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妙人吸口气轻声问道:“秦公子,可是你么?”
“我说过,布店的人一个也不许动,你莫不是以为我和你开玩笑呢?程夫人?”秦朗冷声问道。
程妙人长叹道:“这事真不是我做的?”
“那是谁?谁还和李掌柜有仇?”
“他儿子勾引人家小妾,可害的小妾被沉了河,使人家花了钱还带了绿帽子,搁谁不光火呢?”程妙人纤细的手指将匕首轻轻挪开,坐了起来,柔声道。
“你是说程员外?”秦朗问道。
“我不知道,那得让李掌柜得问问是谁告诉她的新进货途径的?一切不就清楚了?”
程妙人的话果然有几分道理。
秦朗收起匕首:“最好你给我老老实实滚出风和镇,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你们程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程妙人听了竟然笑了:“我倒希望自己是个东西,哪怕不是好东西呢,可是没人当我是个东西,我爹娘眼中只有他们自己和我弟弟,我生下来就是给他们挣银子的,我那么小就去寄人篱下,受尽了白眼,我做着丫鬟婆子做的事,却还经常被人骂吃闲饭,我的眼睛就是那时候哭坏的,年纪越大越是厉害了,现在已经和瞎子差不多了。”
秦朗静静听着,默默下了楼,他没想到程家的女儿竟然是这样长大的。
和自己一样命苦,甚至还不如自己自在。
快到出了门,他听到了楼上呜呜咽咽的哭声。
秦朗走到李大美铺子门口,将她叫了出来,说了刚刚程妙人说的话,李大美点头道:“那人是个老客户,可是说了那话以后就没来过了,我实在没地方去找她。”
“婶子,不管找到没有,以后都要当心点,尤其是翡翠街程家。”李大美一惊:“程员外?这件事和他们有关系?”
秦朗闷声道:“只是怀疑,没有证据,婶子以后一定要多当心,咱们都是小买卖,稍微出个岔子,安身立命的铺子就没了。”
“今天要不是琪娘想出醋酸,我们这铺子恐怕真的要搭进去了,我还有什么老脸去上京见孟掌柜呢?”
“醋酸?”秦朗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很是新鲜。
“娘,你还不回来,和他有什么好说的?”琪娘在铺子里看到和李大美说话的人是秦朗,很是不满意叫道。
“你怎么得罪琪娘了?”李大美悄声问秦朗。
秦朗苦笑一声,没有回答。
他扪心自问,对琪娘他是百依百顺,只要她说出来的,没有他不去做的。
可是她现在对自己这样态度,秦朗很是心寒,更多的是无法说出口的难受。
他知道琪娘一定猜到他是土匪,看这样她并没和李大每说,甚至白清都没说,她更不会去报告给官府,看来她只是正自己的气而已,觉得自己骗了她。
或者她根本就没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土匪。
李大美回家了,秦朗也回去给小扣子做饭,他心不在焉,随便炒了个菜,哄着小扣子吃了,让他早些睡了觉。
他看大街上已经没了声音,他翻墙而出,跑到街口将手放在嘴里打了一个呼哨。
很奇怪,并没有人出来,他又尝试一次,黑影中现出了一个高高的影子。
这不是他的人?
“他们都来不了了,象鼻山山匪已经被我们剿灭,现在只剩你一个人了。”来人向秦朗靠近。
“程免,怎么是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和程孺是什么关系?”秦朗的声音有些颤抖。
“好眼力,他是我二哥,他让我把你留下,说他在等你回话。”程免声音不大,可是秦朗犹如听到了晴天霹雳。
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他满寨主的兄弟一夜之间被屠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他自己。
时过三年,往事又重新上演一遍。
“这么多年,他为何还不放过我?为啥要这样逼我?用我这么多兄弟的命!”秦朗嘶吼着。
程免不急不燥,反而笑了:“我真不明白,你是在意他们还是不在意他们呢?在意吧?明知道他们会为了你丧命,还不服软,不在意吧,本王看你也确实难过。”
秦朗握着拳头,恨不得砸碎了程免的脑袋,可是看到他身后两座铁塔一样的秦五和刘六,他只能忍。
“我救了二王爷,却搭上我满寨子兄弟的命,我救了一条毒蛇……是我眼瞎!救了不该救的人!”秦朗大哭起来。
程免很是意外,他并未听二哥说秦朗救过他的事情。
二哥剿匪他倒是知道。
为此父皇还嘉奖了他,赐了他一所新宅子。
“做官不比做山匪好么?你为何这样执迷不悟?”程免再次劝说他。
“不可能,现在我的兄弟都死了,我还做什么官?要杀要剐随你便!”秦朗将脖子一梗,眼睛紧闭。
程免和身后的秦五还有刘六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拍拍手掌,几个被五花大绑的人被送了过来:“老大!老大!”
秦朗睁开眼,瞪圆了,他看到了他的几个最亲近的兄弟都在盯着他,呼唤他。
“你们劫了刘家的金库,按说应该严惩,可是镇守王齐查到这刘老头残害妇女,杀了许多人,你们就成了替天行道了,那个刘老头也被抄了家,没收他们家所有财产。”程免笑道。
“我已经将此事上报了当今圣上,圣上的旨意还没有下来,你们暂时只能先关到镇衙门的牢房,待有了消息再做定夺。”
秦朗也被押了起来,可是他却很是高兴,他的好兄弟都没死,都还在,关押他又有什么关系。
看着他们都被带走了,程免脸上的笑容又收了起来。
想起圣上,他就头疼。
不知为何,父皇现在是在反常。
以前从他很是公允,对他们十多个兄弟不偏不倚,就怕引起兄弟反目。
而且大哥总是向父皇提起他和严琴箫的婚事,父皇向来都不应允,他厌恶皇子和臣子联姻。
更何况他知道此女爱慕他的大儿子,可是程孺却提议将此女嫁给老十一,那心思可是谁都明白得很。
程免出了几个月的门,没承想父皇竟然转了性子,偏袒大哥,还直接将严琴箫指婚给他。
使得二哥对他产生误会,至今都不愿理睬他。
他知道二哥一心想收了秦朗,索性趁着这次父皇交给他剿匪的差事,收了他,然后交予二哥,这样或许还能和二哥的关系有所转圜。
他要让二哥知道他不是大哥的人,他心中是偏袒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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