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可以。”柳木木回答,“你想要算多准?普通摇卦,准确度一般,我只能告诉你,你们能不能在一起,更多的我也算不出来。”
“还有不普通的?”大家都很好奇。
柳木木点头:“不普通的算命方式需要付我卦金一万元,而且只算一次。”
“能算到多准?”薛蓝问。
“能算到分手与不分手两种选择下,你未来的遭遇。”
“这么夸张,我们也能算吗?”按柳木木说的,这和预知未来也差不多了,钱晓萌都有些心动了。
柳木木摇头:“不建议你们算,知道自己的未来,并不一定是好事。”
她会给薛蓝算,是因为她也想知道,徐安泽到底想对薛蓝做什么。
薛蓝咬了咬唇:“好,我算。”
这并不是一笔小钱,幸好她存了足够的压岁钱。如果花钱能买来一个让她足够信服的结果,她愿意。
理智不能告诉她感情的对错,算命可以。
“那么周六早上,准备好一万元卦金,我会告诉你答案。”
周六一大早,董正豪被大女儿一连串的电话催出家门,非要他亲自去接。他心里老大不乐意,但还是乖乖地开车来了。
谁让他是个贴心的爸爸呢。
他的车停了将近十分钟,才看见柳木木和一个同年龄的女孩一起走了过来。
面对女儿的同学,董正豪脸上的笑容十分和蔼:“同学你好,我是木木的爸爸。”
他觉得薛蓝有些眼熟,回想了一下才记起来,开学那天见过这女孩。
“叔叔你好,我是薛蓝。”薛蓝礼貌地和董正豪打了招呼,两人一起上了车。
董正豪以为柳木木想要邀请同学来家里做客,正打算开车,就听到柳木木说:“爸爸,你先等一会儿。”
董正豪奇怪地转过头,发现他女儿一手抓着薛蓝的手,正在和她对视。
虽然只看到侧脸,但有那么一瞬间,董正豪突然打了个寒颤,他的大脑还没有感觉到异样,身体却先做出了反应。
眼前的柳木木,就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
这样的感觉不只是董正豪有,和柳木木对视的薛蓝同样也有。
柳木木毫无情绪的眸子里,映着她的影子,让人莫名的不安。
“木木……”薛蓝迟疑地叫她的名字。
柳木木并没有回应她,她们双手交握了足有五分钟,她才闭上了眼。
再睁开眼的时候,她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下子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木木你没事吧?”薛蓝担心地问。
“没事。”柳木木看向薛蓝的眼神有些复杂。
“是……结果不好吗?”薛蓝感觉到柳木木看向自己的眼神不对劲,心中不禁忐忑。
结果和好不好完全没关系,甚至完全超出了柳木木的预料。
她没看到薛蓝的未来,却看到了卓染的。
两个人的命数,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混淆,让她的眼睛都无法分辨?
柳木木想到爷爷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命数也是能够替换的。当一个人夺取了别人的命数,他们之后的命运走向就会完全变化。
人的命数突变有很多种可能,即便是卦师也不敢轻易断定那人一定是和别人换了命。
但是柳木木却可以,她的眼睛从来不会出错。
所以,这一切并不难猜,有人对薛蓝动了手脚,正在替换她和卓染的命数。
替命可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其复杂程度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
柳木木心中恍然,卓染和薛蓝,中间还有一个徐安泽,本来以为只是简单的三角关系,竟然涉及了这么复杂的内幕。
算命没算明白,倒是算出了一个惊天的阴谋。
不过至少,她知道了一件事,卓染的命运转折点,是在下周六,她生日那天。
恰好,那天也是薛蓝的生日。
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柳木木对薛蓝说:“我没算出结果的好坏,只算出了你会在生日那天,自己做出选择,那就是最正确的选择。”
“我生日那天吗……”薛蓝想到自己生日就在下周六,只剩下一周时间。
一周时间就能让她做出选择吗?
“我知道了,虽然我不觉得我能那么快就想清楚,不过我相信你。”薛蓝把包包里装着的信封放到柳木木手上,笑着说,“大师,这可是我半学期的伙食费,我的后半生全靠你了。”
柳木木收下卦金,对她笑笑:“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
薛蓝下了车,朝柳木木挥挥手。
董正豪在前面看得目瞪口呆,这是在干啥?
随随便便说两句话就敢收那么多钱,还收的是自己同学的钱,那孩子要是回过味来了,还不得闹到学校去!
董正豪犹豫着说:“木木啊,你要是缺钱可以跟爸爸说,你同学的钱要不然还是还给她吧。”
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骗人也得去个人家都不认识你的地方啊!
柳木木斜睨他一眼,快速把一叠钱塞进自己的包里,生怕他抢一样。
老董一脸忧愁,这孩子怎么就一点没遗传到自己的精明呢,这可怎么办?
介于柳木木的良好口碑,薛蓝是真的把她的话放在了心上,并没有如董正豪猜测的那样,在周末结束后的第一天就把他女儿举报了。
这段时间,徐安泽一直有给她发信息,但是薛蓝并没有和他联系。
就如卫雪说的那样,她需要冷静的思考一下,她和徐安泽的关系。
可是,她不肯联系对方,徐安泽却能够轻易在学校里找到她。
周二的中午,她们寝室四个人在食堂吃饭,徐安泽悄然地站在了她身边。
薛蓝是在室友们惊讶的目光下发现他的,他这几天似乎没有休息好,下巴上是淡青色的胡渣,眼底一片青黑,眼睛里还有血丝。
整个人又颓废又疲惫。
“蓝蓝。”听着他温柔的叫着自己的名字,薛蓝鼻头发酸。
他们明明一直都那么好,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呢?
“你们聊,我们在外面等你。”卫雪先开口,她拿起自己的餐盘,给柳木木和钱晓萌递了个眼色,两人也都跟着站了起来。
她们离开后,徐安泽坐到了薛蓝对面。
薛蓝不肯看徐安泽,她怕自己会心软,只垂着眼,看着自己的餐盘。
徐安泽苦笑:“你现在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了?”
她不说话。
“我知道你气我隐瞒你,又气我在你的面前却对卓染百依百顺。”
薛蓝的睫毛颤了颤。
“我之前不肯说,只是不想让你知道,原来的我有那么不堪。你知道吗,其实我是卓家的养子,从小被养在卓染身边,是她的玩伴,也是她的出气筒。”
薛蓝惊讶地抬起眼。
“她不高兴的时候,可以随意打骂我,但我不能惹她生气,否则她爸妈就会把我赶出去。”徐安泽满眼苦涩地看向薛蓝,“蓝蓝,你大概想不到,离开卓家的那段日子,是我从小到大最快乐的时光,我遇到了你……”
“你从来没有说过。”薛蓝小声说,她不再故意避开徐安泽的目光。
可是她依然觉得,徐安泽口中的过往,让人没有真实感。
真的,只是像他说的那样吗?
“因为我不想让你知道,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靠着讨好卓染的爸妈得来的。我唯一做过出格的事,就是不顾他们的反对,执意考到这里,和你一起读大学。”
是的,薛蓝一直都知道,徐安泽的成绩比她好很多,他本来可以考去京市的大学,可是他报了和她一样的学校。
当时学校里的老师轮流做他的思想工作,最后谁都没能说服他。
知道他们在恋爱的同学,都一脸羡慕地对她说:徐安泽对你真好。
薛蓝想,只凭这一点,她就该相信阿泽,相信他是真心的。
可就在这时候,脑子里却响起了卫雪的声音。
上周六晚上,木木不在,晓萌去超市里买东西,寝室里只剩下她和卫雪。
她和卫雪说了两个人交往之后的一切过往,以及他为了自己放弃了去京市读大学的机会。
当时卫雪对她说:过几天,徐安泽就会来找你道歉,为了打动你,他很可能会提及这件事。
当时薛蓝并没有放在心上,阿泽为她做了很多事,却很少会拿出来说。
偏偏今天,他说了。
那之后,卫雪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想清楚,他付出的这一切,真的是为了你吗?别忘了,卓染也在我们学校。
是的,偏偏卓染也在这个学校。
多奇怪啊,大家都说卓染的水平明明可以去京市音乐学院,却来了他们学校。
卓染是为了他来的,亦或者他是为了卓染来的?
真的是为了自己吗?
薛蓝心里产生了动摇。
她分不清,眼前的人说的话,到底有多少是真的。
或许他并没有撒谎,是她不愿意相信了。
食堂外,柳木木和卫雪一人嘴里叼着一根冰棍,学校特供,五毛钱一根。
两人都淡定非常,只有钱晓萌不时探身往食堂里面看。
“你们就不好奇,他到底跟蓝蓝说了什么吗?”
已经提前看到了结局的柳木木:不但不好奇,还有点无聊。
已经预判了徐安泽的卫雪:“有什么可好奇的,男人的套路,无外乎装装可怜,讲一讲我曾经为你付出了多少。”
“那完了,蓝蓝最心软了,徐安泽几句话还不把她哄过去了。”钱晓萌更担忧了。
“如果蓝蓝不知道他会说什么,当然会心软,如果她知道了呢?”卫雪气定神闲地咬冰棍。
就像是做一道很难的题,却提前看到了标准答案,原本十二分的成就感,最终只剩下一分。
搁在这里一样适用,原本十分的感动,现在还能剩下多少?
第32章
两人在食堂谈过之后,薛蓝和徐安泽似乎有和好的迹象,他们两个开始一起吃饭,偶尔一起出去约会。但是她回到宿舍的时间越来越早,也不像以前那么高兴。
最近几天卫雪不让她们在薛蓝面前提起徐安泽,钱晓萌问起原因,她高深莫测地说:“如果你总在蓝蓝耳边说徐安泽不好,会激起她的逆反心理,毕竟以前他确实还挺好的。反正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只需要在适当的时候点拨一下就够了。”
说完,她看向柳木木。
柳木木点头表示赞同:“我们大师一般都这么干。”
追着人喂饭这种行为怎么能表现出大师风范呢?
辩论赛冠军也是一个想法,她们冠军向来都是精准抓重点,一击即中,不浪费口水。
看着两个高深莫测的好友,钱晓萌陷入沉思,自己是不是也该学点什么神奇的专业技能?总觉得拖了她们俩的后腿。
周五只有一上午的课,下课铃一响,大家就像炸了窝的鸟一样,朝四面八方冲去。
413寝室的固定项目,吃饭。
天塌下来,也不能影响大家的肠胃工作。
周五的二食堂,没有散发着臭袜子味道的烧鱼,大师傅又恢复了一贯的水平,让人十分欣慰。
薛蓝吃着饭,有些心不在焉。
明天就是她生日,木木说她会在生日那天做出决定,可是……她现在都还没有想好。
“她怎么过来了?”钱晓萌突然小声说。
薛蓝抬头,正好看见卓染正朝她们这里走来。
虽然大一才过了一个多月,但是认识卓染的人显然不少,食堂里除了同年级,还有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和她打招呼。
卓染也都笑着回应,又礼貌又客气。
“真是披了张人皮,什么妖魔鬼怪都能当人了。”钱晓萌见到她这副得意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到那天在医院,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卫雪轻拍了下她的胳膊:“礼貌点,妖魔鬼怪做错了什么?”
柳木木一手撑着下巴,听两人吐槽,目光随着卓染移动,看着她走向她们。
“有事吗?”直到卓染走到面前,薛蓝才将目光放到她身上。
卓染脸上带着微笑:“我听徐安泽说明天是你的生日?”
“是,有什么问题?”从她的口中听到徐安泽这个名字,让薛蓝心里十分的不舒服。
卓染好像完全没有看出薛蓝对她隐隐的排斥,继续说:“这么巧,明天也是我的生日,我明天在月华酒店举办生日宴会,我希望你也能去。”
“我明天可能……”薛蓝是个温柔的女孩子,连拒绝人的话都显得很委婉。
然而她还没说完,就被卓染打断了。
卓染说:“明天徐安泽也会去,我知道你可能误会了我和他的关系,如果你愿意听,我可以向你解释。”
“不用了,他已经解释过了。”
“好吧,我是真的不希望产生什么误会,也是很诚心的邀请你,和我一起庆祝生日。”
“如果有时间的话。”薛蓝十分公式化的应了一句。
卓染本想离开,却看到了其余三人正看着她,也笑着对她们说:“也欢迎你们一起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只有柳木木笑眯眯地回应她:“会的。”
“你还真准备去?”等卓染离开了,钱晓萌才看向柳木木。
“随便说说嘛,说谎鼻子又不会变长,看蓝蓝,如果她去,我们当然也得跟着。”
薛蓝摇头:“我不会去的。”
“就是,明天也是我们蓝蓝生日,凭什么要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这人明摆着不怀好意。”钱晓萌说。
卫雪意味深长地说:“妥协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蓝蓝,你要想好。”
薛蓝有些茫然,不知道她在指什么。
卫雪笑而不语,卓染竟然说徐安泽也会去。
不知道接下来,徐安泽打算怎么办?
究竟是会留下来和女朋友一起过生日,还是去参加青梅竹马的生日宴会?这个选择,虽然没什么决定性的意义,但是足够让人看清楚很多事了。
周六,柳木木起了个大早,去取昨天她们寝室三人为薛蓝订的生日蛋糕。
回来的路上,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出来看了眼,上面竟然闪烁着燕修的名字。
柳木木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他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才按下接通。
“喂,是燕修吗?”
“是我。”男人的声音一贯低沉悦耳。
听到回答,柳木木顿时笑得眉眼弯弯:“燕顾问,你为什么找我呀?不用回答,我知道你肯定是想我了。”
一套自问自答,十分流畅。
燕修:“……方川想请你吃饭。”
柳木木不想吃饭,只想燕修:“那你想我了吗?”
“不想。”燕修语气冷漠。
“那我不吃了!”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
柳木木再接再厉:“你就想一下呗。”
“……今天中午,一会儿我去接你。”
“行吧。”不回答就不回答好了,姑且认为他腼腆。
“我行程可是很满的,中午吃了饭,下午还要去参加生日宴会,可别耽误我正事。”
蓝蓝现在没有做决定,下午想必已经决定好要不要去了。
重头戏在晚上,她可是很期待的。
正事?燕修挑了下眉。
燕修放下电话,一旁的方川问:“怎么样,答应了吗?”
“答应了。”
“那你怎么这副表情?”
“什么表情?”燕修不解。
“就是那种家里的猫主子不肯好好吃鱼,非要抓老鼠来吃,你又想揍它又怕揍坏的表情。”
燕修斜睨他一眼:“你需要去看眼科,以及,我不喜欢猫。”
方川摇头:“一个没有爱心的男人。”
燕修走出办公室,燕灵才小声说:“我哥喜欢兔子,小时候在家里养了好多只兔子。”
“柳木木哪里像兔子了?”方川嘀嘀咕咕。
“长得像?”燕灵回想了一下那天见过的柳木木,觉得小姑娘确实长得蛮可爱。
方川表情深沉:“我觉得她长得像导弹。”
燕灵一脑门问号:“什么玩意?”
她耳朵出问题了吗?什么人会长得像导弹?
方川继续补充:“具有大范围杀伤力,还自带死亡BGM的那种。”
他继续幻想,打仗的时候要是空投一个柳木木,能解决多少麻烦啊?
等对方战败,谈判的时候就可以说,我们保证不率先使用柳木木这样的杀伤型武器。
啧啧啧,太有排面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笑成这样?”燕灵看着方川,十分好奇地问。
方川表情略显尴尬:“随便想想。”
不能说出来,不然心眼小的像针尖一样的柳大师肯定会让他好看。
柳木木把生日蛋糕送回寝室,发现薛蓝已经不在了。
她有些奇怪地问正在梳头的卫雪:“蓝蓝呢?”
“刚才徐安泽在楼下找她,他们出去了。”卫雪淡定地说,说完看了眼柳木木,“你呢,一会儿有事吗?”
“有啊,有个约会。”柳木木美滋滋地回答。
虽然约她吃饭的是方川,但是电话是燕修打的啊!她单方面决定,这就是他们俩的第一次约会了。
十点半,被强行约会的燕修开车来接她。
柳木木飞奔过去,开车门,上车。
然后发现后座上方川和燕灵正排排坐,她默默地转过头,好闪耀的两个灯泡。
“喂喂,好歹别嫌弃的那么明显啊,今天可是我付账。”方川忍不住说。
柳木木坏心眼道:“你是在暗示我,今天可以点两只龙虾?”
“……并没有龙虾,请不要试图把我吃破产,我赚点工资不容易。”
柳木木笑嘻嘻:“需要柳大师给你算算财运吗?”
“不,谢谢,请让我继续穷着吧。”方川十分感动地拒绝了,生怕她上一秒算出了他的财运,下一秒和他同归于尽了。
这种算命自带终结性命debuff的大师谁请得起啊!
到了饭店才知道,真的就是随便吃顿饭。
不过方川好歹知道要个包间,倒也不是太随便。
吃饭的时候听他们聊天,柳木木才知道,害了詹家全家的那个宁大师被送去京市的路上,突发心脏病,人没了。
虽然最后出了点岔子,但好歹方川把人抓到了,受到了总部的表扬,这也是他请客的原因,总要感谢一下帮了大忙的柳木木。
“那个宁远背后没有指使者吗?”柳木木好奇地问。
“怎么可能会没有,可惜问出的东西有限,没能让他把最重要的吐出来。”方川仍然觉得遗憾,宁远估计是指望着背后的人能救他,谁知道被灭口了。
燕灵倒是开口安慰道:“这个案子查出来,也算救了很多人。宁远这种人不是一个两个,总部盯上了一些所谓的海外投资公司,顺着他们的线查出了几家公司,都被人设了局。”
柳木木悚然:“像詹家那样的,不止一家吗?”
“可不是,幸好发现的及时。”
柳木木想,她冒失地掺和进这个案子里,最终的结果竟然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跳出事件的本身,有很多人因此活下来了,好像还挺值得高兴的。
“来来来,为了大家共同的案子,干一杯。”方川举起一杯白开水。
柳木木难得没有嫌弃地跟他碰了碰杯。
吃完饭,柳木木去卫生间,方川去结账,包厢里只剩下燕修与燕灵兄妹两人。
燕灵凑到燕修身边,好奇地问:“哥,为什么要对木木说这些啊?”
燕修撇她一眼:“她帮了忙,了解一下自己的行为带来的后续影响,不是很正常?”
“可是我觉得……”燕灵话还没说完,在堂哥冷淡的目光下,转了个弯,“我觉得你说的特别对。”
抛开其他的不谈,这种坐在警局里,就能算到凶手行踪的人,是真的可怕。如果不是她哥在这里,她都考虑要不要把柳木木骗去总部了。
吃完饭,柳木木心情愉悦地回到了学校。
她回寝室的时候,卫雪和钱晓萌都在,薛蓝仍然没有回来。
事实上,薛蓝和徐安泽吃完饭之后,本来打算早点回去,晚上请柳木木她们出去吃饭的。
本来一切计划得很好,可是到了寝室楼下,两人在说起晚上的安排时,产生了分歧。
徐安泽对她说:“蓝蓝,我希望今晚你能和我一起去参加卓染的生日宴会。”
薛蓝怀里还抱着他送的一捧玫瑰,她突然觉得这些花散发出的香味有些刺鼻。
“为什么一定要我去?”薛蓝抬头看他,因为天热,她的双颊微微泛红。
她的皮肤本来就白,现在的模样,衬得她气色很好。
就像是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样,一个活泼开朗的姑娘,眼睛像是会说话。
现在她的眼睛里,满满都是拒绝。
而徐安泽只能无视这一切,他说:“卓染的叔叔专门从京市来参加她的生日宴会,他听说你和卓染一天生日,一定要邀请你一同参加宴会。”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薛蓝觉得好笑,难道自己还需要顾及卓染的叔叔是怎么想的吗?
徐安泽垂眼低声说:“我替你答应了。”
“徐安泽,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想要陪你去卓染的生日宴会?”薛蓝第一次感到这么生气,“你明明知道我讨厌她,为什么要替我做决定?”
“蓝蓝,我不能拒绝她的长辈。”
“你欠了卓家的,所以我作为你的女朋友,就要委曲求全是吗?可我又不欠她。”薛蓝气得手直抖,她不明白,徐安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徐安泽紧紧抓着她的手:“蓝蓝,只有这一次,她过了二十岁生日之后,我和卓家的恩怨一笔勾销,我再也不需要听她的话了。
我知道你不高兴,以后你的生日我给你过,再也不会有别人了好不好?”
薛蓝咬着唇,眼眶微微泛红。
只有一次……
她觉得很累,既然知道她不喜欢,为什么要替她答应?只为了让卓染的叔叔和卓染高兴?
她的生日,一年也只有一次啊,为什么要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卫雪和她说,妥协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她现在才明白是什么意思。
卓染来邀请她参加生日宴会的时候,卫雪就已经预料到这个局面了吧?
徐安泽还是那个徐安泽,他曾经对她的全心全意,只是因为卓染不在。
习惯了的事情,真的能说断就断吗?
薛蓝想,卫雪说的是对的,她是该好好想一想,要不要继续下去。
否则,这样的事,只会不断发生。
“蓝蓝?”徐安泽期待地看向她。
薛蓝将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我知道了,晚上我会和寝室的同学一起去,你不用来接我。”
就当成最后的告别吧。
参加完这场生日宴会,她也可以和过去的自己说再见了。
她抱着徐安泽送的花走进寝室大楼,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回到寝室,将手里的花随意地放在桌子上,她对屋子里的三个人宣布:“我答应了要去参加卓染的生日宴会。”
大家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
然后又听薛蓝继续说:“我打算参加完这场生日宴会,就和阿泽分手。”
话说出口,她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心底泛起丝丝缕缕的疼。她一直以为,自己和阿泽,会顺顺利利度过大学四年,然后在一个城市工作,自然而然的结婚,永远生活在一起。
可是这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开始,就要被她亲手终止了。
薛蓝甚至还没来得及感到难过,就被卫雪她们的“恭喜”X3糊了满脸。
“恭喜。”寝室三人异口同声,那喜气洋洋的样子,仿佛中了大奖。
这样的场面,实在让人很难继续难过下去。
算了,薛蓝心想,还是晓萌说得对,一千个人里,有一个人和她互相钟情,那不过是因为她认识的人少而已。
如果把范围扩大,这世上至少还有百万个男人等着喜欢上她呢,她只是失去了一个男朋友,还有那么多个预备男朋友排队等着认识她。
这么一想……好像还挺值得期待?
薛蓝捂住脸,觉得自己自从住进了这个寝室,思维方式就朝着奇怪的方向一路狂奔。
下午六点,薛蓝寝室四个人来到了月华酒店外。
和她们一样受邀前来的学生还有不少,有些是学生会的,还有些是在迎新晚会上见过的。
柳木木她们听到走在前面的人和同伴说:“听说这家酒店就是卓染她家的,为了她的生日特地歇业一天。”
“这么大手笔?二十岁的生日而已,至于这么夸张吗?”另一个女生不解地问。
“谁知道呢。”
她们刚走进酒店大门,就看见了穿着小礼服,头上带着一顶精巧的钻石王冠头饰的卓染。
她站在一个中年男人的身边,徐安泽站在距离他们不远处。
看见薛蓝她们来了,卓染脸上露出一抹笑容,亲自迎上前来,对她说:“谢谢你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
说完,她转身对身边的中年男人介绍到:“叔叔,这是薛蓝,安泽的女朋友,她和我一天生日,巧吧?”
那中年男人“嗯”了一声,用打量的目光看向薛蓝。
他的那种眼神,让人觉得像是被冷血动物盯上了一样。
薛蓝有些不适地往柳木木身旁躲了躲,那男人才收回了目光。
“请进。”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又和卓染去接待下一位来客。
徐安泽这时候上前:“蓝蓝,你……”
“薛蓝躲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轻声说:“有什么事,等宴会之后再说吧。”
徐安泽知道她还在生气,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本以为卓染的生日宴会有长辈在,大家肯定放不开,谁知道宴会开始后,她的那位叔叔就离开了,只剩下一群年轻人在酒店大厅里狂欢。
有人随着音乐跳舞,有人上台唱歌,还有几个找了张桌子玩起了纸牌。
卓染似乎对纸牌游戏很感兴趣,不但亲自参与了进去,还让人从二楼拿下来一堆包装精致的礼盒。
大大小小的礼盒堆的小山一样,她对周围的人说:“这些都是亲戚朋友送我的礼物,里面有什么我也不知道,正好拿来当彩头,谁输了,就从这里拿走一件礼物,也让大家沾沾寿星的好运怎么样?”
她都这么说了,大家当然不会拒绝。
纸牌游戏是最简单的抽鬼牌,将抽到的牌和手里的牌组成一对就可以扔下去,然后循环抽牌,直到最后的鬼牌落到谁的手里,谁就输了。
卓染说最后拿到鬼牌的人才能拿走礼物,大家开始为了一张鬼牌热火朝天。
柳木木她们也在围观的人群里,饶有兴致地看着,游戏进行的很快,三局过去,已经有三人从卓染这里挑走了礼物。
其中一人挑中的竟然是一块价值数万的表,那人想把表还给卓染,她也只是一笑置之,并没有收回来。
到最后,所有人都被他们这边的抽鬼牌游戏吸引了,大家挤挤挨挨,很快把薛蓝她们挤到了最前面。
卓染让人拿下来的礼盒还有二十几件,有人拆开过宝石胸针,还有人拆的是大牌护肤品,样式繁多。
薛蓝只是看热闹,并不想参加。
谁知道看到她之后,卓染却突然站起来,对桌子旁的其他的人说:“大家听我说,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薛蓝的生日,我希望来一场寿星之间的对决。”
说完,她微笑着看向薛蓝:“你觉得怎么样?”
只是一个游戏,薛蓝倒也不至于玩不起,她落落大方地坐下:“好,那就开始吧。”
“别急,我让人取了一副新牌,我们换一副牌。”
薛蓝没有异议,她坐在椅子上等着,很快有人给卓染送来一副新的扑克。扑克牌被放在精致的木盒子里,这副牌似乎是特质的,最后一张小丑牌并不像之前那些牌一样,反而是个穿着繁复公主裙的女孩子。
她的脸上画着面具,嘴角上扬成一个夸张的弧度,倒也有鬼牌的诡异感觉了。
两个人玩一副牌,难免慢了些,
转眼就过去了五分钟,两人手中的牌都在变少,她手中还有三张,卓染手里剩下四张。
第33章
就在这时候,舞台旁的音响里音乐声变成了时钟的报时声。
钟声响了八次,现在正好是晚上八点。
卓染朝薛蓝举了举手里的牌,她的目光移向站在薛蓝身后正要靠前的徐安泽,眼里透着警告。
徐安泽与她对视几秒,伸出去的手最终收了回去,悄然地退出了人群。
卓染将目光移回,微笑着对薛蓝说:“该你抽牌了。”
薛蓝伸出手,在她的手指即将碰到那张牌的时候,一直站在她身边的柳木木突然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在她愣怔的那片刻时间,柳木木已经替她将选好的那张牌抽了出来。
那是一张鬼牌,却和之前她们看到的鬼牌姿势不一样,这一张牌里的人穿着公主裙,撑着伞,一手的食指抬起,放在嘴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柳木木看着手里的牌:“真奇怪,竟然多出了一张鬼牌,我怎么觉得,这张牌里的鬼和你长得有点像呢?”
她转动手里的牌,朝向卓染。
……
酒店二楼,正对着楼下牌桌区域的是一间小型会议厅,此时的会议厅里所有的桌椅都已经被清空,之前和卓染一同迎客的,她的那位叔叔穿着白底红纹的古怪法衣盘坐在地中央。
会客厅的地面上,用不知来历的血液画满了纹路古怪的,类似于蛇一样扭曲蜿蜒的符号。
他正前方,摆着一张案台,案台左右两端各放着一个草扎娃娃,娃娃的身上穿着今天卓染和薛蓝穿的,一样款式的衣服。
娃娃旁边,用红色布包分别包裹着两人的头发,指甲和生辰八字。
案台中间,除了香炉外还摆着一个碗,碗里盛着黑红色的粘稠液体。
男人站起身,左手从法衣的袖袋里抽出一根白色丝线,丝线半透明,很有弹性。
他将这根丝线浸泡在了案台上摆着的那个碗里。
浸泡片刻后,白色的丝线染上了浓浓的红色,被男人从里面捞了出来。
然后,分别系在两个纸扎娃娃的手上。
这时候,规律的敲门声响起,男人抬起头,冰冷的目光看向大门的方向,声音嘶哑如同蛇类在警告:“谁?”
“许先生,是我。”
“进来。”走进来的男人穿着酒店服务人员的制服,他手里捧着一个木盒,小心地将木盒双手递给被称为许先生的男人。
许先生随意地抬手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三张牌,和卓染刚刚换的新牌的材质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这三张牌都是图案不同的鬼牌。
一个带着面具,一个举着伞,最后一个拿下面具,露出了和卓染一模一样的脸。
“我让她准备替命之物,她就准备了三张牌?”许先生声音略有不满。
男人小心翼翼地赔笑:“您也知道,女孩子都有些奇怪的仪式感。您放心,小姐一定有办法让那个替命人主动拿走其中一张牌。”
替命仪式最关键的一步,就是要让替命人主动应承下来。
从别人手中拿了东西,就等于答应替换掉自己的命。
许先生原本计划准备一些金银物件,这种东西古往今来用来买人命,从不会失手。
谁知道卓家的女孩搞了这些乱七八糟的出来。
不过谁让卓家花了大价钱请他帮忙,他虽然心有不满,但也没再说什么。
送了牌之后,那人快步离开会议厅,并顺手将门关紧。
许先生上前将门反锁,然后又回到案台前。
他将三张牌一一摆在案台上,用那根连接两个娃娃的红色丝线将三张牌各自绕了一圈。
一切准备就绪,在楼下响起八声钟鸣的时候,他点燃三柱香,插入香炉中。
随着他口中念念有词,案台上的碗轻微的晃动起来,里面的黑红色液体翻滚,连带着系着两个草扎娃娃的红色丝线也跟着绷紧。
香炉中的香以一种违反常理的速度飞快燃烧,淡灰色的烟雾没有向上飘,而是将代表卓染的草扎娃娃笼罩起来。
他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案台,只等其中一张牌被选中。
就在下一刻,那张持伞的鬼牌朝薛蓝的草扎娃娃那里移动了一下。
许先生嘴角的弧度还未扬起,突然那张牌像是被什么东西碾碎,瞬间碎成无数段,朝着四面八方激射出去。
他根本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脸上和身上嵌入了数十枚鬼牌碎片,而他费尽心思准备的案台也跟着断成两半。
许先生一手捂着胸口,只觉胸口发闷,眼前一黑,喷出一口血一头栽倒。
此时的楼下,在柳木木将牌拿到手之后,卓染的脸色就变得异常难看。
她握着余下三张牌的手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但是她强忍了下来,对柳木木说:“这是我和薛蓝之间的游戏,还请你不要打扰。”
柳木木把玩着手里材质似乎有些特殊的鬼牌,一双清澈的杏眼里透着几分狡黠:“我替薛蓝回答你,她不同意。”
卓染脸上表情一僵。
下一刻,却听到柳木木又说:“不过是换命而已,不换她的可以换我的呀,我同意了。”
周围的人完全听不懂柳木木在说什么,唯一听懂了的卓染心头一慌,正想要起身离开,却在她声音落下后的下一刻浑身如堕入冰窖一般,头又胀又痛,脑子里有刺耳的嗡鸣声响起,鼻子在流血,眼角也在流血。
卓染手一松,手里的牌落了一地,三张牌里,竟然还有两张鬼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替换的。
她毫无知觉地瘫倒在了牌桌上,吓得周围的人尖叫声连连。
柳木木手中那张牌咔嚓一声,碎成两截。
她随手将剩下半截的鬼牌扔到地上,嫌恶似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就这点本事,还想换命,做什么美梦呢?”
薛蓝僵硬地转过脖子看向身边的柳木木:“木、木木,接下来怎么办?”
她仿佛知道了什么,又好像完全不知道。
她们寝室三人都挤在柳木木身边,齐刷刷地看向她。
“这时候肯定要找警察叔叔了。”柳木木掏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她做完了坏事,当然要找警察叔叔过来收拾烂摊子。
晚上八点,正在享受美好的没有案子的周末时光的方川接到了上面转来的电话。
月华酒店疑似发生特殊案件,要求他立刻到现场。
特殊案件调查科的一应警员和顾问燕修到酒店门口的时候,已经有提前接到报警的警员封锁了现场。
一辆急救车停在外面,还没有开走。
方川将证件亮出来,才总算进入了现场。
酒店大厅里挤挤挨挨数十人,还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经过刚才短暂的骚乱之后,这些人都好奇地踮脚看向牌桌的方向,那里有两名警员挡着,谁也不能靠近。
一群医护人员身上套着防护服,正围着突然晕过去的卓染。
“伤者呢?”方川低声询问最先到现场的一名负责这片辖区的警员。
“伤者还在桌子上摆着,急救车已经来了,但是情况过于特殊,他们没有把人拉走。”
“伤者的身份?”方川边走边问。
“伤者叫卓染,庆城理工大一的学生,正在这里举行生日宴会。据目击者说,她是在玩纸牌的时候突然七窍流血,不省人事的。”
“卓染?怎么一下子这么多姓卓的?”他忍不住自言自语。
走过去看了一眼,方川才知道为什么这群医护人员穿了防护服。
卓染的情况有些吓人,别人身上的血液都是红色的,她身上流淌出来的血竟然夹杂着黑色,十分的突兀。
除了七窍流血之外,她的心跳呼吸血压都显示她很正常
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方川对身边维持秩序的警员耳语了几句,对方上前与那些医护人员交谈,很快,他们就退开了。
燕修走上前,在距离卓染还有几步远的位置上停了下来。
地上有一滩血,是从桌子上淌下来的。
那滩血里有一缕很明显的黑色,不知道是不是眼花,方川感觉那缕黑色在动。
“这是什么情况?”方川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询问。
“中了蛊。”
“所以是有人在这里对她下蛊?”
“不,她中蛊的时间应该很长,正常情况下,蛊已经适应了她的身体,不会随意移动,现在这种情况,明显是出了意外,蛊虫不受控制的乱窜。”
燕修带上手套,上前几步,抓住卓染的头发,让她的脸露了出来。他先是掀开她的下眼皮,里面有数道黑线,证明中蛊时间确实很长,应该不是害人的蛊虫。
“燕灵送你的显影膏呢?”
方川拿出一个小瓶,用附带的棉签沾了些里面的膏体递给燕修。
燕修将棉签点在卓染的额头上,她的额头顿时出现一片黑色。
“这是某种仪式失败后的反噬。”燕修判断。
这时候,有调查科的警员快步走到方川身边,低声说:“队长,在二楼发现一间会议室,里面布置的像是某种仪式的现场,不过好像发生了意外,有个中年男人晕倒在里面。
“先把人铐上,再请一位医生上去帮忙检查。”
那警员点头应下。
等燕修检查的差不多了,方川询问:“我们上去看看?上面发现一个仪式现场。”
燕修和方川上了楼,昏迷的中年人被特制手铐铐着双手,被抬到了角落里。
他只是受到某种冲击吐血晕倒了,但是身上有很多又细小又深的伤口,伤口里嵌着东西,医生正在给他处理。
方川顺手把棉签另外一头也点在了这人额头上,也是一片黑。
燕修没说话,他站在会议厅中央,脚下踩着诡异的纹路,环视着整个空间,最后目光落在地上的那一堆东西上。
虽然案台断成两半,上面摆着的东西乱七八糟的撒在地上,但是打眼一看,还是能判断个七七八八。
两个系在一起的穿着衣服的草娃娃,浸透了黑红色的粘稠液体,显得有几分狰狞。
“是草蛊一脉的替命仪式。”
没用方川询问,燕修已经说出了答案。
方川只知道寻常的一些玄学流派,草蛊一脉更是听都没听过,但是替命他知道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底下那个被反噬的,叫卓染的女生正在进行替命仪式,而这个就是主持仪式的人?”方川一脸嫌恶,看着人模人样的,竟干一些丧尽天良的事。
他又追问道:“那她的替命对象又是谁,人怎么样了?”
燕修转过头,淡淡地说:“你还应该关心一下,谁这么有本事,能把替命仪式搅成这样。”
方川迟疑着说:“好心的过路人?”
燕修不想嘲笑他的天真。
如果不是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强大的玄师解决掉这件事,那么就还有一种可能。
他们认识的,有这个本事随便过路的人,只有那么一个。
恰好,中午还一起吃了顿饭,她还特别认真底说晚上有正事要做。
燕修觉得自己已经知道,是什么样的正事了。
他没有打破方川的幻想,就让他先自我欺骗一下吧。
卓染的替命对象很快就被找了出来,这并不难查,看一眼监控,最后卓染接触的人是谁就知道了。
然而查完监控后,那名调查科的警员犹犹豫豫地对方川说:“队长,我刚才在监控里看到了柳木木。”
方川:???你一定是在驴我,柳木木可是个正经的大学生,她这个时间应该在寝室里睡觉或者玩游戏。
那警员表情古怪地继续说:“和卓染一起玩牌的人叫薛蓝,我们查过薛蓝的身份证,发现她和卓染的生日是在同一天。但是最后和卓染有接触的人是柳木木,她从卓染手里抽了一张牌,然后对方就倒了。”
方川:……
方川:……
为什么到处都是柳木木!
“把柳木木和薛蓝都带上来,先找两间空置的会议室,我们先问问话。”方川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大脑充分吸取一下氧气,防止一会儿受刺激的时候脑袋缺氧。
“那底下那些大学生怎么办,他们都在嚷嚷着要离开。”警员问。
“找几个兄弟给他们挨个做笔录,都问清楚了再说。”
“是。”
那警员下去后不久,就带着薛蓝和柳木木一起上来了。
今天的柳木木依旧顶着丸子头,头绳上是一只胖乎乎的毛毡兔子,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
方川和燕修先走进了薛蓝呆着的那间空置的屋子,薛蓝坐在椅子上,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
见到警察走进来,她赶忙站起身。
“薛蓝同学,请坐。”
方川的态度很温和:“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薛蓝点点头。
“你和卓染是什么关系?”
“我们之前并不认识,十一放假结束的时候,我才知道她和我男朋友从小一起长大,她那天被送去了医院急救,我在第二天和室友们去医院见过她一面。”
方川挑挑眉,这个关系可有点复杂:“你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他叫徐安泽。”
方川记下这个名字,继续问:“你和卓染的生日是同一天,你知道吗?”
“昨天她来学校食堂邀请我参加她的生日宴会的时候说的,在此之前我并不知道。”
“你认为卓染是怎么知道的?”
薛蓝垂下眼:“大概是我男朋友告诉她的吧。”
她虽然看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警察的问话,还有木木的反常举动,都在隐晦的告诉她一些事。
这一切,应该都和她与卓染同一天生日有关。
那么,徐安泽在其中,又是什么样的角色?
薛蓝真的有些迷茫了。
“卓染在出事之前,一直在玩抽牌游戏,你为什么会参加游戏?”方川继续问。
“卓染对所有人说我们两个是一天生日,希望来一场寿星之间的对决,我正好被推到了前面,就没有拒绝。”
“能说一下,最后发生了什么吗?”
“我们两个在抽鬼牌,木木制止了我,替我抽了一张牌,她拿到牌之后卓染就倒下了。”
薛蓝如实回答。
“你和柳木木的关系?”
“她是我的舍友。”
这时候,燕修突然开口:“她给你算过命吗?”
薛蓝僵了一下,飞快地看了一眼燕修,然后移开目光:“没、没有。”
在场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这姑娘倒是知道护着柳木木,但是她不该回答没有。
她竟然都不好奇柳木木会算命,才是真的让人觉得奇怪的地方。
方川说:“薛蓝同学,这个案子很特殊,我是专门调查这类特殊案件的警察,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的一切问题,这涉及到真相的查证。”
薛蓝抿嘴不说话。
见她不肯说,方川也没有继续逼问,而是站起身,对燕修说:“走吧,去见见我们的柳大师。”
他这种熟稔的语气,让薛蓝忍不住又多看了几眼。
方川从薛蓝那里出去后,进到了柳木木呆的那间屋子里。
她不安分地坐在椅子上,左边转转右边转转,或者在桌子上趴一会儿。
看得出来,她一点都没紧张。
方川坐到了她对面的椅子上,长叹了口气:“柳大师,告诉可怜的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柳木木趴在会议桌上,下巴压在白皙的胳膊上,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方川:“陪室友来参加疑似情敌的生日宴会。”
“那么,那位疑似情敌为什么在你抽了她手中的一张牌后,突然不省人事了,能给我讲一讲原因吗?”
“谁知道呢,说不定坏事做多了,遭报应了吧。”
方川觉得,他大概是等不到柳木木主动告诉他答案了。
只能换一种方式:“卓染和你的舍友薛蓝出生在同一天,甚至可能是同一个时间降生的。卓染在生日宴会上举行了替命仪式,试图与你舍友换命,而你恰好打断了这场仪式。”
“是吗,这么巧?”柳木木继续装傻。
方川觉得头疼,他求助似的看向燕修。
燕修朝他微微颔首,在他起身后,坐到了方川的位置上。
“什么时候发现的?”燕修直接了当地问。
真烦人,柳木木白了方川一眼,竟然试图对她使用美男计。
燕修姿态随意地坐在椅子上,黝黑的双眸与她对视,俊美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外露。
真好看,柳木木心想。
于是她乖乖地回答:“十一放假结束后,我们发现薛蓝的男朋友和卓染关系暧昧,本来只是随便算一算两个人的姻缘……”
谁知道算到的东西一点都不随便,反正都算到了,顺便做点什么也不费事。
“你之前说的舍友就是薛蓝?”燕修记得,柳木木来找过他们,说舍友的男朋友可能要对她不利的事。
“是她。”
“发现了问题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你们不是说要证据吗,那时候又没有证据。”柳木木相当理直气壮。
“你可以在来到酒店之后报警。”方川忍不住插嘴。
“哦,我报警了啊。”她笑眯眯,不过是在一切都结束之后。
方川不想说话。
“方川,你先出去。”燕修突然开口。
方川看了他一眼,走了出去。
他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燕修突然说:“你打断了替命仪式,按照规定,我需要如实向总部上报,不久后会有人下来调查你的身份,确定你的危险程度,如果有可能就将你吸纳,如果不可能,你会受到一定的监控。”
柳木木茫然,这个她不知道,以及,燕修和她说这些干什么?
“他们会向你反复确认,你是怎么知道如何打断替命仪式的方法的,你打算怎么回答?”
“算出来的。”
燕修微微倾身:“你觉得有多少卦师能算到这个地步?你爷爷没有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参与进这种事情中吗?”
柳木木摇摇头,爷爷当时只担心他没了,没人给她削苹果了。
她有些不满燕修的质问,不高兴地嘟哝:“我明明是为了救人。”
“我知道。”燕修的目光变得柔软一些,“但是侠以武犯禁,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所以,你打算举报我?”
燕修叹了口气:“仅此一次,如果还有下一次……”
柳木木本来想说没有下一次,想了想还是说:“下一次我一定提前告诉你。”
第34章
34
“能不能告诉我,像卓染这种情况,被抓起来之后能关多久?”柳木木问。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燕修看她一眼,如果不是早有猜测,她怎么会亲自动手。
他开口道:“虽然换命比较犯忌讳,但是她属于未遂,要看具体情况,但是最高年限不会超过十年。”
柳木木撇嘴,果然么。
燕修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再说一次,就算他们是坏人,但是你没有执法权,不能随意插手,听清楚了?”
“我们大师向来随心所欲。”柳木木慑于他的强硬,往椅子里缩了缩,仍然嘴硬。
“大师也要听话,乖一点。”燕修语气放缓,拨了一下她头顶的胖兔子。
方川出了会议室,站在门口和两名下属说话。
抬头看见燕灵上了二楼。
“你怎么来了?”方川抬手和她打招呼。
“听说有案子,我就来看看。”燕灵朝他走去,也没有废话,“我刚才看到了楼下的伤患,听说也是这案子的主使者之一?”
“对,有什么想法?”毕竟是总部来,方川也想看看她的水平。
“想法倒是不少,那个主使者接下来可能有苦头吃了。”燕灵说。
“怎么说?”
“我找人帮忙推了一下她的命盘,命数全乱,不只是替命仪式被打断,遭受到反噬这么简单。”燕灵有些好奇地问,“知道是谁做的吗?”
方川扬了扬下巴:“屋里那位,正在单独接受你堂哥的教育呢。”
燕灵小心翼翼地把门推开一个缝隙,看了一眼,赶忙缩了回来。
“柳木木?”她吃惊,“她怎么做到的?”
“算到的呗。”
“你在逗我?”燕灵表情古怪,“你对卦师到底有多大误解,如果他们什么都能算到,早就称霸全人类了。
干这种替命的勾当,是能随随便便让人算出来的吗?要是轻易能算到,我们还查什么案子,直接让大师算就好了。
这两个人身上,之前肯定有动过手脚,没办法推算。”
“那柳木木是怎么精准判断出来的,还恰好打断了仪式?”方川疑惑。
燕灵看了眼虚掩着的门,心里也有疑惑,这个柳木木,说是卦师,可是一身的本事,很古怪。
或许堂哥知道些什么?
两人都在疑惑的时候,燕修开门走了出来,看见燕灵也在随口问她:“去看过现场了,看出些什么了?”
燕灵顿时有种被教导主任盯住的战栗感,她咽了咽口水,谨慎地回答:“那个卓染和草蛊师被反噬之后命数全乱,有个奇怪的地方,他们命里同时沾染了凶煞,接下他们来可要小心谨慎的活着了。
至于替命,更是想都不用想,卓染的命数和被她盯上那个姑娘怕是再也对不上了。”
燕灵一边说,一边觉得这事倒是挺巧的,一次性把隐患都处理干净了。
燕修点头:“不错,有长进。”
燕灵顿时咧嘴笑,不过想着堂哥还在看,又硬生生把笑憋了回去,但嘴角还是不自觉地上翘。
那可是她堂哥,竟然被夸奖了,她果然好能干!回家之后能吹一整年。
“我先去帮忙了。”
燕灵精神奕奕地打算大干一场,等她走了,方川问燕修:“刚才你堂妹和我说,正常的卦师根本算不出来今天会发生这些事情,更别提能够准确的制止了,柳木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么有本事的人,方川还是希望能把人留在这边的。
吸纳进系统就别想了,偶尔找她帮帮忙应该可以幻想一下,毕竟他这边有燕修。
大师方川也不是没见过,有本事的,脾气都有点古怪,并不好相处。虽然柳木木没事就惹点麻烦,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很正常,也算有分寸。
“你想知道什么?”燕修瞥他一眼。
“真有这种人,随随便便算一算,就什么都能算到?”
“有。”
燕修回答的很肯定。
“那她和一般的卦师有什么不一样?”
“这是别人的隐私,不要随便探究。”
“啧,我都不能说?”方川可太好奇了。
燕修神色不动,显然并不打算告诉他。
“行吧。”方川妥协,“你堂妹不会把她的事报上去吧?”
柳木木这个事,说到底是她理亏,真按程序走,对她而言并不是好事。总部那边吸纳社会上的大师或者玄师们,一贯是打一棒子给一甜枣,柳木木对上总部的人,肯定会吃亏,所以他和燕修都没有打算上报。
“她不敢。”
“那就好。”方川稍稍安心,然后又说,“你好好教育下柳木木那丫头,下次发现什么事先跟我们通个气,别自己往上冲。”
“教育了。”燕修语气淡定,至于会不会听话,随缘。
两人走到窗边,燕修透过二楼的玻璃看向楼下,救护车已经离开,一部分学生也被放走,他们的脸上有惊惶,也有掩饰不住的好奇。
这些都是年轻人,柳木木和他们年纪差不多,却完全不同。
卦师和玄师稍微有些不同,卦师这个流派靠得是全然的技术,和一定的天赋。门槛不算高,普通人在家里也能算一算,也有算得准的。
但是有一种人天赋直接拉满,他们根本不用学技术就能算命,这种人被卦师称为神照。
意味着如神一样能够洞察世人。
传闻神照算命从来不用算,只用看。他们看一眼,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你的未来一样。
册上记载,如今活着的神照还有两位。
柳木木,应该就是第三个。
她年纪小,命数还有些问题,所以每次开神照的时候,都会遭遇各种麻烦,但那确实是非常厉害的一种能力。
足以让很多人觊觎。
她口中的爷爷,不知道清不清楚这一点,如果清楚,为什么什么都没有教过她?
“燕修,楼下怎么了?”
方川的声音打断了燕修的思绪,他摇摇头:“没什么,走吧。”
……
薛蓝被方川问过话之后,又有警员来给她做了笔录,柳木木也是一样。
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她们才终于被放下楼。
此时楼下的大厅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来参加宴会的人早早做了笔录,留下联系方式都离开了。
卓染被送去了医院,她们之前打牌的那张桌子上还放着几样没有被人挑走的礼盒,那几张牌已经被存证收走了。
舞台上倒是还坐着两个人,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卫雪和钱晓萌。
钱晓萌等的有点困,已经枕在卫雪肩膀上小睡一觉了。总算等到两人下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朝她们走过去:“你俩总算下来了,没事了吧?”
“好像是没什么事了。”薛蓝看向柳木木,她至今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来只有木木清楚。
卫雪转眼看了看周围说:“先回寝室我们再聊。”
大家都没有异议,这时候薛蓝突然问:“你们见到徐安泽了吗?”
卫雪回答道:“你们被带到楼上不久,他也被带了上去,现在还没下来呢,要等等他吗?”
薛蓝正想说不用等了,却看见刚才找她问话的警察走了下来,还有那名气场明显不像是警察的俊美男人,以及后面几名警员押着徐安泽。
徐安泽脸色灰败,像是遭受了什么打击。
他看见站在一旁的薛蓝,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脚步停了下来。
几名押着他警察竟然也没催促,似乎打算让他们说两句话。
“蓝蓝。”他的声音沙哑,“我没想害你,我只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薛蓝并不是很懂他到底在说什么,但还是回答:“我不知道你害了我什么,不过有件事你搞错了,我们的未来不是由你一个人决定的,当你这么想的时候,我们就注定走不到一起了。”
卓染,其实只是点破他们不合适的一个契机。
她的出现证明了,他们原本就不合适,只是那时候在一个很小的环境里,她迷失于喜欢他的感情中,没有发现而已。
“本来昨天就想好了,打算参加完卓染的生日宴会就和你说的,现在说正好。”薛蓝语气认真地对站在自己面前的青年说,“徐安泽,我觉得我们不合适,我们分手吧。”
徐安泽定定地看着脸上没有怨恨,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只有平静的薛蓝,最后自嘲地笑了:“知道了。”
他的目光最终扫过陪在薛蓝身边的三个女孩,她们都是薛蓝的朋友,从上了大学之后,她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在高中的时候学校很小 ,他的追求者众多,真心和薛蓝做朋友的人很少。
可是上了大学,她认识了这几个人,就不再什么事都要依靠他,她有了更多的想法,也更坚强了。
或许她说的是对的,他们不合适,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感情,注定没办法长久。
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他的自欺欺人。
“带走。”看完了分手现场,方川摆摆手,让人把徐安泽带走。
作为一个帮凶,因为替命仪式没能完成,他最多算是未遂。真正要判,他的罪并不重。
虽然徐安泽一直避重就轻,但是他做了什么,方川差不多也能猜到。替命仪式里用的那些属于薛蓝的东西,八成都是从他手里拿走的。
什么谈恋爱,根本就是一个感情骗子,这样的人,当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临走前,方川给了柳木木一个改天再找你聊的眼神。
柳木木转过脸,并不想和他聊。
警察也要离开了,柳木木她们四个人才跑到外面打车,到学校的时候,距离寝室关门还有半个小时,安全上垒。
进了寝室,大家也没心思洗漱,所有人都围在柳木木桌子旁,等着她交代。
柳木木稍微整理了一下语言,才开口:“其实我在给蓝蓝算姻缘的时候,发现了卓染打算和你换命。”
见大家不解,她顺便解释了一下:“大概意思就是,蓝蓝和卓染生日时辰相同,构成了换命的条件。她觉得你的命比她好,想把你们两个的命数调转一下,本来她的遭遇,就会变成你的。”
薛蓝一点就通:“我之前身体那么差,是不是和所谓的换命有关?”
她的身体从健康到虚弱,再到健康,明显是有问题的。
之前不知道,只当是免疫力下降,也查不出问题,听木木这么一说,立即能够对上了。
“啊!”钱晓萌尖叫,“那个符,是不是那个符?”
她亲眼看见在木木手里化成灰的符。
“对。”柳木木点头,“徐安泽应该是卓染的帮凶,他给了你一些东西,是用来帮助换命的,他送你的那张平安符可能也是。你身体会变差,很大概率就是通过这些东西来短暂替换你们的命格。”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和大家说啊?我们还没心没肺去参加她的生日宴会呢,吓死人了。”钱晓萌忍不住抱怨。
“早说了,你有解决的办法吗?”卫雪问。
“我们至少可以早防范嘛,完全可以不用去什么生日宴会。”
卫雪无奈摇头:“你还记得徐安泽和蓝蓝认识多久了吗?他们能够提前一年就开始布局,连徐安泽这个男朋友都是对方送来的,你以为他们要对蓝蓝做什么,她有反抗的机会?”
说完,她看向柳木木。
柳木木点头:“避开了这次,也避不开下次。”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着她看到的时候,直接破坏掉他们的计划,一了百了,连下次的机会都不给她。
“好吧……”钱晓萌想了想,觉得还有点道理,“不过,你至少应该和我们通个气啊,你一个人对上他们,真遇到危险,我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钱晓萌的话大家都表示赞同。
“好,我下次一定注意。”柳木木答应的非常痛快,虽然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危险,但是来自朋友们的关心,她接收到了。
卓染会做什么,有什么人帮她完成仪式,她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出意外的可能不大,即便真的有意外,出事的那个人,也不会是她。
天煞孤星的命格,卓染和她碰一下,倒霉的绝对不会是自己就是了。
不过,柳木木还是歉意地对薛蓝说:“抱歉蓝蓝,一直瞒着你这件事。”
薛蓝连忙摇头,她当时脑子里想的只是感情的纠葛,想着要不要分手而已,木木却在想着要怎么救她,她怎么会怪对方。
知道自己差点遭遇了什么,她完全轻松不起来,幸好事情已经被解决了。
“别和我道歉,我很庆幸是在最后才知道真相。这种真相,知不知道对我而言没有那么重要。”
提前知道了,她怕那时候的自己会直接崩溃。等一切都结束才知道,心里只剩下庆幸,甚至就连对徐安泽的怨恨,还没有升起就已经消散了。
在他带着手铐被抓走的时候,就已经成了她生命里不重要的一个过客了。
“啊,对了木木,那个警察是不是认识你呀?”说完了让人不高兴的正事,薛蓝终于有心思问别的事了。
“哦……有过几次接触,算是有些交情。”柳木木慢吞吞地回答,把她带进审讯室两次的交情!
柳木木突然翻旧账:他还没有给自己道歉一整天呢!
见薛蓝似乎挺感兴趣,柳木木就顺口说:“之前给你的平安符,就是他们警局的顾问画的,穿西装的那个人,你应该见到了吧?”
还没等薛蓝回答,钱晓萌已经捂脸尖叫:“啊啊啊,我看见了,他好帅!”
宽肩窄腰大长腿,还特别有气质,可惜给人的感觉太难以接近了,属于只能远距离欣赏的那种。
“是吧,是吧,我也觉得。”柳木木眼睛顿时变成心形,觉得自己简直好有眼光。
话题是怎么转移过来的?
卫雪一言难尽,想了想还是泼了盆冷水:“醒醒,无论从年龄,身价还是社会阅历,你们都不是很合适。”
虽然,确实赏心悦目。
“没关系。”柳木木原地转了个圈,“我用我的祖传硬币算过了,我们两个就是天生一对!”
卫雪忍不住道:“你那天还用你的祖传硬币算过晓萌的初次心动,结果她在路上对一只巴掌大的小猫一见钟情。”
人家小姐姐刚在宠物店买回来的小公猫,半路被晓萌看到了,她被萌路都不肯走了。
这就是所谓的心动,就不能对正常的男孩子心动吗?种族不同,注定是没有好结果的啊!
卫雪有时候觉得,木木的硬币准确度也不是那么靠谱,至少是有一点点歪的。
薛蓝在旁边捂嘴笑,可惜晓萌动心的小公猫已经是别人家的了,刚刚动心就惨遭失恋。
四个人正说着话,寝室的灯毫不留情地灭掉了。
十一点,全楼熄灯。
大家也没心思闲聊了,每个人都点开手机手电筒,在床边放着,然后匆匆换睡衣洗漱,准备睡觉。
无论发生了什么惊险的故事,她们都还是普通的学生,幸好明天还有一天假期,一觉之后,什么都过去了。
生活还要继续,也还一样的美好。
柳木木这边已经安然睡下,远在京城的卓家却因为卓染和许先生的失联而陷入慌乱。
已近深夜,林秋还是睡不着,不停地对坐在沙发上的卓永奇说:“染染怎么还没联系我们,是不是仪式出了差错?”
卓永奇显得很冷静,出声安抚妻子:“放心,就算中途出了差错也可以补救。”
若非上次在庆城出师不利,折了宁远,又被那边的警察摆了一道,被他们顺着查出了一些东西,担心再有大动作被人发现,他也不至于就让许先生一个人过去。
偏偏那个替身非要去庆城读书,害的他女儿不得不离开京市,也算是时运不济。
半夜一点多,卓家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林秋赶忙接起电话:“染染……”
一句话没有说完,剩下的话都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林秋突然尖叫起来:“你们在胡说什么,什么叫我女儿非法举行换命仪式,她人呢?
什么,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她身体不好,要是出了事我跟你们没完!”
说完,咔嚓一声挂断电话。
放下电话,林秋僵硬地转过头看向自己的丈夫:“替命仪式失败,染染被人抓了,警察说她现在昏迷不醒。老公,怎么办?”
卓永奇阴沉着脸站起身:“走,我们去庆城。”
卓染是他们唯一的孩子,当然不能放任不管。
“可是他们会不会……”林秋有些犹豫,他们在京市虽然有人脉,可那毕竟是庆城。
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庆城那边的局势不清楚,冒然过去,会不会给那些警察机会?
“没关系,我先跟家悦说一声。”
卓永奇的妹妹卓家悦嫁入了玄学世家齐家,齐家和他们卓家地位完全不同,是传承百年的大家族。
就算他真的被扣在庆城,只要妹夫肯帮忙,绝对不会出大事。
林秋连忙点头:“那好,你去给家悦打电话,我去收拾东西,我们连夜过去。”
卓家夫妇是在第二天早上到的庆城,林秋先是在警局里闹了一通,非要见她女儿。
最后经过协商,方川答应带他们去看一眼卓染,但是不能靠近。
林秋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到了医院后,见到躺在病房里的女儿她就要往里闯,幸好外面守着的警察把她拦了下来。
站在门口,林秋抱着卓永奇呜呜直哭,一边哭一遍说:“我的染染怎么这么可怜,不过就是犯了点小错,谁这么狠心把她伤成这样子?”
卓永奇拍着她的背,看着里面的女儿,眼神中透露着凶光。
他转头问道:“警察同志,我女儿就算做错了事,也有法律惩罚她,她为什么会昏迷不醒,还请你给我们夫妻一个交代。”
方川冷着脸回答:“涉及到案子,不便透露。”
卓永奇咬牙,硬是拿他没办法。
方川继续到:“两位一会儿还需要和我去警局配合调查,卓染换命这件事持续一年之久,一年之前她还在京市。”
言外之意,这件事你们两个也脱不开关系。
“我们当然愿意配合调查,但是警官你想定我们的罪,先拿出证据来。”卓永奇冷静地说。
方川与卓永奇目光相对,心里暗道:这老小子倒是够冷静。
“当然。”方川扯出一个假笑。
卓染其实已经醒了,但是她的身体很难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她躺在病床上,能清楚的听到母亲的哭泣声,和父亲与警察的交锋。
她的替命仪式失败了。
卓染记起来了。
就在她想要张嘴,叫母亲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在她的床底下。
那股声音伴随着一阵让人很舒服的淡香,她感觉到,在这股香味中,她体内躁动不安的蛊虫都安静了下来。
就像是小时候,她被蛊虫折腾的痛苦不堪,徐安泽突然出现,让那些蛊虫安静下来一样。
是徐安泽来了吗?
卓染的意识在下沉,在一阵阵香味中,在她身体中寄居了十几年的蛊虫,在她全无知觉的情况下,离开了她的身体。
第35章
透明色的液体顺着卓染的口鼻流淌出来,它们循着香味的来源,从病房的窗户缝隙里钻了出去。
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滩水,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住院楼下面,一个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站在那里,手里还拎着两袋子水果,似乎是来探望病人的。
如果有人注意他就会发现,他在那里站了有将近半个小时都没有换位置。
突然,他好像察觉到了什么,隐藏在帽沿下的眼睛微微一亮,他将水果放在地上,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香炉。
香炉盖子打开后,有一滩水精准地掉了进去。
“这个半成品被卓家养的可真不错。”男人飞速扣上盖子,略有些兴奋地喃喃自语。
随后,男人拎起水果转身快步离开。
“两位,人已经让你们看过了,现在你们该和我回警局配合调查了。”方川不是很客气地对卓永奇夫妇说。
“我女儿还没醒,我要在这里陪着她。”林秋说什么都不肯走。
方川的态度十分公式化:“这恐怕不行,按照规定,你们不能与犯罪嫌疑人长时间接触。”
“什么叫犯罪嫌疑人,你怎么说话的,我女儿犯了什么罪?她就是不懂事而已。”
方川目光冷淡:“你放心,起诉书里,我会将你的意思清楚的传达给法官。”
卓染的案子证据确凿,没有任何翻案的可能,且情节恶劣,主观故意,即便是未遂,按照方川的猜测,八成是要顶格判。
再加上卓家人嚣张的态度,就算现在抓不到把柄,也会给上面留下十分恶劣的印象。
卓永奇没想到这个小警察态度这么强硬,心里虽然气闷,但也知道不好在这时候和对方对着干。
他连忙解释:“警察同志,我太太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太伤心,一时失言了。”
方川笑而不语。
究竟失言还是真心话,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走吧。”卓永奇看了眼病房,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对她说。
“可是我们染染身体那么弱,这些人照顾不好怎么办?”林秋被丈夫揽着肩膀,两人走了几步远,她仍然不肯把头转过来。
夫妻两人走在方川后面,离他有一段距离,卓永奇在妻子耳边小声说:“安心,就让染染先委屈一段时间,这些人不能永远盯着那个替身,这命我们迟早能换过来。”
就算女儿被关进去了能怎么样,只要人送去了京市,他就有办法让她在最短的年限里出来。
他还不信,这帮庆城的警察,到时候还能去京市管他女儿的事。
就在卓家夫妻说话的时候,卓染病房里的监控仪器突然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守在门口的警员快步跑去找医生,没到一分钟,一群医护人员冲了进去,被挡在外面的卓永奇只能听到有人说了一句话:“心脏骤停,准备……”
一群医生护士在里面抢救突然出现异常的卓染,林秋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后,哭喊着想要往病房里冲。
方川皱眉将人制住,看向病房内的目光也有些疑惑。他将林秋推给卓永奇,然后打电话叫燕修带人过来。
之前卓染情况还很稳定,怎么她父母隔着病房门口见了一面就突然出了意外,虽然这夫妻俩表现得很看重卓染的模样,方川还是第一时间怀疑他们做了什么手脚。
燕修来的时候,医生还在抢救,但是情况不容乐观。
差不多半个小时后,抢救并没有能够让卓染的心跳恢复,医生正式宣布她心脏停跳,已经死亡。
林秋听到医生的话后就晕了过去,卓永奇则像是傻了一样,直到他看见方川和燕修想要走进病房,他突然冲上去,一把抓住方川的衣领,朝他吼:“是不是你们,你们对我女儿做了什么?”
方川捏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掰开:“卓先生,我们会调查清楚卓染的死因。”
已经走进病房看过尸体的燕修的声音传了出来:“已经查到原因了。”
他的话将众人的目光聚集了过去,燕修将刚才接触过尸体的手套脱下,扔到室内的垃圾桶里,淡淡地说:“她体内的蛊不见了。”
他抬头看向门口的卓永奇夫妇:“想必二位可以告诉我们,令嫒中的到底是什么蛊?”
“怎么、怎么可能。”卓永奇不可置信地低声喃喃,“那个蛊根本取不出来。”
燕修又问了一遍:“她到底中了什么蛊?”
“长命蛊,半成品的长命蛊。”卓永奇嘴唇哆嗦,“我们家找了很多蛊师,没人能取出来。”
“半成品的长命蛊么……”燕修若有所思。
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一种十分珍贵的蛊。
不过这只是一种设想,是三十年前某个控蛊的家族提出的一种想法,至于他们有没有去炼制,没人知道。
后来这个家族发生了意外,族人死伤惨重,那个时候太乱,根本没人知道究竟是谁做的。到如今,那个家族只剩下一个传人在世,年纪大概八十多岁,怕是没有多少日子了。
在他们的设想中,这种蛊,能够给人延寿,把蛊留在体内,可以修复身体暗伤隐疾。
“你是从哪儿得到的半成品的长命蛊?”燕修十分好奇地问。
卓永奇迟疑了那么一瞬。
看出他并不想回答,燕修嘴角扯出一抹弧度:“卓先生的反应,让我忍不住怀疑,三十年前的灭门案,和你有一点关系?”
卓永奇连忙摇头:“不不不,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这个半成品的长命蛊是徐家送给我的。”
“徐家?”他没记错的话,那个控蛊世家确实姓徐。
“是那个家族的旁支,他们找到了被藏起来的半成品的长命蛊,后来有一年我女儿过生日,他们想要求我帮个忙,就把这东西给我送了过来。”
“这么贵重的东西,为什么要送给你?”
“因为这个半成品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效果。”不但没有什么效果,还钻进体内无法取出,每每想到这件事,卓永奇都忍不住怪徐家。
他做梦也没想到,十几年后,蛊虫竟然会自己离开,可他女儿也没了!
“感谢卓先生的配合,接下来我们会对卓染进行尸检,进一步确认她的死因。”
卓永奇并不想配合,但是这件事他说的不算。
尸检的结果很快出来,有些出乎人的意料。
从卓染的心脏解剖来看,她生前有很严重的心脏病,但是根据卓永奇夫妇的交代,卓染每年都会做两次以上的体检,体检结果一切正常。
如果不是她的心脏在一小时内突然恶化,那就是和她体内的半成品的长命蛊有关。这些半成品的蛊虫,可能并不如别人以为的那样无用。
这件事最终导致一个结果,因为蛊虫的离开,卓染心脏病发身亡。
“那么是因为这次仪式中断的反噬,导致蛊虫受到刺激自行离开她的身体?”方川一边看着解剖报告,一边疑惑地问。
“还有一种可能。”燕修说,“蛊虫被蛊师取走了。”
“可是卓永奇不是说蛊虫取不出来吗?”
燕修眯了眯眼:“没有什么蛊虫是取不出来的,之前取不出来,可能只是年限不到,还没长到能离开寄宿身体的地步。”
“徐家?”方川一点就透。
既然蛊虫是徐家送去的,那八成也是受他们操控的了。
“我记得,卓染这个案子的一个帮凶也姓徐,还挺巧的。”
“更巧的是,同样的案子,我手里还有三个。”燕灵这时候走了进来,将一份案卷扔给方川。
方川打开看了之后,忍不住挑眉:“三名死者生前都有严重的脏器损伤?”
燕灵点头:“我们怀疑这些半成品的蛊虫可能有些严重的副作用,比如它们会损伤体内脏器,但是又能替代脏器继续工作,让人正常的活着。一旦它们离开人体,那人就活不成了。”
“有嫌疑人吗?”方川问。
燕灵耸耸肩:“本来没有,但是现在有了。”
之前的案子死亡的都是普通的有钱人,他们通过一些见不得人的渠道买来了所谓的延寿的办法,到了日子,蛊虫被取走,人就死了。
不过,卖家倒也未必骗人,那些买了延寿法子的人,活得确实比之前长了一点,但是听说生活质量很低。
只有卓染这个案子里,出现了徐家这个线索。
“我会让人去调查徐家的。”燕灵朝方川一笑。
方川合上了案卷:“也行。”
虽然燕灵有抢案子的意思,但方川也不是很在意,这个徐家布局十几年,要查他们未免太难了,还是让总部去折腾吧。
卓染的死亡并没有对外公布,连柳木木也不知道,学校里有人传卓染犯法被抓了,但是相信的不多,就算那天在生日宴会现场的,知道真相的也只有寥寥几个。
更多人相信,她是因为身体的原因,不得不选择退学。
而徐安泽名气不如卓染那么大,他的离开只是让同一个系的学生们议论了几天而已。
时间总是过的很快,转眼柳木木也在学校里呆了几个月,她来庆城的时候还是夏天,现在已经是冬天了。
这个冬天的温度和她在北方的老家相比,只能算得上深秋而已。
但她还是习惯性地把自己包裹成了一头熊,这是北方人最后的倔强,没人能让她放弃秋裤,以及羽绒服。
再温暖的冬天也不行。
当然,这些都不足以让她烦恼,唯一能够让学生烦恼的只有考试。
学期末,她们正式进入了考试周。
寝室四个人在各自的位置上疯狂翻书,尤其薛蓝,从早上在书桌前坐到晚上。
用她的话来说,爱情和学业总要留住一个,她都失去爱情了,只有奖学金才能弥补她受伤的心灵。
总之,卷起来就对了。
柳木木也很认真的去复习了,但是有一门学科,是她注定绕不过的坎——高数。
她一直很不理解,为什么上大学要学习高数?这会不会过于惨无人道?
这学期的高数,她学了,却又好像完全没学。
最后她只能寄希望于玄学……
考试的时候靠扔硬币拿点分,应该不会有监考老师把她叉出考场吧?
高数考完之后,柳木木决定等考完最后一门就去祭拜一下爷爷,感谢他逼自己摇硬币,拯救了她及格线以下高数。
考完试,大家就开始收拾行李,打算回家过寒假了。
柳木木家就在庆城,倒是没什么可收拾的。
放假那天,依然是老董亲自来接。
将近半年的磨合,姜丽现在面对柳木木已经心平气和了,见董正豪拉着行李箱和柳木木一起进门,她还打了声招呼:“你们回来了。”
半瘫在沙发上的董奇发出一声很响亮的“嗤——”,充分表达了他对屋子里某个人的不屑。
即便连亲妈都已经沦陷了,他依旧挺立在对抗柳木木的第一线,绝对不会退缩!
“小奇放寒假了吧,期末考试考的怎么样?”柳木木状似不经意问。
董奇警惕地瞥她一眼,姜丽替他回答:“还行,都及格了。”
董家对孩子的成绩要求没那么高,或者说,对唯一的独苗的要求就是及格。反正他未来有董正豪留下的庞大的家产,学习成绩并不那么重要。
“是么。”柳木木嘴角翘了翘,“数学考了多少分?”
“你弟弟数学考了一百一十多,这孩子脑子好使,像我。”董正豪相当自豪地说。
沙发上的董奇不安分地动了动。
“那可真厉害。”她赞叹了一句。
这个话题本来已经结束了,但在吃晚饭的时候,柳木木又问了董悦的成绩。
她也没有隐瞒,把各科成绩说给柳木木听。
董悦的成绩,属实有些普通,她的文科还不错,但是数学成绩刚过及格线。高二的数学只能及格,这个成绩在学年里恐怕是垫底的。
姜丽脸上有些挂不住,忍不住训斥道:“天天说要学习,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学的,数学都还没及格,开学还要开家长会,反正我是不会去的,我丢不起那个人。”
“就是。”董正豪赞同老婆的话,用筷子点了点小女儿,“没事多和你弟弟好好学学,他平时都没怎么学习,成绩还能超出你一截。”
这才是他们老董家的种么!董正豪颇为自豪地想。
董奇得意地哼了声,对董正豪说:“爸,我想要一辆跑车。”
董正豪犹豫了一下:“你年纪还不到,没有驾驶证要什么跑车。”
“我不管,我就要跑车。现在不能开,再过一年就行了,你给我买吧!”他在一边哼哼唧唧。
姜丽也跟着帮腔:“孩子难得考的不错,不就一辆跑车嘛,买了吧。”
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反正钱都是给儿子花的,现在多花点,以后给柳木木就分的少一点。
前阵子,董正豪还想给柳木木买一套别墅,虽然最后没买,但姜丽可在心里记着呢。
“行行行,买买买。”董正豪最后经不过儿子和老婆的软磨硬泡,终于答应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董悦依旧被排斥在外。
吃完饭,柳木木突然拿出硬币,推到董正豪面前。
董正豪有点惊讶,女儿竟然主动给他算命?这可太罕见了。
“爸爸摇一卦吧,我给你算算。”
“算什么?”
“算算弟弟是不是你亲生的。”
“什么意思?”董正豪还没说话,姜丽差点跳起来。
“木木,怎么说话呢?”董正豪难得不高兴地沉下脸,但也没敢太过分,“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
柳木木依旧笑眯眯的,手指拨弄着桌子上的硬币:“我们来分析一下,你的两个女儿,数学成绩都在及格上下,你儿子却能考到几乎满分,你觉得到底是谁遗传了你的数学水平?”
董正豪僵硬了一下。
柳木木继续说:“爸爸,做人可要诚实一点。”
好吧,董正豪承认,他在数学方面,没有水平可言。
他就是小学水平而已。
柳木木看向因为马上要得到一辆跑车,正在得意的董奇:“我并没有质疑弟弟身份的意思,我只是在质疑他的成绩而已。”
“什么意思,奇奇的成绩单还在我手里呢。”
儿子好容易考了个高分,还被柳木木怀疑,姜丽直接上楼去把儿子给她的成绩单取了下来。
她把成绩单拍在桌子上:“这种东西还能造假吗?我知道你看奇奇不顺眼,但她好歹也是你弟弟……”
柳木木把成绩单移到董悦面前,问她:“你初中时候的成绩单是这样的吗?”
董悦沉默了一下,看了眼董奇。
董奇正恶狠狠地瞪她。
董悦垂下眼:“纸质不一样。”
“你说什么?假的?”董正豪猛地站了起来,抓过那张成绩单。
“确认真假,最好还是问问班主任。”柳木木适时开口。
因为平时工作忙,加上以前董奇成绩不好,还总惹事,这夫妻俩很少和他班主任联系,对方也知道他们的态度,有事一般都联系董正豪的秘书。
董正豪找秘书要了董奇班主任的电话,打了过去。
十分钟之后,挂断电话,董奇已经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成绩问出来了,数学只有十一分,而不是一百一十多。
果然是董正豪的亲生儿子,一点错都没有。
最后,董正豪在董奇房间的卫生间里把人给拎了出来。
自从上次用过擀面杖之后,他大概觉得手感还不错,这次直接去厨房找出了擀面杖然后才去找的人。
上次董奇不跑是因为他还骨裂,现在他已经彻底好了,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呆在原地挨揍。
父子俩一个跑一个追,柳木木在冰箱里拿出一桶冰淇淋,分给董悦一个勺。
董悦小声说:“这是妈买给董奇的。”
是董奇最喜欢的口味。
“数学只有十一分的人不配吃冰淇淋。”柳木木舀了一大勺,十分满意,家里就应该这么热闹。
最后,董奇略逊一筹,在上楼梯的时候速度慢了点,被他爸按在中间的缓台上,狠狠揍了一顿。
哭爹喊娘,还夹杂着对柳木木和董悦的咒骂。
“你还敢骂你姐,你姐数学好歹都及格呢,你呢,十一分,你怎么考出来的啊?”董正豪气的脸红脖子粗,他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董奇丢干净了。
他们班主任还特别委婉地告诉他,董奇考了全校倒数第一。
就这个成绩,竟然有胆子问他要跑车!
一想到这个,董正豪挥舞擀面杖的胳膊又有力气了。
“你怎么知道他数学成绩是假的?”董悦悄悄问柳木木。
柳木木吃了口冰淇淋,回答:“他就没长着一副聪明相。”
除了面相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柳木木绝对不能接受,连算卦都拯救不了她的数学,董奇竟然会比她厉害这么多!
她可能比董奇笨吗?绝对不能。
果然,基因是不会出错的。
董正豪的棍棒教育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别墅里鬼哭狼嚎,跑车没了,假期也没了,接下来他要被关在家里等着家教上门教他学数学。
董奇整个人陷入崩溃中,趁着晚上大家都回房睡觉了,他飞快收拾了自己的游戏机和电脑,决定离家出走。
第二天早上,姜丽起来发现儿子的房间里没人,床上更是连温度都没有,吓得连忙去叫董正豪。
夫妻俩一通折腾,全家都被他们叫醒了。
姜丽急着去查监控,刚走出门,发现隔壁张家也乱乱哄哄的,一问才知道,他家的大孙子张扬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查了监控回来,董奇和张扬是一起离开小区的,尤其董奇,手里还拖着一个行李箱,俨然一副离家出走的架势。
“都怪你,没事打他干什么,不就考试考了十一分嘛,多大点事,把孩子都气的离家出走了。”姜丽忍不住埋怨董正豪。
董正豪还没说话,柳木木在旁边插话:“倒也不用怪爸爸,小树长的歪,八成是没经历过社会毒打,你看我和悦悦,就很正常。”
姜丽心说你们能跟我儿子一样嘛,董正豪已经点头:“木木说得对,都怪你太惯着他了。”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孩子们到底去哪儿了啊?”张扬的奶奶焦急地打断他们的对话。
“妈,不如我们先报警吧。”说话的是张家的儿媳,张扬的继母。
别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老太太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要不是你气着了扬扬,他能跑出去不回来吗?要是我孙子出了事,你等着瞧。”
张家老太太这不讲理的样子,简直和当初董正豪他妈像了个十成十。
姜丽看着有点不忍心,拉了张家儿媳一把,上前劝道:“阿姨,那两个孩子都这么大了,手里也有钱,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她也是一时太着急了,冷静下来想想,儿子又不是几岁的小孩,能随便被人拐走。
张老太太的气还没消,狠狠瞪了儿媳一眼,面对姜丽的时候态度好了一些:“按你说的,先不用找警察?”
“不用,我先打电话问问亲戚,不然等我家那个不省心的刷信用卡的时候,就知道他在哪儿了。”
姜丽觉得,她儿子应该不会走的太远。
第36章
董奇离家出走的路线十分有灵性,他手里那张卡的消费记录显示,他在离家当晚,去了距离家里有十分钟路程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刷了五千元一晚的客房。
第二天早上,去了附近商场,买了四双鞋,花费一万元。一个新的游戏机,三千元。
原本对于把儿子逼到离家出走还有些内疚的董正豪,现在心里唯一的想法就是,小兔崽子就是缺揍,找回来还得揍两顿。
姜丽看着这个消费记录,也实在难以说出自己儿子受苦这样的话。
尤其当她回家后,发现儿子的游戏机其实也被他一起带走了,那是今年出的新款游戏机,还没到换代的时候。
所以,他新买的游戏机其实是给一同离家的小伙伴张扬买的。
“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养到这么大就为了气我,我还不如养一个叉烧!”董正豪朝姜丽吼。
姜丽也不高兴了:“奇奇从小就是他奶带大的,哪有我插手的份!”
就算她想养,那也得有机会啊。
“吵架就吵架,叉烧能有什么错。”柳木木拎着一袋子生煎包从两人中间穿过。
跟在后面的董悦嘴里还塞着半个生煎,姜丽看了女儿一眼,没说话。
以前要是看见女儿这么不懂规矩,她早就开口训斥了,现在竟然都习惯了。
所以说习惯这是个可怕的东西,柳木木才来家里不到半年而已,到底是怎么把全家变成现在这样的?
连老董都开始拿擀面杖揍儿子了,要知道前面十几年,他可是一直跟他妈一样,觉得儿子做什么都是对的。
董悦把自己的那包装着生煎包的纸袋交给姜丽,一早上没吃饭就去查监控,顺便制止了一下隔壁的“家暴”,还要被老公指责不会教孩子,她实在有点饿了,审视了那包生煎半天,像是在审视炸弹,最后一脸嫌弃地拎起一个生煎包吃了起来。
别说,味道还挺不错。
正想吵架的董正豪顿时不开心了,看女儿和老婆在分一包,他只能凑近大女儿,试图用父女亲情兑换两个生煎包吃。
离家出走董奇暂时被正在吃包子的全家人忘到了脑后去。
“董奇,我们接下来去哪儿,还住酒店吗?”张扬拿着董奇送他的游戏机,穿着他给自己买的新鞋,坐在出租车上,有些好奇地问。
张扬的成长环境和董奇很像,都是被家里老人带大,被溺爱着长大的。
不同的是,现在董正豪的老婆是董奇亲妈。但是张扬他爸的老婆,可不是张扬的亲妈。
他亲妈几年前怀二胎的时候出了意外,在家里摔倒了,送到医院人就没了。
两个多月之后,他爸就领了他继母进家门,所以张扬的性格和董奇还是有点区别的,他手里的零花钱也很少。
董奇之前跟他其实没有多少交情,这次纯粹是一起离家出走走出的交情来。
“不住酒店了,一会儿去我外婆家吃顿午饭,反正下午我爸就得来接我。”
他想,反正用不了两个小时,他爸妈肯定会来外婆家里接他,他妈肯定会一边哭一边给他道歉,他爸那边道歉就不用了,只要把跑车给他买了就行。
他之前都在学校里跟同学说过了,他爸今年肯定会给他买跑车,怎么能言而无信呢!
张扬有点羡慕地看着他:“真好啊,我爸还在外面出差,我奶肯定不会让他回来的。”
“那你后妈呢?”董奇好奇地问。
张扬顿时一脸嫌恶:“别提她,一个小三,我的事才不用她管。”
早就跟他爸说了,他不想跟那个女人一起住,他爸偏偏不听,这次就算他爸不同意,他爷奶也会把人给赶出去。
说完,他又问董奇:“你爸妈不是对你挺好的吗,你为什么要走?”
董奇想起了柳木木,顿时跟张扬一个表情,但是犹豫了一下,他并没有说,只是含糊道:“考试成绩不好,和家里吵架。”
张扬和他同校不同班,也知道董奇是个什么水平,顿时同情地看向他。
两人到姜丽父母家的时候,两个老人刚穿好衣服,似乎打算出门。
见到董奇领着一个小朋友过来,姜母赶忙把人迎进家里,连声问:“奇奇怎么过来了,你妈呢?”
董奇扑进他外婆怀里,特别委屈地说:“我爸因为我成绩不好,把我打了,我不想在家住了。现在全家都听那个柳木木的,我爸也向着她。”
听到外孙这话,姜母脸色顿时不好看:“我就说小董前头那个孩子不是个好东西,之前还挑拨姜丽和我们佳佳的感情。”
“你说得对。”姜父随口应了声,他看了眼手表,催促道,“还有二十分钟,得赶紧过去,可别迟到了。”
姜母像是被提醒了一样,一把推开外孙,一边对董奇说:“你先和你的小朋友在家里呆着,外公外婆要出去一趟,中午就回来。”
董奇赶忙问:“你们要去哪儿?”
人走了还得了,要是他爸这时候找过来,岂不是没人给他撑腰了。
“去买点东西。”姜父回答的含糊。
“那我们也去。”董奇连忙道。
张扬虽然不想去,但这里毕竟是董奇外婆家,他也不好说什么。
于是姜父姜母领着两个十几岁的孩子一起来到了买东西的地方。
一个很破旧的居民楼,刚走上二楼,就能看见斑驳的墙上贴着一张纸,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双林保健品公司”。
他外公外婆是来上课的。
现在“教室”里已经有三十几个人了,都是年纪差不多大的老年人,他们都安安静静地坐在木凳上,眼巴巴等着“教授”来开讲。
董奇外公外婆显然也上了有一阵的课了,他们两个的位置都已经被安排好了。
两人在进到教室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拿出手机关机,然后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像是在等待检查。
不过今天带了两个小孩过来,就从后面又拖了两个凳子过来,等他们坐下了,姜母小声说:“一会儿教授讲课的时候,千万不能出声知道吗?”
董奇已经开始想要报警了,不巧的是,他出门的时候忘带充电器了,现在手机电量3,还没等他按个110就自动关机了。
至于张扬更惨,他连手机都没带。
甚至出门的时候就穿了个拖鞋,董奇都不想鄙视他,大家智商根本不在一个层面。
没了电话,董奇只能安分地坐着等着所谓的教授开讲。
没多久,一个三十多岁的,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梳着中分头,长得还算人模人样的男人走上了讲台。
他一开始似乎有点紧张,讲课磕磕巴巴,一直在讲他们的产品,最后拿出来一个黑色药丸。
董奇就算没上大学,也知道正经教授绝对不是这样的,这教授八成是自封的。
而且这人满嘴跑火车,他竟然说这药丸不但能治癌症,风湿,心脏病,肺炎但凡是个病,就没有不能治的。
张扬听得迷迷糊糊要睡着了,董奇却已经把白眼翻上天了,拜托,就算骗人好歹也走心点吧?
话说,他外公外婆挺精明的啊,怎么受骗的?
董奇的心里想法别人不知道,但是坐在前面的那些学生们显然早就在期待这个环节了。
教授先是拿出了三盒药,表示今天只卖三盒。
然后董奇见证了一场疯狂的拍卖。
一盒药里十个药丸,一个药丸最低价格一千。
更让他崩溃的是,他外公竟然大手笔的花了两万拍了一盒,他乐颠颠地取回了药,同学们看过去的眼神又嫉妒又羡慕。
另外两盒也是以差不多的价钱被拍掉了,其他同学顿时不乐意了,然后教授又勉为其难的拿出了三盒。
总之,一个小时后,下课休息时间,大家差不多都拿到了想要的神药。
董奇已经麻木了,他觉得自己见识短浅了。
下课时间,大家可以在二楼走廊溜达一下,董奇有点尿急,跟他外公说了一声,出去找厕所。
二楼找了一圈没找到卫生间,最后他跑去了三楼。
三楼入口安了个铁拉门,现在是拉开的,这层楼似乎也是这家保健品公司的,大概是办公室之类的地方,他看到走廊最里面有卫生间的标牌,正要往里面走,却听见一间掩着门的办公室里有人在说话。
是两个男人的声音,其中一个是讲课的教授。
教授说:“哥,我们发财了,一天就四十多万。我们还炼什么蛊啊,直接把蛊留在他们体内,只要他们见识到了药丸的效果,肯定源源不断的给我们送钱啊!”
另外那个陌生的男人说:“你懂个屁,只要炼成了长命蛊,以后要多少钱有多少,还用赚这种小钱?”
教授似乎和他意见不同,反驳道:“那玩意都拿到手多少年了,现在也没成功。你还跟我说咱家攀上了大家族,可是现在也没见到好处,不还是个到处跑腿的么。”
里面传来了“啪”的一声,应该是教授挨了巴掌,那个陌生男人声音泛着冷意:“你可别忘了,是谁把你找回来的,给你吃给你穿还教你本事,不然你就是个蹲号子的骗子!”
董奇已经不敢听下去了,他捂住嘴,悄无声息地退下了二楼。
他并没有注意到,他离开的时候,衣服蹭到了铁拉门上,蹭到了一层红锈,那些红锈到了他衣服上后,竟然渐渐的渗透进去,很快就没了踪迹。
下楼的时候,他心砰砰跳的飞快,想要把自己听到的事告诉自己外公外婆,但是他们现在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药丸上,根本不肯听他说话。
又过了五分钟,一个男人走了下来,和教授长得有点像,但是年纪更大一点。他十分遗憾地告诉众人,因为教授要去开会,课程不得不暂时中止,下次开课的时候会在群里通知。
大家全都一脸遗憾,但还是三三两两地走了。
总算从那鬼地方离开了,上了车之后,董奇抓着他外婆的手,连珠炮似的把那个教授和男人说的话对他们说了一遍。
然后,毫不意外的收获了外公和外婆以及张扬看傻子一样的眼神X3。
张扬还嘲笑他:“哈哈,董奇,你不是睡迷糊了吧,还是昨晚上看小说看多了,哪有什么蛊。”
不但张扬不信他,外公外婆竟然也不信他,董奇气坏了。
他家里那个柳木木一天神神叨叨的算命,他爸恨不得把人供起来上香呢,怎么就不能有蛊了?
然而这话没人听,反正姜父姜母宁远相信世上有神药,也不肯听他的话。
第37章
回去的一路上,董奇想尽办法劝说他外公外婆不要吃那个什么神药,他们答应的好好的,然而回了家之后,他只不过去了一趟卫生间,回来就发现药盒被拆开了,里面的药丸少了两粒。
见董奇盯着药盒看,姜父干咳一声,赶忙把盒子收了起来。
让他崩溃的不止这件事,中午的时候,姜母接到了姜丽的电话。
“妈,奇奇是不是在你那儿?”姜丽语气平静地问。
董奇预想之中,他妈现在应该惊慌失措嚎啕大哭,知道他在外婆家后给他道歉说要立即接他回家,然而这些都没有。
姜母对女儿态度相当不客气:“小董那个女儿是怎么回事,才回来几天就敢这么欺负我们奇奇?还有,你是怎么当妈的,儿子走了这么久,你现在才知道找!”
姜丽自知理亏,要是以前她肯定着急,但这不是有柳木木么,她说董奇在亲戚家里,姜丽也就不担心了。
在庆城的亲戚,除了她爸妈,也就只有姜佳。就算真的去了姜佳那里,孩子也不会受委屈。
“妈,这事和别人没关系。”姜丽左右看了看,声音低了些,“奇奇这次实在太过分了,他竟然弄了个假的成绩单骗我和他爸,他爸让他假期在家补课,谁知道他自己偷偷跑了,还把隔壁张家的孩子也一起带走了。”
“真的?不是小董那个女儿搞的鬼?”姜母将信将疑地问。
“当然不是。”姜丽迅速否认。
“那小董也不能打孩子,我们奇奇成绩差点怎么了,以后整个董家都是他的,他又不用出去找工作。”姜母说的理直气壮。
见老公朝这边看了一眼,姜丽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妈,这种话以后别说了。”
被女儿抱怨了,姜母又想到上次不过是找女儿要点钱周转而已,女婿不但没给钱,还送来两盆仙人掌恶心他们,顿时冷下脸:“算了,反正你们家的钱我也花不到,也不用为你操那个心,你打算什么时候来接奇奇?”
姜丽看了眼餐桌旁,正在摆弄硬币的柳木木,硬着头皮道:“我已经和张扬的家人商量过了,先让两个孩子在你那儿住几天吧,老董的气还没消呢。”
董正豪对儿子哪有那么大的气,气一两个小时意思一下也就够了,气过头了肯定还是要接回来的。
但是,柳木木表示应该让离家出走的小朋友感受一下社会的残酷,也不用太过分,把卡停了,暂时就让他在外面待着吧。
姜丽很想说这是他们家,她儿子当然可以回来,但是董正豪竟然只犹豫了一会儿就答应了。
夫妻俩为此还跑去门外吵了一架,因为怕在屋里被柳木木听见,简直心酸。
姜丽愤怒地表示,柳木木就是心眼小,因为董奇对她态度不好,她就想办法折腾孩子,趁机报复。
董正豪反驳的有理有据,他女儿可是算命大师,大师说的话,那能叫趁机报复吗?那叫字字珠玑,竟然还没额外收费,他简直赚大了!
姜丽气的不想说话,最后回到餐桌旁直面“柳大师”的时候,她也妥协了。
反正……儿子就在他外婆家里住几天而已,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吃苦了,他妈的日子才能轻松不是。
于是,董奇就这么被安排了。
当天下午,董奇没能等到他爸妈,只等到了所有卡都停用的消息。
简直是人间惨剧。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梦里全是柳木木,一个指着他说:你没迈左脚,腿断了。
另一个指着他说:你的成绩单是假的。
然后他爸拎着四十米长的擀面杖就朝他砸了下来。
董奇感觉到胸口一疼,在梦里气的哇哇大哭,这个肯定不是亲爸!
等他终于清醒了一点,才发现胸口疼是因为和他睡一起的张扬正在拳打脚踢,刚才一胳膊轮在他胸口上了。
董奇嫌恶地用脚踢了踢张扬,张扬并没有醒,他好像在做噩梦,脸上的表情还挺凶恶,咬牙切齿的,像是在和人打架。
“真烦。”他感觉有点渴,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台灯没看见床头柜上的水杯才想起来这是外婆家,他妈不在。
又想起刚才做的梦,他觉得爸妈可能都不是他亲生的。
他生气地一脚把拖鞋踢到门口,然后又嫌地凉,光着脚把拖鞋穿回来,打开门出去自己接水。
经过外公和外婆的房间时,董奇听到里面有说话声,推了一把房门,门并没有锁,被推开了一条缝。
屋子里不算昏暗,姜父姜母房间并没有拉窗帘,月光照在屋里,能清楚的映出双人床上人的轮廓。
两人都躺在床上,似乎在说话。
可是董奇推门的动静不算小,他们却并没有搭理他。
董奇已经觉得有点不对劲了,就在他想要离开的时候,听到他外婆说:“当小三怎么了,等他离了婚,我们小丽就是原配,以后每个月让他给我们一万生活费,我女儿不能白给他当小。”
然后他听到外公说:“怎么又是个女儿,我们姜家到我这就断根了。”
说完还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董奇打了个寒颤,意识到了外公外婆是在说梦话。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进去把人吵醒,而是关上了门。
喝完水之后,他没有回之前的那间房,另外找了间客房睡下了。
睡着之后依旧在做梦,梦里乱七八糟的都是家里的事,有他爸说他考不到全校第一就把他赶出家门的,有他爸说因为他成绩太差,家产全都要给柳木木,一分钱不给他的,总之,全是噩梦。
第二天早上,董奇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本该早早就吃完饭的外公外婆似乎也才起来。
他们看着精神不太好,外婆在做饭,外公在外面嘀嘀咕咕,似乎在责备她起得晚了,耽误他吃早饭。
正从房间里走出来的张扬打了个呵欠,问董奇:“你昨晚怎么没在房间里睡觉?”
“你打呼噜把我吵醒了,我就去别的房间睡了。”董奇张嘴就来。
“是吗,我不打呼啊。”张扬迷茫地挠挠头。
董奇在姜父姜母家里住了四天,从一开始只是觉得家里太小,不习惯,到后来他已经没力气去计较这些小事了。
每天晚上做噩梦也就算了,偏偏家里其他人也是,张扬一开始还是拳打脚踢,到后来又哭又喊,仿佛杀猪。
昨天更恐怖,他外婆竟然梦游去了厨房,拿着一个西红柿在剁,要多吓人有多吓人。
玩过诸多游戏的董奇觉得,自己全家的反常行为,可能就是变丧尸的前兆!
他不能继续在这里呆着了,再呆下去迟早药丸。
董家这边,张扬他爸张世京出差回来了,带了礼物领着妻子来董家道谢。
董正豪还在路上没到家,姜丽客气地留了他们夫妻二人在客厅里聊天。
张世京四十多岁,人长得虽然普通,但是有股书卷气,听说以前当过老师,后来才辞职改为经商的。
他妻子年纪和他差不多大,人有些瘦,脸色也不太好,但是挺漂亮,说话也轻声细气的。
这对夫妻看起来感情不错,不时互相对看一眼,温情脉脉。
柳木木和董悦也在客厅里,聊天的时候,张世京还会问问董悦的成绩,并指点一下学习方法。
至于柳木木,他隐约知道对方的身份,但姜丽没有给他们正式介绍,他也不好多说什么,见她看向自己,就朝她温和地笑笑。
柳木木其实有些好奇,他和他老婆看起来关系还不错,那他知不知道他老婆被他妈当众扇耳光的事?
那天张家老太太的行为,着实有点震惊到她了,这些天听姜丽闲聊时说,那老太太对前面那个儿媳可不是这个态度。
大概半个小时后,董正豪终于回家了,见到家里有客人,他热情地和张世京握手寒暄,然后对方终于说出了来意。
主要是孩子离家四天了,家里老人思念,他打算把张扬从董奇外婆家里接回来。
姜丽眼巴巴地看着董正豪,她也想把儿子接回来。
“行,那咱们现在就去接孩子。”董正豪回答的相当爽快。
在董正豪打算去接儿子的时候,董奇已经在筹划离外婆家出走了。
他从外公手里要了五百块零花钱,算了半天,觉得这点钱可能不够他一天花的,愁的在他外婆家门前挠头。
不然回家跟他爸道个歉?
那他不就要补课了吗,还要给柳木木看笑话,一想到这个董奇就觉得人都不好了。
正当他在犹豫的时候,突然看见前面不远处的路边站着个人,那人正看着他的方向,还有些面熟。
两人目光对上的瞬间,董奇立即想起来了,这不是那天讲课的教授吗!
他怎么来这里了?是不小心经过,还是专门来找他们的?
董奇心里咯噔一下,见对方竟然朝他这里走了过来,他连滚带爬地关上大门,冲进屋子里去了。
徐永林见那个男孩一脸受惊吓的模样飞快跑掉了,不由停下脚步。
他是跟着自己的蛊过来的,那天讲完课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养在外面的蛊不知道被谁带走了,虽然这蛊没什么太大危害,但也是他好容易培养出来的,肯定要收回去。
这事儿他并没有告诉他大哥,他是在三楼门口养的蛊,如果让大哥知道了,肯定觉得有人偷上了三楼,说不定会直接把人灭口了。
所以,他打算自己先过来看看,如果只是普通人,把蛊收回来就算了。
没想到最后在这个男孩身上发现了蛊的痕迹,对方见了他还跟见了鬼似的。
徐永林有些发愁,正考虑要不要登门拜访的时候,两辆车停在了这家门口。
他迟疑着退了回去,打算晚一点再说。
离家四天,董奇总算等到了他爸上门。
本来他还打算跟他爸表示一下自己的愤怒,但是看着他爸平静的眼神,最后默默地低下头,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
张扬在见到张世京的时候本来还挺高兴,但是发现自己后妈也过来了,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扬扬,爸爸来接你回家了,有没有想爸爸?”张世京似乎并没有发现儿子的异样,朝儿子张开双臂。
“想了。”张扬扑进他爸怀里,还恶狠狠瞪了站在后面的后妈一眼。
董正豪看见了,但是别人家的事和他没关系,只要把人接到就行了。
他把姜丽非让他带过来的各种礼盒搬到家里,又跟姜父姜母说了几句话,就带人走了。
临走之前,董奇还不放心地回头嘱咐他外公外婆:“外婆,那个药你们别继续吃了。”
“知道了,路上小心点。”姜母站在门口,朝外孙挥挥手。
至于神药,肯定没办法继续吃了,因为他们已经吃完了。
第38章
回去的车上,张扬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眉飞色舞地和他爸说这几天的经历,张世京认真地听着,不时和儿子聊两句。
他并没有问儿子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仿佛这只是一次短期旅行而已。
但是每当张世京将话题转到妻子吕瑶身上时,张扬就一句话都不肯说,抵触的态度十分明显。
张世京有些无奈,坐在后面的吕瑶手覆在小腹上,并没有介意继子的态度,更确切的说,她已经习惯了。
在这个家里,除了张世京之外,没有人是欢迎她的。
到了家门口,张世京下车再次和董正豪道谢,然后带着儿子和老婆一起进了家门。
董正豪看着走在前面的张家父子,和落在最后的张太太,摇了摇头。
回到了阔别四天的家里,大门一关,董奇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见他爸举起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摆在玄关的鸡毛掸子。
他发誓,离开家之前,他们家绝对没有这玩意!
是的,但是他两个姐姐在他离家的四天内,下单了四个鸡毛掸子,以防不够用。
“离家出走,长能耐了!”董正豪举着鸡毛掸子朝董奇气势汹汹地去了。
“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面对武力威胁,董奇毫不犹豫地服软,认错态度特别好。
离开家这几天,他领悟了一个道理,掌握家里经济大权的人,是绝对不能得罪的。
以前的他还是太年轻,不知道世道艰辛。
董正豪疑惑地看向董奇,他儿子竟然还会道歉?
“家教已经给你找好了,明天就来上课。”董正豪暂时收了棍棒教育的心思,手里拿着那个鸡毛掸子对儿子说。
“知道了。”董奇蔫蔫地低下头,心道这个坎算是过不去了。
数学,那是人学的玩意吗?
“也不指望你能学多好,但是至少不能比你两个姐姐差!”
“爸爸,你这也太为难他了,以他只能考到十一分的智商,及格线对他来说有点高了。”柳木木在楼上说风凉话。
董奇没忍住,怒吼一声:“柳木木!”
然后挨了他爸一下:“你喊什么,你姐说的有问题吗?”
“没问题。”董奇憋屈地闭上嘴。
柳木木靠在楼梯的栏杆上,双手撑着下巴,多少有点无聊,本来以为这小子出去一趟,回来肯定要炸的,谁知道竟然变乖了。
回家住的第一晚,董奇又做了噩梦,梦到他在数学,每个卷子都是十一分,回到家之后,他爸就拿着鸡毛掸子在门口等着揍他。
又要考试又要挨打,这一晚上睡的他又疲惫又心累。
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他爸妈也都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妈吃早饭的时候更是不停打呵欠。
“妈,你昨晚没睡好吗?”董奇试探着问了一句。
姜丽飞快瞄了一眼正低头喝粥的董正豪,她昨晚梦到老董的前妻回来了,老董还跟她复婚了,自己和两个孩子被赶出家门。
但这话肯定不能在孩子面前说,姜丽对儿子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失眠。”
失眠总比做噩梦要好,董奇心里松了口气。
心里暗想,既然他妈没有做噩梦,那应该不是自己的问题。
董家这边,看似一切正常。
但是隔壁的张家,却一大早就闹了起来。
吕瑶早起准备了全家人的早餐,可是一直等到八点多,也不见婆婆下楼吃饭。
她去敲门,也没听到有人回答,担心婆婆出了什么事,她只好叫了老公用钥匙开门。
结果打开门之后才发现,婆婆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床底下,可能是磕到了脑袋,人都不知道晕了多久。
全家人也没心思吃饭了,赶忙打了急救电话把人送去医院。
隔壁发生的事当然瞒不过董家,直到下午,张家人才陆续回来,张世京留在医院陪着张老太太,他先把儿子和妻子送了回来,一同回来的还有张世京的妹妹张雪琪。
回到家,吕瑶对张雪琪说:“小琪还没吃饭吧,我给你做点吃的吧?”
“不用了。”张雪琪冷淡地看了眼现任嫂子,“你自己歇着吧,我去隔壁。”
“那扬扬呢?”吕瑶又问张扬。
张扬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上了楼,“砰”地一声摔上门。
很快张雪琪出了门,一楼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下吕瑶一个人。
她坐在沙发上,轻轻抚摸着小腹,半晌叹了口气。
张雪琪和姜丽的关系不错,虽然嫁人之后不在这边住了,但是两人偶尔还会约着一起逛街。
张雪琪来拜访,姜丽自然欢迎。
两人坐下后,姜丽忍不住打听起张老太太的情况:“今天早上我看你家叫了救护车,是张阿姨身体不舒服吗?”
说起这个,张雪琪也是啼笑皆非:“别提了,我妈晚上做了噩梦,说是梦到自己瘫在床上,被我这个嫂子虐待,吓得直接从床上摔下来,晕过去了。”
姜丽也忍不住笑:“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张阿姨还担心这个?你那个嫂子看着人还不错,怎么可能会虐待她。”
说到这里,张雪琪脸上的笑却隐去几分:“那你可错了,越是看着无害的人,就越是人不可貌相。你只看到我妈平时对吕瑶不好,也不想想,她是怎么进我们家的。”
托张雪琪的福,姜丽对张家的事知道的还不是一般的清楚:“张阿姨是介意她在你前一个嫂子过世两个月就嫁进来?”
大家都是成年人,姜丽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在老婆过世后两个月就能找到真爱,这俩人八成之前就勾搭上了,但是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张家没道理全怪吕瑶吧?
“不止是这个。”张雪琪轻哼了一声,“你当我前头的嫂子是怎么出意外的,还不是这女人给我嫂子发了些东西,她当时受了刺激,才从楼上摔了下来。”
“还有这事?”姜丽惊讶。
“可不是,我妈最疼我前头的嫂子了,要不是我哥非要娶这个女人,她怎么可能进我们家门。”
这边,张雪琪正在为前面的嫂子抱不平。医院里,张老太太却和儿子吵了起来。
起因自然是吕瑶。
张老太太想起昨晚上的梦,越发觉得不能让吕瑶留在家里住,干脆对儿子说:“我前几天找人租了一套房,过几天你让吕瑶搬出去住。”
张世京皱眉:“妈,吕瑶是我妻子,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搬出去住。”
“我还是你妈呢,你说说,自从她嫁进咱们家里,把咱们家弄成什么样了。原本又乖又听话的扬扬被她气的离家出走,现在我又磕到了头,还不都是因为她!”
张世京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儿子和妻子关系不好,非要她搬走,不搬走就离家出走,这也能怪她?
至于他妈磕到头,这就更可笑了,又不是吕瑶把他妈推下床的。
但是有的时候,讲道理其实没什么用,因为眼前的人是他妈。
张世京最后无奈,只能说:“妈,瑶瑶怀孕了,已经四个月了,之前我一直没告诉你。”
“什么?”张老太太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眼里透出惊喜,“是男孩还是女孩?”
张世京笑笑:“找人看过了,是个女孩。”
他早就想要一个女儿,对于这个孩子心中也充满了期待。
却没有注意到,张老太太在听说怀的是个女儿的时候明显不太高兴的表情,但她也没再说要吕瑶搬出去自己住这样的话了。
张老太太在医院住了两天,确认没事了,才回了家。
到了家之后,当天晚上,她又开始做噩梦。
这一次并没有摔下床,而是又哭又喊的,把全家人都吓醒了。
张雪琪赶忙进房间安抚张老太太,却听到她妈嘴里不停念叨着:“孩子……孩子……”
好容易把老太太哄睡了,张雪琪给屋里留了灯,走出房门,表情严肃地问她哥:“妈一直在念叨孩子,到底什么孩子?”
张世京只能解释:“你嫂子怀孕了,我前几天告诉了妈。”
“就这样,那妈为什么会被吓醒?”张雪琪明显不相信。
“这我怎么知道。”
张世京也无奈,刚才张雪琪不停问老太太到底梦到了什么,她就只说了孩子,可是他妈知道吕瑶怀孕之后,明明态度变好了不少。
一家人因为张老太太的噩梦,谁也没能睡好。
第二天,张雪琪再次来了董家。
姜丽这几天精神不太好,晚上睡的不安稳,听见有人敲门懒得动,柳木木干脆起身去开门。
见到姜丽的这个继女,张雪琪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朝她点点头。
这次张雪琪来找姜丽,是求她帮忙的。
“你想让我帮你找个大师?”姜丽听到张雪琪的请求后,第一时间看向柳木木。
随即她移开目光,有点好奇地问:“你家里不是不信这个吗,怎么突然要找什么大师?”
张雪琪无奈到:“我嫂子怀孕了,结果这几天我妈一直在做噩梦,说那孩子在梦里缠着她,她非说那孩子克她,我想着要不要找人给算一算,也好让她安心。”
其实她还有一半话没说出来,她妈还逼着她嫂子去把孩子打掉,现在还在家里和她哥闹呢。
虽然张雪琪不怎么喜欢这个嫂子,但那毕竟是个孩子,都四个月大了,也不能因为这么荒谬的理由就把孩子打了。
姜丽有些犹豫地说:“我确实认识一位大师,但是我得先问问对方才能给你答复。”
“那行,你帮我问问大师,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家里的老太太说不得动不得,连她哥也没办法了。
送走了张雪琪,姜丽目光灼灼地看向柳木木。
“想问什么?”柳木木低头摆弄手机,并没有看姜丽。
“张家老太太这个情况,真的是被没出生的孩子克的?”自从亲眼见识过柳木木的命数有多吓人之后,姜丽实在不敢说这种事绝对不可能发生这样的话了。
“就算要克亲,也得生出来之后才能办到,孩子还没长成,哪来那么大本事。”
“那张老太太为什么一直做噩梦?”
柳木木偏头看向姜丽:“心理压力大,或者……”
“什么?”
“或者,她只是不想要那个孩子。”
真正命硬到能克到家人的,只有她而已。
第39章
姜丽稍微沉默了一下,在这些家长里短的事上,她脑子转的向来很快。
张家老太太和她死了的婆婆一样,重男轻女特别厉害,张世京前面那个媳妇怀第一胎的时候就是个女儿,但是没留住,听说住院的时候张老太太连看都没去看一眼。
现在这个态度,想必是新媳妇怀的这胎,不是个男孩。
本来姜丽也就是听个笑话,但是谁让她和张雪琪有点交情,对方求上门,她就顺口问了柳木木一句:“你能帮她算算吗?”
说完,又觉得自己唐突,赶忙补充一句:“张雪琪人还挺大方的,卦金绝对不会少。”
柳木木挠挠下巴:“我是没什么问题,不过她恐怕不会找我帮忙。”
抽空赚个零花钱,她倒是挺高兴,不过最近她并没有外财,这单生意大概没戏。
果然,姜丽征求了柳木木的同意后,和张雪琪说了柳木木卦师的身份,电话那头的张雪琪却显得有些犹豫,回答的也含糊,没说到底要不要帮忙。
姜丽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没有再说什么,客套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她脸上有点挂不住:“这个张雪琪什么意思,我好心帮她的忙,她却反悔了。”
“她又不是真的想算命,与其找我这种看起来就不靠谱的,不如去古董街找个长得就像大师的老头。”柳木木倒是很看得开,主要是习惯了。
她有些遗憾地摸摸自己光滑细嫩的脸蛋,算命这行业也是吃长相的,她这个长相,就很吃亏。
如柳木木所料一样,张雪琪果然出去找了位算命大师回来,那位大师不说别的,卖相是真的好。
不但长得仙风道骨,还是个瞎子,简直是大师的标配,张雪琪特别满意,一看就比隔壁董家的小姑娘正宗。
不正宗的柳大师觉得自己特别无辜。
请来的大师往张家那么一站,几句话就把张老太太说的服服帖帖,老太太再也不提孩子克她了。
这位刘大师开解张老太太的时候,全家人都在旁边看着,吕瑶站在自己丈夫身后,听着那位大师天花乱坠地讲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什么菩萨座前金莲转世,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张世京这种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听得也是直摇头,但是谁让他妈就信这种不着调的话呢。
那边,张老太太还在和刘大师咨询:“大师啊,你说这金莲降世,怎么也该托生成男孩吧?”
刘大师高深莫测:“此乃灵胎,投胎时性别未定,老太太你要是心诚,未必不会变成男孩。”
刘大师收的钱只够他把孩子保下来,等孩子生了,是男是女的,又不能塞回肚子里,到时候张家怎么闹,都和他无关了。
“大师说的是。”张老太太双手合十,不伦不类地拜了拜,念了几声佛号。
成功糊弄住张老太太,张雪琪兄妹恭敬地把刘大师送到门口,奉上礼金一沓,刘大师摸了摸,满意地点点头,把装着礼金的信封塞进袖子里。
“这次多谢刘大师了。”
刘大师矜持地点点头:“好说,以后有事可以去古董街找老夫,算命点穴看风水,老夫都略知一二。”
“大师慢走,不送了。”张世京嘴角抽了出,把人送走了,他觉得自己以后可能不会和这位大师有任何交集。
因为大师的劝阻,张家短暂的安生了几天,张世京安抚好了家里,手上还有生意要谈,不得不离开庆城几天。
他刚走没多久,张家又闹了起来,这次倒不是张老太太,而是她儿媳,似乎因为张扬得知后妈怀孕,闹得更厉害了,她打算搬出去住,但是张老太太说什么都不同意。
最近几天,董家的下饭八卦都是隔壁张家的事,颇有点狗血连续剧的味道了。
柳木木和董悦,都很感兴趣地听姜丽讲八卦,董正豪虽然几次表示对别人家的事不感兴趣,但是就属他听的最认真。
只有董奇似乎没什么精神,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闷头扒饭。
吃完了饭,姜丽看了眼最近沉默了很多的儿子,忍不住说:“奇奇,你最近是不是睡得不太好啊,要不然妈妈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最近晚上,她偶尔起夜都能听到儿子说梦话。
前几天她晚上也总做梦,她家老董好像也是,不过后来渐渐好了,倒是董奇似乎越来越严重。
姜丽有点担心,觉得孩子可能是被逼的太紧,心理出了问题,但又怕直接说伤了孩子自尊心,只能委婉地表示带他去医院看看。
董奇抬头看了他妈一眼,双眼无神,整个人看起来恍恍惚惚,声音也飘忽:“不用了。”
董奇觉得,医生可能拯救不了他,但是柳木木说不定可以。
被噩梦折磨了这么多天,他终于决定向现实妥协,突然就有点理解他爸了。
吃完了饭,董奇还磨磨蹭蹭地坐在餐桌旁没走。
柳木木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听到他很小声地叫了一句:“姐。”
柳木木转头看他,一脸惊奇。
从她住进来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听董奇喊她姐,简直堪比火星撞地球。
“我有事和你说。”董奇尴尬又别扭,他偷偷瞄了瞄左右,见爸妈都去客厅了,董悦也不在,才继续对她说。
柳木木坐了回去,饶有兴致地问:“什么事?”
能让一向嚣张跋扈的董奇低声下气来求她,她怎么也得听听对方要说什么。
董奇在椅子上扭动了两下,仿佛能扭掉他现在的尴尬,他小心翼翼地看向柳木木,问她:“这世上,有没有蛊?”
“蛊?”柳木木挑高眉毛,“你最近看了什么小说?”
“不是小说。”董奇烦躁地抓了下头,本来他是不想说的,反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自从上完那个课之后,他就开始天天做噩梦,实在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
柳木木稍微严肃了点,等着他继续说。
“我去我外婆家的时候,和他们去上了一节课,我偷听到组织讲课的两个人说话,说什么长命蛊,还说把蛊放在人体内。”
“什么课?”柳木木追问。
“就是卖保健品的,他们的药卖的特别贵,一粒两千多块钱。”
柳木木大为震撼,这是什么赚钱速度,抢钱都没有卖药来的快啊,突然有点想转行怎么办?总觉得所有行业都比卦师赚钱。
找董奇要了上课的地址,柳木木才问:“你吃了他们卖的药?”
她觉得这孩子应该不至于这么蠢,明知道有问题还吃。
董奇摇头:“我没吃,但是我外公外婆可能吃了。”
柳木木颇为一言难尽:“你没告诉他们不能吃?”
她记得上一次,这对夫妻还在吸纯氧呢,怎么一下子就开始吃药了,这也太善变了。
“说了,他们又不听我的。”董奇小声嘟囔,不但如此,他外公似乎觉得那个药丸的效果特别好,还打算下次再多买两盒。
“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他们看看?”
董奇摇头:“我是想让你帮我看看,上完课之后,我就天天做噩梦,那几天外公外婆和张扬也做噩梦。”
“做噩梦?”柳木木凑近董奇,稍微有那么一点好奇。
可惜她见识有限,除了发现他黑眼圈真的有点吓人之外,也没看出别的。
这种事她不行,但是她认识专业人士。
她给董奇拍了张照片,发给了燕修,配字:我弟,麻烦帮忙看看有没有中蛊。
俨然把燕修当成了智能机器人,有问有答的那种。
燕修:症状?
柳木木:做噩梦。
燕修:看看左耳耳后,有没有一条红线。
柳木木按住董奇的脑袋,凑过去扒拉一下他的耳朵,果然在左耳的耳朵后面看见了一条像是血管一样的红线。
还真中蛊了。
柳木木:完了有线,我是不是得提醒我爸给他准备后事了?顺便问一句,你会来赶礼吗?
燕修捏了捏鼻梁,无视了旁边开车的方川好奇的眼神,低头回信息。
燕修:不会。做噩梦并不会死人,你现在最好去看看你家人有没有中蛊,这种蛊会传染。
柳木木跑去客厅,按住董正豪,掰着他脑袋看了看耳朵后面,并没有红线,多少有点失望,亲父子竟然这么没有默契。
董悦也没有,只有姜丽耳后有红线,但是很淡,像是快要消退了。
她把姜丽耳后的照片发给燕修。
柳木木:这个还能拯救吗?
燕修:这个不需要拯救。
柳木木:这就没救了?震惊.jpg
燕修:再晚点发过来,就已经恢复了。
行吧,是她见识短浅了。
柳木木:你不是说会传染吗?
燕修:大概他们和你接触的比较多。
柳木木身上有卦师牌,一般的蛊对她没有效果,也有一定的驱逐作用,平时家里只有董奇绕着她走,所以全家就他最严重。
柳木木:那我弟怎么办,他说自己可能是在一个保健品传销课上中的蛊。
燕修:地址。
柳木木发了一串地址给他,燕修看了一眼,果然和他们今天的目的地一致。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告诉柳木木,只是说:明天早上带你弟来一趟警局。
竟然还要明天早上,柳木木撇嘴:警察叔叔,我都给你提供了那么重要的线索,你不打算亲自过来一趟吗?
燕修:现在不行。
柳木木:为什么?你是不是不爱我了.jpg
看着聊天界面里,疯狂对他发射爱心的白色团子,燕修冷静地打字:因为警察叔叔在抓犯人的路上。
好叭,看在警察叔叔那么忙的份上,柳木木暂时原谅他了。
第40章
第二天早上,柳木木带着董奇出门了。
董奇满心期待,以为自己的“绝症”终于有救了,昨晚上他竟然梦到柳木木趁着他爸不在把他拐卖了,一定是想太多。
然后车就停到了警局门口,董奇简直一脸懵逼。
她想干什么?竟然把自己直接送来警局,他这是被大义灭弟了?
董奇抱着车门不肯下车,柳木木拽着他往下拖,一脸不耐烦:“发什么呆呢,快点下车。”
“我不!!!”董奇红着眼睛瞪柳木木,“我就是去参加了一节传销课而已,你竟然要把我送来蹲局子,还是不是亲姐弟了?”
他再也不相信柳木木了!
出租车司机也是个好管闲事的,见两个客人吵起来了,赶忙劝说:“姑娘,什么事解决不了非要把人送来警局啊,不然还是算了吧,咱们回去,回去车费我给你打九折怎么样。”
柳木木无语,这位大叔不是好管闲事,他明显是特别有经济头脑。
她面无表情:“能帮你的人就在警局里,别墨迹,快下来。”
“你骗人。”董奇吸了吸鼻子,一副你终于要对我下手了的表情,朝她喊,“你分明就是想把我送进去,我就是参加了一次传销而已,罪不至死啊!”
由于喊得太投入,声音都劈叉了。
警局门口,来往的人经过的时候都好奇地看一眼正在对峙的姐弟俩。
柳木木觉得自己的脸已经丢到了出生之前。
她终于失去了耐心,冷漠地“哦”了一声:“被你发现了,我就是要把你送进去。”
董奇眼眶一红,呜呜呜嚎起来:“我要告诉我爸,哇呜呜……”
“告诉也没用,爸爸只会听我的话。”柳木木双手环胸,一副大反派模样。
“哇哇……呜呜……”董奇一听哭的更厉害了,还吹了个鼻涕泡。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下来接人的方川看着姐弟俩,一脸好奇地问。
柳木木无语,对方川说:“快把他拎下来。”
她不想被人继续看热闹了。
方川拎着董奇下车,两人一前一后往警局里走,董奇还试图挣扎一下,但是很快被镇压。
直到把人拎到办公室里,董奇终于不哭了,改成打嗝了。
方川坐到董奇对面,知道了事情始末,他由衷觉得这小子和董老板确实是亲生父子,胆子小的如出一辙。
“行了别哭了,找你来就是问问情况,不会把你抓进来的。”
“嗝”董奇眼泪汪汪地看向方川:“真、真的?”
“真的,你不是还中蛊了吗,你姐带你过来解蛊的。”
“是吗?”董奇还是一脸不相信,主要是柳木木看着就像坏人!
“不是。”柳木木闲闲地开口,“我就是要把你关进来,到时候爸爸的财产就都是我的了。”
“哇——”又哭了。
方川被哭的头疼,对这对姐弟简直无语。
燕修就是在这时候从外面走进来的,他身上还有从外面带来的微微的凉意,灰色的羊绒大衣挂在臂弯上,优雅闲适。
见到如此“热闹”的办公室,他脚步微顿了顿,目光落到了被白色羽绒服包裹的像个棉花团的柳木木身上。
“你终于来了。”方川一副被拯救了的模样,指着柳木木说,“麻烦让她先不要说话了。”
柳木木无辜地朝燕修眨眨眼。
“说话是每个人的自由。”燕修的目光扫过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董奇,在经过柳木木的时候说了一句,“跟我来。”
出于同事之间的微薄情谊,他还是顺手帮了方川一把。
柳木木头也不回地钻进燕修办公室,至于还在抽噎的工具人,利用价值已经没了。
看着关上的办公室门,方川摇摇头,然后看向董奇:“一会儿给你做个笔录,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
没有柳木木在旁边恐吓,董奇的胆量又回来了一点,他小声嘟囔:“凭什么?”
方川挑了下眉:“如果你不喜欢在办公室里做笔录,我们可以去审讯室,谈谈你去参加的那节传销课?”
董奇的胆子又缩了回去:“不、不用了。”
……
柳木木进入燕修的办公室后,关门落锁,一套流程十分娴熟。
听到门锁的咔嚓声,燕修放下大衣,转身就看见她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背着手站在门前。
“我们的谈话内容,没有到需要锁门的地步。”话虽如此,燕修也没有制止她,而是拉开椅子在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柳木木扑到他对面坐好,一副我都是为你着想的模样:“万一你向我袒露心迹的时候被方川听到多尴尬呀。”
“天还亮着,别做梦。”
“哼。”柳木木噘嘴,毫无情趣。
燕修没理她,从书桌上拿起钢笔,在纸上写起了字。
等他写完,将那张纸推到柳木木面前:“解蛊的步骤。”
柳木木拿起纸,燕修的字很潇洒,铁画银钩,嗯,就比她强了一点点吧。研究完了字体,她开始研究上面列出的三个步骤。
“午夜十二点把人泡进50度以上烈酒中十分钟。哇!这也太浪费了,酒精兑水可以吗?”她忍不住吐槽,“董奇要是根人参还有点泡酒价值,问题是他还没萝卜值钱。”
“不可以。”燕修靠在椅背上,闭着眼听她叽叽喳喳。
“行吧,泡酒后,嘴里含铁块半小时,取出铁块后放入冰箱冷冻,完了,又要废掉一个冰箱。还要重复以上步骤十次,这是认真的吗?”柳木木眨巴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燕修。
“嗯。”
“我觉得他可能没什么被拯救的价值,不然还是放弃他算了。”柳木木把纸叠起来揣到衣兜里,然后坏心眼地建议。
“梦蛊危害很小,但是传染性很强,一旦你不在家,你家里人会很快被传染。”
“啧,便宜他了。”随后,她一脸好奇地问,“你怎么连解蛊都会,也学过吗?”
“没有,找朋友问的。”
柳木木眼睛一眯:“什么样的朋友?”
“……男性朋友。”
“唔……”柳木木对这个回答有点满意。
这时候,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燕修睁开眼,看向柳木木。
柳木木岿然不动。
“我说里面的两位,咱们说完悄悄话是不是可以出来了,或者开门放我进去?”方川的声音响起。
“你装修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做好隔音?”
“因为我没打算在这里做什么不可见人的事。”燕修起身去开门。
“哼,你会后悔的。”柳木木在他身后小声哼唧。
门锁被打开,方川探头看见一脸不满地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柳木木,又把头缩了回来,对燕修说:“已经问完了,还真是咱们查到的那两个人,可惜他只去了一次,知道的不多,我已经派人去他外公外婆家做笔录了。”
柳木木走到门口,补充了一句:“董奇说他们卖的药丸里有什么长命蛊,他外公外婆都吃了药,不会出问题吧?”
方川看了眼燕修,含糊地回答:“我们会想办法。”
她倒也没有细想,外面董奇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见她探头看过来,有点别扭地撇开眼。
柳木木仿佛看到一个即将泡酒的萝卜干,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虽然她还想留在这儿蹭蹭燕修,但是最近他们手里有案子,柳木木只能失望地领着董奇回家。
人送走了,方川才有些发愁地对站在办公室窗前的燕修说:“按照那小子的说法,买药的人不少,那些人恐怕都中了蛊,如果我们不能快点把下蛊的人抓到,一旦他们把蛊取走,恐怕会死不少人。”
“多派点人盯着董家。”燕修突然开口。
“怎么,那小子有问题?”方川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董奇。
“他身上有母蛊,近期一定会有人来取。”
方川眼睛一亮:“你确定?”
“嗯,养一批梦蛊至少要一年时间,这一批已经养成,蛊师不会放弃的。”
“好,我现在就派人过去。”方川兴冲冲地打算出去,刚走到门口,却和迎面跑来的一名下属撞了个正着。
“队长不好了,有人死了!”
死的是一对住在菱花小区的老夫妻,菱花小区是庆城最早的富人区,这里的住户大多家财丰厚。
这对夫妇年轻时候做生意,年纪大了之后喜欢上了买保健品,方川他们进门的时候发现家里堆了很多的保健品盒子。
夫妻二人死在卧室里,两人面容安详地躺在床上,身上看不到任何伤口。
燕修正在检查丈夫的尸体,他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指点在死者额头上,一缕黑气像是一条黑线从额头向下蔓延,解开死者的衣服,那条黑线最后盘踞在死者心脏处。
“和卓染一样的死法,他们开始取蛊了。”燕修抬手,黑气消失。
他将死者的衣服穿好,然后摘了手套。
“报案人是死者的女儿,据她所说一个小时前她才和父母通话,二十分钟后她到家的时候这对夫妻已经没气了,家里并没有被闯入的痕迹,不知道监控能不能查到些什么。”话是这么说,但是方川不抱希望。
蛊师可以在一定的范围内操控蛊虫,并不需要近距离解除,卓染死后他们也查过医院所有的监控,没有任何收获。
在菱花小区对面的小区,一栋普通的居民楼里,徐永林正在屋子里来回走动,脸上有着明显的烦躁之情。
他哥刚才接了个电话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
他知道电话是哪里来的,虽然他哥从来不跟他说对方的身份。每次这人来电话绝对没有好事,这次也一样。
大概十来分钟后,徐永双开门走了进来,见弟弟迎上前,依旧一脸冷漠。
“哥,你去干什么了?”
徐永双撇了徐永林一眼,将手里的香炉露了出来。
徐永林震惊地瞪大眼睛:“你、你去收蛊了?不是说了现在长命蛊没有完成,收蛊会死人的!”
“别那么多废话,最近庆城的人查得紧,我们需要以最快的速度将蛊取出来,然后离开这里。”徐永双声音冷漠。
“不、不好吧,哥,那么多条人命呢。我们没必要害死那么多人啊,这才几天我们就赚了这么多钱,真没必要这么狠。”徐永双有些畏缩道。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以为你还有后悔的机会吗?”徐永双嗤笑一声,似乎在嘲笑弟弟的懦弱和天真。
说完之后,他拿着那个香炉回到了房间里,砰的一声,房门被紧紧关上。
但是这里的房间隔音并不好,徐永林在客厅里能够听到他哥在和人说话,不出意外的,他在和人汇报今天的进展。
徐永林看着紧闭的房门,眼里露出一丝挣扎。
在他哥找到他之前,他只是个普通的骗子而已,就算坏,也绝对坏不到杀人的地步。谁知道认了个哥,简直像是进了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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