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我的学霸人设不能丢 > 第53章 .结案
    丞相和北翟的案子在纸鸢比赛这日开庭,一如黎崇明所言,刑部,京兆府,大理寺三司会审,鸿胪寺佐之,御史台监之,五司齐聚一堂,实属罕见。

    今日的案子主要有五,其一,丞相在先帝时期没被查出来的贪污旧案;其二,丞相与北翟的牵扯,是否涉及叛国;其三,丞相身为北翟贵族,莫名死在大启狱中,两国之间当如何处理;其四,北翟人对萧定琅下毒,萧定琅同样为大启世家子,两国之间又当如何处理;其五,乾安侯世子程从衍落水,主犯被人杀死在狱中,经户部查实,此人却可能又为北翟人,这桩案子,又当如何处理。

    “如此看来,一连这么多案子,五司齐聚倒也不为过。”程渺渺走在宫墙边上,心思却早已飞出了天际。

    她也想去五司齐聚的现场看看,那场面一定很壮观,萧庸,卢冰,褚渊,陆应,黎崇明……所有她能叫上名字的当今官场的扛把子,都在那里。

    尤其最后一桩案子还和她有关,晏太师今早走的时候就问过她要不要去旁听,她拒绝了,因为江照翊这边,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

    “把这么多案子放到一处审理,那是他们根本没打算给北翟人留活路,刑部京兆府大理寺,一个赛一个的人精,随便一句话就能把人噎个半死,更不要说鸿胪寺和御史台那两只千年的老狐狸,北翟人只有挨打的份。”

    江照翊从程渺渺手中接过一瓣橘子,带她猫进了翠微宫,兰太妃和苗太妃正惬意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吃点心,见到他来,双双露出惊喜的神情。

    “太子殿下来了。”两人动作迅速地起身,一个拍凳子,一个递点心,“快坐快坐,殿下怎么想起到这里来了?”

    江照翊摆摆手表示不坐,“今日上林苑有纸鸢比赛,孤没兴趣,便来看看你们,喻太妃可在?孤怎么没见到她?”

    兰太妃和苗太妃对视一眼,一齐尴尬地笑了两下,“喻太妃正在殿中睡午觉呢,太子殿下找她?那便让我替殿下去把她叫出来。”

    江照翊在翠微宫可谓是轻车熟路,喻太妃住哪里,他清楚得很,直接自己带着程渺渺走了两步,“不劳烦太妃了,孤自己去就好。”

    两位太妃却是急了,忙叫住他:“太子殿下!”

    江照翊顿住。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怎么了?”程渺渺年纪虽然比他大,但在某些方面,还是远没有他懂得多。

    他莫名看了一眼程渺渺,站在原地,不自在地咳了两声:“还是劳烦兰太妃替孤去看看吧,孤突然想去后头的菜圃地里转转,便和程世子在那里等她。”

    他说完,也不待程渺渺反应,就很霸道地拉走了她。

    大抵中华民族种菜的本能是刻在骨子里的,翠微宫的太妃们没事干的时候,就喜欢在后院养花种菜,现在江照翊的东宫,时不时还能收到一些翠微宫送来的瓜果蔬菜。

    “为何我们不能直接去找太妃?”程渺渺才不信这太子会想看蔬菜,他一定另有原因。

    江照翊耳根子微微泛红,坚持道:“就是因为孤突然想自己摘菜了,翠微宫的菜还不错,你待会儿陪孤多弄点青菜回去。”

    程渺渺锲而不舍:“摘菜等待会儿问完话再来不行吗?”

    “程从衍,你话怎么这么多?”江照翊箍紧她的手腕,强拉将她拉到了半亩菜地前,“我们直接在这里等她,不就能节省很多时间了吗?省下的时间你回去读书,不好吗?”

    望着一片绿油油的菜地,程渺渺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江照翊也催促她:“愣什么,摘菜啊。”

    程渺渺憋了半天,还是觉得不对劲,“可是,殿下不是不喜欢吃青菜来着?”

    “孤现在喜欢吃了不行?人都是会变的。”

    “这么巧,就在这一刻变了?”程渺渺觉得他这鬼话怪好笑,“那殿下今晚就多吃点青菜和萝卜吧,臣回去就叮嘱小厨房,给您多炒几个素菜。”

    小太子瞪直了眼,后果很严重:“程从衍!”

    “臣在。”

    程渺渺并不怕他,笑嘻嘻地将他往菜地里推,要他真去摘菜,两人蹲在地里吵了没片刻,喻太妃便抚着发髻姗姗来迟。

    “是我来迟了,叫太子殿下久等了。”

    程渺渺目光循着来声去,喻太妃面色红润,娇艳欲滴,应该是跑急了,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土地上,连头上的步摇都没戴稳。

    “太妃不必着急,孤等的不久。”江照翊难得懂事,要她好好走路。

    喻太妃立时笑得娇俏,如二八少女:“殿下此番找我,又是所为何事?”

    江照翊悄悄瞥一眼程渺渺,颇有些难以启齿。

    程渺渺才不管这些,直接道:“太子殿下说,他曾在喻太妃这里捡到过一本叫做《金瓶梅》的书,太妃可有印象,这书是哪里来的?”

    “金,金什么梅?”喻太妃神色果然变得不太正常。

    难怪,难怪她后来怎么找这本书,都找不到,原来是被太子捡走了。

    夭寿了,她罪过大了,居然将这种书落到了太子殿下的手里,把大启未来的皇帝都给带坏了!

    “《金瓶梅》。”程渺渺丝毫没有羞耻,大胆又直接地说出这名字,惹得江照翊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那不是我的书……”喻太妃低头,左顾右盼两下,上前小声道,“太子和程世子自己看到这书也就罢了,千万别外传,后果会很严重的。”

    废话,谁不知道……

    程渺渺同样降低声音,配合她道:“那太妃可以告诉我们,这本书究竟哪里来的吗?”

    “就是从一个朋友处借的。”喻太妃支支吾吾,不太能详说。

    偏有人穷追不舍,刨根问底:“哪里借来的?”

    发髻歪了大半的妇人有些为难:“不能说。”

    “太妃就请说说吧,这于我来说很重要。”程渺渺可怜兮兮地乞求着,全然忘了自己是男儿身,将许久未施展过的星星眼撒娇技术都用上了,叫喻太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江照翊看不过去,将她拉到身后,殷切道:“太妃就请告诉我们吧。”

    喻太妃犹犹豫豫:“那太子殿下能先告诉我,你们想知道这些是要做什么吗?”

    “程从衍。”江照翊战术后仰,附到程渺渺耳边小声道,“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程渺渺与他咬耳朵:“都说了与臣的身世有关。”

    “身世?如何身世?”喻太妃显然和江照翊心思一样,一听身世二字,便想到了侯府内宅的辛密上头,看待程渺渺的眼神不禁变得震惊。

    程渺渺干脆将错就错,误导道:“所以还请太妃能如实告知,臣也想尽快叫真相大白,解开身世之谜。”

    喻太妃了然,原本还踌躇羞涩的心思,这下被怜悯之心完全盖过,和盘托出道:“那是黎贵妃的压箱宝贝,是她出嫁时从娘家带来的,听说是绝世孤本,整个世上,绝无仅有呢。”

    “黎贵妃?”

    “是,太子和程世子可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这是世上所有高密者都会说的一句话。

    而程渺渺和江照翊,也回馈她一句世上所有窃密者都会说的两个字:“放心。”

    放心。

    喻太妃看着两人雄赳赳气昂昂去往春和宫的身影,在暖风中有些瑟瑟发抖,觉得自己似乎并不能放心。

    春和宫是黎贵妃的居所,程渺渺和江照翊不好跟进翠微宫一样放肆,在门外等通传便等了小一盏茶的功夫。

    “二位不去凑热闹放纸鸢,到本宫这春和宫来是做什么?”

    春和宫的主殿内,黎贵妃软若无骨的身躯倚在最上头,长睫毛轻刷过眼帘,盯着自己新做的蔻丹,看都没看他们。

    程渺渺有些无所适从,倒是江照翊道:“有本书,听闻是从娘娘这里流传出去的,孤和程世子,特想来请教请教娘娘。”

    “哦,本宫怎么不记得,自己丢过书?”

    “此书,娘娘可记得?”

    黎温静不是喻太妃,江照翊跟她不熟,程渺渺跟她更不熟,他们不好堂而皇之地跟她说是什么东西,便将书拿给她看。

    原来那书一直藏在江照翊的怀里,他毕竟是太子殿下,不好正面对着黎贵妃,叫她看到自己从怀中取书的挫样,便转过身去面向程渺渺,在她眼皮子底下,从胸膛前掏出那本硬梆梆的东西。

    黎贵妃身边的大宫女尺璧将东西呈上,黎贵妃不过翻了两页,便道:“见过,是本宫的东西,怎么了?本宫不是将书借给了太妃吗?太子和程世子又是从哪里得到的?”

    江照翊不好说出太妃,便脑子也不过地道:“是孤从太妃那里偷来的。”

    “那么太子又是如何知道这书是从本宫这里出去的呢?”

    黎温静新染的寇丹是酡颜的红,比之太子此刻的耳朵,有过之而无不及。

    “太妃告诉你们这是本宫的东西,那太子又想从本宫这里知道什么呢?”

    “或许,娘娘是否能告知,这本书源头的出处?”程渺渺终于也说了句话。

    “出处?这是本宫初进宫时,家里爹娘给本宫压箱底的东西,如今少说也过去两三年了,本宫还从哪给你们找出处去?”

    黎温静身为黎家养女,是先帝末年进的宫,刚进宫先帝就殡天了,被新帝瞧上,才又成为贵妃。如今是新帝登基的第三年,所以说,这本书如果是黎温静的嫁妆,少说也有两三年的历史了。

    而这两三年间,为她准备嫁妆的爹娘,原承平伯夫妇已经去世,伺候过他们的老人也都各自遣散回了家,她的兄长黎崇明袭爵,成了新一任承平伯,要找她当年嫁妆的出处,难于登天。

    黎温静虽然态度不好,但说的都是实话,程渺渺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跟着江照翊退出了春和宫。

    “这书上既没有书社名字,也没有官府印章,要找起来的确不容易。”江照翊将书藏回怀里,安慰她,“你就别太在意这件事了,待会儿上林苑放纸鸢的人散了,孤就带你去骑马,好不好?”

    程渺渺盯着地上的砖头,边走边摇头,“黎贵妃的嫁妆,按道理不是应该都有记录在案的吗?找起来真的会这么困难吗?还有,黎家好歹也算是正经的伯爵人家,怎么会给女儿送这些东西做嫁妆呢,真的合理吗?”

    “你说的有记录在案的,都是可以见人的东西……”江照翊脱口而出,而后又自觉闭了嘴。

    “可以见人的东西?那还有什么是见不得人的?这书见不得人,那黎家为什么还要送给女儿呢?”程渺渺于此道是真的一窍不通,明晃晃看着江照翊,等他下面的解答。

    他却就此息了声,不再说话。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程渺渺揪揪他宽大的衣袖,被他挣扎着想要逃走。

    “你不要再问了,没什么。”

    “臣已经找不到这书的出处了,太子殿下连这也不肯告诉臣吗?”程渺渺这时候又发挥出坚持不懈的精神了,拉着江照翊怎么也不肯撒手。

    “程从衍。”江照翊逃脱无能,只能虎着脸回过头来吓唬她,“孤说没有就是没有,你不许再问了,听到没有?”

    相处大半个月,程渺渺已经很能分辨这位太子殿下何时是真生气,何时只是做做样子了,这时候的生气显然还不是真的生气,所以她还能放肆套路。

    “既如此,殿下不肯教臣,臣便只能去问槐序了。”她低头松手。

    “你别以为你提到槐序孤就会告诉你,孤不会再被你刺激了。”江照翊觉得自己也已经很懂程渺渺的套路了,她总是拿一些以退为进的手段刺激他,他才不会再被骗。

    孰知,程渺渺说完话,便是真的不再理他,越过他自己往东宫回去,一边走一边还念叨着什么见人的嫁妆,见不得人的嫁妆……

    江照翊真怕她一路将自己的脸都丢尽了,赶上去拉住她,把她挤到自己和红墙中间,“你听好了,孤就说一遍,你听清楚了就记着,听不清楚就算了,不许去找别人问,也不许再和孤提起这个,知道了没有?”

    程渺渺很能懂地点头加期待:“知道了。”

    江照翊看似很紧张,悄悄打量她,喉结上下动了动,“见不得人的东西,是,是避火图之类的。”

    他头一次说话这样口齿不清,程渺渺一下没听清,“什么图?”

    江照翊退开两步,“孤说过了,孤只说一遍,你听不懂就算了,没什么好懂的,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往后你自然就会明白了。”

    “既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往后为何又会明白?这是什么很重要的必须品吗?”程渺渺跟上他的步伐,“还是说,大启女儿家出嫁,娘家都会给准备一份这样见不得人的嫁妆?”

    “程从衍,你知不知羞!”

    江照翊突然烧坏了耳根,热气膨胀到最顶上,气急败坏地看着程渺渺。

    程渺渺眨眨眼,从他孩子气的爆发中依稀可以窥出,嗯,没错,估计大启的女孩子出嫁,都会有这样一份见不得人的书,或者是图。

    她戳戳江照翊,“臣知道错了,太子殿下别生气了。”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太子殿下别害羞了,我都不害羞,你羞什么?

    但她忍住了。

    因为那样太子殿下会生气。

    太子殿下生气,后果很严重。

    槐序今日被打发去旁听那桩三司会审、五司齐聚的案子了,直到晚上才回来,程渺渺做完功课背完书,便看到江照翊正坐在饭桌前盘问他。

    “丞相的罪名都确认了吧?”

    “确认了。”

    “程从衍落水一事,可跟他有关系?”

    “有,褚大人前不久在大理寺抓到一个内鬼,正是看守地牢的狱卒,仔细调查过后,发现他一直都在听丞相的吩咐办事。”

    “不对!”程渺渺上前打断,“那个看守主犯的狱卒,褚汀回说过,他身上沾染有怀王府的气息。”

    槐序简短道:“翻案了,是丞相故意用怀王府的气息混淆视听,此事与怀王府,并无半点直接关系。”

    程渺渺迷茫了:“所以?”

    “所以,您当初落水一事,真是丞相的手笔,从推您落水的犯人,到看守的狱卒,都是他一手安排的。”

    “可他是为了什么?”不怪程渺渺这样追问,凡事总要讲动机,洛半山那段时日刚费尽心思收了程从衍做徒弟,显然是后面还有需要用到她的地方,怎么可能就这样杀了她?

    “为了什么,恐怕就只有丞相自己知道了。”

    而他如今已经埋了土,要想知道,就只能下地里找他了。

    江照翊将她拉过去坐下,给她推了盏自己面前的甜汤。

    是用古方红糖做的红豆糯米圆子,很适合暖身子。

    程渺渺这几日正好姨妈来了不舒服,见到这甜汤宛如见到宝,笑容可掬的同时,不忘提心吊胆地问他:“太子殿下是特地给臣做的这汤吗?”

    江照翊给她翻了个白眼:“孤自己想喝,顺便叫人也给你做了一碗,你不要就给兰时。”

    后头的兰时两眼放光。

    程渺渺立刻护食道:“要要要,臣要。”

    她边喝边听江照翊继续盘问槐序。

    “既然他的罪那么多都已经定下来了,那群北翟人总没有脸继续要什么说法了吧?他们自己那案子呢?下毒谋害萧定琅,怎么说?”

    “下毒之人已经当场判了刑,因为他是北翟人,卢大人表示,可以用北翟最高的刑罚车裂处死他,但是必须要由刑部监斩,北翟人不敢说什么,日子就定在三日后菜市口。”

    听到此处,程渺渺不禁轻松许多。

    恶人就该有恶人的惩罚,下毒害人这种下作手段,怎么死都不为过。

    “不过……”

    槐序话说的慢,还有一桩事,他还没说完,甚至,看着太子殿下的脸,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还有何事?”江照翊跟他多年主仆,他一个表情,他便知道他要做什么事。

    槐序低头:“审案当场,那几个北翟使者被几位大人说的抬不起头来,最后结案的时候,说,想不到此番事情,竟全部都是他们的错,他们愿意以北翟最高的礼遇向大启皇帝道歉,要,要把他们的翁寿长公主,送到大启来。”

    “送,给,谁?”江照翊摸摸自己尚未完全成熟的脸蛋,突然有些心慌。

    而槐序的话叫他完全放下了这种心慌,但同时,又起了另一层不适。

    他说:“送给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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