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言偏过脸,宋意欢不知何时回来了,从一旁探过身来正看着桌上。
宋意欢貌似对纸上那一点儿很感兴趣,嘴角扬着,看起来心情不错。
符言却莫名有些心虚,不自觉的撇开眼,微微后仰,拉大二人距离。
宋意欢眉梢微动,俯身贴近符言,“你写的不错。”
符言认命的看着她,“…是吗?”
宋意欢扶住她的背,让她坐稳,走到旁边拿起那张纸折了折,“我觉得你写的好。”
“颇有大家风范。”
不愧是女二。
符言脸上笑嘻嘻,心里很清楚。
这貌似在夸她,实际损的啥也不剩。
符言清清嗓子说正事,“既然你的身体并无大碍,两日后我们便下山,你觉得怎样?”
宋意欢不看她,往卧房方向走了几步,停下脚步,噗嗤笑了,“无需问我,你拿主意便好。”
怎么回事?
符言眨眨眼,怎么突然这么随和?
这么温柔是在对她说话?
虽然这才是是她心中的小可怜女二会有的语气,但现在的宋意欢明显不是个小可怜,甚至有些生猛。
或许,现在才是真的她。
符言摇摇脑袋,不再多想,“刘娘送的饭你吃了吗?”
“我让她带回去了,我不饿。”
符言不解,这人不饿,又不是修士,怎会不饿?
不过,宋意欢的体质的确奇怪,居然可以碰到身为半人半鬼的她。
还有,宋意欢今晚去哪了?
正想着,正主出声了,“符言。”
“嗯?”
“我是宋意欢。”
符言垂眸,心道我当然知道你是宋意欢。
可她还是装做不知道。
“知道了。”
窗外,解解两只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悠悠的叫了两声。
符言未听到。
此时的她忙得很。
宋意欢占了她的窝,还不允许符言去别处睡。
不讲理。
但符言着实拿她没办法。
符言将枕头放在二人中间,“一起睡可以…”
宋意欢嗯了一声。
“但不许脱衣服。”
宋意欢:“……”
符言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把女二接回来后,感觉哪哪都不对。
凌晨,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紧紧抱住旁边的人。
后者睁开眼睛,看着弄醒她的罪魁祸首,却是再未移不开眼。
自穿过来,符言去过很多次海岭,那里繁华热闹,有许多她从未见过的物件、美食。
后两日她未出门,在院落中和破岚磨合。
破岚这根鞭子有自己的意识,极为狗腿的意识。
是真的狗。
符言经过这两日,察觉到只要一使用破岚她脑中就会浮现出那只哈巴狗。
她敢肯定,破岚和哈巴狗有关,或者破岚就是那只哈巴狗。
因为每当破岚非常主动的缠上她的手腕时,那只哈巴狗尾巴都跟要甩飞一样。
下山当日,春昊宗门前热闹的很,长老们来送别弟子,不下山的弟子们满怀羡慕地看着那一堆将要离开的人。
符言和符舟简单告别后独自站在一旁,远望山下,默默计划着海岭一行。
突然前面站了一人。
“小师叔好——”一句不情不愿的小师叔,给符言逗乐了。
解见看她笑,送了个非常标准的白眼给她,嘴里不饶人道:“你不过是着有掌门师叔做靠山,我这一声小师叔并不是真心的,你别做梦我会喊你师叔。”
这让符言笑得更欢,这说的什么话,你不是已经喊了吗?
再看到站在解见身后不远处那一脸无奈的符舟,她更是忍不住笑。
在你的掌门师叔面前,倒是乖啊。
你的棍子呢?
藏哪了?
怎么不敢打她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不过,师叔就师叔呗,你偏偏带个小,真是最后的坚持啊。
可有意思。
宋意欢姗姗来迟,不知怎的,她有时起的比符言还晚。
尽管符言派个小弟子为她带路,她还是在大部队马上就要离开时才到。
今日她穿着符言为她找的衣服,是件青色的石榴裙,额头上戴着符言为她找的首饰,是颗红宝石,宋意欢凤眼微眯,一步步朝符言走来。
符言记得原文中写过宋意欢生的柔美又艳丽,适合青色。
如今一见,果不其然。
宋意欢忽视掉解见,上前不待符言反应就牵住她的手,大大方方的站在一旁。
符言只当她怕走丢,便也没在意。
解见懒得问这女子是谁,同样选择忽视,看着符言毫无耐心道:“你到了海岭就去办自己的事,别再跟着我们。”
话罢转身就走。
拽得很。
“宋意欢。”符言感受到这人握的很紧的手,忍不住提醒,“牵着手可以,力道轻点。”
宋意欢不予回应,力道倒是乖乖放轻。
真是别扭。
符言暗自叹气,系统在她肩膀上动了动,传来最新消息,“宿主我打听好了,那老翁家姑娘是被鬼缠上了,还不少,似乎都是水鬼。”
话毕系统飞到她耳边,小声道:“奇怪的是,他们的模样并不吓人,只是有点浮肿,应该不是恶鬼。”
鬼相由心生,恶鬼是副可怖之相,而世间鬼多为恶鬼。
凡人死亡,执念太深,无法转世,停留凡间化为鬼,一般在化为鬼的那一刻至死不改的执念会牢牢刻在魂魄上。
鲜少有鬼的执念不是怨。
故而这缠着老翁女儿的鬼,生前可能皆是心善之人,那死后为何会缠上凡人?
符言准备先去那老翁家,毕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虽然解决够呛,但起码弄清楚前因后果。
跟着一众弟子下山,符言心不在焉,宋意欢牵着她,二人慢慢与弟子们拉开一段距离。
“符言。”
宋意欢突然一声,符言看她,“怎么了?”
“你在想什么?”
“想鬼啊。”符言脱口而出,事后心觉不对。
宋意欢点头,一脸会意,“你可以继续。”
符言:莫名其妙。
突然发现和大部队拉开不小的距离,符言挠挠头发,“他们走的这么快?”
怎么突然落下这么远?
符言握紧宋意欢的手,快步跟上,“快些走,不然要被落下了!”
二人绕到队伍前列,弟子们乖乖和符言打招呼,符言应下,终是忍不住和他们唠起嗑来。
“说出你师尊是谁?师叔给你讲讲你师尊年轻那些年。”
“有没有喜欢的姑娘,小师叔去给你说个媒。”
“猜猜你们掌门师叔今年多大了。”
符舟在弟子间很玩儿得开,她一个人能带动一堆小弟子聊天。
毕竟,谁会不喜欢一个要给他们说媒的师叔呢?
宋意欢一直没放开她的手,符言绘声绘色的讲故事,都不方便拿手比划,不过实属激动,也没在意。
一行人未遇到什么危险,夜色降临,海岭也到了。
海岭是个城,东面临海,城中人多以打渔为生,安静祥和,此时城门大开,来往人颇多。
符言收起话题,和小弟子们告别。
解见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面无表情,“你去了里面小心点,”说着她拿出一张符咒,“要是觉得打不过就用这符咒,里面带着我师尊的一息,关键时刻能保你一命。”
“别以为我是担心你,这是掌门师叔吩咐的。”解见依旧嘴硬,见符言不动,一把将符塞进她手里,“真磨叽。”
宋意欢看着这硬塞给她的符,如果没想错的话,这符应该是解望那个冰疙瘩保护解见的。
“这是你师尊给你的,给了我你怎么办?”符言问。
“你管我。”解见看她一眼,毫不留恋的走了。
果然,平时这么欠儿的看不起她,心里还是担心自己的,不枉她穿过来后那极力的示好,符言美滋滋的收起这张符。
月光皎洁,符言和宋意欢站在城门口,月光将二人的脸部轮廓映照的更为立体。
符言按着师兄说的线路,去往老翁家,现在必须得有个地方住,不然到了凌晨,她怕是会原地休眠。
途中想到那句“想鬼”,符言忍不住去和宋意欢闲聊。
也趁机多了解下宋意欢。
“宋意欢,你相信世上有鬼吗?”符言想到什么问什么。
“我信。”宋意欢看着符言的眼睛,慢慢道。
符言一心二用,边找路边问宋意欢。
一个接一个。
“宋意欢,你分的清东南西北吗?”
“分不清。”
“那没事,我分的清,那对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可能没有。”宋意欢淡淡道。
“为什么说可能?”
“因为怕一切都是假的。”
符言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个答案带着悲伤。
她不知道原因。
她也不会去问宋意欢。
但忍不住胡思乱想…
难道宋意欢以前经历过什么?
是做公主时受过情伤吗?
是和哪国王爷吗?
哎呀原文没写啊!
符言心中纠结,却未想到,她这时与宋意欢相处已自然许多。
这边二人寻着路,那边亦有波动。
竹林中的一条鹅卵石小路上,双目无神的红衣少女赤脚走着。
她走了一趟又一趟,一个又一个来回。
路边散落一地的大小各异的龟壳,像是骷髅一般,少女忽然驻足,捧起龟壳,亲吻其上,月光直直照在鹅卵石路上,散发出莹莹光泽。
少女弯腰抱起一个龟壳,躺在月光下,她的腹部微微发光,手中龟壳突然如风化一般,化作粉末随风而去。
两棵竹子间赫然出现一个吊床,不知怎的,吊床突然下沉,但月色之下,明明无人在上。
“宋意欢,鬼都不知道以后怎么样,咱们又何必焦虑,你说是吧!”符言终于找到了老翁的家,敲了两下门,转头忽然对宋意欢道了这么一句。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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