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鬼瘫在床头柜上,她手忙脚乱地将挡在脸上的头发扒开,露出一张已经被泡得发白的脸:“我什么也不会做!”


    “你什么也不会做,头发批脸干嘛呢?”见红衣女鬼出不来,林伶这时候底气又足了,她指控道,“还半夜出现,还身体扭曲。”


    “我真不是有意吓你的,我这头发不受控制,出来自动挡脸。”红衣女鬼的语气委屈极了,“而且这水阻力大,我又找不到着力点,不扭来扭去出不来啊。”


    红衣女鬼顿了顿,期期艾艾地盯着林伶:“你这纸巾的水阻力比水渍还大,我下半截身体待里面难受,可以放我出来说话吗?”


    林伶翻了个白眼:“你看我像是会放你出来的智商吗?”


    “我真不做什么。”红衣女鬼看起来更委屈了,但是因为那张脸实在过于惨白,整个人看起来怨气冲天,“我之前浑浑噩噩四处游荡,今天晚上一阵风吹过,突然就清醒了,我感觉那阵风来自这里,便循着找过来了。”


    “来自这里?”


    “嗯,来自这里。”红衣女鬼非常确定地点点头,“这里有个很强大的鬼存在,是他的鬼气冲醒了我。”


    鬼气?


    听红衣女鬼这么说,林伶几乎一瞬间便想到了周欧尔,她沉默了半晌,朝红衣女鬼确认道:“你确实什么也不做对吧?”


    “真的真的,有那位大人在,我也不敢做什么。”红衣女鬼满脸真诚地保证发誓。


    林伶考虑了片刻。


    这个红衣女鬼连个纸巾都能收拾她,一副弱批样,应该确实也不能做什么。


    林伶开口:“怎么放你出来?”


    “再给我一点水就行,”红衣女鬼指了指身下的纸巾,“就倒这里就好,能形成一小摊水我就能出来。”


    必须得依靠某样媒介吗?


    林伶若有所思。


    不过看这女鬼被纸巾吸干水就卡住的模样,这女鬼果然很弱。


    林伶心下有了判断,她放心地转身走进卫生间,用杯子接了一杯自来水。


    “你对水有要求吗?”


    红衣女鬼直接摇了摇头,殷切地盯着林伶手里的水:“没有没有,只要是水我就能出来,之前我还在河水里呢,那垃圾,老多了。”


    “那就好,有要求的话,就只能勉强你这样待一晚上了。”林伶依言将水倒进纸巾。


    纸巾很快便饱和膨胀,在它的四周,开始缓慢地形成一小滩水。


    红衣女鬼十分乖巧听话地从水渍中爬出,她活动了一下腰,将自动耷拉下来的头发往后面捋了捋:“谢谢。”


    “没事,你要找的人在隔间里,我带你过去?”林伶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她打开隔间。


    一个睡得四仰八躺的男人映入眼帘。


    周欧尔对隔间外发生的事无知无觉,睡颜安静而又无害,甚至还翻了个身,将后背露向了林伶。


    “......”林伶指指毫无警惕性的周欧尔,有些迟疑,“你说的那个很厉害的鬼确定是指他?”


    “是、是的吧?”红衣女鬼也有些犹豫,“至少气息很猛鬼。”


    “就这?”林伶表示严重怀疑。


    红衣女鬼点点头:“就这。”


    “你们这届鬼实力不行啊。”林伶同情地看向红衣女鬼,“你瞅瞅你的前辈贞子,都杀了多少部电影的人了,再瞧瞧你们,一个被纸困住,一个鬼来了也不知道。”


    “我能通过媒介直接袭击人类,已经很强了,是你的纸巾有问题。”红衣女鬼不服地反驳,“看到我这身衣服没,妥妥的厉鬼。”


    林伶完全不信,敷衍道:“哦。”


    两人正说着,周欧尔猛地打了个喷嚏。


    红衣女鬼立马止住话头看向周欧尔。


    周欧尔在睡梦中揉了揉鼻子,悠悠转醒,他有些迷糊地扯了扯被子,嘀咕道:“怎么温度下降了?”


    “因为你旁边站了个厉鬼。”林伶在一旁冷不丁地回答。


    “哦.......原来是......”周欧尔下意识接话,接到一半发现不对,他猛地坐起身看向林伶,“诶,你怎么进来了?!”


    周欧尔彻底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的视线从林伶挪到她一旁的红衣女鬼,“而且旁边还站了一个看起来就很厉鬼的人物。”


    “什么叫一看就很厉鬼,我本来就是厉鬼。”红衣女鬼不服地辩解道。


    “哇,而且还是个有理智会说话的厉鬼。”周欧尔惊叹道。


    林伶指了指红衣女鬼:“她是来找你的。”


    “找我?”周欧尔的表情十分迷茫,“找我干嘛?鬼也兴拉帮结派行动认亲戚吗?”


    他看向红衣女鬼,上下打量对方的那身红嫁衣,面露警惕:“提前声明,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我还没结婚。”


    红衣女鬼尴尬地挠挠头:“其实我也没想干什么,我醒来后,本能地想靠近那股让我醒来的鬼气,想看看那股鬼气能不能让我想起以前的事。”


    “不过现在看来并没有用。”红衣女鬼有些挫败地叹了口气。


    “你也失忆了?”林伶挑挑眉,“不会也是只记得名字了吧?”


    “你怎么知道?”红衣女鬼有些震惊,看向林伶的眼神充满了膜拜,“我只想起自己叫杨娣,其他记忆一片空白。”


    “但是我知道我想找一个人。”杨娣紧接着补充道。


    “看来变成鬼后,大家都会失忆。”林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下巴,“你记忆都没了,还会想找一个人?”


    “对,这个念头从我想起我的名字开始,就一直存在,虽然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看到他的话一定会认出来。”杨娣的语气非常笃定,“我肯定能认出来他。”


    “这样啊......”林伶双手握拳,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她语气真诚给红衣女鬼打气,“那你加油。”


    “你加油。”周欧尔在一旁满脸鼓励地应和。


    杨娣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但是我只是一个鬼而已,只能四处游荡,在人海里找到那个人简直是大海捞针。”


    她有些期待地看向林伶:“您能帮帮我吗?”


    “不能。”林伶毫不犹豫地一口拒绝,“我就一普通大学生,看了奶奶我还要回大学城贴手机膜赚学费,没时间没精力更没能力做好人好事。”


    杨娣:“......”这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她抹了一把眼泪,挤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企图打感情牌:“我一个失忆的鬼,孤苦伶仃的,也不知道向谁求助。”


    红衣女鬼的眼睛缓缓流下两道血泪。


    林伶被杨娣流出的血泪吓得往后挪了一步,她看着红衣女鬼因为流泪突然变成两个血洞的眼睛,偷偷朝周欧尔问道:“她自己是不是不知道自己一哭更像厉鬼了?”


    周欧尔看了看杨娣已经被血糊成一片的脸,低声回道:“这可能不受她自己控制。”


    “那她会不受控制地袭击我们吗?”林伶有些忧虑地陷入沉思。


    “有可能。”周欧尔也跟着后退了一步,“我们离远一点?”


    林伶摇了摇头,打开一直被自己紧紧握在手中的手机,开始搜索:“电影告诉我们,逃是没有用的,我搜索一下啊......”


    “啊,有了,”林伶指指手机上的第一条回答,“用符驱鬼。”


    “你有符?”


    “没有啊,画一画不就有了嘛。”林伶理直气壮地回道,她不动声色地将手伸到身后桌子,左摸摸又掏掏,“我记得这房间我以前学习时放过一只圆珠笔......找到了!”


    “圆珠笔?!”周欧尔被惊得音调都扬了一个度,他反应过来后立马继续压低声音,“我就算失忆了也知道,画符得用朱砂。”


    林伶完全没听周欧尔说了什么,她一拿到圆珠笔,便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纸,借着周欧尔身影阻挡杨娣的视线,偷摸着对着搜索出来的图片,心无旁骛地画了起来。


    百度出来的符潦草得宛若鬼画符一般,林伶大概描了个轮廓,画得差不多了才抬头:“画好了。”


    林伶看向杨娣,杨娣脸上的血已经将她的衣服染成了深红色,红衣女鬼依然无知无觉,还在继续专心地哭诉:“我只是一个不能被人类看到的厉鬼罢了。”


    杨娣专心哭了一会儿,抬头偷偷观察林伶的反应,见她手里多了一张纸,她停下了脸上的血泪,满脸控诉:“你居然没认真听我说话!”


    “我们听得特别认真,”林伶满脸正经,她用刚画好的符虚虚地擦了擦眼眶,“你的发言特别令人感动,但是我只是个......”


    “你居然没听我说话!”杨娣的音调突然变得尖利,她猛地打断林伶说话。


    只听“咯吱”一声骨头的脆响,她的脑袋开始缓慢下垂,身上徐徐冒起黑气。


    原本被拨至耳后的头发再次挡住了杨娣的脸,她的神色在头发后晦暗不清:“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


    杨娣的脑袋宛若被人折断一般软绵绵地垂到了她的胸口,那头齐腰的黑发顷刻间宛若水草般疯长,她的音调诡异而又低沉,她再次重复:“你为什么不听我说话。”


    哦豁,论惹怒一个厉鬼会有什么下场。


    “我真的有听......”林伶偷偷捏紧手中刚画好的符,企图安抚对方的情绪。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周欧尔一把拉至身后。


    “她这时候什么也听不见。”周欧尔警惕地盯着红衣女鬼的方向,“她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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