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宁宴宴请女婿,开宴之前,姬家父子陪着祈泠闲聊,姬广白坐在离她最远的位置,勉强挤着笑。
姬国公和姬怀远坐在她对面,一左一右,大公子较之父亲儒雅许多,端着得体的笑容。
“听说殿下今年会去秋狝。”姬国公开口。
祈泠颔首,“父皇的命令。”
“难怪了。”姬国公了然,“五殿下去吗?”
祈泠端起茶盏,“他留京。”
“也好。”姬国公刚毅的脸显出丝丝笑意,“一山不容二虎,殿下您换换地方也不错。”
祈泠嗯声,“反正有孟相,出不了错。”
“不止有孟相,还有宋相。”
左相孟溢之,右相宋起元,都是平民出身,但他们一个是五皇子的舅舅,一个支持太子。
然而,三年前,孟溢之还只是吏部尚书,当时宋起元已是右相,三年过去,孟溢之反而压了宋起元半头。
祈泠抿茶,“宋相这几年老了许多。”
“老当益壮。”姬国公声调扬起,“殿下别以为我们这些老家伙不中用了。”
祈泠轻笑,“怎会,孤知国公勇武。”
“那就提起精神。”姬国公忽然板起脸,看着她清雅的面容有点嫌弃,“好好学骑马,到时一鸣惊人。”
老丈人教训女婿,真是一点不客气。
祈泠点点头,“会的,眷眷教得很好。”
姬广白忍不住抬头翻了个白眼,姬怀远瞪他,他又不屑地低下头。
“眷眷比她两个哥哥骑得好。”姬国公一脸骄傲。
祈泠赞同,“她很厉害。”
“唉,这孩子在外面吃了不少苦。”姬国公开始心疼女儿,十几年来,姬以期只有过年才回京一回,几乎每一年都会变一个样,会的懂的比她养在国公府的两个哥哥多得多。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祈泠正色,“她所得比她所失多得多,也正因如此,她才能成长为如今的模样。”
若姬以期是养在深闺的国公府小姐,那就跟那些世家贵女没什么两样。
姬国公挑眉,“殿下倒是见解独到。”
“这不过是最浅显的道理。”祈泠并不认为这有什么独到之处,“只是因为您把她当女儿,和府上二位公子区分开来。”
若姬以期是儿子,姬国公也会这么想。
“到底是女儿家,总要多些怜惜。”姬国公摆摆手,没听懂她的意思,“殿下可得好好照顾。”
祈泠在心里叹口气,“您放心。”
时辰慢慢过去,直到午时,归宁宴开。
国公夫人领着姬以期回来了,母女两个挨得很近,还在说悄悄话。
祈泠一眨不眨地盯着,连姬怀远跟她搭话都没听见,惹得姬国公直笑,嚷着新婚燕尔夫妻恩爱。
人到齐,一行人入座。
除了姬府的几个主子,并没有其他人。
祈泠轻松不少,但不好的是,姬以期依旧挨着国公夫人坐,姬家父子依旧围着她。
好在,她们面对面,一抬头就能看见。
但同样能看到的,还有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完全是大家闺秀的模样,相比之下,姬国公要糙得多,因为他亲历了大启建国和姬家发家,是第一代姬国公幼子。
大启建国不过几十年,今上也只是第三代。
正因此,世家盘踞,大启开国君主并没有抑制这些功臣的发展,第二代君主也放任不管,到第三代,五大世家的势力已经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
主弱臣强,今上惶惶不可终日。
“今个眷眷归宁,老夫有礼送殿下。”姬国公兴致勃勃地让侍从去取,“您一定会喜欢。”
祈泠笑道:“那就拭目以待了。”
“既是我归宁,为何不给我送礼?”姬以期瘪起嘴,不高兴地看着他,“我也要。”
姬国公讨好地冲她笑,“有,也有,都有。”
“那我也要!”姬广白跳出来。
姬国公拉下脸,“滚。”
姬以期伏在桌上笑,姬怀远轻轻摇头。
国公夫人无奈地朝侍女招手,侍女端着托盘过来,上面盖着红布。
掀开红布,是一块同心玉佩。
国公夫人把它分成两半,一半给姬以期,另一半给祈泠,“这是臣妇的一点心意,盼着你们永以为好。”
姬以期抱着她胳膊撒娇致谢,祈泠珍重地收到心口处,“我们会的。”
侍从回来,端着四个托盘。
姬国公站起,一一掀开红布。
第一个是一把长弓,通体玄黑,上面镌着精致的金纹,还镶着几颗宝石。
“这是贯日,先帝爷赏的。”姬国公把长弓递到祈泠手里,“试试能不能拉动。”
祈泠握紧,转身背对几人。
弯弓,拉弦,轻轻松松。
姬国公抚掌大笑,“送你了。”
第二个则是一把剑,看着轻巧纤细。
“这是你姑姑的。”姬国公看向姬以期,示意她过来,“它叫恣姝,当年跟着你祖父上过战场的。”
姬国公拔剑,森冷的光闪着。
“送给你,也不算辱没了你姑姑。”姬国公收剑入鞘递给姬以期,姬以期郑重地接过。
其余两个托盘,各是一件护心甲。
祈泠低头,“多谢。”
“回门礼而已。”姬国公坐回去。
祈泠也回去,姬以期跟着她挤到她边上。
国公夫人没说什么,姬怀远挪地。
随后姬家二子也跟着送礼,姬怀远的还算有点巧思,姬广白的就平平无奇,夫妻两个高高兴兴地收了。
距离拉近,一时间,其乐融融。
归宁宴本是午膳,他们却硬生生吃到晚上。
礼数不可废,国公夫人再恋恋不舍,也只能把姬以期送走,结束了回门的一天。
临走前,姬国公又好好敲打了一番祈泠,他喝了点酒,扬言祈泠敢对姬以期不好就要打上东宫的门。
祈泠自是应,姬以期笑得花枝乱颤。
踏上回程的路,姬以期缩到祈泠怀里,歪着头看她,“今个开心吗,夫君?”
祈泠摸了摸她那半块玉佩,“开心,你呢?”
“你开心我就开心。”姬以期也去摸她的,隔着衣料戳她心口,“要放好,不能丢了。”
祈泠低笑,“人在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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