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沈蔚赶到时,宁愫就已经离开,而只留下哭哭啼啼跟他抱怨的伍思蕴。
“本宫只是见她,想打声招呼,谁知道沈夫人就一脸“见了鬼的样子”看本宫,然后还伸手推本宫。”
她一边说,一边就伸出自己被石头划破的肌肤,上面显现一道道伤痕,而旁边的侍女正心疼太子妃,给太子妃拿药膏来擦拭。
沈蔚看了一眼她,没有看到宁愫低着头人,他也只是冷眸扫了一样她,后者强装镇定的委屈模样。
他冷哼了一声,宽大的衣袍被他随意穿搭在身上,一向稳重的沈大人在这一刻竟然带上几分飘逸的风姿。
沈蔚说道:“这件事情,太子妃若是觉得委屈大可不必跟臣说。”
说着,他也就离开了,而等他离开后,伍思蕴气的将药膏随手扔在地上,看着一群人跪着瑟瑟发抖的模样。
她这才舒心了一点。
看着沈蔚离去的背影,她一双妩媚的眸子染上层层雾霾:“昨夜让他帮本宫,一副翻脸不认人的模样,今天也还是这副样子。沈蔚你真当本宫没有其他办法是吧!”
原本今天是她刻意接近宁愫,虽然她得知她们已经和离,但是她的情报里说,沈蔚对他那个夫人还是有点感情,于是今日之事是她刻意接近。
却没料到,那个女人跟个失心疯一样,她不过是说了几句话,就害的她一时不查,被推到在地上。
虽然那区区力道还不至于让她受伤倒下,但是她可以利用这件事让沈蔚赶过来。
顺便让传唤的下人添油加醋几番,让沈蔚赶过来。
可是事情正按照她一步步来,却没料到沈蔚会是这副样子,看她一眼都是冷冰冰的,见到宁愫不再,转身就挥袖走人,让她本来欲接机发挥的话,也被堵在喉咙里。
原以为,沈蔚还会顾及她们幼时情谊,可是现在想想她得另谋出路了。
于是,她立马喊来漓儿,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这才心满意足的起身。
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了这里。
另一边,得知宁愫是回到了自己厢房内,沈蔚的眉心也松开了几分,而一直在旁边细细品着茶的太子见他这副样子。
冷不住嗤笑道:“怎么了,不过一个女人沈蔚看起来你很伤心。”
宽大的寝殿内,没有旁人后再一旁,只是沈蔚与太子,也因为这样子,太子也就不装那副温和失忆的模样了。
他将紫砂壶的茶水为他添了些,若有所思地说:“不过想想,你沈蔚这副姿态也是让孤看了好久的好戏。”
这些日子,他靠失忆,倒是没想到看到了往日看不到的风景。
而沈蔚自是一早得知他就是失忆,或者说这一切都是他们谋划好的,利用失忆来引出各自背后之人。
沈蔚听完这句话,抬眸间寒意如往常一般,只是对着好友,哪怕是太子时,他说话也是不太客气:“她总归还是我的妻子,那臣想问太子你,宁淑呢?”
太子闻言,不甚在乎的笑了笑:“女人而已,况且只是一个安插在我身边的间谍。”
沈蔚沉声地说:“是吗?昨夜伍思蕴来找我,深怕宁淑会让他蒙住了眼,挡了她的太子妃位。”
面对伍思蕴一心想要紧紧握住权势的样子,他也只是觉得无趣。
太子:“呵,愚蠢的女人,不过是见她可以制衡母妃,孤也是容了她这些年。”
沈蔚想到那个身居宫中,却总想妄图拿捏正在生长的阴谋诡计里的太子,可那位皇后却没想到一个野心勃勃如草原上傲视群雄的快长成狼王的太子,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被人拿捏,哪怕是亲人又怎么可能。
想到这,沈蔚就敬了他的一杯,然后又聊了会就问:“那最后宁淑你要怎么处理。”
太子露出几分漫不经心的笑,然后瞥了瞥他:“孤的身边不缺这种间谍,你也知以往的间谍到最后都会是什么下场。”
沈蔚懂了,可是当他有次无意瞥见太子那温和平静对宁淑闲聊时,那一瞬的柔和竟让他当时在想,到底是太子太会装,还是……
但这些他与他也不相干,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直至两人相谈甚欢,最后沈蔚听到外头宁淑过来送药膳,他就告退了。
当他一步步走回自己屋内时,他却不知为何走到了宁愫的院子里,他紧紧抿着唇。
屋内摆放了错落有致的青花瓷,瓷器里都放了冬季才盛开的花,寒梅,山茶花,鹤望兰……
为这厢房添了别致的清雅。
他轻声地走到里面,走到一个屏风边,见鎏金屏风刻画着江山绿水和几分鸟莺,他也似乎想到宁愫好像偏爱这些江山花一类。
说来他也这才真真意识她的喜欢,不止话本子,还有其他的。
一些细小的细节也开始浮现在他记忆里,他忽然想到她嫁进了那些年,有次他无意撞见她看话本子,那时他觉得她身为一个沈家夫人怎能看这种市井之物。
许是他表现的太明显,她那时非常慌张,之后他就在也没看到她在他面前表露自己的喜欢。
一阵阵后悔,也在他心底渐渐蔓延开来。
慢慢的,他走到里头,看着躺在床榻陷进梦中的宁愫,他忍不住伸出手抚摸她那无暇苍白的脸。
可是就在指尖几步外,他却克制住自己的动作,因为在这一瞬间,他想到昨日她的那句话,他倏然感觉到一阵无力感,他这样对她,她怎么可能回到我身边。
一向稳重的沈大人,竟然在这刻,指尖抖擞,白皙有力的手背骨骼深深的露出,附带着上面一层层的青筋,可见他的用力,情绪波动有多大。
也在此时,宁愫苍白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她好像陷入了什么梦魇里,不安的摇了摇头。
沈蔚担忧地上前想查看她怎么了,就听到她断断续续地说:“不要…不要……”
清丽过人的佳人说着可怜兮兮的话,紧闭的双眼也不知何时流出泪水,像一串串断线的珍珠。
而这一幕如一根根针线,死死地扎进他那溃败不已的皮肉当中。
他想上前安抚与她,甚至想站起身去喊太医过来看看怎么了。
结果就在他们刚动身的时候,他就宁愫倏然睁开了双眼,他有些无措的时候。
就猛然见她双眼空洞地不停流泪,眼里没有焦距地呆滞看着他。
他一时慌张,不知她现在怎么了,心里一直不安地在跳动着。
也在这时,他听到的宁愫断断续续好像是陷入了什么恐怖的梦魇里,对着他不停地哭,痛苦着带着颤音,一字一道:“你不要杀我好吗?你为什么要杀我?”
沈蔚震惊,是谁想杀她,他焦急的皱眉,却又听到最后一句话,被雷击一样,呆在原地。
“求求你,沈蔚,别杀我好吗?我已经跟你和离了,求求你!!”
那痛苦无力,莫大的悲哀让人闻之心碎,不禁猜测说这句话的人到底承受了多少伤害。
而一直伫立的沈蔚,全身僵硬生疏,脸色被笼罩在阴影下,让人看不清。
——
宁愫醒来时,就见屋内火炉子“滋滋”作响,翠儿正在忙碌的收拾东西。
她捂着头,头痛地想她好像又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她与他和离后,她正开心地过着自己的日子,数着青砖,养着花,逗弄院中蝴蝶,一切都看起来很好。
可是却直到一日,阴云连连,一个她再也不想见的人,一步步踏入她的院子,她慌张恐惧的倒出躲避,可是却还是被男人找到,他阴沉沉着脸,然后狠狠的掐她脖子,她不停的求饶,可男人就是不为所动。
就在她被这梦给吓得快醒时,她就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地说:“没事,我不会杀你,我怎么会杀你。”
声音如微风细雨,温和带着一丝颤音,宁愫感觉到那道声音在克制什么,而神奇的是,她在这细声安抚下,渐渐的小院回归正常,阴云散开,她又重新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她想到梦里的一切,不禁出声问:“我入睡时,可曾有人进来过。”
翠儿摇了摇头,说:“没有。”
宁愫也未多想,只是看到翠儿在收拾东西,好奇地问:“翠儿你这是在干什么?”
翠儿听到夫人一说,就一脸喜悦的来到她的面前说:“太子那边吩咐了,既然沈大人清醒过来了,就不需要夫人服侍了,然后太子命人送我们回云府,还给了我们一些赏赐,当这些日的赔礼。”
翠儿说着,就想到这太子府规矩森严,她平日都不敢多加走动,只能一直在院子等着夫人回来。
可现在就好了,她们可以回云府了,云府规矩比这边好多人,而且翠儿感觉云府的人都很亲切待夫人和她们这些下人都很好。
宁愫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她想到沈蔚那张冷脸,和那天的对话,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想打什么注意。
不过总之,能离开这里就很好了。
寝殿内,得知她们已经准备离开时,太子看着情报,再看表面平静,其实回来后内里不知受什么刺激,恍惚的一直看向窗棂外。
他略微好奇地问:“你怎么了。”
可沈蔚却好似没有听到一样,冷着脸,那如往常的眸子此刻越发如墨水粘稠的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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