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锁东宫(双重生) > 22、第22章
    通常逢年过节祈愿都是成群结伴去放灯,看着一盏盏祈天灯缓缓升空点亮夜空好似萤火一般,那叫浪漫唯美。


    今日既不是除夕上元,也不是七夕中秋,红墙上空蓦地飞来一盏祈天灯,看着倒有些怪异,引得端信伯府中人引颈张望。


    乔茱推了门进西院小书房,上前跪坐在书案前,兴冲冲地对戚铃兰说:“姑娘,咱们院里忽然飞来一盏祈天灯,上面还写着字儿,好些下人伸长脖子往天上看呢!”


    戚铃兰正要翻页的手停顿住了,眼波一转望向门口,喃喃道:“今儿什么日子,为何会有人放灯?”


    “就是因为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大伙儿才道奇怪。”乔茱见她似是有兴致,便又壮着胆子按下她手中的书卷,“夜里看书太费眼睛了,姑娘不如也出去看看,算是休息一下眼睛。”


    戚铃兰平日算是好说话的,若不触及原则问题,旁人劝了她就会听。于是欣然摆动了一下脖颈,从案前起身:“好吧,你替我把这书放回去。”


    庭院中,果然下人都聚在一处围观漆黑夜色中一点灿然亮光。


    “这是打哪儿放的祈天灯?”


    “形状看着怪异,不过上面的字儿还挺周正,可惜了看不清写得什么。”


    “你眼神儿好,看得清灯上写了啥不?”


    “隔得这么远哪里看得清楚,要是有伯爷的千里眼,或许还能试试……”


    戚铃兰站在下人们的身后,没有出声惊扰他们。她抬头看向那盏孤零零的祈天灯,确实看不清写了什么。


    要说千里眼,其实她也有一个,是父亲送给她闲时把玩的。虽然比不上军中所用的,但看清灯上字迹不在话下。


    她不多犹豫转身回屋里取了千里眼,再回到院子里抬头对准那盏祈天灯。


    ——愿许此心寄一人,遥问卿卿可曾知。


    才看清灯上的字迹,戚铃兰猛地拿下千里眼,呼吸不自觉变得有些急促。


    乔茱刚眯起眼睛想探问姑娘看见了什么,就见她惊慌失措一般攥紧千里眼扭身要走,匆忙跟上去询问:“姑娘怎么不看了?这就要回屋了吗?”


    “不看了,我头疼,想早点休息。”戚铃兰扯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头疼了,奴婢去请大夫……”


    “不必,只是方才看书看久了,休息一晚就没事了。”


    “那奴婢去给姑娘煮一碗安神汤,姑娘喝了汤早些歇息。”


    回到寝室,戚铃兰草草换下外衣便上了床。


    余光透过窗纱隐隐洒在床褥上,榻边烛火被丝丝晚风撩动缓缓摇曳,她的心绪还未缓和平静。


    她看清了灯上的字,那一手笔迹,她化成灰也是认得的。


    那是陆之珩的笔迹。


    可是陆之珩从不擅长风月□□,更不会放下身段讨好女人,他怎么可能为了一场利益相关的联姻作这种酸诗?


    还有那祈天灯,手艺差得令人发指,除了他这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亲手所制,她想不出还有谁能做成这样。


    陆之珩究竟是哪根弦搭错了,怎么事事都如此反常?


    夜晚太安静,戚铃兰躺在被窝里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试着理清思绪,将心情平复下来。


    才清静了不过一刻钟,乔茱又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从外边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安神汤。


    乔茱先是推开一条门缝探出半个脑袋,看屏风后的影子还有动静,知道戚铃兰还没睡着才放心走入内室。


    “姑娘,外边下雨了,方才那盏祈天灯被雨淋灭,不知落到什么地方去了。”


    戚铃兰坐起来接下安神汤一饮而尽,把碗递回给乔茱,重新躺回去拽着薄被一角往上提了提,心里暗道一声“该”。


    “知道了,熄灯吧。”


    乔茱于是凑近榻边,逐个吹灭两侧的烛火,再轻轻放下床上帘幔。戚铃兰深吸一口气,睁着眼睛望着帐顶,分散思绪不去想那一盏祈天灯。


    “再过两日就是母亲的忌辰,明早去同父亲说一声,我想去……青云观,为母亲上柱香。”


    乔茱正准备离开,听见戚铃兰的话音稍稍停了一下,随即应道:“是。”


    翌日清晨。


    戚铃兰赶在父亲离府之前起身,说明了想去青云观上香一事。


    戚明松闻言默默片刻,良久,抬头望着天边朝霞叹了口气,道:“是该去一趟。若不是近来兵部政事繁忙告不得假,我也想陪你同去。”


    “我前阵子还在想,是不是该将她的灵位也迁来京中,总不能咱们都在长安享福,独留她一人在云海……”


    闻言,戚铃兰微微低下头,“父亲如今身居要职,还是要以公务为重,女儿会将父亲的心意带到,母亲泉下有知定是能理解的。”


    “唉。”


    戚明松无奈揉了揉眉心,转而问道:“不过铃兰啊,青云观可不在长安,那还隔着三十里的路程呢,当天去怕是不能当天回啊。你为何不去护国寺呢?”


    前世就是去了护国寺,才惹出一身流言。


    戚铃兰道:“护国寺虽是近一些,但毕竟来往香客众多。女儿想寻个清静些的地方与母亲说说话,想来青云观比护国寺更合适。”


    “这倒也是。”戚明松被说服了,随即拍了下她的肩膀说道:“你当日要早些出发,我把‘灵麒’给你留下,它脚力最好,比旁的马要快上许多,不出意外的话天黑前能赶回来。”


    戚铃兰欠身应了:“好,多谢父亲。”


    …


    五月十七,天光初霁。


    一架马车从端信伯府门前驶出,朝南城门而去。


    半个时辰后,宫中朝会结束,陆之珩快步回到东宫,脱下一身沉重的朝服,换了件青色道袍。


    南蕙取来三条不同样式的革带捧到太子面前,陆之珩粗粗扫了一眼,选了最朴素的一条。


    “这也太素净了,殿下稍等一下,奴婢取一枚玉佩给您戴上吧。”


    “不用,这样就行了。”


    陆之珩说罢便准备出门,南蕙一怔,忍不住问道:“殿下今日是去敬文侯府吗?中午是否回东宫用膳?”


    “不回。”陆之珩选择性略过了前一问。


    汪富海已经备好马车在宫门外候着,看见太子的身影渐渐走近,他将马扎摆正,提前撩开了车帘。


    陆之珩上了车才对他说:“去护国寺。”


    “是。”汪富海向来不会问东问西,得了吩咐便应下来,“起驾!”


    南蕙从内院跟到宫门口,远远看着马车远去,眼中渐渐浮现出一丝不安,纤细的五指蜷缩在一起,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或许不是她的错觉,这两个月来太子殿下愈发不信任她了,平日出行总是瞒着她不肯透露分毫。汪富海的嘴也严实,根本问不出什么。


    再这样下去,她该拿什么交差?


    晌午一过,天上又开始飘起绵绵细雨。坐在马车里听着淅淅沥沥的声音,加上出了京郊道路崎岖不平时常晃动,催得人昏昏欲睡。


    临近午时,马车停在护国寺正门前。汪富海撑开雨伞上前轻叩车身,道:“太子殿下,护国寺到了。”


    马车内静默须臾,随后才见陆之珩从里边出来下了车。


    一路登上台阶走进寺院,僧人引路将他请进宝殿。


    “贵客稍等,国师正在和弟子讲经,约莫一刻钟后结束。”


    陆之珩点了一下头,“知道了。”


    僧人离开以后,他才转动目光环顾四周。或许是天气的原因,今日来护国寺的香客并不多。


    只从这寥寥几个身影中搜寻,他并没有发现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不知是来得太早,还是晚了一步。


    他在殿前上了柱香,定定心神默念几句经文,还未念完全篇,国师便从外边进来了。


    “贫僧见过太子殿下。”


    “国师不必多礼。”


    眼前这位国师还不是后来的谷梁赭,而是他皇祖父那一朝的肱股之臣——杨信承。


    此人熟知兵法精通政论,被先帝奉为不世之材。他还是先帝临终前唯一的顾命大臣,辅佐当今皇帝陛下登基,贵为帝师。


    可他太过聪明,深知月盈则亏,在皇帝登基后半年便突然‘看破红尘’,剃度出家了。


    皇帝封他为国师,赐他主持护国寺,至今十七载。


    陆之珩对他还算谦敬,含笑说道:“国师近些年时常游历世外不在京城,父皇有心与您讨论经书佛法,总不得机会啊。”


    杨信承神情淡然,回道:“陛下勤政爱民,百姓多有称赞,贫僧远在江湖亦有耳闻,心中不甚欣慰。”


    陆之珩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给国师,“父皇虽忙于政务,但也时时牵挂国师,这封信便是父皇命我交予国师。”


    杨信承接过信封不急着拆开,朝着皇城方向微微颔首:“多谢陛下挂怀。”


    “国师此次回京,还走吗?”


    “暂且不走了,只是等明年开春再做打算。”


    “如此甚好,父皇若是知道定然欣喜。”


    与国师寒暄之后,陆之珩又在寺院中用了斋饭。庭外细雨一直不曾停歇,甚至还隐隐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空气中已然充斥着氤氲水汽,地上也攒了一指节高的积水。


    陆之珩与汪富海进行了一番眼神询问,心底渐渐有些焦躁。


    申时了,她还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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