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在夜色里作响,红门檐下的两个红灯笼惊地不停摆动中。


    沈蔚今日一袭蔚蓝色衣袍,周深气息凝重如云端中风雨欲来,给人压的踹不过起来。


    宁愫收敛了一下外袍,蹙眉看着眼前气息沉重,一双冷眸死死正紧盯着她的沈蔚。


    “你在说什么胡话。”


    她说完这句话,就让下人将门关起来,而就在她转身不想搭理对方时,身后传来一阵巨响。


    她诧异的回过头,就见沈蔚一脚踹开了红色大门,如看死物一样,看着要上前的护卫。


    所有护卫都被吓得瑟瑟发抖,惊惧于他的肃杀之气,几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敢上前。


    宁愫刚要冷喝斥责出生,就见沈蔚步步紧逼到她的面前。


    沈蔚沉声问道:“听闻你要嫁人,怎么刚和离就要嫁给别人,你是多么迫不及待想嫁于旁人做妻。”


    此话一出,他就伸手禁锢她纤细的手腕,冷眸里是幽深不见底的漆黑,她试探挣扎了几下,却见他的动作也越发收紧了。


    最后,宁愫无可奈何地说:“我哪里要嫁人。”


    沈蔚见她不解地神情,于是就将之前得到的消息告知与她。


    沈蔚那时正在寺庙诵经下棋子,就得到书信一封。


    上面写着,宁愫隔壁的徐老婆子为她做媒,而她也同意了,隔日人家就准备纳亲的事宜。


    寥寥几句,让沈蔚当场就撕碎了书信,想到那日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如今她就要嫁人,一时心头烧着一把怒火,直让他从寺庙赶来,不顾伤势,快马加鞭地赶到这里。


    而当他来到这里,却见她一副什么都不知情,无辜的模样,他的心里怒火也愈发上涨。


    她怎能这样,他一路上为她心情起伏,惴惴不安,却不想她如没事人一样,看的他的眼底怒火都快溢不住了。


    而当宁愫听闻后,一脸懵的样子,她什么时候说过要嫁人,高家那事情她不是已经推辞掉了吗?


    怎么会传她要嫁人。


    就当她不解时,就见他的眼底怒火,本想解释一波,却又想到大晚上扰人清梦,而且无论嫁不嫁人与他有何干系。


    想到这里,她也不反驳,只是一双清水望向他,平淡如水的道:“那又如何。”


    这话,直接让沈蔚的怒火中烧,也让他将宁愫的手腕收的越来越紧。


    宁愫感受到手腕的疼痛,也看到他越来越恼火的表情,这是一向内敛沉稳的沈蔚第一次情绪波动如此外露的一次。


    可那又如何,宁愫心如止水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也不顾手腕的疼痛,一字一句道:“我与你和离,那不代表我不能再嫁,况且你也可以再娶,你又何必纠缠我一人。”


    沈蔚冷眸微微一滞,随后上涨的怒气毫不掩饰地道:“你知道我不会再娶。”


    当他说完这句话时,却发现宁愫的表情却很平淡,好像在说:“那又如何。”


    宁愫用这种态度,不停挑拨他岌岌可危的理智。


    你说,这人怎么无情。


    无情到让他恨不得将她紧紧困在身边,日夜只能被他禁在他的掌心中。


    最后,宁愫觉得夜色吹得她太冷了,她看了看一直不敢上前的下人,就吩咐下面的人回去,自个也要回去的时候,就感觉到自己的衣襟被人扯住。


    她回望过去,低垂眼帘看不清神色的沈蔚,就那样伸手想试图拦下她。


    可宁愫却不管他,从袖口摸到自己的匕首,然后就将袖口直接那样划破,徒留沈蔚一人握着手心里的破布。


    良久,守在旁边的下人,冒着胆子想问一下,这位大人什么时候走。


    就见这位大人失了神智一样,一个踉踉跄跄地走出宅子。


    最后当沈木找到沈蔚时,就见沈蔚全身笼罩在月色中,那皎洁的月光却好像驱散不开,脸上的阴霾,如一团凝重散不开的乌云。


    莫名的让沈木顿住了脚步,不知为和他觉得此刻的大人竟让他汗毛竖起。


    许久,沈蔚的声音如往常一样,可是里面的话,却让人头皮发麻。


    “你去找谷大夫要点药,最好的让人能四肢无力,只能一辈子依附他人的药。”


    这样子,也许她就能乖乖呆在自己身边,也不会再敢说那些让他生厌的话语了。


    真好。


    —


    次日,宁愫就派人打听关于她要嫁人的流言,想到昨夜她虽然并不在意沈蔚的态度,但是一想到她怎么会被传要嫁人。


    就觉得很离谱,于是就让人一早去打听。


    结果绯玉很快就将得到的消息告知了与她。


    原来,自从那日徐老婆子上门说了这件事,外头就盛传她也就应予的高家的亲事,下月就要嫁人。


    而且,绯玉说到这里时,顿了顿,又将之前无意打听到的事情,又告诉了她。


    原来,高家那个小少爷是个病痨子,寻常连门都出不来,整日咳嗽喝药,大夫曾经诊断活不过几年,寻常人家哪里敢将女儿嫁出去当寡妇。


    显然,徐老婆子肯定是隐瞒了些什么并没有告诉她。


    于是她立马就让下人将徐老婆子带了过来。


    起初徐老婆子还试图蒙混过关,却不料,宁愫将手里的茶杯重重放在茶几上。


    那清脆响亮的声音,当即让徐老婆子心头紧张起来。


    宁愫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徐大娘,我敬你是长辈,可不代表我就要容忍一个长辈在我身边给我找麻烦,你说那个高家少爷对我一见钟情,可是一个病痨子哪里能出门“一见钟情”想来莫不是一个借口,故意想让我应承了下去。”


    徐老婆子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嘴里还在死不承认:“瞧你小娘子说什么胡话,老身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宁愫虽然面上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可是眉宇间的冷意让人看的都心头一颤。


    徐老婆子也显然被吓住了,以为只是一个温柔体贴的小娘子,却也不想也是一个带着刺难啃的主。


    沈蔚将茶水拿起,轻轻喝了几口又问道:“是高家的礼太多了,徐大娘你看花了眼迷了心智。”


    徐老婆子被这一句话,戳中心窝子,没想到宁愫连这个都打听到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老身现在就一人,要哪些银子有何用。”


    “那可不一定,听说前些日子有你家的亲戚过来寻亲。”


    此话一出,徐老婆子面如死灰。


    她无奈的摸了摸眼角湿润的泪水,可怜地道:“老身一个已到古稀之年的人,就想着有个人能养老送终。我这也是没办法,我知道宁娘子你心地善良人很好,但是我也是没有办法。”


    “那高家前些日子听信一位算卦的话,说想留后得寻个生辰八字相同的娘子来冲喜,刚巧寻边的方圆百里外,就知晓只有宁娘子你一人的生辰八字相同。“


    宁愫一直在听,听到这句话,她就让绯玉将她手里的茶杯换了一盏茶,然后侧身问道:“那我已经拒绝,那你们为何还要传出这种话,莫不是想利用流言蜚语来逼迫我不成。”


    她这句话说完,徐老婆子就羞愧的不敢抬头。


    而宁愫轻哼一声:“还真是打了一个如意算盘。”


    随后,她看了一眼,就见徐老婆子心虚,正紧张不安的不敢直视她。


    宁愫虽然不想跟老人计较什么,但是也不喜欢跟着别人算计自己的人。


    于是就让绯玉将人请了出去,也再无当初的好脸色了。


    绯玉从外头走了进来,一脸不忿地说:“夫人你平日待她如此好,可这徐老婆子还想跟着别人算计你。”


    宁愫扶了扶鬓发快要摇摇欲坠的白玉张紫薇,望向满园春色,“人之常情。”一个能给她养老送终的亲戚,终是能低的上一个待她好的陌生人。


    最后她阖眸,揉了揉眉眼。


    “你等下去查查高家。”


    如此算计,她要好好看看他们后面想要怎么弄。


    只不过宁愫还没等到自己出手时,好好一个表明清白的商贾一家,就被查出与当地官员合谋贪污,背地里肮脏龌蹉的事情全部被查出,最后被新来的的新上任梧州官史打入了牢房。


    彼时,宁愫正在提笔落字,正在回信与云家常来的书信,当她写完最后一笔时,稍稍停顿了一下,待她反应过来时,那处已经有一团黑色污渍。


    绯玉见此,立马为她换了一张新的纸张。


    宁愫抬头望了望眼前空无一人的厢房,最后也没说什么话,也开始低头写书信。


    —


    等到高家一家人已经被送到京州问押时,宁愫正准备将檐下的铃铛换下,因夜晚起风总是太吵了。


    而游廊上也被她挂上一层层白纱,因风吹来,一片片白纱与满园春色相宜。


    等到下人换好时,她就想要去外头店铺买点布料,想要为云老太太裁衣,聊表心意。


    一路上,当马车行驶在街上时,她就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她好奇的掀开帘子,就见是外面娶亲的人正在敲锣打鼓。


    看起来热闹非凡。


    宁愫看了一眼,也就没了兴趣,刚将帘子放下,忽的马车好像受惊了。


    而沉迷看热闹娶亲的百姓们,自然没有发现有一辆马车受惊了。


    马夫正在紧紧勒马绳,而绯玉也吓得不知所措,索性很快马夫就驯服好了马,待到绯玉缓下心来时,就猛然发现。


    宁愫不见了。


    也恰在此时,一辆鲜红的花轿从他们身旁路过,而绯玉也注意到花轿的红帘被掀开一角,露出里面鲜红如血色的嫁衣,一道洁白无瑕的细腻手腕也正无力垂落在其中。


    绯玉觉得怪异之极,却又因为担心夫人很快将这事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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