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一族与千手一族的战争,不知道究竟延续了多少年。
期间到底死去了多少族人,宇智波斑无从得知。
但兄弟全部夭折亦或是亡于战争,最后只剩下泉奈一个弟弟,连一个孩子都要上战场,这些事情一件一件的串联起来,早就已经让他清晰的意识到了战争的残酷所在。
这场战争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要有流血和牺牲?
为什么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他曾经发誓过会好好保护自己的弟弟泉奈。
那……那只忽然落到他生命中的小鸟呢?
脆弱的,纤弱的,像随时可能湮灭的火焰,像断了翅膀的蝴蝶。
他是否需要保护那只小鸟?
她从来没有练习过任何瞳术的技巧,在这个年纪,以她这样的体质,说不定一次万花筒的开启和释放对她而言就是致命的。
“……斑?”
“你怎么了?斑?”
“斑?”
宇智波鸢担心的望着自己面前的宇智波斑。
她鲜少见到斑这样沉默的样子,他坐在自己的面前,一言不发的低着头,脸颊还稍稍有些红肿,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呼唤了半天,都没有得到他的任何回应。
是在为难吗?
是遇到麻烦了吗?
是有什么困扰的地方吗?
是……是因为她吗?
一直以来,她都相当依赖着这个在灾难之后截然陌生的世界遇到和救下自己的陌生少年,长久以来与他形影不离,几乎让她已经习惯了和宇智波斑在一起的生活。
这并不是她印象中的宇智波一族。
又或者说,这是很久很久之前的宇智波一族。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来到了这里,也许是因为她在极端刺激下的万花筒写轮眼获得的能力。
宇智波鸢并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法能够回去,也并不想回去,因为已经回不去了——她的梦魇已经严重到一旦闭上眼睛面前就能重现出灭族之夜的画面。
温馨的生活,温柔的兄长,正常的生活,爱着她的家人,已经在那晚彻底分崩离析。
她不想回去,她甚至不敢回忆,她像一个懦夫,像一个胆小鬼,蜷缩在这个陌生的环境,这个曾经的宇智波一族,认识着和以前截然不同的人,以为这样就能彻底逃离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她像落水者抱紧浮木一般依赖着名为宇智波斑的少年。
多年以来,她早已经习惯自己生活中多出了一个宇智波斑。
他是个温柔的人,对族人分外有耐心和责任心,一开始只是将她看作一个遇到意外的同族孩子带了回去,为她治疗,让她休息,甚至不嫌弃她是个拖油瓶,尽心尽力的照料着她。
他会为了她特意去准备适合女孩子的衣服,他会注意她日常的饮食,发现她并不适应吃糠咽菜,还会特意将自己的那份粥留给她。
他不嫌弃她的天赋奇差,不论多少次都愿意指导她,语言严厉,动作温柔,不论多少次都能让她学会新的东西,然后看着她一点点进步过来。
她面对宇智波斑,有一点像曾经依赖兄长,却又不太一样。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不再像之前的那个孩子,她相较之前,似乎是长大了一些,再耍无赖像树懒一样抱住宇智波斑或者趴在他的背上时,常常会被他红着脸一脸别扭的推开,然后泉奈就会在一旁捂着肚子大声嘲笑他。
但是,就算这样会造成困扰,她还是很想像之前一样抱着他,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握着他的手,趴在他的背上对他的耳朵讲悄悄话。
如果没有斑的话,她可能初来这个世界时,就已经因为被卷入两族之间的战争而死掉了也说不定呢。
宇智波鸢满脸担心的望了一会儿面前的斑,然后朝着他伸出手,试探性的触碰了一下他还红肿的面庞。
“疼吗?”她轻声问。
直到一只微凉的手覆上自己的脸颊,宇智波斑才稍稍回过神来,他抬起头,看到了少女充满担忧的眼神。
“……没事。”宇智波斑回答。
然后他们四目相对,几乎同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对不起。”
是宇智波斑率先打破了寂静。
不过回应他的,是宇智波鸢稍显茫然的目光。
为什么他要道歉?
宇智波鸢并不是不理解,而是在脑袋里闪过了一万种可能性。
忍者的世界从来不存在什么孩子和成人,男人和女人,到了年纪就应该上战场。
她作为一个在族中吃干饭的,只给伤员出后勤打下手的人,她一定给斑添了很多麻烦,造成了很多很多的困扰吧。
宇智波斑刚准备继续说什么,他的话语却被打断了。
“明天,我去战场吧。”
宇智波鸢望着他,满脸认真的说道。
“斑的教导,我都有记住,我很努力的练习了,至少不会那样容易死掉。”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存在造成斑的困扰。
“我……我会努力的,师父!”
所以,宇智波鸢用力拍了拍胸口,希望自己这样半开玩笑的承诺可以让斑安心。
宇智波斑却定定的望着她,然后摇了摇头。
“你不能上战场。”
“我可以上战场!”
“你并不是一个手中应该染血的人,你……”
宇智波斑望着她。
你就应该是一个在无关战争的世界,被家人宠爱着与世无争的幸福长大的孩子,你与我所在的世界本应该没有半点关联。
“我会努力的。”宇智波鸢坚持道。
“这种事情不是努力不努力就可以做到。”宇智波斑摇了摇头:“父亲他……如果需要你强行使用自己的万花筒写轮眼,你会怎样?”
“……我会努力的。”宇智波鸢摸了摸自己的双眼,然后抬起头倔强的回复他:“我不想给斑造成困扰。”
“如果你就这样死在战场上,才会对我造成最大的困扰。”
这是宇智波斑第一次主动的抱住她。
平时都是她像孩子一样撒娇,做出懵懂无知的模样,像树懒一样抱紧他,像牛皮糖一样黏的紧紧的怎么扯也扯不掉。
但是这次,是宇智波斑第一次主动的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了面前的小鸟。
坚强的少年,肩负着责任的未来宇智波支柱,他紧紧的抱着面前的少女,忽然意识到,可能除却泉奈和逝去的兄弟以外,他第一次有了这样强烈的意识,想要守护一个人。
不想让她就这样死掉。
更不想她的眼睛被献出来,为一族做出贡献。
什么为了大义。
什么为了宇智波啊。
她只是一个不喑世事的,似乎从来没长大的,有点笨笨的孩子而已啊。
但是如今这种情况,和走投无路没有半点区别。
父亲几乎正挟制着他,勒令他,一定要让鸢在战场上运用她的万花筒写轮眼,如果她对一族有用的话说不定能侥幸留下眼睛,最差的情况说不定是她的眼睛被移植到能将它发挥最大效益的人身上……
宇智波斑问清了自己的内心,他的脑海浮现出了这样的解决方案。
——他想让鸢逃走,就像她一开始就没有来到宇智波一族一样,远离这里。
可是,她曾经的家人已经全部遭受了意外,要远离的话,她能够去哪里?而且他身为族长的儿子,他并不能带着她离开,等到鸢成功逃走,他还需要回来向父亲负荆请罪的。
不过就在这时,宇智波斑又想到了一个人。
“我背你走。”宇智波斑忽然转过头,俯下身,闭上眼:“……你不要出声,我带你去找柱间。”
他其实早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在河岸结识的少年的身份。
虽然没有互通姓氏,只知道名字,但是这种堪称掩耳盗铃的自欺欺人办法,又怎么能够改变他身为一个宇智波,要去找一个千手一族的同龄人当朋友甚至挚友的事实呢。
但是眼下,宇智波一族对于鸢而言,危险程度堪称和即将行刑的绞刑架没有任何区别。
他不能让鸢继续留在这里,所以……说不定是柱间的话,能有什么办法呢?
“我不能走。”宇智波鸢难得这么不听话,她焦急的揪着斑的衣摆,然后拼命的摇头:“我会努力用我的眼睛,我不想给斑造成麻烦,我——”
宇智波鸢的这些话没来得及说下去。
因为宇智波斑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掌劈在她的后颈上。
然后他打横抱起晕厥的少女,没从大门大摇大摆的离开,翻窗出门。
结果刚到长廊,就遇到了双手抱着胸口等在那里恭候多时的泉奈。
“哥哥。”宇智波泉奈啧啧啧:“你瞒着我瞒的好苦啊,我居然完全不知道鸢姐姐居然开了万花筒?这可是我们一族屈指可数的这么年轻的万花筒啊。”
“……”宇智波斑静静的望着他,虽然稍作警惕,不过一时之间不知应该如何反应。
“父亲让我在这看着你。”宇智波泉奈摊牌表明立场:“当然,他只觉得你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会跑,所以才让我在这里看着,不然他早就让一堆忍者层层把守了,毕竟你平时在父亲眼里是最听话最顾全大局的好大儿,他根本不觉得她对你多重要,也不觉得你会跑。”
“但是不管什么时候我和哥哥都是站在一起的。”宇智波泉奈叹了口气,然后拍了拍宇智波斑的肩膀鼓励道:“唉,加油!哥!要让鸢姐姐安全的离开啊。”
言罢,宇智波泉奈抬手劈在自己的后颈,然后扑通一声倒了下去,下手非常狠毒,没有一丝演技,全是实打实的力度。
因为他觉得哥哥不会舍得对他动手,能为了能让父亲信服,只能由他自己给自己个痛快。
宇智波斑:“……”
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好弟弟,一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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