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的鹦鹉叫的越发大声,好像受到惊吓一般,而厢房内的地上也不知何时洒落了一片片青瓷碎片,碎片上还沾着血液。
宁愫此刻被眼前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不知所措。
只见沈蔚此刻的表情阴沉沉地,但是唇边的笑却显得鬼魅之极。
而她的脸颊此刻被猩红的血液给浸染一半。
看起来骇人之极。
而沈蔚如同受到蛊惑时,满脸愉悦的摸上她的鬓发,然后刚刚还是一脸笑意的沈蔚转瞬却又恢复了平日孤傲的模样。
“我给过你机会了。”
“你你你……。”
宁愫显然被他此举给吓到了,她完全没想到沈蔚会有如此让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一想到刚刚他亲自将她的手中匕首刺透了他的皮肉,却依旧能风轻云淡地问她。
“你开心吗?”
如此刻意的话,竟让她一时不知如何说起,若说是开心,她看了看他阴沉不定的脸色,想到他肯定翻脸,但是若说不开心又太假了。
宁愫干脆保持沉默不说话了,反正多说无益。
而沈蔚却觉得一直沉默不语的宁愫,更加燃烧他的耐心,他今日一袭鸦青色素面刻丝直裰,而这衣裳如今表面却被她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猩红的血色浸染了衣裳。
他阴鸷的神情,让在这一刻缄默不语的她心慌不止。
他将宁愫手心的匕首,轻而易举的卸下来,然后就将匕首给扔在地上,看都未看一眼,就禁锢她的下颌,冷声笑道:“真好。”
还未等宁愫尝试说什么时,她就已经无力的再也撑不住神志,倒了下去,而沈蔚也顺势将她拦到自己怀里。
他摩挲着她另一张光洁白嫩的脸颊,最后,他眼神一冷
,就将一旁的血迹用指腹轻轻的一划,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而外头一早候着的丫鬟也顺势推门进来,低着头将地上的瓷器全部打扫了一下,动作小心轻盈。
——
宁愫做了一场大梦,梦里白茫茫一片,惶恐不安的让她每每惊吓地醒来。
而一直候着她身旁的沈蔚也会耐心安抚她。
过了好久,宁愫才恢复清醒,她不好意思羞红了一张脸,看着这个在自己面前俊朗的男人。
想到她醒来时,失忆了,而第一眼她就见到这个男人。
男人自称沈蔚,也是她的夫君,不知为何她总觉得他在说夫君的时候,眼底的眸子晦涩的让她好像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怪梦。
可是当这几天,沈蔚贴心照料她,喂药为她弹琴为她读那些市集话本子。
《风流郡主爱上隔壁打铁》
《教书先生和土匪小娘子一二事》
《悄寡妇与清心寡欲和尚》
……
每每当她看到男人面不改色地读着这些话本子,就让她觉得,他应该是很爱她的,不然为何如此羞耻的话本子,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念出来。
于是,她每每手撑着下颌,听他说完这些后,男人就会让她去床榻好好歇息一下。
可她却觉得太早了,总觉得这个时辰她好像还在做别的事情。
于是她只好缠着他,将心里的疑惑告知了他,而在琉璃灯盏下的沈蔚正批阅宗卷,得知此事后,也只是放下手里的宗卷安抚她。
“你记错了,你平日喜静不爱出去,每每就缠着我念这些,念完后就会早早歇息。”
沈蔚将编织好的谎言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
而宁愫闻言也只当自己记错了,毕竟沈蔚怎么可能会骗她。
可是她却不知道,待她闭眼歇息时,沈蔚早已放下手里的宗卷来到她的床榻边。
他眼帘微微垂下,看着眼前如此乖巧的宁愫,心里的怒火也被一点点抚平。
直到透过外头窗棂,一缕清风徐来,宁愫凝脂如水的肤色映衬在织金绣被上格外的让人引人注目,特别是唇色如雪中红梅。
他看的一时入神了,喉咙也微微滚动了一下。
也就在此时,床榻上的宁愫呢喃细语说着梦话:“柳大哥。”
他的心一瞬间被冷水浇下。
他缓缓上扬了唇角,“呵。”如腊月寒冬一样的眸子凌厉的让人不敢直视。
另一边,迟迟等不到宁愫回的书信,柳随之那张温润如玉的脸上充斥了焦急担心的神色。
而他一早派出去打听宁愫消息的小厮从外头走了进来。
“柳大人,我们去查了,宁夫人的安危很好,据悉我们派过去的人家,今早还见到宁夫人正纳绣。
柳随之听完,心里也只当莫不是她忘了,还是他忘记书信寄出去了。
于是当他彻查完这些事情后,将一切事宜交于后面赶过来的申扈,自己则是想要去宁愫那边探探清楚。
对于宁愫,他的心头一直萦绕不安。
其实宁愫不知,他曾在前些年时做过一次怪梦。
梦中的他,辞官回乡,一身清廉白袍守着一座孤坟,每年都会沉默不语地待上一段时辰,直至夜色降临,他才肯离去。
而当他每次想看清孤坟上的墓碑时,就见“绮妹”二字时,惊吓了一身的冷汗。
他醒来时,心疾疼痛难受,每每撕扯他的心头肉一般,让他忍不住害怕,这个怪梦是不是真的。
后面当收到宁愫的书信时,他就立马回信找上了她,当见到她第一眼时,莫名的与怪梦中的孤坟重合一起,吓得竟让他害怕的站不稳。
可他却还是强压自己的心情,温笑者与她交谈间,手也被他死死攥紧。
不,这一切,哪怕是真的,他都不会让这一切再度发生,他会永远护住绮妹。
那怪梦中的怅然若失,与渐渐蔓延的心疼,都让他明白,绮妹他必须要好好护在自己身边。
予她无忧,予她平安一生。
而这一切宁愫并不知情。
—
宁愫醒来时,天际正好放晴,外头的花香鸟语如画中的美景,让她痴痴的看了好一会。
可是随着时辰的缘故,再好的美景也让她生厌了,她不知为何心里一直抵触这座深宅,总觉得这深宅里盘旋着一个猛兽一般。
慵懒,伺机而动,躲在暗处,夜夜让她难以有个好眠。
于是,当她提出要出宅子,在外头走动时,沈蔚彼时正在与她下棋。
他执黑棋,步步紧逼,而宁愫并不在意,只是当她快要落败时,她便故意将棋盘打散,然后无辜地说:“诶呀!不小心,要不重新来。”
沈蔚缄默,最后还是宠她如此做派,与她下了又一下没有结局的棋局。
当她提出这个要求时,她以为他不会同意的,毕竟她之前刚醒来就提议这个要求,对方不予理睬,只拿着她身体做理由。
次数多了,宁愫也知道他并不想让她出去,虽然不甘心,却也毫无办法,只能压在心里。
而今个这一出,她也知道随便说说而已,却不料,对方紧缩眉头,最后当她陷入这句话时的喜悦时,却没注意到,这盘棋局已经被他这最后一颗黑棋定了胜负。
一直没有结局棋盘也落下了帷幕。
当沈蔚定下这个主意时,府邸的人很快就安排好了一辆马车供她们出行。
宁愫欢欢喜喜地被沈蔚扶上了马车,一想到这么久终于离开深宅,能见见外头景色时,心里别提有多么开心。
而沈蔚却只是扶额歇息,宁愫注意到这点时,就关心地问:“最近事务繁忙?”
她一边说,一遍为他添茶倒水,而沈蔚却看到她熟练的一幕,忍不住想到她之前与他未和离在府邸的点点滴滴,那时候她也是如此,殷勤体贴入微的照料关心他。
可是……
他眼底晦暗一片,可宁愫却没有看到,她将一切弄好后,就将帘子掀开,欣赏着外头的街头贩卖,热闹非凡的大街上。
马车在缓悠悠的动着时,而宁愫也随着一开始的喜悦到最后的乏累。
她恹恹地养在马车一侧,而沈蔚也放下了手里书籍,为她弹琴燃香。
沈蔚冰冷的侧脸,也在这一刻柔和了下来。
宁愫迷迷糊糊地看着他的侧脸,也在此时,马车忽的停下来,她好像听到有人在禀告着什么。
“柳随……过来…寻…”
断断续续地话,让她抓不住重点,可是莫名的那个“柳随”却让她在意的很。
她不知不觉中本来无力的手心合了起来,修长的嫣红指甲也被她无意识的划破一道口子。
有什么东西,在她心里惶恐地生长。
可是她却抓不住,只能恹恹无力的听着他们断断续续的谈话。
过了许久,那些困扰她的话,也停止了交谈。
回到马车内的沈蔚正想抚摸她额前的鬓发,却注意到她死死合起的掌心,还有一点猩红点滴在白玉般的肌肤上。
那么显眼,显眼的让他深邃的眸子上挑了一下,最后取出马车备好的治疗伤势的药膏,细细的为她涂抹散开。
宁愫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有人对着她做什么,而那人的身上的清香是冷冽带着寒意,熟悉的让她也卸下了防备。
沈蔚凝视地看着陷入昏睡的宁愫,随后沉声道:“接下来,让你看看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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