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通中间的可能性。


    林伶的背心猛地一阵发凉,她瞪大眼睛,朝周欧尔看去,正好一个村民朝林伶的方向挤来,周欧尔躲避不及,村民无知无觉地穿过周欧尔的手臂。


    “卧槽!”


    林伶一句粗口直接脱口而出。


    周欧尔有些迷茫地举起自己的手臂,他看看林伶,又看看村民,试探性地伸手朝村民探去。


    手掌毫无阻碍地穿过了村民的身体。


    周欧尔面露惊恐:“卧槽!”


    见周欧尔脸上的惊恐并不比自己少,林伶反而淡定了下来,她调整好自己的表情,避着众人的视线朝周欧尔隐晦地指了指自己待会儿要走的方向。


    周欧尔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林伶这才收回目光,她看向林翠,奶奶的眼睛从她记事以来便一直不太好,所以她一般都不怎么在晚上出门。


    然而今天,奶奶却在光线极差的晚上跟着村民们一起出门找自己。


    林伶上前扶住林奶奶:“奶奶,我什么事也没有,您不用担心。”


    林翠反手握住林伶的手,在手心捏了捏,似乎是在确认林伶的安全,她松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饿坏了吧?我做了你最喜欢吃的青笋炒肉,还放锅里温着的。”


    “哈哈哈,奶奶果然对我最好了。”林伶亲昵地抱住林翠摇了摇,撒了会儿娇。


    她一拍脑袋,突然想起自己特地从读大学的城市背回来的小玩意们,连忙松开林翠,开始在背包里掏来掏去:“差点忘了,今晚趁大家都在,我明天也偷个懒不用挨家挨户送纪念品了。”


    林伶从背包中掏出一大串贝壳手链,从杨叔开始一个个挨着发:“我读的城市靠海,这是给您们带的当地小特产。”


    “你这孩子,可真会找时机。”杨叔有些好笑地接过手链。


    林伶嘿嘿一笑:“嘿嘿,主要咱们村的山太难爬了。”


    等所有的贝壳手链都发了出去,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林伶才朝杨叔等人告别,“杨叔,您们也折腾到晚上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让您们担心了。”


    “成,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我们就散了。”杨叔点点头。


    林伶朝杨叔挥挥手,转身回去扶住林翠,她朝家的方向看去,周欧尔正静静站在拐角处,他刻意地避开了和村民的接触。


    见林伶看他,周欧尔做了个烦恼的表情,嘴巴催促:“快一点,快一点,我现在可急死了。”


    林伶翻了个白眼,直接无视了周欧尔的话。


    扶着个拄着拐的老年人,难不成让我当场表演公主抱飞奔回家吗?


    林伶的家离村口不算太远,两人慢吞吞地走了十分钟,便看见一个红砖白墙的农家小院。


    “奶奶,到家了。”林伶主动地拿出钥匙开门,她接过林翠手中的拐杖,扶着她进屋,接着又熟门熟路地去厨房熄火,将饭菜端上桌,“奶奶,你要吃一点吗?”


    林翠摇了摇头:“我之前吃过了。”


    周欧尔将头搭在桌子旁边,满脸哀怨:“我也饿了。”


    他浓而长的睫毛在空中扑闪,在眼窝处投下一片阴影,那双宛若黑曜石的眼睛无意识地流露出委屈,整个人看起来无辜而又可怜。


    而这副神态,却正中林伶的红心。


    林伶捂住胸口。


    可恶,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能这样反复精准地踩在她的审美上蹦迪。


    然而林奶奶就坐在一旁,林伶完全不敢搭话,她只得忍痛再次无视了周欧尔的发言,朝林翠说道:“奶奶,我自己待会儿收拾就行,您先去睡吧。”


    林翠正好打了个哈欠,她站起身:“也成,记得洗碗后擦灶台,我先去洗漱了。“


    说罢,林翠朝二楼走去。


    林伶的耳朵支得尖尖的,一直到听到关门声这才松一口气,她转头递给周欧尔一双碗筷:“要吃自己夹。”


    “好人啊。”周欧尔满脸感动,“遇上你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


    林伶有些不忍直视地捂脸。


    顶着宛若水彩画一般的漫撕脸却说着如此接地气的话。


    这反差,绝了。


    “奇怪?我怎么夹不了菜?”周欧尔疑惑的声音从林伶耳边响起。


    林伶放下手,看向桌子,这才发现,周欧尔的筷子居然直接穿过了饭菜。


    周欧尔不信邪地又试了一次,筷子依然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盘青笋炒肉。


    他伸手去端,手掌也径直穿了过去,就好像那盘青笋炒肉是一个立体投影一般。


    “什么情况?”林伶有些疑惑地也跟着夹了一筷子,炒肉顺顺当当地夹在了筷子上。


    周欧尔:“......”


    他又夹了一次,再次穿过了那盘青笋炒肉。


    “......你家的炒肉是在歧视我吗?”周欧尔有些忧郁地开口,他揉了揉肚子,肚子顺势响起一声咕噜声,“之前的提拉米苏我不是能吃吗?”


    对啊,之前的提拉米苏为什么能投喂成功呢?


    周欧尔的话宛若惊雷。


    林伶脑中灵光一闪,她拿过周欧尔的筷子,试探性夹了一次青笋炒肉。


    她将肉放在周欧尔的碗里,再将筷子递给周欧尔:“你挑你碗里的试试?”


    “有什么区别吗?”周欧尔有些疑惑地伸出筷子,“卧槽!挑起来了!”


    林伶的表情有些诡异:“看来你只能吃我递给你的东西。”


    她同情地看向周欧尔:“身为一只鬼,却还要经历饥饿,这是什么人间疾苦,没我你岂不是得直接二次死亡?”


    “......做鬼原来这么惨的吗?”周欧尔挠了挠头,“诶,不对啊,我虽然失忆了,但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我还没死呢,我怎么就变鬼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林伶耸了耸肩,她转身去厨房拿了双公筷,“我用这双筷子给你夹菜。”


    “谢了,我的衣食父母。”周欧尔满脸热切,林伶甚至感觉自己看见了对方身后正在疯狂摇晃的狗尾巴。


    她强制自己移开眼睛,猛地给周欧尔夹了一大筷子菜,又狠狠给他挖了一大碗米饭。


    “够了够了,吃不下这么多。”周欧尔在一旁大呼小叫。


    “吃不完就硬吃。”林伶将碗往周欧尔怀里一塞,瞪了他一眼,“不准浪费。”


    “哦......”周欧尔委屈兮兮地抱住碗。


    见对方身后的尾巴肉眼可见地耷拉了下去。


    林伶满意地点点头,


    这下自己绝对能专心吃晚饭了。


    是夜。


    远离城市的乡村已经彻底陷入了沉睡,只剩下连绵不绝的蛙声与蝉鸣相互伴奏。


    夏日特有的清凉在整个乡间弥漫。


    林伶在睡梦中打了个冷战,她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凭着身体本能捞起头侧的遥控器调高温度。


    然而,室内的温度还在继续下降,床头柜上的水杯肉眼可见地结了一层冰雾。


    林伶呼出的气息在空中凝成白雾,她打了个哆嗦,从梦中惊醒。


    “怎么今晚这么冷?”她搓了搓手臂,哈出一口热气,扭身去打开床头灯。


    她半起身越过床头的水杯,一只手突兀地提前林伶一步将床头灯打开。


    林伶:“?”什么玩意?


    她顿了顿,迟疑地看向自己身前的水杯。


    一只被水泡得泛白起皱的手从水杯内探出,非常有礼貌地朝林伶挥了挥手。


    林伶惊得一掌将水杯扫倒,在床上连退好几步:“卧槽!什么东西?!”


    水顺着水杯倾倒的方向,流了床头柜一桌子,在桌面上积起一小摊水渍。


    一个弱弱的声音从水中凭空传来:“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吓你的。”


    没等林伶反应,一双手臂便从水渍中缓慢探出,它摸索着抓住桌沿,似乎正想努力出来。


    林伶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自己身上更冷了。


    她深吸一口寒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个被长发遮住脸的红衣女子缓慢地从水渍中探出头。


    “!!”


    红衣,长发披脸,这形象,这气质,厉鬼没跑了。


    林伶这下瞌睡全没了,出于现代人的习惯,她一把抓住手机,脑子开始疯狂运转。


    网上遇上鬼是怎么做的来着?


    画符?放大悲咒?撒丫子逃跑?


    林伶盯着那团水渍,红衣女鬼的行动十分迟缓,一边扭曲着身体,手脚宛若废弃的机器一般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慢慢从水中爬出。


    因为行动实在过慢,还没有完全从水中出来。


    不管了!


    还是先擦水再说!


    林伶一咬牙,手脚飞快地唰唰抽了两张纸巾。


    心相图的纸巾,国产老字号,质地柔软,吸水性极强,两张纸哗哗放下去,瞬间便将床头柜的水吸得精光。


    下一秒,才刚刚探出一半的红衣女鬼半个身子卡在床头柜桌面上,因为猝不及防被卡住通道的缘故,红衣女鬼重心不稳,直接摔倒在床头柜上,床头柜被撞得移动了位置,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刺啦声。


    红衣女鬼只得用力撑在桌面上努力扯着身体企图爬出。


    动弹不得的红衣女鬼:“......”


    完全没意料到的林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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