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树林间,气氛一触即发。


    宁愫因为这句话,抬头看到他一副谈笑风声的姿态,再转头就望向沈蔚,也恰在此时,沈蔚转头望过来。


    沈蔚一双冷眸此刻正盯着她看,他神色平淡,可是眼睛却一直在看向她。


    宁愫心里一紧,知道他这是在等她的想法。


    而她却想到了云衙,转头看到昏昏沉沉的云衙被人挟持,而一旁的刘叔也紧张地看向她。


    就在气氛凝固时,宁润慢悠悠地转动手中的扇子,然后在众人被他视线给吸引住时,他这才不慢不急地道:“绮妹,你可以慢慢想,但是这个人可就不能慢慢的任由你“慢慢想””


    说完这句话,黑衣人立马将云衙的脚一踢,云衙本就还深陷昏沉中,胸口好几道伤势严峻的口子,不停在渗出鲜血,再由这人一踢。


    隔着不远处,宁愫都能感受到他的疼痛,她心疼地看着因为她而受苦的云衙。


    她紧张地攥紧手,而沈蔚也在此时开口:“杀了我,他就能活,你要试试吗?”


    她被这句话被弄的一惊,转身看向无动于衷的沈蔚,见他用最平淡的话,说出这句话,甚至还将她原本手握着的匕首,指向了自己,重复了前面的话,“你杀了我,他就能活,愫儿,你想选择谁。”


    一个用着最平淡无情的话说,一个被人挟持正生死未卜。


    而另一个却一直看好戏的模样在等着她的决定。


    一个个的,宁愫看到云衙的伤口不断流血,脸色苍白的模样,于是她立马咬牙觉决定了自己现在的选择。


    “放了云衙。”


    宁润眉眼轻佻,如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然后悠闲地抬手道:“那就动手。”


    宁愫下意识咬住自己的下嘴唇,眼神犹豫地转身来到沈蔚的身边。


    而居高临下的沈蔚却在这一刻垂眸,令人看不清脸色,就当她走近时就听到他那接近虚无的一句:“夫妻情分一场,你还是选择了他。”


    他的话音若下,她踱步的步伐一顿,随后她看向一直孤傲沉稳的沈蔚,此刻竟然会出说出这种话。


    话里的意思,让她感受到一丝脆弱,但很快就跑出脑海。


    她没有做错,一个是前世杀了她的人,一个是今事待她很好的云老太太的孙子。


    正常人遇到这种情况,都知道要怎么选择。


    宁愫认真地看向他:“我没有选错,如果是你你应该会选择跟我一样的。”


    沈蔚一向理性,也一向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了解他,毕竟夫妻好几年。


    而沈蔚也听闻这句话,一直缄默不语。


    直到她身后传来宁润看好戏的催促声,她这才缓缓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而沈蔚周围的侍卫正要拦下时,却被沈蔚他冷眸一扫,侍卫们立马不敢动弹。


    再转眼,见到宁愫手中冰冷的匕首时,他那沉稳的心跳,还是快速滞留了一下。


    宁愫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只觉得如往常一样,让她看不懂,直到她横下心,终于抬手闭眼一刺过去时。


    她恍惚间,听到了沈蔚说了一句话,而那句话让她睁大了眼睛。


    也随即,划破衣襟连带着皮肉的声音就在她耳边炸开,她一时愣住,没想到沈蔚会如此配合她,会心甘情愿待在原地,任她伤了他。


    而也就在此时,她听到后面传来混乱的暴动声,她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时,就看到沈蔚捂着伤口,一脸气势汹汹地望向她身后。


    素日沉稳的沈蔚哪怕此刻胸前被人刺伤,他依旧淡定自若地说:“将人给我好好拿下,若是反抗,格杀勿论。”


    随后,沈蔚就让宁愫先行离开,宁愫很快就明白,他刚刚是在放松宁润的警惕,可是为什么要任由她真的动手。


    她虽然很不理解,但是她想到那个一心想要保护她的少年,于是她不顾他的劝诫,就转身想将云衙带走。


    沈蔚见状就只能捂着伤口,然后保护她直到找到了倒在地上,不停流血流冷汗的云衙。


    宁愫赶紧将人扶起来,也在这时刘叔也赶了上来,于是她立马让刘叔将云衙带走。


    而沈蔚一直缄默,直到她说完这句话后,就让她也走。


    宁愫看了他一苍白无力的模样,最后还是跟着刘叔一起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终于,沈蔚见到宁愫离开的身影,他也再也承受不住的半跪在地。


    而他后面跟上来的人也很快就制服了宁润,可宁润却哪怕被人挟持受困,却还是一副轻松的姿态抬头望去沈蔚,然后嗤笑道:“你看看,二选一绮妹宁愿选择一个认识没几天的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也不选择你。”


    沈蔚阖目,想到刚刚那幕,虽然宁愫的手一直颤颤巍巍,很显然她很害怕,可是却因为那少年的缘故,还是咬牙坚持了自己的选择。


    若说他能一直无动于衷,那是假的。


    而宁润一直不知死活地一直挑衅对方。


    沈蔚起初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当沈木赶过来将沈蔚扶起来时,还让人把沈蔚身上的伤口包扎好后,他这才缓缓起身,来到宁润跟前。


    沈蔚冷冽的目光扫视他一眼,而宁润却能无视的透彻,却直到沈蔚的那句话,才让他一直温笑的模样一僵。


    “你觉得你做的一切都很完美吗?一个出生不明不白的私生子,妄想挑起两国事端,来浑水摸鱼能够爬上那个位置,你觉得你够格吗?楼鄞不,应该是北外的三皇子。”


    宁润很快调整自己的表情,眉眼轻佻地问:“你都知道了。”


    沈蔚却如同看一个肮脏的事物,看的一向玩弄心机的宁润心里涌现莫名的怒意。


    似乎又想到幼年那些欺辱他的人。


    “你觉得就凭你能三番五次从我手上离开,不得不说你确实有一些手段,可是你觉得我这能那么容易让你进出自由。”


    宁润闻言,气息凌乱了起来,但是很快他就收敛一切,懒洋洋地道:“是吗?”


    沈蔚也不再跟他多加废话,只是让人将他带走,本来还想利用他继续调出其他暗探,但是想想算了。


    沈蔚看向远处,那是宁愫头也不回的久跟着别人离开的方向。


    想到宁愫最后无情的态度,忽的他脸色也沉重了起来,而被人带走的宁润却心知这次可能他会九死一生,但是他却还是看不惯的冲他说了一句。


    “你沈蔚哪怕算计一切,你今日还不被我算计的受伤,而且还是曾经的发妻动手。”


    沈木一直呆在沈蔚周围,一听立马将人快点带走,而沈蔚却听到这些话,未有任何表情,只是眼神阴沉了下来,忽的一声轻飘飘的一句话传到宁润的耳边。


    “你怎么不知道我是故意的。”


    宁润本来还在轻佻的眉眼,也稍稍收敛了正常,瞥到伫立黑影当中的沈蔚。


    良久,他嗤笑道:“果然,绮妹跟你和离,还真的一个正确的决定。”


    —


    另一边,宁愫一行人回到她的宅子内,她立马让人将大夫找来。


    而刘叔因为之前一直跟死亡打交道,立马熟练的为他稳住伤口。


    宁愫担心地看着眼前忙碌的一面,看到早上还是活力四射的少年,如今却躺在床榻上不省人事,心里自责的很。


    若不是自己,他也不会成这副样子。


    而等到大夫来后,终于让伤势稳定了下来,只需要好好休整一段时间即可。


    宁愫和刘叔也松了一口气。


    宁愫送走大夫后,就亲自去煲药,而刘叔见她如此亲力亲为,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也不免上前安慰几分。


    “老夫与少爷也游历山河好久,也会遇到土匪杀人夺财的各种危险事情,见惯了血,早就熟悉了,夫人你也不必自责。”


    宁愫闻言,心里的难过也未减分毫,刘叔见了也只能长吁短叹。


    最后宁愫去了厨房,将药材放进药罐子里,然后亲手熬药,身边的绯玉就为夫人打下手,终于药熬好后,宁愫就来到他的跟前,喂他喝药。


    彼时已经到了戌时,终于忙碌好了一切,刘叔就劝道:“夫人这边有我,你放心的赶紧去收拾吧。”


    普通妇人遇到此时早就惊吓的回房歇息了,哪里会像夫人这样子一直忙前忙后。


    而宁愫也看了一下时辰不早了,于是也就回到了自己的厢房。


    不过当她回到厢房内,这也才注意到自己将匕首拿了回来,看到匕首上还有血迹斑斑的痕迹时,她也这才想到当时的场景。


    也想到她闭眼心一横动手时,听到的那句话,“我近日夜夜梦魇,梦到我杀了你,可是如今你却在杀我。”


    当时她心里一阵惶恐,都在想他怎么做这种梦,而且是关于前世的,莫不是他梦到了前世。


    可当时周围又太混乱了,她也来不及多想,现在想想他应该是没有梦到前世种种,应该是只梦到那个片段,不然的话,他的态度怎么会这样子。


    她想到这里,从一开始悬着的心也渐渐落了下去。


    想到这次她动手的毫不留情,亦想到他那句话,她紧紧抿着唇,最后很快她神情恢复正常。


    多想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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