道:“堂哥别急,我这里还有问题,也正需要程世子解答。”

    怀王不满:“你有什么问题不能自己回头问那群阁老,非要在大殿之上打断我的好事?”

    “一次答对,存在侥幸,两次三次才能确保万无一失,堂兄你这道理都不懂吗?”随王身宽体胖,说起话来摇头晃脑,很是有趣。

    程渺渺忍俊不禁,等着他的后话。

    “程从衍!”随王大摇大摆,喊她的名字,“本王这里也有一考题,你准备好了没有?”

    知晓他们的目的,程渺渺突然浑身都放轻松了:“臣准备好了。”

    “本王听说——”随王手拎酒壶,开始冥思苦想题目,尾调拖了老久才将酒壶指向自己的儿子,下定决心般闭眼,道,“你八岁就会作赋,可有此事?”

    程渺渺面色一窘:“确有此事。”

    随王点头:“昔司马相如为求娶卓文君,当场作有《凤求凰》,流传千古,如今我家舟子,年岁十二,即将生辰,本王要你现场以他为题,一柱香时间,作一生辰赋,可有难度?”

    程渺渺:……

    这题目还能再离谱一点嘛!

    看着她语塞的样子,随王动了动脸皮,“怕不是传言都是骗人的?程世子压根不会作赋?”

    “会是会……”

    “那就是程世子不想为本王的舟子作赋?”

    “臣不敢!”

    “那你便作!”

    作你妹妹个作!

    程渺渺跟他大眼瞪小眼,酝酿了好一会儿的情绪,才轰然跪地,“王爷恕罪,此题,臣不能答。”

    随王圆圆的脸庞涨成了猪肝色,眼珠子瞪的有龙眼般大小,“大胆程从衍,你是看不起本王,还是根本就是骗人的,你根本不会作赋?!”

    程渺渺这时候还不忘了程从衍的名声,一定要强调:“臣会作赋!”

    “那你如何就不肯作给我家舟子?!”

    “臣,臣觉得随王,随王世子,臣不了解,暂时写不出什么好夸耀的……”程渺渺磕磕巴巴,瞥了眼江舟子。

    江舟子本人自当还是在微笑,只是手里的酒盏,眼看着已经要粉碎了。

    没办法了,为了保命,得罪便得罪了。

    她的话毫无疑问引发了随王雷霆大怒,他气到摔了杯盏,大骂特骂:“程从衍,你好大的胆子!本王念在你是太子伴读的份上,才给你机会现场作赋,没想到你居然敢这么诋毁本王爱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陛下,这乾安侯府的世子,恃宠而骄,目中无人,臣弟请求将她关到尚方司,教训一二,否则,日后她将还会更加增长气焰,瞧不起我等皇室中人!”

    他会喊,程渺渺也会喊,且喊的比他还大声:“求陛下宽恕,臣对随王世子,绝没有不敬之意!”

    “你还敢狡辩!”随王气呼呼,输出全靠吼,“本王再问一遍,你要不要为我家舟子作赋?”

    程渺渺不甘示弱,只差蹦起来飞到他的脑门上跳舞,斩钉截铁道:“臣,不,作!”

    随王再次被气到,一手指着她直哆嗦:“陛下,请求陛下做主啊陛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她程从衍区区一个侯府之子,竟敢如此放肆!我堂堂一个随王府,还有何颜面存在?”

    “是啊,陛下,妾身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跋扈之人,今日于长明殿上,算是开了眼了,原来传闻中的天才之流,是这等脾性!”

    一个两个的,随王和随王妃,尽数对程渺渺哭诉着指责开来,对面的怀王府一家见了都直皱眉头,明明想打断他们,却总是叫他们不断的怒吼输出给盖过去。

    皇帝终于也是被吵得不耐烦了,随便拿了帕子擦擦手,复又粗暴地扔掉:“程从衍,你可知罪?”

    程渺渺低头:“臣知罪。”

    “那你现在可要与随王一家道歉,为随王世子作一曲生辰赋,将功补过?”

    “臣,不愿。”

    她倔强地仿佛在维持自己身上最后一块文人傲骨。

    皇帝闭了闭眼,在随王一家又开始哭天抢地的嚎叫中,命令李三行:“乾安侯世子对随王一家行大不敬之举,立即送去尚方司,暂行关押,直到其知错为止。”

    尚方司是犯错之人必待的大内牢狱之所,怀王这可就坐不住了,“哎”了一声,直要阻拦,却被随王一家扑通跪在地上抢了先。

    他们高呼:“多谢陛下圣裁!”

    ***

    好好的宴会,终于以一团乌烟瘴气而收尾,怀王没能得逞,随王一家颜面也丢的差不多了,最得利的皇帝板着脸拉着皇后回到阳景宫,终于绷不住逐开了笑颜。

    “这程从衍,还真是机灵。”江云渡笑着摇了摇头。

    “也得是随王配合的好,要臣妾说,他们全都功不可没呢。”皇后替他拂去肩上本就没有尘灰,宽下板硬的衣裳。

    “赏,改明儿,全都赏。”江云渡心情大好,执过皇后的手,细细摩挲,态度软和,“只是今日也委屈朝朝了,听了不少的浑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秦朝朝摇头,褪去母仪天下的雍容与大气,此刻的眉眼间尽显小女人的依赖与柔情:“陛下每回都要同臣妾说一遍一样的话,不累吗?臣妾知道那都是假的就行,知道陛下永远都只属于臣妾一个人,那就行。陛下想做什么,便只管放手去做,臣妾永远在这支持陛下。”

    “朝朝,朕一生有你,有几个孩子,足矣。”

    屋内的宫人悉数退下,尺素出门的时候乖觉带上了殿门,江云渡将人拥在怀里,亲了亲额头,“朕答应过你,等翊儿长大了,朕就把江山都交给他,叫程从衍辅佐他,再为他安排好几位老臣,安顿好一切,便带你去游历河山,看尽天下好风光。朕不会食言,朝朝,你再等朕几年,就几年就好。”

    得了丈夫深情许诺的秦朝朝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满足,勾着他的腰带往里走,“就几年,也不是看陛下好不好,而是得看翊儿好不好呀,陛下瞧他如今这个样子,恐怕几年远远不够,您呀,还是得做事事都督促着他的父皇,做天下的好皇帝,做他的榜样才行。”

    她走的慢,江云渡跟着她走了两步,便追上去,将人抱住了往里扛,“翊儿有程从衍在,朕很是放心,朝朝也尽管放心。”

    “陛下如此相信程从衍……”秦朝朝一手揪住榻边垂下来的软烟罗帐子,突然想到:“对了,翊儿呢?宴会结束就没看到他,不知又跑哪儿去了。”

    江云渡扯下帐子,将一切抛却脑后。

    “别管他,尚方司那儿自有他待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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