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瑶进了马车,就此道别,打道回府。


    她们说的清石岛汇合,是说十年一次的清石岛秘境试炼。


    到时所有世家子弟都会到,喻家和施家自然都不例外。


    现在离秘境开启还有半个月左右,喻家遭此大劫,安瑶也不好再打扰下去,只得打道回府了。


    她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不知在想什么的阴咏,默默叹了口气。


    这下,就要分别了。


    虽然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但阴咏表示拒绝跟她回去,而她也没有什么资格再把她留在身边了。


    原来兜兜转转,自己寡到底的宿命还是更改不了。现实里是这样,如今有了这么一张漂亮皮囊,也还是这样。


    马车走到官道上,阴咏取了包裹下车,她神色复杂地盯着安瑶看了一会,说:“施安瑶,这次你回去,不要再下山来啦!”


    安瑶看她沉默了半天,还以为她也对离别有些伤感,没想到她开口就是这句话,气的要命,道:“你才是,顾好自己,别天天吃霸王餐,小心再叫人打了。”


    “哼,用你管!”阴咏朝她扯了个鬼脸,把面纱放下来,顺着官道往东边走去。


    安瑶则是顺着南边的路继续走,准备回月华山。


    马车走出很长一段,司晨见安瑶尤自掀着马车的侧帘呆望,犹豫了下说:“要不,把阴咏抢回去吧?”


    安瑶白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是地主恶霸啊?”


    话虽这么说,安瑶在心里,还是有些担心阴咏。


    她这么个容貌,又没什么处事经验,简直就像怀揣着万两黄金独自夜行。


    但是已经说好了的,又不好变卦。


    司夜突然探头说:“大小姐,不如我去跟上阴咏,如果她有危险,我再通知你们。”


    安瑶思索片刻:“也好,只要她回到仙门地界,也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到时我们再返回月华山也不迟。”


    司夜飞身跳下马车,几个起落间就没了踪影。


    司晨司夜是亲姐妹,两人自有传话的法子,司晨赶着车慢慢跟在后面,安瑶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起喻家的事。


    此时日上中午,正是饥肠辘辘,需要停下来吃饭的时候。但这条路是官道,一马平川,还没到可投宿的地方。于是安瑶就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块饼子啃着,她给司晨,司晨说不用,她已经辟谷了。


    “你是说,喻青在府中有其他帮手?”安瑶艰难地干咽了一口饼子。


    司晨立刻递过水壶:“他被关在里面,应该是没办法知道外面的消息的。而且,帮他的人还有牢门的钥匙。”


    “那你怎么不告诉喻夫人这件事?”这件事仔细想想是有些蹊跷,不过当时变故繁多,安瑶也没有来得及细想。


    司晨不说话。


    安瑶看她的神色,突然悟道:“难道,喻夫人已经知道了?”


    司晨摇摇头:“我不知道,但卧底也许是喻夫人身边的人,我不能肯定。”


    安瑶跟自己这两个侍女相处这些天,慢慢也摸清了两人的脾性,司晨是姐姐,所以万事都以稳而快为主,主人的吩咐她会去做,有风险的时候也会规劝。但她恪守本分,多余的话一句不说。


    相比起来,司夜就活泼一点,很会察言观色,也很机灵,只是胆子比较小。


    司晨说也许,那就是十之七八,已经知道这个卧底是谁。


    安瑶对她这种不紧不慢的性子有些无奈,说:“司晨,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我……”司晨刚要回话,突然她腰间的玉佩剧烈晃动起来,安瑶之前见过,这是司夜给她求救的信号。


    难道是阴咏有什么危险?!


    司晨一边驱动神驹一边说:“大小姐坐稳了。”


    安瑶把好扶手,就看到景色飞速后退,她这匹宝马的确马力极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司夜所在的地方。


    看着迎着马车跑过来的司夜,安瑶急忙问:“是阴咏出了事?”


    司夜顺手一指左边,低声说:“不是阴咏,是喻青!”


    什么?


    她们所在的官道两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安瑶顺着她指的方向一看——虽然看不到人,但能听到树林里离她们几百尺的地方,有几个人的声音,正争吵着什么。


    “他们发现你了?”安瑶问。


    “没有。”


    “过去看看。”三人把马车抛下,摸进了树林。


    走了不多一会,安瑶就闻到风中有水汽的味道,三人找了棵大树猫上去,远远看到那边有一处湖水。湖边坐了两个中年人和一个少年。


    此时正是正午,他们支起架子,在火上烤着几条鱼,看样子是从湖里钓上来的。


    两个中年人一胖一瘦,正坐在一起,虎视眈眈地看着单独坐在另一边的少年。


    “那就是喻青。”司夜小声说。


    喻青的眉眼长得很像喻曲海,既标致又刻薄,只是他眉间夹杂着一股阴狠恶毒的味道,叫人看了就先畏惧三分。此时他跟两个成年人对峙,似乎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反倒心不在焉地翻烤着鱼。


    即便是安瑶,也能看出那两个中年人有点虚张声势。


    双方僵持了一会,那个胖子说:“喻青,教主的话我已经带到,你要是不服气,别朝着我们来,有种的去找教主!”


    喻青皱了皱眉:“你们不用狐假虎威,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唬我。”


    “你没有完成任务,就必须给教主一个交代!”瘦子说。


    喻青把鱼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慢条斯理地把鱼刺剔出来,突然狠咬了一口:“什么交代,就凭我现在的武功,杀得了我那个哥哥么?”


    胖子问:“那你要如何?”


    “我有办法我还来找你们?”喻青冷笑:“你们教中就没有什么厉害的法器吗?”


    “老教主把好东西都传给了那个姓阴的小丫头,我们都找她不知道多久了。”胖子挠挠头。“算了,法器你就别想了,只是我们吵下去也没结果,吃完饭我们带你去见教主,你亲自和他说好了。”


    似乎是默认了这个结果,喻青也没有再说话,三人各拿了一条鱼埋头吃起来。


    安瑶给司晨司夜使了个眼色,三人悄悄退出树林,驾着马车轻声往前走了一公里,才停下来。


    还没等安瑶说话,司晨就说:“我们得找到阴咏。”


    见安瑶面露疑惑,司晨边驾马车赶路边解释:“如果是我想的那样,他们要捉的,应该就是阴咏。”


    司夜看安瑶还是一脸懵,忍不住道:“大小姐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当然是不知道的,我和姐姐以前曾经去过苗疆,在苗疆有一个星渊教,亦正亦邪。几年前听说教主易人,新教主好像是个极其有野心的人,据说几年前的炼魔大战,也跟他们有关联。刚才湖边这两个胖瘦护法,看打扮就知道是苗疆人,他们在附近游荡,万一和阴咏碰个正着……”


    “我们得提前找到阴咏。”司晨说。


    施安瑶被阴咏掳走那天,司晨跟阴咏交过手,很有可能在那时候猜出了阴咏的身份,是星渊教的人。


    而阴咏对此没有防备,实在是险之又险。


    现在必须和他们比赛,看谁能先找到阴咏了。


    她们赢,则阴咏生。


    她们输,则阴咏死。


    安瑶又急又后怕,胸口百爪挠心。幸好司夜发现了他们的踪迹,不然她们就这么放任阴咏孤身赶路,被那两人抓到的几率非常之大。而且看样子,他们正是指使喻青放火的黑手,搞不好,他们让喻青杀的所谓“哥哥”,就是喻欢。


    一时之间这么多的信息涌入脑海,还都是安瑶之前不知道的情报。


    这么多事情,她必须想好要怎么办才好。


    但是首先,还是先找到阴咏,这是所有事情的重中之重。


    喻欢那边,有家族庇护,一时之间应该不至于有危险。


    但是还是必须尽快把这件事告知喻家,好让他们有个防备。但是传书不稳妥,因为有卧底的存在,也许反而会打草惊蛇。


    或者,她们可以先找到阴咏,再偷偷监视喻青,同时想办法通知喻家,把喻青捉拿回去处置。


    这么多想法,在安瑶的脑子里几乎就是一瞬间的思考过程。


    打定主意,安瑶走出马车,对司晨司夜说:“我们兵分三路,越快越好。天黑后不管找到没有,我们都到湖边汇合。”


    说完,司晨司夜同时兵分两路,分别去东西两边的方向寻去。


    安瑶还没赶上说话,两人就没了踪影。


    ……


    安瑶看了看回头一脸鄙夷看她的马儿,张口结舌道:“我他娘的……不会驾车啊……”


    所幸神驹很通人性,看她茫然的样子,慢吞吞打了个响鼻,摇了摇脖子上的缰绳,安瑶试着握住缰绳,它就踩了踩蹄子,等她号令。安瑶总算上了手,驾着马车顺着大道奔跑起来。


    跑了一会儿,安瑶远远就看到路边有个凉亭里,坐着熟悉的身影,正是阴咏。


    看她瘦小的身影孤零零的坐在那里,安瑶竟然莫名地有些难过。


    阴咏看着马车过来,把水壶放在石凳上,起身看安瑶。


    两人对视了一阵,阴咏开口:“你不是要回家么?”


    “我不回去了,我要陪在你身边。”安瑶站在马车边俯身,对她伸出手:“跟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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