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愫醒来时,天色已黑。
沈蔚本来在抚琴的手也停顿了下来,起身怕她着凉就为她披上雀翎斗。
而宁愫醒来却觉得自己遗忘了什么,脑海里一片空白,只能呆呆的蜷缩一旁,而沈蔚却皱眉,想到药效的后遗症,他也只能上前将她安抚在怀里。
可是当宁愫被他拥入怀里时,那熟悉的清冽味道在她身上蔓延,她感觉到一股没有来的后怕。
于是她后退的缩了缩,而沈蔚却也只是默不作声地将她揽到怀里的动作紧了紧。
不容置疑的动作,让她不适应的道:“夫君你怎么来了。”
沈蔚沉声道:“我见你回来就睡了,就一直守在一旁。说起来你醒了应当还饿着。”
他说完这些,外头的丫鬟就成群结队的从外头端着托盘做来。
宁愫看到托盘上的都是精致的米粥糕点,这些都是因为她身体不好,他特意让下人熬好的。
就在宁愫想到这些时,就看到沈蔚端着粥来到他面前。
因为这些日子都是他亲自喂的,于是她也熟悉了他的存在,乖乖的张开嘴喝了几步。
等到她好不容易喝完时,沈蔚认真的拿起一旁的手帕为她擦拭唇边污渍。
她因为沈蔚这个举动顿时羞红了脸颊,她悄悄看向沈蔚。
就见他面如冠玉,俊朗如斯的男人正认真的喂她喝粥。
她没想到她的夫君待她如此好,自从她醒来时,被大夫诊断失忆后,都是他一心一意的照顾她左右。
她当初其实还很奇怪,莫名其妙没了记忆多出了一个夫君,可见她的夫君相貌气质都上乘,就这样的人居然还对她一副痴情的样子,在她失忆这段时间一直守在她床榻边,醒来时关于她的衣食住行,都是他一手操办。
她原本惶恐不安的心也渐渐放松了下来,陷在他的温柔乡里。
可是却偏偏在某一个恍惚间,她见他沉稳手执笔墨时,心里却总闪现过某种片段。
他应当不是困与后宅深陷情爱的人,他应当是在朝堂上玩弄风云,将所有人视为棋子,包括她。
猛然间,她被这个猜想吓得惊慌失措,旁边的笔墨也被她打翻在地上。
而正沉声练字的沈蔚见此,也并未怪罪她,反而收起了笔墨纸砚,陪她在一边休息,还让大夫来看看她身体。
这举动让宁愫不好意思想要推脱,可是每当这个时候,沈蔚的话却带着她不能拒绝的动作,以至于到最后她就乖乖的听他的话。
另一边,沈蔚挑灯将一盏盏明灯点燃,放在厢房内的各个地方,精致的白玉灯盏也被里面的火燃的分外动人。
然后当他转身见宁愫好像在想什么时候,他也并未打扰,因为谷大夫说他给她下的药,会让她有些别的病症,其中就会有时恍惚陷入昏睡……
但是这些都不会伤人心神,也不会有损身体。
沈蔚也放松了心下来。
所以等到宁愫恢复清醒时,不好意思地问:“夫君,明日我想再出去出去走动一下。”
她不想一成不变呆在这个沉闷的宅子里,她想要出去。
可是她却不敢跟沈蔚说,因为她心里有种直觉,如果她说了这个话时,会有不好的发生,所以她就找别的借口。
“外面风景很好,我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她见沈蔚还是不说话,于是扯了扯他的衣襟,见他沉稳的缄默不语时,一连说了好几下。
而沈蔚也只是让丫鬟上前将这些膳食撤下去,然后若有所思看着一心想要出去的宁愫。
就宁愫那小心思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于是,他收敛了几分微笑,淡淡地道:“你想出去,自然可以。”
宁愫眼前一亮,当即喜笑颜开。
可是沈蔚却又接着道:“刚好我这里有件事情需要告知你,明日我会陪你一起去,因为不是你是因为土匪原因惊吓过渡,然后失忆的,我近日查到对方不甘心已经潜入这边,所以你要出门时,我必须要陪着你一起,我不想再让你受伤。”
沈蔚说的情真意切,宁愫感动后就害怕地说:“那我们还是不要出去了,那群土匪凶残的很,我若是出了事情那没关系,主要是你,我害怕你出事。”
她一双清水泪眼婆娑的看向他,可怜巴巴的模样让他喉咙微微动了一下。
真乖。
可惜…
他眼神微微暗了一下,然后安抚的抚摸她的后背,贴心地说:“我会准备好一切,你放心出去就好,因为这段时间她一直待在里面养病,我也想让你见见外头景色,走动走动。”
宁愫被这体贴的话说的,感动的一直看着他。
“夫君,你真好。”
沈蔚如往常一般淡道,“你我夫妻,何谈这些。”
宁愫被感动到心里暖流蔓延,却没有注意到,他藏在冷眸下的浓稠如墨汁般汹涌的神色。
—
街头络绎不绝的行人,形形色色的行人走动间,有一人一身白月长袍,腰间挂着云瑞图案的玉佩,周身气度如君子如兰。
他一人手牵着黝黑的骏马,来到一处客栈安顿好下来,就立马去打听关于宁愫的事情。
当他打听到,宁愫一直久住在自己宅子里,鲜少外出时,他微微皱眉就觉得不太对劲。
直到他问到宁愫已经数连天不曾出门时,他的心里的不安也被一点点放大。
于是他就连忙赶到宁愫的宅子里去,就见里面的人已经人去楼空,已经换了新的住客。
温润如玉的柳随之第一次露出苦恼的神色,他的唇也被他一直紧紧抿着。
就在他沿着附近一路打探情况时,宁愫正跟着沈蔚坐在马车上,一路上欣赏外头的风景。
沈蔚正在马车煮茶阅卷,而她有时看看沈蔚在做什么,又转头看向外头。
直到茶煮好后,沈蔚就让她过去品茶。
她轻轻抿了一口,就觉得茶味很浓,苦涩感很重,她刚想要对他说这茶时。
就不止为何,马车忽然停顿了下来,她诧异的看下沈蔚。
“怎么了?”
沈蔚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然后留给宁愫一个安抚的眼神。
“莫怕。”
他刚说完,外头的护卫就急匆匆跑到他跟前低头说了几句,而他早已了然于胸,并不意外。
所以当护卫离开后,他转身询问她:“你想不想看看是谁害你失忆的。”
宁愫睁大眼睛,“那土匪被抓了到了吗?”
沈蔚笑笑未说话,就让马车换了一条道路玩,而宁愫心里也因为他刚刚那句话,好奇的很。
直到马车不知何时停在一个空无一人的道路上时,她蹙眉问道:“这里一个人都没有?”
沈蔚将茶全部归位,淡淡地道:“不急。”
刚好他说完这句话,宁愫就听到有脚步声,她当即精神抖擞的提起劲来,偷偷掀开帘子,就见有人一身白袍正向这边走来。
可是宁愫看着来人的样子,却露出不解的表情。
君子如兰,气势如竹节清高,温润如玉的脸庞流露出风尘仆仆的疲倦模样。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在杀人放火的土匪窝里养出来的。
很明显这人是常年浸染书籍,家世良好的家风下长大。
而沈蔚也看穿了她的不解,不清不淡地解释道:“如果不是这样子,当初怎么能骗你下马车,让你去帮他,最后落得个被人挟持失忆的下场。”
宁愫见他说的不像是假话,心里却总觉得不对劲,若他真是这样的人,为何在那人一步步靠近时,为何她的心里是激动,还有一种让他赶紧离开的冲动。
直到来人越走越近,沈蔚不止何时来到她身边,低声道:“你不相信,可以掀开帘子让他看看你。他肯定会装出一副认识你的激动假象继续欺骗你。”
她还未说什么,沈蔚就用一旁的狼毫笔挑开厚重的帘子。
而宁愫还来不及反应下,就见到那人一件惊喜地的模样。
她微微蹙眉,这一切看起来跟他说的话一模一样,可是……
沈蔚在她纠结的时候,俯身上前道:“你不信你的夫君?”
这句话,莫名的让她打了一个冷颤。
她抬眸见他下颌,见他气息稳重的样子,然后转身看向如君子的来人。
也在此时,柳随之发现她的不对劲,立马出声道:“绮妹,这些日子好久未见。”
他本来之前一直找不到宁愫的踪迹,直到后面等知消息,她会在这里出现,于是一个人就立马走过来想要见见宁愫。
可是当他第一眼见到那充满迷惘的神色时,他的心一下子下沉了下去。
他试探地问:“绮妹你怎么不说话。”
宁愫此刻还是很纠结,一个是她醒来待她很好的夫君,而眼前之人是她夫君口口声声说是害她失忆的土匪。
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如何说话。
而就在柳随之想要上前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时,就见一个熟悉不能在熟悉的人影从马车后面走了过来。
他轻轻的将宁愫揽在怀里,而宁愫却没有反抗的样子,看起来熟稔的很。
这一幕竟让他在想是不是他做了怪异的梦。
而就在此时,沈蔚主动出声俯身对宁愫道:“愫儿你要信我,这人肯定又在骗你,上次也是这样子,等下我让人将他拿下,交给县衙,这样你就能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说的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柳随之听到,柳随之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也就在他难以置信的表情下,他就见宁愫居然缓缓的点了点头。
沈蔚那双冷眸当即闪过愉悦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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