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我的学霸人设不能丢 > 第60章 .秦夕
    玄景三年,太学学生兰锦高中殿试探花,任六品朝议郎,受帝命,迎娶怀王长女容华郡主,为郡马。

    如今距他迎娶郡主已经过去整整五年,程渺渺再见其人,听到的只是江行远的一声“姐夫”。

    五年来,他的样貌倒是没怎么变,俊逸一分没少,潇洒游刃有余,见到她和太子,只是拱手略弯了弯腰,道:“见过太子殿下,程世子,臣来收拾烂摊子了。”

    烂摊子本摊江行远怒了,猛地挣扎了几下:“姓兰的,你说谁是烂摊子呢!”奈何麻绳捆太紧,没挣扎动。

    兰锦平静地看向他,“郡主还在家中等着你平安回去,你最好少闹事。”

    江行远却肉眼可见地更加暴躁了:“知道我姐关心我,还不赶紧来把我给松开!”

    “松什么松,你道歉了吗你?”江照翊真想上去再给他两脚,“江行远你给我听好了,今日这头你磕也得磕,不磕也得磕,否则别想走!再闹,孤就给你送到刑部大牢去!”

    “你!江照翊你他娘的放开我!你有种你就放开我,我们单挑!”江行远脚一蹬一蹬的,想去踹他,奈何连起身都费劲。

    兰锦看在眼里,并未有过多情绪,“不如世子还是道个歉吧,别耽误了回家才是。”

    “谁要跟你回家?你算哪门子的东西!”江行远破口大骂,“兰锦,你今日不救我,回家后我要告诉我姐,我要她给你好看!”

    “郡主有了身孕,恐不适合听刺激的东西,世子这打算还是作罢吧。”兰锦转向江照翊,“太子殿下,还请尽快处理,臣好带着他回家复命。”

    江照翊哪里用得着他多说,“槐序,进来替怀王世子松松筋骨,叫他给程世子赔礼道歉。”

    槐序领命进来,直接掰正了江行远的姿势,叫他双膝跪地,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上,不论他怎么挣扎,都没办法将额头与木板分离。

    这一过程持续了有数十息,程渺渺眼泪溃败,直接冲上去,往他腰上来了一脚,江照翊这才叫槐序放手。

    “啊!”被松开的江行远瘫倒在地,痛苦不迭,嘴里咬牙切齿地喊着,“江照翊,程从衍,我要你们好看!”

    “那你就来试试!”江照翊拉过程渺渺到自己身边,“你再敢动一下孤的人,孤保证你的下半辈子都会在轮椅上过!”

    “你……”

    “兰大人,你的人你自己带走,别污了孤的酒楼。”

    江照翊带着程渺渺与他错身而过,一个眼神也没给他。

    两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程渺渺见他是要带自己下楼,以为是分别的时候到了,便拉住江照翊的手停下,“这件事,多谢太子殿下了。”

    “你跟孤说什么谢字。”江照翊回头,“是孤不好,既帮你找出了凶手,但又不能真正把他捆到衙门去就地正法,你别怪孤就好,也别把孤当外人。”

    “臣没有把殿下当外人。”程渺渺摇头,眼眶红红,“但是殿下为臣这么做,太不值当了,万一他要报复起殿下……”

    “孤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是做好了充足的打算,程渺渺,你还以为孤是从前那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小屁孩吗?”江照翊弯腰,替她拭去眼泪,“你相信孤好不好?不管什么事,只要你跟孤说,孤都能保你一帆风顺,前路平坦。”

    程渺渺眨眨眼:“殿下这么说,怎么像是要给臣开后门似的。”

    江照翊笑了:“你一心要科考,孤能给你开什么后门?孤顶多能帮你把棉被准备的厚实些,叫你在考场上无后顾之忧。”

    “殿下不反对臣考试?”程渺渺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不是前一秒还在那里想她做太子妃吗?

    “孤为何要反对?你去苍南山那么多年,学了那么多东西,如果不去朝堂,岂不是都浪费了?”

    此时此刻的太子殿下看上去深明大义极了,完全不像刚才非要拉着她问个结果的固执少年。

    若非她当时真的清醒,程渺渺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喝醉酒产生错觉了。

    她一双杏眼圆圆,眉毛弯了弯,“那……”

    “只不过,等你科考后,孤会请求父皇把你派到东宫来,叫你做孤的手下。”江照翊想的十分美好,“程从衍,你可乐意?”

    程渺渺仔细思考一番,摇了摇头。

    “程从衍!”江照翊觉得自己已经做了很大的退让了,她要还不同意,他可就要强抢了。

    哪想面前的程渺渺竖起了两根手指头,有模有样道:“要去东宫,就还得兼顾太子殿下的情绪,太子殿下脾气不好,臣得多辛苦,那么,就得要双倍俸禄。”

    临近生气边缘的太子殿下一下变得又好气又好笑,“你何时变得这般贪财了?”

    “太子殿下的银子,不要白不要,臣是在劫富济贫。”

    原来程渺渺打姑苏回来,之所以会比预估时间晚两日到京城,就是因为路上遇到了山洪,沿途村民受灾,朝廷来不及拨款,她见到太多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也见到太多民间富商主动出钱出力,抗洪救灾,所以,她就在想,如果不靠朝廷,自己成立一个民间红十字会一样的机构,一旦有什么灾情发生,就不用等官员层层上报,而能立马就去救灾,情况会不会好一点。

    江照翊听她说完这事,眉头轻锁:“这个想法,好也不好,民间灾害是多,朝廷也的确有救助不及时的时候,但是你想的这个组织一旦成立,它第一个伤及到的,会是朝廷的威严。”

    这是封建时期,不是人人平等的现代社会,伤及到统治阶级威严的事,就很值得三思。

    程渺渺也知道自己有点异想天开,但还是想试一试:“私人不可以拥有,那如果隶属于朝廷,但又脱离于层层制度呢?”

    “你是说?”

    “叫朝廷成立一个类似于刑部户部这样专致于民间救助的部门,官员就跟御史台的人一样,有很大一部分都派出去,常年在外巡逻,一旦发现灾情,可以有权直接命令当地知府县令调度办事,银子和人力都可以跨州府调度,先需先用,等到朝廷真正救灾的银两拨下来,再还给借来的地方。”

    “不然,等灾情的消息传回到京城,再由陛下调度,户部拨款,知府再办事,未免太慢了。”

    说的蛮有道理。江照翊双手交叉搭在身前:“程从衍,你是早想好了这个点子,先前那个,就是跟孤玩抛砖引玉吧?”

    “这都叫殿下看出来了?”程渺渺歪歪脑袋,“那殿下觉得臣这想法如何?”

    江照翊不置可否:“如果能调度的好,那自是好事一桩,调度不好,中间人吃银子的也有的是。”

    “殿下说得对,所以这一部分官员,不能常年待在一个地方,得时不时四处走动,还得由御史台做好督察才是。”

    “有点难度。”江照翊平心而论。

    “但也不是不能一试?”程渺渺期待。

    “等孤回去再好好想想,跟太师商量商量。”江照翊拉起她,“午饭吃的怎么样?这都半下午了,要不要跟孤再去吃点东西?”

    “好,臣正好,还有东西要给殿下。”程渺渺跟他从一边楼梯下去,而另一边,是骂骂咧咧的江行远和始终无波无澜的兰锦。

    两拨人在两个楼梯交叉的地方不期而遇,江行远面色不虞,鼻青脸肿,先一步离去,兰锦微微欠身,跟在他后头走了。

    “这些年,他做郡马开心吗?”程渺渺不禁问到。

    “不用花任何时间和精力就能得到一切,朝堂上整整五年无作为也不会被骂,有何好不开心的?别看江行远现在对他瞪鼻子上脸的,回到家里该怂还是得怂,江凝光可是喜欢他这副小白脸长相,天天被迷的神魂颠倒。”

    程渺渺自然惊讶:“看着倒不像这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想知道他是哪种人,你看他做了什么不就知道了?他这些年,都快成我皇叔的走狗了。”

    江照翊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膀,走完剩下半截楼梯,“好了,你怎么看他比看我还多?那小白脸生的有我好看吗?”

    程渺渺狗腿道:“太子殿下英俊神武。”

    江照翊满意地笑了。

    然后她又补充道:“但是兰大人芝兰玉树。”

    江照翊的笑僵住了。

    总结:“各有各的美。”

    “程从衍,你就仗着孤舍不得动你,使劲寒碜!”

    “臣没有!臣不敢!”

    两人嘻嘻笑笑进了雅间,端坐其间的秦淮正在斟茶,见到他们来,忙起身作揖,为他们送上刚沏好的碧螺春。

    “这是?”程渺渺跟秦淮真的接触不多,乍见到他长大成人的模样,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也是应当的。

    “这是秦淮。”江照翊替她拉开椅子,照顾她坐下,“这酒楼就是孤叫他开的,好专门给孤腾个地方,方便办事。”

    程渺渺点点头:“秦公子,许久不见。”

    “程世子也是。”秦淮极有眼色,起来了就没打算再坐下,“怀王世子刚才还带了一群人过来,我先去应付他们,殿下和世子还请慢用。”

    “有劳秦公子了。”

    程渺渺目光追随在他身上,直至他彻底离去。江照翊心下不爽快,往她嘴里塞了一块豌豆黄:“你怎么见到个男的,都比孤感兴趣?”

    “殿下这可就冤枉臣了!”程渺渺吃着豌豆黄,“臣是在想,殿下有了自己的左膀右臂,往后也要更加励精图治,成为为百姓谋福祉的好殿下,这才好。”

    江照翊嗤笑:“孤为百姓谋福祉,谁来为孤谋福祉?”

    “嗯?”

    “没什么。”江照翊很快整理好心情,“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孤吗?究竟是何东西?”

    “是这个。”程渺渺高兴地从袖中掏出一只棠梨红绸的香囊,上面用金线绣了兔子的图样。

    “里头放了薰草,苍术,山.奈,白芷……还有臣在寒山寺求的平安符。臣错过了殿下的生辰,本来这该是两日前就送给您的,殿下现在也别嫌弃,收下好不好?”

    她送的东西,江照翊怎么可能会嫌弃,他收下香囊,宝贝还来不及。

    “这是你自己做的?”

    程渺渺将手往袖子里拢了拢,笑着道:“不是,臣如何会有功夫做这东西,香囊是在姑苏城里买的,臣只是路过,恰好看见有兔子的图样,觉得适合殿下,就拿了一个……”

    “是吗?”江照翊狐疑地看着她,显然对这个说词不大满意,“谁家拿出来卖的香囊,线头都漏到外头来了?”

    “是吗?”程渺渺瞪大了眼珠子,探头过去,“我买的时候明明没看到啊,一定是那个卖香囊的阿婆骗我,说什么她们家的香囊最好了,做工好,里面放的东西也好,我信以为真,就没仔细检查,就上当了。”

    江照翊轻呵,赏了她一记板栗:“那你这眼睛也太差劲了一点,这何止是线头漏出来了,这上面的兔子,你瞧瞧,耳朵走线都歪歪扭扭的,给孤买的生辰礼,就这么不值得你用心吗?”

    “不是。”程渺渺还在试图狡辩,“可是臣逛了好久才看到有兔子图案的,这不是怕错过就没了嘛,就赶紧买了一个。”

    她小心翼翼观察江照翊的表情,伸手出去:“殿下要不喜欢,就还是还给臣吧,臣……”

    “谁说孤不喜欢?”江照翊低头,直接将香囊挂在了自己的腰带上,“好看吗?”

    其实……不怎么好看。

    程渺渺选的香囊是棠梨红的样色,江照翊今日穿的却是菉竹外衫,红配绿,效果可想而知。

    但是太子殿下英俊神武,她怎么可以说他不好看呢。

    “好看。”她闭着眼吹。

    “行吧,那孤就勉勉强强原谅你回来迟了。”江照翊又给她端了一盅佛跳墙,“喏,尝尝,孤特地叫人给你做的,养身子好。”

    毕竟程渺渺当初是称病才离开的京城,虽然后来江照翊已经猜出她的不对劲,也找杜醒时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但他总觉得程渺渺还是有点体弱多病,需要休养。

    程渺渺在他的照料下吃了不少东西,吃到后来,她越发感觉到江照翊在拖延时间。

    “看孤做什么,你吃啊。”江照翊又给她夹了一筷子糖醋鱼。

    “哦。”程渺渺大抵知道他在躲什么,但是那件事,是他们之间的禁忌,她不能提,也不敢提,只得装傻充愣,跟他一口一口地吃下去。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宫里御花园的氛围也逐渐冷清,皇后坐在黑夜的亭子中,身边陪着的,是自家侄女,秦夕。

    尺素送完最后一拨夫人回来,站到皇后身侧,皇后疲累至极,闭着眼问:“太子呢?”

    尺素为难道:“殿下……还未回宫。”

    “一群废物!他不回来,你们就连他人也找不到吗?”秦朝朝正要发作,远处一个小宫女突然惊慌失措地跑来:“娘娘,娘娘,太子殿下回来了。”

    半明不寐的灯火照在秦朝朝脸上,秦朝朝沉寂的脸色终于恢复了一点生机,“他人呢?”

    小宫女唯唯诺诺:“一进宫就去了承德殿,说是要找陛下商议要事。”

    “是吗?”秦朝朝虽有怀疑,但也不能带人直接闹到皇帝面前去,看了看坐在自己身边的秦夕,执过她的手,“夕儿,你去东宫等着,就照姑母先前教你的那样做,知道吗?”

    秦夕瑟瑟发抖:“姑,姑母……”

    “你太子表哥今日没有选妃,既然他心思不在此,那一切自然就是姑母说了算,夕儿,听话,叫尺素姑姑带你过去。”秦朝朝温温柔柔,说出口的话却不容人拒绝。

    秦夕无法,眸中饱含泪水,被带去了东宫。

    江照翊在他爹那里躲到近虚时才回东宫,本以为一切都能安稳了,没成想,一进去就看见秦夕娇娇柔柔地坐在他的正殿里。

    春日夜晚,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纱制襦裙,满身透白,粉面含光,披散的长发全搭在身后,细嫩的脖颈全露了出来,素净清新,不饰一物,却比往常还要动人。

    江照翊连走近都没有,站在门槛处召来兰时,“这么久在这里是怎么伺候的,给三姑娘送件披风都不会?”

    “是是是,是奴才失职。”兰时赶忙跑去拿披风,拿了披风,却又不知是要自己给她披上,还是请太子殿下给她披上,毕竟……

    “还愣着做什么,拿去给三姑娘披上。”江照翊气到肝疼。

    “是是是。”兰时赶紧照做。

    “多谢表哥。”

    秦夕照皇后的吩咐,在敞开的殿中已等候多时,晚风吹的她早就起了鸡皮疙瘩,可也不敢说,只能边哭边在这里等江照翊回来。

    看她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江照翊也是头疼:“孤知道你是被母后逼过来的,你没那等心思,孤也没那等心思,你且就在偏殿里睡一晚,明日孤叫人给你送回秦家。”

    “表哥!”秦夕突然跪下,“表哥深明大义,我无以为报,但是表哥,你一日不娶,我一日不嫁,姑母和家里,就总是会有各种办法逼我,求求表哥,救救我吧。”

    江照翊何尝不明白,除非他娶了别人做太子妃,又除非,秦夕已经嫁给别人,否则,皇后和秦家对这门婚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照程渺渺今日这装傻充愣的态度,他明白自己要娶太子妃,恐怕还为时尚早,秦夕恐怕也不敢将主意打到逼他随便娶一个的份上,那就只有她自己了。

    江照翊问:“你看中了哪家的儿郎,想要孤帮你去跟父皇请求赐婚?”

    秦夕点头:“请求表哥成全。”

    这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江照翊又问:“是哪家儿郎?”

    秦夕揪紧了衣袖,半觉羞耻,半下决心,道:“乾安侯世子,程从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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