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锁东宫(双重生) > 5、第5章
    所以吴府下了血本来向戚府示好,其中少不了林贵妃和五皇子的意思。赵氏收下这份厚礼,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将戚家推上五皇子的贼船。


    这番话她不能和赵氏明说,要是说了肯定被质疑从哪学来这些东西。


    戚铃兰斟酌了一下言语,才道:“我虽然不知道吴府存了什么心思,但这道理总不会错。小娘昨日还说父亲时常念叨俭以养德,此事让父亲处置,恐怕也会做此想。”


    赵氏愁道:“咱们刚才又不知道是这么贵重的礼物,现在人都走了,若是让人退回去岂不显得咱们不给面子?”


    “吴府送礼又不是圣上赏赐,哪有不许退回的说法?小娘这是太过谨慎了。”戚铃兰不以为意。


    如果吴府示好真是林贵妃和五皇子的意思,那今日送礼顶多算是试探,退回一次还会有第二次。等下个月初父亲回京,这样的事情还多着呢。


    赵氏仍愁眉不展,右手拂在还没捂热的翡翠镯子上,“要我说咱们还是先留着,等将军回来了再做打算。”


    戚铃兰心道和她讲道理是讲不通了,面上神情忽然严肃起来,“小娘,这里可是长安城,天子脚下!咱们戚家才进京城就收下兵部尚书如此贵重的礼物,你可知此事一旦传出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赵氏听着她凌厉的语气果然被唬住了,和嬷嬷相视一眼交换了眼神,犹豫道:“那……那让人送回去?”


    “刘叔跟着父亲十几年是见过世面的,让他去送。”


    “诶。”


    赵氏叹了口气,终究是听了戚铃兰的劝说,把吴府送来的东西放回箱子里,让人送了回去。


    待戚铃兰离开之后,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嬷嬷叹了口气。


    赵氏刚捧起茶盏抿一口龙井,听到这声叹息又停住了,右手食指与拇指轻轻摁了下眉心,问道:“你又怎么了?”


    “二夫人您怎么说也是长辈,方才真不该让一个小丫头牵着走。”


    提起这事赵氏心理便闷得慌,音调登时提高了许多:“那我能如何?她是嫡女我是庶母,我还敢教训她吗?”


    她还觉得见鬼了,这小丫头片子也是第一回进京城,又久在闺阁之中没什么见识,怎么说起话来一套一套?


    嬷嬷听着赵氏像是抱怨的语气,眉眼之中若有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更多还是无可奈何。


    真不知道将军是怎么想的,戚家里外都是二夫人操持着,已然和女主人无异,将军偏不肯给她一个继妻的名分。想来二夫人难做,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


    午后京中下起淅淅沥沥的下雨,雨水落在屋檐上噼啪作响,随后沿着斜面滑下去,投入青石大地的怀抱。春风一拂,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似乎还夹着桃花的清香。


    站在回廊下看雨景确实唯美,但这样的天气最是烦人,道路湿滑不便行走,积水会浸污裙摆,只好在屋里寻些事做。


    明禧殿中,林贵妃摘去护甲拿起剪刀给花瓶中的桃花修剪枝叶,一边剪着一边同大宫女韶言闲话。


    “端信伯家眷已经到京城了吧?”


    韶言欠身回道:“是,吴夫人已经按娘娘的指示给端信伯府送礼了,还不知伯府那位二夫人作何反应。”


    林贵妃听着韶言回话,手上的动作不曾停下,利落地剪掉碍事的横枝。放下剪刀微微向后退了两步,觉着桃花顺眼了许多,她才牵动嘴角轻笑了一下,目光轻蔑:“一个战俘出身的女人能有什么心眼儿,怕是这辈子没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


    韶言附和道;“娘娘说的是。”


    林贵妃挥了一下手,门口的小太监进来清扫了桌上的残枝弃叶。韶言上前扶贵妃坐上胡椅,转身沏了一壶六安瓜片。


    林贵妃扯过毯子盖在膝上,左臂靠在扶手上,轻轻按揉太阳穴,“再过两日就是花朝春宴了,先前让人作的诗,伏生背下来没有?”


    韶言奉上沏好的茶,退了半步颔首道:“奴婢今早问过小叶子,他说五殿下昨夜诵读了一宿,已经能背出大半了。”


    “那就好,届时宴上诗会是个表现的时机,得让陛下知道咱们伏生是有才学的,不比那病秧子差。”林贵妃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韶言笑道:“娘娘放心,京中那些世家子弟有几个是有学问的,即便是真才子,也该知道不合时宜的文采不如无。”


    “希望如此。”林贵妃叹了口气,随后话锋一转,目光中忽闪过寒意,“东宫那病秧子最近忙什么呢?”


    “太子殿下自几日前被陛下训斥之后便一蹶不振,听说前儿个夜里还忽然昏厥了,梁太医去施了针才稍好些。”


    林贵妃轻嗤一声,没再追问下去。


    陆之珩也就是投胎投的准,占了个嫡子的名分,若非如此就他这身子骨哪里能坐上太子之位。


    不过陛下正值壮年,往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保不齐就有那白发人送黑发人……即便他此刻占着储君之位,终究是不足为惧的。


    东宫书房内,陆之珩平白打了个喷嚏。


    他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把一旁的汪富海吓得不轻。着急忙慌里屋取来披风,踮起脚给殿下披上。


    “这才二月下旬,远远没到暖和的时候,殿下可得仔细些别着凉了。”


    陆之珩垂眼看着汪富海披上来的披风,不置可否。


    窗外雨声叫人心烦意乱,他提笔蘸了下墨汁,想在纸上写点什么练练字静静心。笔尖触碰到宣纸上便不再听他使唤,什么《兰亭序》、《快雪时晴帖》一个字记不起来,回过神时铃兰二字已跃然纸上。


    心头烦闷丝毫未消减反倒更加汹涌,陆之珩扔下笔粗鲁地揉乱纸张团成球掷向不远处,纸球不偏不倚落进炭盆,火光渐渐将它吞没,化作灰烬。


    他脑海中又浮现出临康三年那个大雪天,她浑身是血、眼中含笑,在他怀中没了气息。耳边是前日过宣武大街时,那似有似无的笑声。


    怎么就是忘不掉,这孽缘还要纠缠他到什么时候。


    这时南蕙轻轻推门进来,盈盈一拜,轻声唤他:“殿下,平昭公主来了。”


    陆之珩面色一改,恍若无事发生。“知道了,请她到正堂等我。”


    “是。”南蕙应了声,瞟了一眼太子殿下身侧的汪富海,不自禁地抿了下唇,转身离开。


    片刻之后,陆之珩从书房来到正堂,平昭公主坐在客座上,见他打远处走来,放下茶盏起身上前欠身一拜。


    论辈分平昭公主是长女,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是陆之珩的姐姐。论尊卑陆之珩是太子是储君,而平昭是臣下,宫中极为看重尊卑规矩,君臣有别,礼数难免。


    陆之珩没受全礼,微微侧过身避开,随即抬了下手示意免礼:“长姐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谢过殿下。”平昭公主目视陆之珩坐上主座,才回到方才的位置落座,“我这个时间过来,没打扰殿下读书吧?”


    “不妨事。”陆之珩一笑,“长姐此来是为何事?”


    平昭公主关切地问:“我听说你前日夜里请了太医,身子可还好?太医是怎么说的?”


    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小小的东宫掺杂了不知多少人的眼线,陆之珩从没想过那天夜里昏迷的事情能瞒住谁。


    此刻迎着平阳公主满怀关切的目光,他叹了口气自嘲道:“太医说是近日劳心伤神太疲累了,按时服药、休息几日就能好,长姐无需担心。”


    平昭公主默默叹了口气,不免想起前些天的事情。陆之珩在德政殿被父皇训斥了一通,不出半个时辰便传遍宫中,不少妃嫔私下里议论,却没几个人知道其中详情,父皇究竟是为何发火。


    她张了张口,欲言又止。说的直白了怕陆之珩面上无光,心里又不好受。


    思虑再三,只柔声道:“那就好,昨日我去德政殿请安,父皇还问起你的病情,对你很是关心呢。你知道父皇对咱们一向严厉,嘴上刻薄些,心里还是疼爱的,纵然说了什么重话,你也千万别往心里去。”


    是吗。


    陆之珩自嘲地笑了一下,想到父皇和林贵妃母子在一处时,何时有过严厉、刻薄。


    “我都明白。”


    平昭公主看得出他眼中没有多少动容,心里担忧不减,但也知道多说无益。


    “对了,我今日来还有另一件事情。”


    “长姐请讲。”


    平昭公主欣然道:“本月二十日,我会在东林别苑办今年的花朝春宴。我已邀请了京中大多数世家公子小姐,决明和伏生也会来,不知你有没有兴趣?”


    陆之珩提不起兴致,便回道:“花朝春宴,无非是游园赏花、聚会饮酒,我这身子骨既吹不得风又喝不得酒,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你这病又不是闷在屋子里就能好,太医也曾劝你多出门走动走动,受不得凉那就穿厚些,这又何妨?”平昭公主劝道:“再说聚会饮酒,你不能饮酒,换做饮茶也是一样的。”


    陆之珩无奈问道:“长姐就这么希望我去?”


    平昭公主点点头。


    她实在担心陆之珩这么闷在宫里,性子越来越孤僻,更让父皇不喜。往小了说父子失和家庭不安,往大了说君臣不睦国本动荡,这都是她不愿看到的。


    陆之珩沉默良久,似是在考虑要不要答应下来。


    平昭公主的生母只是后宫中不起眼的一个婕妤,与他既没有利益纠葛,也没有怨仇旧恨,想来不太可能存心算计他什么。况且陆之珩知道如今边关战事了结,用不了多久南阳国就会遣使臣来长安面见父皇,两国商议联姻,平昭公主就是和亲的不二人选。


    公主远嫁他国,多半是永生无法再回长安。


    他不忍心拂了平昭的好意。


    “好吧,若是当日身子爽利,我便准时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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