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花烛◎
距离婚期第五日,知语来到叶静枫身边,神神秘秘地耳语:“奴婢听说皇上带了一幅大家的字画登门拜访,当下正在表公子的院子里,殿下要不要去看一眼?”
闻言,叶静枫放下绣绷,眉眼弯弯:“要去。”
看不是光明正大地看,知语引着叶静枫蹑手蹑脚地走进客堂,躲在一扇四君子屏风后偷偷窥视。
坊间有婚前不宜见面的风俗,沈劫不会允许两人见面。
“咳——”沈劫端起茶盏抿了一小口,猛地呛咳一声。
四君子屏风极为单薄,清晰地透出主仆二人窈窕的身形。
就在这时,叶静枫探出半个脑袋,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子,两人的视线撞个正着。
被抓包了,叶静枫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带上知语慌忙逃走。
沈劫收回视线看向李霄,李霄气定神闲,只上扬的唇角透出了他的心绪,他道:“周公子觉得这幅画如何?”
不怎么样,太上皇一介武夫从文,半路出家,造诣能有多好?
沈劫违心地道:“妙极。”
“知己难寻,朕代父皇将它赠予周公子。”李霄顺势道。
沈劫眉心跳了跳,一脸惶恐:“草民不敢当。”
御赐之物不能损坏,不能遗失,可这画技留下来只会添堵,还要帮忙遮丑。
李霄道:“周公子莫要自轻,待我与枫儿礼成,周公子便是国舅。”
确切地说是表国舅。
沈劫认命:“谢皇上赏赐。”
李霄起身走向门外,陈武将一个画匣交给沈劫。
画匣里另有一幅画轴,陈武道:“周公子打开看看吧。”
沈劫硬着头皮摊开,浑身一怔,这幅字画曾是周家的藏品。
陈武道:“皇上下令将周公子的百车礼以及周家被查抄的财物一并送往周府,有些器物已经流落到别处,无法追缴,朝廷会照价补偿,周公子去清点一下吧。”
沈劫对他拱了拱手,走出门外,迎面遇上青衣侍者,他是来告状的:“那位去了殿下的院子。”
李霄的身手是不错,可他们也不是吃素的,都盯着呢。
李霄玩了一手阳谋,沈劫却不得不上套,咬牙道:“不管他,你随我去周府走一趟。”
回到房里,叶静枫再次拿起绣绷,为一对鸳鸯枕套补针,补完一个,她头也不抬伸出一只手,吩咐知语:“把另一个也拿来。”
落在她手上的不是丝滑的枕套,而是一只温热的大掌。
她眼神一亮,欣喜道:“皇上。”
李霄将她拉进怀里:“朕来看你了。”
叶静枫紧张地看向门口:“这不合规矩。”
“方才你不也坏了规矩?”李霄凑近她的小耳朵。
叶静枫小脸腾地涨红。
*
五日后,宫人连夜将红毯从皇宫一直铺到凌风馆大门。
吉时一到,沈劫背起叶静枫走向花轿,两人不约而同地忆起儿时的一幕幕。
叶静枫哽咽道:“谢谢表哥。”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在叶氏,她是尊贵的嫡长女,一言一行不得有失,要为弟弟妹妹做榜样。
在周玉韵面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姑娘,可以对着哥哥任性撒娇。
时至今日,他依然充当着哥哥的角色,最可靠的哥哥。
沈劫含笑道:“傻丫头,我是你哥哥,无需言谢。”
叶静枫偏头枕着他的背,如儿时那般。
沈劫低声道:“如今李家稳住了朝堂内外,又有兵权在手,若想篡夺皇位只能从李家人下手,你在他身边要处处小心。”
李家只有李霄一个独苗,只要让他死,无需正面对上雄狮百万。叶静枫是他的枕边人,不可避免地会受到波及。
“嗯。”叶静枫抿唇。
沈劫接着道:“如果他对你不好,你就告诉表哥,表哥带你走。”
叶静枫坚定道:“他不会欺负我。”
曾经的她被叶氏抹去了存在,弱小如蝼蚁,李霄依然对她视若珍宝,今后,她是他的妻,她相信他不会变。
沈劫浮出一抹略带苦味的浅笑,屈身将叶静枫送进一顶十六抬花轿。
常甸扬声:“起——矫——”
话音传开,锣鼓齐鸣,迎亲的队伍顺着红毯前往皇宫。
皇帝是不能亲自迎亲的,如若招来刺杀,喜事会变成祸事。
李霄骑着黑旋风候在宫门口,与花轿汇合后,一并前往举行仪式的承天门。
承天门有一处汉白玉打造的祭台,李霄牵着叶静枫的手踩着红毯一步步登上祭台。
一早候在此处的文武百官与三位长公主并一众命妇跪在红毯两侧。
叶静婷眼中噙满了怨恨。
三日前她被告知提前解禁,参加封后大典,本以为是封她为后,哪曾想是和亲的叶静枫又回来了。
如果没有叶静枫,走在红毯上的就是她。
与坊间不同,帝王成亲只拜天地,而后葛舟尧宣读了册封皇后的旨意。
叶静枫跪在地上从李霄手里接过皇后凤印,完成仪式,一同接受众人参拜,
“皇上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祝皇上皇后永结同心,百子千孙。”
众人起身的功夫,李霄对叶静枫耳语:“无需一百个,一个不少,两个正好。”
头纱之下,原本有些紧张的叶静枫险些破功笑出来。
婚房设在宫中的长公主府。
李霄前去主持宫宴,叶静枫先一步被送进婚房。
等候的功夫,她翻出许嬷嬷给她准备的避火图,上面的小人动作很奇怪,据说,这就叫行房。
门外传来脚步声,她慌忙将避火图塞进褥子下面,摆出端庄的坐姿,微低着头,双腿合拢,脚面绷紧向后缩着。
与李霄一同进门的还有喜娘,喜娘将喜称交给李霄,李霄用喜称挑开红纱,心头一悸。
“奴婢还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新娘子。”喜娘说出了李霄的心里话。
叶静枫羞答答地别开眼,娇媚可人。
喜娘笑盈盈地拿起一对龙凤杯分别递给两人:“喝下这杯合卺酒,琴瑟永和,和睦永远。”
李霄接过酒杯,双眼从头至尾没有离开叶静枫的面容,叶静枫被他火热的目光烫红了脸,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喜娘收走酒杯,带着一干下人退下。
叶静枫起身走上前:“臣妾服侍皇上更衣。”
前两日,宫中的礼官遵照祖制前往凌风馆手把手教她如何服侍李霄。
李霄配合地张开手臂。
“叩叩。”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李霄眸光一凛,这个时候来打扰,如若不是十万火急之事就是找死。
他弯腰抱起叶静枫将她放到床上:“等着朕。”
门外,陈武顶着李霄杀人的目光弱弱禀报:“瑞阳长公主和齐王世子吃醉了酒,被人瞧见衣衫不整地抱在一起。”
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本不想来打扰,可上一次叶静婷落水引发了战事,这一次指不定又出什么乱子,他不敢耽搁。
李霄冷笑一声:“朕正打算把她送走,她倒是给自己选了个好去处,是喜事,不用管。”
说完,“嘭”地掩上门,须臾又打开:“派人保护齐璟,莫要让他寻短见,朕还要和他当连襟。”
“是。”陈武一脸莫名地应下。
这种事怎么会是男人想不开呢?
幸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李霄抽回思绪走向床榻,忽地一顿,他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
叶静枫坐在床沿上,两条纤细的小腿前后摆荡,看到他,嘟起樱唇:“驸马,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了好久,头饰好重,你快帮我拆下来。”
李霄依言照做。
散开长发,叶静枫感觉舒服多了,旋即站起身,摊开手臂:“这婚服又紧又厚,你帮我更衣。”
对比她此前的行径,完全是反过来的。
李霄这下发现了,叶静枫喝醉了,从端庄贤惠的小皇后摇身一变,成为高高在上的小公主。
行吧。
皇后和公主都是她,都是他的妻。
李霄伺候叶静枫脱下婚服,露出一件红色的纱衣,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现,勾得他心头火热。
没人伺候,他自己拆下冠冕,脱下婚服,一抬头,发现叶静枫已经爬上床,拉下半透的床幔,登时清醒了大半,叶静枫该不会耍酒疯不让他上床吧?
他一步步走向床榻,只差一步之遥,床幔倏地撩开,探出一只小手将他拉上床,紧跟着怀中多了一本小册子。
叶静枫趾高气昂:“这本册子你看过吗?”
“看过。”李霄瞧了一眼,从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跌落至言听计从的小驸马,认真作答。
叶静枫藕臂缠上他的脖颈,面若粉桃,媚眼如丝:“我们一起试试吧,驸马。”
无论李霄是一国之君,还是泥腿子李国师,都是她最喜欢的驸马,唯一的驸马。
“好。”李霄喉结滚了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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