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清穿魅宠熹妃 > 46.  再孕
    康熙五十一年的年底注定了不太平。

    弘晖的意外离世给雍亲王府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五十二年的新年夜家家户户紧闭着大门,毫无新年气象,白色的对联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期盼的似乎并不是欢喜和团圆。

    灵犀院里点着长明灯,屋内一贯的温暖如春, 两大盆鲜红的茶花到是提点了节日的气氛, 东边的暖阁里明嫣歪身在南炕上, 年氏坐在另一边, 弘历和四格格在玩七巧板。

    炕几上的大红攒盒里摆着西藏的藏枣藏杏,广西的蜜佛手密丁香, 新疆的葡萄干,福建的密荔枝,密橘脯, 玻璃杯子里还盛着吕松的香槟。

    年氏吃了几颗杏子又喝了一小口香槟,转眸瞧了明嫣一眼。

    羊角灯下的明嫣穿着件月白的锦缎衬衣,宽大的袖子卷起来露出香妃色的绣花衬里,雪白的皓腕上一对赤金镶红宝石手镯,搭在牡丹花从中,雍容华贵。

    年氏谈兴正浓,越发压低了声音:“你可听说呢?是宫里出了大事, 今儿宫中夜宴外头大臣早早就散了,独独留下了阿哥们,听说….”

    她说着又转头四下瞧了一眼, 发间的琉璃钗也跟着一晃, 又凑到了明嫣跟前, 低低道:“听说是太子调戏了密妃王氏,叫皇上发现了,太子气急败坏要发动兵变, 却叫皇上捉了个正着,外面街面上都戒严了,谁也不许出去,若不然往年这个时候怎的会这般清净?”

    太子出事原是过了十五的事情了,这一次却提前到了这个时候。

    可见胤禛从雅柔那里知道了不少事情,因为这次弘晖的意外,两个月来不入后宅,给太子布下了天罗地网。

    如此算来,终究是为弘晖报了仇。

    她越发向后仰了仰,歪在靠枕上,只笑了笑,又问年氏:“宋姐姐那里姐姐可去瞧了?”

    外头的事情略提一提即可,宋氏的这个事情人尽皆知却不用压着了。

    她又吃了两颗蜜荔枝喝了一碗蒙顶茶,顺了顺嗓子坐正了身子,拉开了说话的架势:“我不比妹妹,成日家的在屋子里头看书写字,外头的事情都不知道,大阿哥出了事,有人说是宋姐姐没有教养好孩子,大阿哥心里头有问题,冲上去自己要找死,是不想活了!”

    明嫣隐约也听得这些话。

    她装作不清楚的样子像是十分有兴致,年氏就什么都往外说:“要不然大阿哥没了王爷怎么没去安慰宋姐姐,反而还把三格格放到了福晋身边?”

    明嫣喝着红枣姜茶,低声道:‘我怎的听说是宋姐姐自己的问题?’

    年氏笑了一声:“所以说你知道的不多,还不是李侧福晋当日一句话问三格格为什么不哭,当时三格格说恨大阿哥不喜欢大阿哥,王爷就已经神色不对了,后来宋姐姐自己也成日家神叨叨的,生了病,这里也不太清楚,只怕也是心中愧疚难安才是。”

    明嫣也去看了宋氏。

    她盘腿坐在炕头上,手里拿着一串迦南佛珠不断的念着经,谁也不搭理。

    冬日的太阳也清清冷冷的,从窗棂里照进来,渡在她的眉眼上,她看上去像是一座冰凉的雕像。

    明嫣略在门口站了站就走了。

    这世上原是有报应的,迟早会将恶果都要回来。

    明嫣便叹息了一声,白净的面庞上是浅淡静谧的光泽,靠了近了,肌肤的完美无瑕叫人觉得震撼又羡慕。

    年氏抿了抿嘴,笑看了明嫣一眼:“如今格格里头就剩下了咱们两个,不知谁将来有福分坐上侧福晋的位子?”

    不知道是不是吕宋的香槟喝的多了,年氏的面庞上浮上了两片红晕,说起话来也口无遮拦,什么都讲出来。

    明嫣捡了一颗葡萄干喂给了弘历,又给弘历喂了两口水,淡淡道:“这种事情本就不是你我可以左右的了的。”

    她一点思绪都不露出来,叫年氏觉得有些气急无奈。

    这些日子仔细琢磨下来明嫣竟然样样都要盖过她一头。

    等雅柔去世满三个月后侧福晋这个事情肯定要提上日程了。

    她又捏了一颗杏脯,谁知道吃进口中却觉得十分恶心,不由得干呕出了声。

    旁边的荷香忙捧了痰盂过来,替年氏拍背,云秀也捧了清茶上来,年氏一面用帕子沾嘴一面道:“最近胃口也不大好,吃什么都不喜欢。”

    明嫣一顿,不由得细细打量了几眼年氏。

    她原本苍白的小脸这会子瞧上去蜡黄蜡黄的没有血色。

    书中的年氏确实也怀有身孕了。

    明嫣抿嘴浅笑,杏眸中起了薄薄的雾气,显得变幻莫测,声音也不大真切:“如今正是新年也不好请大夫来看诊,不若我替姐姐把个脉?”

    年氏笑着伸出了手腕:“你是什么时候修炼成神医的?”

    福晋歪在炕上,三格格跟着大格格坐在福晋的脚下,新年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屋子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人味儿。

    福晋要的是弘历,可宋氏一出事,胤禛立刻就把三格格塞了过来。

    身边已经养了个孩子,再去要弘历,胤禛肯定不会同意。

    福晋不喜三格格,三格格也敏锐的觉察到。

    屋子里静悄悄的,外头小丫头的脚步声便尤为清晰。

    福晋缓缓的睁开了眼,宝娟进来瞧了三格格一眼,才笑着道:“年格格怕是有孕了。”

    福晋一怔,不由得坐了起来。

    王爷这几个月大半时候都在灵犀院,年氏似乎也没有侍候几次,怎么就怀了孕?

    她想要办成的事情没有一件照着她的意思来!

    福晋缓缓的闭上了眼:“还没瞧大夫,且等着过年了再说。”

    年氏一欢喜,酒也醒了大半,明嫣这里的东西立刻一口也不肯吃,搂着肚子路也不肯走。

    菩萨肯定是听见了她的祈祷,现下她又怀了身孕,在孩子的数量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打败明嫣坐上侧福晋的位子完全是可以的!

    真是老天垂怜!

    下人们抬了软轿过来,奶嬷嬷抱着四格格跟着,年氏左右由两个丫头搀扶着,又转头笑向着明嫣道:“若是我真得了喜信,一定第一个来酬谢妹妹!”

    屋子里就剩下了明嫣和弘历娘两个,胖小子一日日大起来,胖嘟嘟的坐在明嫣的身侧打着哈欠揉着眼睛,瞧见明嫣看他,立刻伸出了小胖手,含糊道:“困!”

    明嫣的心都要化了,把儿子搂在怀里慢慢的晃着,含玉一面收拾桌几上的攒盒碗碟,一面低低道:“您何必跟年格格说这个事情?”

    府上事情多,家里的平安脉时间也乱了,若不然年氏有孕的消息早查了出来也等不得明嫣来说。

    怀孕和生产之间还有遥远的距离。

    书中年氏这一胎可没有顺利生下来。

    连四格格也不好。

    她难得有些哀伤。

    小姑娘小小一点点,虽然瘦小了些,可得了年氏的好相貌,像只腼腆的猫儿一样,乖巧可人,见了她就害羞的抿嘴笑。

    最喜欢跟着弘历这个四哥一起玩儿。

    她叹息着道:“举手之劳吧。”

    年氏有孕肯定也打乱了福晋的步调。

    她要做侧福晋,原就是一场各方势力的博弈。

    弘历已经在她的臂弯里睡着了,她爱怜的低头亲了亲儿子胖嘟嘟的小脸蛋,交给奶嬷嬷抱去了碧纱橱里安置。

    自己起了身也换了衣裳,早早安置了下来。

    家中平静,宫里却如烫水里滴入了油,跌宕起伏。

    乾清宫的正大光明下,太子跪在地上,剩下的儿子往后跪了大半个明殿,老皇帝手里拿着皮鞭,一下一下抽打在太子身上:“不孝子!”

    太子却像是行尸走肉一般仿佛打的不是自己,满目恨意,狠狠的盯着皇上。

    康熙在这样的目光中颤抖着双手,几乎维持不住皇帝的体面。

    胤禛闭了闭眼往前一步跪在了皇上脚下,抱住了皇上的腿,哭着道:“皇阿玛,保重龙体要紧!”

    皇上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气,一下子垂下了手,泪如雨下,控诉着太子的罪行:“你这个孽障,纵马踩死了你的侄儿,现下为你请罪的还是老四,你可还有一点良心一点人性,父母兄弟在你这个孽障心中到底算什么?”

    八阿哥等人一看胤禛出了手,也一并跪在地上叩头道:“皇阿玛息怒!”

    谁知道皇上听见了八阿哥的声音又把矛头对准了八阿哥:“你们现如今有权有势了,便不把朕放在眼里,朕要严惩葛礼的时候,老八,你是怎么做的?”

    八阿哥心中一紧,忙跪地磕头:“皇阿玛喜怒,儿臣也是为了大清江山着想!”

    皇上冷笑连连:“你为了大清?朕瞧着你分明是为了你的私心!”

    十阿哥忽的高声喊道:“皇阿玛,您到底实在处置太子还是处置八哥?”

    皇上被噎的面色一变,转身抽下了一把宝剑,直指十阿哥:“不肖子孙,留你何用!”

    胤禛和十四两个人合力抱住了皇上,跪地磕头求着皇上息怒。

    皇上皇子哭成了一片,太子被打的半死抬了出来。

    今日尚且如此,到明日定然是举国震动的大事。

    八阿哥出了紫禁城上了轿子,用帕子沾了沾额头一片血迹,他深吸了一口冷气,压下了心中的紧张惶恐,慢慢终于回过了神。

    轿子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明明该是热闹的新年此刻却如此清冷。

    几步就有一个禁军。

    他微微闭着眼将今日的事情都过了一遍。

    皇上对所有儿子都恨铁不成钢,可因为胤禛那十分恰当的阻拦,是这么多阿哥里面唯一躲过了责骂而被褒奖的一个。

    这个老四!

    皇上显然对他颇有微词,那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明嫣睡的踏实,感觉身后有人贴了上来,紧紧的将她拥在了怀里,她陡然清醒了过来,转头看。

    屋子里只点着一盏灯,胤禛将脸埋在她的脖颈处,低低的道:“吵醒你呢?”

    明嫣握住了他尚且冰凉的手,知道他在外头经历了一场狂风暴雨,解决了心中的仇恨,必定疲累,柔声道:“夜里无事睡的早,这会子到睡醒了,王爷吃过饭了么?”

    他只将人抱在怀里,像是寻求抚慰的孩童,一言不发。

    明嫣笑着坐了起来,披上了衣裳:“我叫人在小红泥炉子上熬了小米粥,这会子要必定还在。”

    她下了床向外头守夜的云秀道:“盛一碗小米粥,在拿两个烧饼上来。”

    她说着话,在炭盆上架了铁丝架,云秀拿了烧饼进来,她架在了铁丝架上烘烤,小米粥端进来烧饼也烤好了,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胤禛沉默着坐了起来,在炕头的小几上就着烧饼喝着小米粥。

    在寻常不过的东西。

    热腾腾的散发着食物原本的香气,吃进肚子里似乎连冰凉的灵魂都熨烫的舒适了起来。

    一碗饭食下肚,他没来由的放松了下来,看着明嫣忙碌的身影,不由得拉住了她的手:“坐下咱们说说话。”

    她笑着坐到了他的身边,示意他躺下来,一双柔胰在他的面颊上找准穴位,力道恰到好处,原先还有些隐隐作疼的头部,立刻放松了下来。

    他不由得舒适的喟叹了一声。

    刚刚归来时候的满身沉重不知足不觉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明嫣轻声细语的说着弘历白日的事情:“他虽小,可是主意却大,一箱子的玩具他若要哪个,就一定要哪个,别人给了旁的他一声不吭的悄悄的就换了,晚上年姐姐带着四格格在这里,兄妹两个也会玩,把炕上的手巾拿过来给妹妹包在头上,说是观音菩萨来了,屋子里的大人都给逗笑了……”

    一想起胖嘟嘟的儿子胤禛眼底立刻见了笑意,可说起年氏他没来由的有些尴尬。

    他几乎记不起来什么时候叫年氏侍候的,怎么就先与明嫣怀了身孕?

    这原本是件好事,可他莫名就是觉得愧疚心虚,不由得睁开眼去看明嫣。

    她低垂着眉目温婉娴静,千帆过尽的无限美景,总是叫人赏心悦目的欢快。

    可他又觉得不大满足。

    他坐了起来,目光沉沉,辨不清真假,看着明嫣道:“如今府上还缺一个侧福晋,不是你就是年氏,如今年氏有了身孕,这个事情……”

    他戛然而止,仔细瞧着明嫣。

    明嫣抬眸看他,眼底里光华璀璨,如仙女般圣洁美丽,带着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万般依恋又信任:“我一切都听王爷的。”

    他那点不满足忽然就烟消云散,只有一种生死相随的亲近和无可替代的情深,将明嫣搂在怀中,柔声道:“爷怎舍得叫你受委屈呢?”

    第二日,正月初一皇上昭告天下二废太子,将太子圈禁与咸安宫。

    后宫之中原本叱咤风云的密妃娘娘去的悄无声息。

    后宫里的年味渐渐透了出来,皇上那日悲伤的难以自已,不过两日在寻不见一点踪影。

    皇子皇孙们簇拥在四围,再没有太子的身影,皇上陪着太后在重华宫中看着过年的大戏。

    台子上演的八仙过海,后头幕布上的海水纹样在后头小太监们的卖力操纵下,上下起伏,能人异士还能在后头配上波浪的声音,何仙姑穿着飘逸的戏服竟然悬浮在半空中。

    财力物力极大的充足下,下头的能人们总能想出令人耳目一新的办法讨好上位者。

    这样的大戏台子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上。

    年岁小点的孩子们都看的格外认真。

    福晋抱着弘历坐在皇子福晋这一面,笑着给弘历指着台子上的玩意儿,目光在一转,就能看见下头戏台正跟前站在太后身边的明嫣。

    梳着架子头,两边的宝石流苏流光溢彩,穿着鹅黄地绣牡丹的旗服,那么多人中一眼就能瞧见,一眼就能分辨出。

    后宅里要在扶起一个侧福晋也要她这个福福晋点头首肯。

    明嫣做个格格她可以容忍,但若将这样的人物抬为侧福晋也一并成了平妻,身份地位与她相近,她却完全不能接受。

    身份地王王爷宠爱全都占上的人做侧福晋,她这个福晋算什么?

    好在现下年氏怀了身孕,有这个筹码在,她也好为年氏争取。

    一个格格替福晋在宫中侍候太后,这荣耀体面无论何时都有她的一多半。

    她笑的从容淡定,又逗了逗怀里的弘历。

    这么可人疼的孩子她迟早要握在手中。

    太后乐呵呵的瞧着戏台子上的戏曲,听得十分高兴,到底还是心疼皇上年岁大了还要这般疲劳,又慈祥的对皇上道:“今儿外头冷,皇上喝几口姜茶。”说着话,下意识的就道:“明嫣,给皇上上了一碗姜汁奶茶。”

    恰巧明嫣去了外头,太后立刻就有些不自在了,连声道:“明嫣怎么不在?”

    林嬷嬷笑着道:“这就来了。”

    皇上笑起来:“皇额娘如今越发离不得明格格了。”

    太后也笑起来,向皇上道:“皇上可不知道,有这么个孩子在哀家身边,可是替皇上省了不知多少力气,万事周到妥帖,比她们这些老人还要仔细,什么都替哀家想到了,她几日里不在哀家这里,哀家浑身不自在。”

    皇上忙道:“既如此,那就叫明格格常在皇额娘身边侍候就是。”

    太后摇头道:“这可不好,总这么用她,也没个什么好东西赏赐,哀家心里可过意不去。”

    坐在后面的宜妃听得直瞥嘴。

    老太后这讨赏的手段实在不怎么高明。

    可也正因为这份不高明深得皇上的心意。

    叫皇上也明白,老四家的这个格格是真的很得太后的喜欢。

    德妃笑道:“臣妾到有个好主意,不若赏她个侧福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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