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那个什么, 我们地府的在编人员受过专业的训练，一般情况下呢，不论这件事情多么好笑我们都不会笑。”
然后她飙着眼泪啊哈哈哈哈哈锤起大腿：“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哈！”
与他交相呼应的是其他几个吃瓜群众, 尤其是黑无常先生, 好家伙，笑的宛若开水壶响，公鸡打鸣，那叫一个开心。
嗯，对范无咎而言，和他抢妹妹的人尴尬，那快乐的就是他。
黑无常大人的快乐就是这么的简单。
林允夜：“……”
他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目光僵硬的望向自己的母亲，用口型问了一遍：“保镖？”
林母还沉浸在自己好大儿的惊天脑洞里没能缓过神来, 闻言机械的点了点头：“……是。”
然后林总又僵硬的望向自己的好大爸，问道：“是男性？”
林父一点都没打算给好儿子留面子的样子，蹙眉回答道：“鹤先生当然是男性, 这种事情你居然都看不出来吗？”
林允夜又看了一眼那边妆容精致的, 笑盈盈的望着他的年轻女性。
……这种事情一般人是真的看不出来啊。
“抱歉。”但是他旋即道歉：“是我眼拙没能看出来，造成了误会。”
“没关系的, 不必道歉, 而且这种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我已经习以为常了。”鹤言对此确是一副没放在心上的样子, 继续温和微笑着询问：“那林先生, 现在还需要我去为您做些主食吗？”
“不用了。”林大总裁很快恢复了处变不惊的样子, 他挽起衣袖：“我自己来。”
林父和林母闻听此言终于动了起来, 俩个人一左一右站起来, 激动的把他们的好大儿给摁到了位置上。
“别。”
“儿子, 有话好好说，我们点最近的酒店外卖也来得及，不要你动手。”
“厨房上个月刚换新的装修，你千万不要把它炸了。”
林允夜：“……？”
林允夜就这样被摁在了自己女儿的身边，和正望着他眨巴眨巴眼睛的小姑娘面面相觑。
“爸爸。”
今天林允夜周身的小可爱数目……说实话虽然比初见时少，但是不能说完全没有了。
小鹿先是深吸一口气克服了一下内心的恐惧，而后再乖乖巧巧的喊了一声。
表面上毫无波动甚至表情显得又冷了一分的林允夜，这会儿的内心宛若做了过山车直冲云霄。
他的双手情不自禁的颤抖了一分，俊朗的五官难得出现了一丝动摇的神色，唇角也同时上扬了那么零点零一度，最后他点点头，艰难的回应道：“嗯。”
林母恨铁不成钢，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人家喊你叫爸爸，你就说嗯？？？”
这小孩的死脑筋到底是和谁学的？
“赶紧的啊，你在这种时候害羞什么？多和女儿说点话呀？”做奶奶的这会儿看起来比他都着急，林母就差凑在林允夜耳畔大声密谋了。
小鹿：“……”
林允夜的眼神此刻躲躲闪闪，小鹿的眼神也在躲躲闪闪。
前者不知道应该怎样和女儿相处。
后者……后者害怕爸爸身边跟着的千奇百怪的魑魅魍魉，为了避免被发现自己能看见所以只能眼神持续躲闪。
就在这时，鹤言适时打破了愈来愈尴尬的氛围，他插进了话题：“林总，看得出来你真的是一位非常负责的父亲呢。”
林母：……是吗，为什么她这个做奶奶的都没能看出来啊。
“如果换成其他人和林总一样有这样的身份，一定不会做到这样的地步，也不会这样的忠于一人，更不会对小鹿这样的上心。”鹤言微笑：“刚刚确实有一些不大愉快的误会，但是这也反倒向我们展现了林总到底是怎样一位合格的丈夫，优秀的父亲，难道不是吗？”
好家伙。
三言两语的就化解了尴尬，面对林允夜刚刚那种莫名其妙的“鸭头，不要对我有兴趣”的钢铁直男奇妙言论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任何不悦。
如果情商满分是一百分，给他打一百二也没问题了。
“豁。”吃了全程瓜的孟婆评价：“这人类小孩，比林允夜他爸妈还懂林允夜。”
这让林允夜对这位新来的保镖……保镖青年的好感度也随之大大提高。
他朝着鹤言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看起来非常像瞪人。
“对了，小鹿，爸爸一天的工作都很忙。”鹤言又将话题绕了回来：“小鹿有什么话想对爸爸说的吗？”
“嗯……”小鹿想了想，歪了歪头，非常认真的对林允夜说道：“爸爸辛苦了，欢迎回来。”
林允夜：此生无憾。
“嗯，小鹿做的很好。”鹤言微笑道：“爸爸辛苦上班回来，然后对爸爸表达自己的感谢，之后如果小鹿也能这样做的话，我想小鹿的爸爸每一天都会很开心吧。”
闻言，林允夜对鹤言的好感度往上蹦了五十点。
“嗯嗯，小鹿知道啦，爸爸喜欢小鹿主动这样对他说。”
“再然后呢，小鹿也可以问问爸爸今天一天在公司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什么有趣的事情想告诉小鹿吗？小鹿也有很有趣的事情想告诉爸爸，小鹿和爸爸互相之间分享。”
这育儿经验，这适时的教育方式，一瞬间就三言两语帮不善言辞的林允夜跨过了千山万水艰难险阻。
林允夜对鹤言的好感又往上窜了二十点，再差一点就能直接蹿满了。
“我知道啦！”小鹿点点头，然后小嘴一口气开始了叭叭：“爸爸我跟你说，我今天在花园里面埋萝卜然后遇到了漂亮姐姐对就是鹤言姐姐她说她是我的保镖然后带小鹿去吃好吃的西瓜还给小鹿做好吃的点心和小鹿做游戏和小鹿讲了很多可爱的故事小鹿喜欢鹤言姐姐！”
好家伙，女儿今天一天的趣事分享，有一大半全部都是围绕着鹤言来的。
林允夜对鹤言的好感度瞬间就降了回去，停留在“有一点好感度但是远远没到认可的人”的水平。
一旁的范无咎更是将牙咬到吱吱咯咯响。
“可是，那个人类不论怎么样看都非常非常的可疑。”他瞪着鹤言，如是评价道。
孟婆打着哈欠：“啊对对对，因为他摸了小鹿的脑袋，胆敢摸妹妹脑袋的人不管怎么看都可疑的不行。”
“不对！”范无咎用力摇头：“那家伙的后脑勺上好像长了眼睛，我今天下午几次偷袭都被他挡下来了，而且他居然能徒手接板砖！”
众人：“……”
黑无常大人，您所谓的检测对方可不可疑的方法，难道只是用板砖搞偷袭吗？
……这到底是搞偷袭呢，还是想让抢走自己妹妹的人真正意义上的消失呢。
那您还不如来点直接的，上来就是勾魂索命。
“咳，这只是在检测他身为一个保镖是否够不够格而已。”范无咎正色，然后话锋一转。
“可恶，自从这个家伙出现之后，我在妹妹眼里的身份地位更加岌岌可危了！”
兔子先生：“这种事情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居然还需要你自己大费周章的亲口强调吗？”
“不行！我绝对不允许这样一个人类留在妹妹身边当保镖……”范无咎的小脑袋瓜里冒出来了新的奇思妙想：“好啊！既然如此，那我也要去应聘妹妹的保镖，然后顺理成章的把妹妹从他的身边抢回来！”
孟婆：“……”
她摸出手机点击通话：“喂？老板吗？没别的事情，就是，你能不能管管自己的曾经的年度优秀员工啊？他现在已经在现世接别的活干了，他们黑白无常的业务现在都这么闲吗？”
阎王：“什么？这么无法无天，这么过分？我确实需要管管。”
“老板，你有这份心意我就放心了。”
“不过你最近都不用在黄泉路上给亡魂灌汤了吗？我也没见你呆在自己业务范畴上啊？”
孟婆：“我不是在地府发扬了新兴企业文化卖各种饮料饮品……”
“传统不可丢弃啊，姑娘，这种业务还是必须的。”那边的阎王循循善诱。
“老板，还钱。”这边的孟婆沉默一会，言简意赅。
那边电话吧嗒一声就挂了。
找阎王打小报告绝对是她最近为止做过最不靠谱的一件事情，她还不如直接朝白先生打小报告呢。
……嗯，但是仔细想想，这样对小黑是不是太残忍了一点？
不过，就在她打小报告这段时间，范无咎却不见了。
“……”收了手机的孟婆环顾四周：“小黑呢？”
兔子先生：“刚刚特别激动的跑出门了，他不会真的雷厉风行说到做到说来当保镖真来做保镖吧？”
话音未落，大家同时陷入沉默。
嗯，这还真像小黑能干出来的事情。
就在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我去开门吧。”鹤言最先离开餐桌，打开大门，映入眼帘的就是表情拽的像二八五万的，化成人形的黑无常少年。
只见他上身大夏天的依旧兜着黑色连帽衫，长发很随意的束了个马尾，下边穿着松垮垮的黑色长裤，乍一眼就很，嗯，契合冥府街溜子的气质。
靠谱的哥哥人设这会也被摘的很干净。
当然，就算是面对嘴巴撅到能挂瓢的范无咎，鹤言还是面色如常，笑盈盈的问道：“你好，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还是说，是来找谁？”
范无咎很想回答，当然有事情，我来找你到下面走一遭。
但是，不行，在这种时候不能公报私仇。
“我来应聘工作。”范无咎双手揣兜，撇着嘴看着他。
“应聘工作吗？”鹤言微笑示意：“请你稍等一下，我去问问林先生他们最近有没有贴出什么招聘启事。”
“有吧？”范无咎左脸写着我来挑事，右脸写着我来找茬：“我觉得我挺适合你现在的职业啊？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适合做小小姐的保镖了。”
鹤言收敛笑容，表情逐渐严肃：“那么，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什么职业的呢？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小小姐的保镖呢？是有刻意的去偷听打听什么吗？那很抱歉，我不能让可疑人士靠近这里。”
“因为我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来了。”范无咎死鸭子嘴硬，与此同时，不甘示弱的回怼道：“你是不是想打架？”
孟婆：“……小黑，人家明明是想尽保镖的责任，把你这个可疑小鬼赶走，让你体验一下人间的社会险恶吧。”
“他这个可疑的家伙，抢了我妹妹，还敢把我赶走？”范无咎险些拍板而起。
林允夜的出面打破了剑拔弩张的氛围。
“你……”林允夜一眼认出了少年的身份：“小鹿的哥哥？”
他在最近特意去调查过小鹿和云云之前村庄的方方面面。
而那座村庄其实并没有刻薄妇人，拄拐白胡子老人，以及小鹿的哥哥这三个角色。
但是针对自己的超自然体质，以及云云似乎能够看见另一个世界的能力来看，在那种与世隔绝的地方会发生点神奇的事情似乎不无可能了。
而自称为小鹿哥哥的这个少年……
林允夜对他并没有抱有百分百的信任，即便少年对小鹿异常执着，小鹿也表现的非常相信甚至依赖他。
——这个就连他都没办法调查到的，仿佛不存在这个世界上的少年，事实上他连对方是否真的是人类其实都没办法确定。
“我不是小鹿的哥哥。”范无咎却一脸严肃的否认了林允夜的话，然后正色道：“我是接到招聘广告来应聘保镖工作的。”
林允夜：“……”
鹤言：“……”
林允夜：“我们并没有张贴招聘广告。”
“嗯，我是直接被林先生介绍过来的，和招聘广告没有半点关系。”鹤言笑盈盈的回答。
“是吗？可是我还是想来应聘保镖职位保护小小姐。”范无咎抓住门把手，脚已经往前跨了一步：“不管什么考核任务我都能完成的，而且我绝对能完成的比你更优秀！”
林允夜：“……”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没记错的话，这个孩子的智商，还有性格，总体来说都是比较正常的。
“如果你想看小鹿或者留宿在这里……”林允夜顿了顿：“无论什么时候都可以。”
“不！”范无咎锤了锤胸口：“我要做小小姐的保镖！”
林允夜面无表情的诠释了一脸为难。
“那真是太好了，你一定很擅长西点吧？”鹤言则是笑盈盈的双手合十：“小鹿很想尝尝新的点心，不知道新来的这位见习保镖先生能不能胜任呢？”
“我来！”范无咎手袖一卷就要大踏步往厨房走。
“你等等，等等等等！”孟婆在看不见的地方揪住了这个活宝的胳膊：“你绝对会把人家厨房点着的，只有这件事情我绝对不会容许你，小黑！”
“他挑衅我！”
“你刚刚眼神都横成那样，就差怼着他的鼻子怼人家了，你还觉得人家挑衅你？”
“对啊！”
孟婆一巴掌拍在脸上。
她在对这个地府公认的哈士奇精有什么期待吗？
门口这会儿这么热闹，终于引来了其他人。
“小鹿的哥哥。”林允夜据理力争：“因为之前你对小鹿的照顾，你随时随地都是尊敬的客人，所以……”
“我不是小鹿的哥哥，我是来应聘保镖的。”范无咎仰着头回答。
“……哥哥？”这边走过来的小鹿听到这样一句，顿时有点委屈，不解的问道：“那，你不要小鹿当妹妹了吗？”
弄巧成拙的范无咎当时就差点跪下来，疯狂摇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要小鹿当妹妹，但是——”
身边的小姑娘眼圈顿时红了。
“是因为小鹿乱跑然后遇到危险的事情，惹你生气了吗？”
她揉了揉红红的眼睛，说出来的话让范无咎，不，让周边的人心都快碎了：“不要小鹿了吗？”
“我要！”范无咎差点给妹妹跪下来自证清白：“我不是这个意思，妹妹你信我！”
然后方才好像要哭出来的小鹿瞬间恢复了正常。
“哥哥为什么要做保镖？”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问道。
“因为怕这家伙抢走你！”范无咎当然是有啥说啥。
“抢不走的，小鹿只有一个哥哥……”小鹿想了想：“嗯，再加上一个必安哥哥。”
范无咎这会儿都没来得及觉得妹妹嘴里讲出来的小白不对劲了，他感动的嗷的一声扑上前，抱住他的小鹿：“妹妹！”
“哥哥。”
“妹妹！！”
“哥哥。”
非常煽情，仿佛什么苦情剧里失散多年的兄妹互认现场，但是明明就在不久的几个小时之前，这对兄妹还待在一块埋长腿萝卜的。
鹤言嘴角抽搐：这是在干什么，他怎么没太看懂。
完美无缺的保镖先生也第一次对他的职位感到了迷茫，虽然有所耳闻林允夜的超自然体质见闻传说，然而就在刚刚的几分钟之内，他仿佛体验了一番比超自然灵异现象更加灵异的事情。
林允夜面对众人的诸多质疑亦或者奇怪的眼神，运用他毫无变化的冰块脸，淡淡替范无咎解释道：“是……之前小鹿在出生的那里就认识的哥哥。”
嗯，配合林总这个表情，这句话就显得很有说服力了。
方才还一脸迷茫的林父林母瞬间恍然大悟。
鹤言笑眯眯道：“是这样吗，那小鹿的这位哥哥很有个性呢，一开门就喊我出去切磋一下。”
林父和林母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了起来。
林允夜：“……”
范无咎一点都不想给他面子，直接开怼鹤言：“现在去切磋一下也行啊！”
孟婆：“……大哥，你可少说两句吧，小鹿的爷爷奶奶现在真的把你当路边的小混混看了。”
范无咎抱着妹妹嗖的一下站起身，环顾四周，然后目光锁定在林父身上。
他咣的一下就往前跨了一步。
林父：“……怎么了？”
小年轻个头还挺大，他差点要仰着头看。
“你好，你就是那个什么林先生吧？”范无咎没有忘记最初的来意，他拍着胸口道：“我来应聘保镖的，我绝对能胜任这个职位，我在我们那一块（地府）超凶，恶名远扬，它们（孤魂野鬼）看到我统统都要绕着走。”
林父：“……”
街，街溜子？
第42章 “不会忘记的。”
在场面变得更尴尬之前, 终于有谁打破了凝滞已久的气氛，出面揪走了范无咎。
这位身着白衣，表情笑吟吟的青年, 摁住范无咎的脑袋站在门口对众人礼貌道歉：“不好意思, 给你们添麻烦了，这个孩子稍微有点问题。”
方才拽的二八五万活像街溜子的黑无常瞬间歇了火，老老实实的跟着一块低头鞠躬，那叫一个敢怒不敢言。
看到谢必安的小鹿很开心。
一句必安哥哥正打算脱口而出，却在接触到谢必安目光的一瞬间聪明的意识到了什么，乖巧的止住了没说。
“那，就先不打扰了。”
林允夜盯着那位白衣青年的面庞, 看了半天却只觉得对方的长相平平无奇，没看出端倪, 只是听声音怎么听怎么耳熟。
身为强大的鬼神，化身人形时，总有办法让人认得出和认不出的。
“小白, 你好凶哦！刚刚捏着我脖子都疼！”刚出家门, 范无咎就开始了控诉：“而且我明明是看那个家伙不对劲，想要保护妹妹所以才……”
“嗯, 他确实不对劲。”
“哈？果然我猜的没错, 那家伙接近妹妹那绝对是图谋不轨，那这次更要让我出马了！”听到实锤, 范无咎这会是理直气壮了：“所以那什么, 那你刚刚为什么拦着我去给妹妹做保镖啊？”
谢必安笑眯眯的望着他。
这个笑容四舍五入可以翻译成, 因为你这么多年来都很缺心眼子。
被盯了一会儿之后, 范无咎歇火了。
“所以……到底是哪里不对劲？那个人？”他挠了挠头：“他对妹妹有什么坏心眼子？我现在就去把他勾魂索命了？”
谢必安：“……不是。”
你公报私仇的成份未免太大了一些。
“看不出来恶意。”谢必安微微眯起眼睛：“甚至可以说, 他接近那个孩子的目的确实是为了保护她, 原因是什么，我暂且不明白。”
范无咎挠挠头：“……小白，你年纪大了脑袋犯迷糊了？”
三秒钟之后，他举手投降：“我错了我错了，但是你刚刚又说他不对劲？”
“嘛。”谢必安缓缓的收回手：“单纯是我看那张脸不顺眼的说法。”
范无咎：“……？”
“因为仔细想想，应该不可能。”
范无咎几乎跳起来：“什么？难道说他的那张脸是关于小白你还活着还是人类的事情吗？我好像从来没有听小白你说过之前的事情？跟我说说跟我说说？”
谢必安有些好笑，语气淡淡的回应道：“为什么那么肯定是我还是人类时候的事情？”
“因为你变成鬼神之后，能惹到你的家伙全部都被杀干净了？”范无咎阐述事实道。
闻听此言，谢必安的眉眼稍稍弯了弯。
“嗯，这个理由很充分，我没有办法反驳呢。”
“哈哈哈哈哈，我就说嘛！那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和那个，那个很像女人的家伙，在小白活着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了吗？”
“不能。”
“……这么果断的拒绝了吗？”
“嗯，是呢。”
“我求你呢？”
“求也没用。”
接下来，谢必安选择性忽略掉搭档在自己耳边的叽叽喳喳声，他缓缓回过头，果真在二楼窗边看到了一个盯着他背影发呆的小傻子。
这一世，但愿她喜乐长安，万事遂愿。
他会好好守护这个孩子，期望她像普通的人类一样，和平又幸福的过完这一生。
过去的事情需要过去。
至于保护和需要背负的东西，全部交由他们就足够了吧。
—
“兔子先生。”
小鹿趴在窗台那里发呆，眨巴眨巴眼睛。
漂亮的公主房间以惊人的速度装修完成了，但是此时此刻，置身在漂亮新房间的她却耷拉着一张小脸，闷闷不乐的。
“怎么了？”兔子先生问她：“嘴巴撅起来能挂瓢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之间有点难过，又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在难过。”
兔子先生：“啊……”
小丫头还是头一回展现出这么别扭这么悲伤的一面，而且如此直白的朝着他说出来，他一时间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
他，他堂堂一只讹兽，那可真的是一点都不会安慰人啊。
“可能，兔子先生变成之前我在梦里看到的天使一样漂亮的大哥哥来哄哄我，我的心情才会稍微好一点吧？”小鹿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说。
兔子先生：“……”
说实话，这会儿突然有了那么点被套路的感觉？
他刷的一下回过头，用吃人的目光望向身后的山神孟婆甚至小花，示意来个谁救场。
孟婆后退一步然后钻了下去：“……突然想起来地府那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我先走了哈哈哈哈。”
山神原地消失：“城市的灵力果然不够宽裕，需要经常回去休养生息呢。”
小花从门缝飘了出去。
兔子先生：“……”
就，关键时刻一个跑的比一个快，留下他一个人带孩子了？这是什么感动人心的塑料好队友？
“行吧。”兔子先生极度不情愿的嘶了一声：“那我们事先说好了，就这么一次，之后也肯定没多的了！”
他面对这个人类孩子，真的是展现出了难以想象的温柔和耐心。
下一秒银色长发的贵公子，沐浴在月光下再度出现，宛若画中走出来的人物，美丽不可方物，一时间让小鹿又恍惚了一下。
“干什……什么啊？”兔子先生红透了脸，撇开视线：“不要像笨蛋一样直勾勾的盯着我看，平时都没有这样，很奇怪啊。”
“因为太漂亮了，这样的兔子先生很漂亮？”小鹿毫不掩饰的夸奖道。
“笨蛋！有谁会用漂亮去夸一只雄性啊？”
化身人形之后，仿佛浑身上下都自带打光特效，青年有些烦躁的将自己的长发拨拉到耳后，然后啧了一声，满脸别扭的问道：“那你现在的心情呢？有稍微好一点吗？”
“嗯，好像有一点。”
“什么叫好像有一点吧，太敷衍了，那我还是变回去好了。”
“兔子先生……小鹿在想一件事情。”
“在想什么？”
“小鹿在想，兔子先生这么好看，可以去当大明星上电视，肯定会很红很受欢迎。”
“哈，这种事情大家都知道，就不用你刻意提起来了。”
这彩虹屁属实不错，夸的妖飘飘乎乎的，他骄傲的仰起头，几乎下一秒尾巴都能翘起来了。
“那是自然，本大爷的妖族形态已经那么高贵圣洁，所以就算是随随便便化成人形也足以让人折服……”
他一边吹着牛皮，一边将目光移回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或者说，在接触到她视线的一瞬间，电光火石的，他似乎又回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某件事情。
不，换句话说，那其实并不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某件事情。
而是……某个画面。
对方也是有那样的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安静的，温柔的望着他。
“人与妖族，一定会有能够和平相处的那一天吧？”眼睛的主人轻声询问他。
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不知道，这种事情我怎么能知道？”
啊，好像是这么回答的，他一直以来的脾气都算不上好，说出来的话和内心想的事情也都不一样。
那双眼睛的主人却没有生气，而是笑了。
“至少我们现在有好好的和平相处了，不是吗？”
真是个好脾气的人类，不过针对这句话，他是怎么回复的来着？
“哦，迟早有哪天吃了你。”
兔子先生：“……”
真是不解风情啊。
好像回忆起了很糟糕的事情，突然之间反应过来自己这么多年没有伴侣也不是没原因的。
“兔子先生，兔子先生？”
回忆入了神，面前这个小丫头一连呼唤了好几遍他才堪堪回过神来。
“哈？怎么了？”
“我可以摸摸你的亮晶晶的头发吗？”
“开什么玩笑，我这么洁白无瑕的皮毛化作的头发也是你能摸——行吧，你摸吧，时间别摸太长了。”
本来酝酿好的毒舌话语在看到那双忽然失望的眼睛时，立马就拐了个弯。
害。
自己选的人类幼崽，还能怎么着，就惯着呗。
他生无可恋的把脑袋凑过去交给范小鹿，她一会摸着头发感叹好软好软，像天上的云，一会又自作主张要给他梳个□□花，最后结果很可惜，只能以头发太多太长了为原因宣告失败。
“兔子先生。”
“什么？”
“兔子先生已经活了很久很久，非常久了吧？”
“是啊，是这样的，妖怪的寿命都是很长的，我都忘记自己到底活了几千年了，感觉像是一瞬间的事情。”
“那……兔子先生也见过很多很多的人了。”
“嗯。”
“那你能不能答应小鹿一件事情呀？”
“你说。”
“就是……”女孩子轻轻的说：“如果小鹿以后死掉了，那可不可以不要忘记小鹿？”
“笨蛋！”银发贵公子换了一副相当生气的表情，他扬起拳头想去揍傻丫头的脑袋：“为什么突然之间说这种话啊？你赶紧呸呸呸几下，你——”
他放下了手，因为看到了面前的孩子失落的表情，和湿漉漉的，似乎下一秒就会哭出来的眼睛。
然后，他缓缓的俯下身，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
“不会忘记的。”
他垂下眼睑。
在提起寿命论这个话题的时候，想起人类短暂又脆弱的生命，就连他自己的内心都总会莫名其妙变得悲伤起来。
所以，很会说话的兔子先生又继续说道：
“像你这么傻的人类，我活了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见过第二个，所以放心吧，在这之后都肯定不会忘记你的，大傻瓜。”
小鹿这下是真的哭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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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南瓜马车和水晶鞋
林允夜：“……”
面若冰山, 且自带泰山崩于前而不变声色气场，哪怕手握几个亿的项目都不为所动的林总，此时此刻, 望着眼前的亲亲小女儿, 瞳孔地震。
“爸爸。”
个子小小的女孩子扎着漂亮的丸子头，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歪了歪头，辫子上的蝴蝶结也跟着动了动，软嗒嗒的向他打了声招呼：“爸爸，早上好。”
说出来了。
“爸爸”这个称呼，非常非常自然的就说出来了。
所以小鹿真的已经原谅, 甚至说认可，接纳他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了吗？
林允夜的表情凝滞于此, 直到被母亲从身后狠狠的捣鼓了一下后背，这才后知后觉，大梦初醒的用力点了点头：“……嗯。”
林母在心里重重倒吸一口凉气：你嗯你个头！哪怕生个叉烧也比你这个孩子更会讲话了吧！
今天的奶奶也为了迟迟没有推进一步的父女关系操碎了心。
“那, 爸爸, 现在要去公司上班了吗？”小鹿放下了揉着眼睛的手，认真的问道。
此刻, 林母站在林允夜的身后, 以拳抵唇，大声咳嗽了以作提醒。
林允夜没有接住母亲的暗示, 望着亲亲小女儿的眼神依旧有点呆滞, 似乎依旧沉浸在方才那声“爸爸”里久久还未回味过来, 无比僵硬的点了点头。
小鹿眨了眨眼。
“现在还早。”林允夜仿佛终于明白了小女儿是什么意思, 手悬在她的头顶又顿住了, 即而开口道：“小鹿……再回房间去休息一会吧。”
林母一巴掌捂住了脸：“……”
坐在沙发上的林父将报纸重重的抖了抖, 还长叹了一口气。
好的，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该对傻大儿抱有一丝一毫的半分期待。
“林先生？”路过的鹤言一语惊醒梦中人，他笑吟吟的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当然我只是猜测，小小姐她其实是，想和林先生一起去体验一下您的工作环境呢？”
此时此刻，小鹿已经将她的小脑袋点成了小鸡啄米。
林允夜：“……！”
是，是这样子的吗？
原来女儿亮晶晶的，饱含着期待的眼神，是在诉求想要和他一起去工作的地方吗？
恍然大悟的林允夜旋即掏出手机，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如是道：“那我打个电话让小徐过来接你。”
不远万里的徐助理打了个寒颤。
鹤言：“……”
“啊平时见合作对象的时候没有见过你这么憨啊！”林母不轻不重的抬手敲他的脑壳：“重点难道是小鹿想去看公司吗？重点是小鹿想和你一起去公司啊！”
林允夜宛若大梦初醒，挑重点词汇重复了一遍母亲刚刚说的那句话：“小鹿……想和我一起？”
“不然呢？”林母已经数不清自己叹了多少声气：“你以为她早早起来收拾准备是为了什么啊？给我勇敢一点，给我支棱起来，快去！”
一边说，一边还吭哧吭哧的将狗儿子往前推了推。
林允夜在距离小鹿一步之遥的距离勉强站定，表面依旧面无表情的望着自家小女儿，实际上心跳加速的已经快要出来了。
“爸爸。”小鹿已经替他完成了最后的一步距离，她哒哒哒上前，小手一张，圈住父亲的腰，仰起头继续用亮晶晶的目光发动新一轮攻势：“可以吗？”
林允夜的表面：“嗯。”
林允夜的内心：命都可以给你。
—
自带气场和威压的林总，每次踏入公司大门时，都会让各位员工紧张屏息，甚至不敢抬头正眼与他对视。
啊，甚至可以这么说，林总的杀伤力不亚于高中晚自习在门后的窗户不知何时会出现的班主任。
但是今天……
今天的林总依旧是走路带风，面无表情的迈入公司大门，就在他走进的一瞬间，甚至就连周边的气温都下降了一些。
众人齐刷刷的低下头，或者移开视线。
但是下一秒，他们不约而同的瞪大眼睛，望向了林允夜所在的方向。
哦！老天爷！看看他们看到了什么？
一位精致的和洋娃娃一样，像玉一般可人的可爱小姑娘，正穿着漂亮的连衣裙，扎着漂亮的发型，被他们威名远扬的林总抱在怀里。
小姑娘也完全没有一星半点正骑在老虎头上的自觉，不仅如此，她的面庞上还洋溢着甜甜的笑容，双手环着林允夜的脖颈，接触到周边目瞪口呆的眼神，还挥了挥小手非常有礼貌的向他们打招呼。
“叔叔阿姨哥哥姐姐早上好～”
仿佛看到了骑着哥斯拉走进公司的员工们，僵硬的点了点头，一个个都忘记了拾起自己掉在了地上的下巴。
他们是谁？
他们在哪？
他们看到了什么？
会不会马上就要被杀人灭口？
他们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宇宙的尽头搁哪呢？
唯有徐助理一人仿佛早已经看透了一切，他啧了一声，下一秒就被团团围住。
“徐助！你肯定知道什么对不对？”
“是谁是谁？那个驯服了恶龙的小女孩是谁？”
“啊喂！怎么能那么叫林总呢！但是我也很好奇啊，难道说是林总的妹妹吗？”
“啊不是，妹妹怎么可能呢……那个年龄差嘛，往绝了说也只有可能是父女吧，但是林总不是一直都是远近闻名的黄金单身汉吗哈哈哈哈——”
说出这句话的人，嘎嘎嘎的笑了半截，忽然间周围陷入一片寂静，居然没有人再继续笑半声。
“……什么？为什么都看着我啊？你们不会真的在猜测那个女孩是林总的女儿吧？这怎么可能呢？”
父女俩对身后掀起的轩然大波毫无自知之明。
“小鹿，周末会有一场宴会，需要你参加。”林允夜将小鹿小心翼翼的放在办公椅上，下一秒小姑娘就呲溜一下窜下来，好奇的在整个宽阔的办公室来回乱窜，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相当好奇。
“宴会？”小鹿回过头望向林允夜，小小的“哇哦”了一声：“那，会是那种穿着水晶鞋坐南瓜马车参加的舞会晚宴吗？”
最近她睡不着觉，就缠着兔子先生，哥哥，鹤言，还有山神爷爷轮番给她讲故事。
小鹿很喜欢灰姑娘仙蒂瑞拉的故事，已经缠着兔子先生讲了不下十遍，对整个剧情可谓倒背如流，眼下她一听宴会，立马在脑海里浮现出了相关词汇。
林允夜愣了愣，立马开始在脑袋里构思周末之前赶工出南瓜马车还有水晶鞋的可能性。
“不是的哦，小小姐。”
抱着文件推开门的鹤言摇了摇头：“这是为了把小小姐作为林先生的女儿介绍给大家的，非常重要的晚宴呢。”
小鹿：“嗷……”
“现在不要太为难爸爸了，爸爸很辛苦呢，南瓜马车还有水晶鞋，我们都等之后再说，好吗？”
懂事的小鹿立马点头如捣蒜。
三言两语就替林允夜解围完毕，鹤言将文件放到了林允夜的面前。
不待林允夜开口询问，他就已经做出了解释：“因为是小小姐的保镖，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在这段时间里我还是不能离她的距离太远。”
林允夜收回询问的想法，点了点头。
然而在两人看不见的位置，范无咎正摩拳擦掌，咬牙切齿，孟婆和兔子先生一个架着肩膀，一个揪着裤脚，总之就是一个“黑哥，算了算了”的动作。
“可恶！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就算在这种时候还不忘记在小鹿面前找存在感耍心机，别忘记了明明是我先来的！”范无咎指着鹤言的背影：“你小子给我当心一点，总有一天想想办法把你做掉！”
孟婆：“……就，就算要公报私仇，也没必要讲这么大声吧？说出去对地府的影响很不好的。”
兔子先生举爪：“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来的是不是最早的那一个？”
范无咎闻言撇了他一眼，然后又收回视线：“没事，会说话的兔子没什么危害性。”
兔子先生：“……我和你拼了！”
就在此时，鹤言已经迈步走向了站在落地窗前发呆的小鹿。
“小小姐，在看什么？”
“小鹿在看下面的车子和人，车子像火柴盒，人像小蚂蚁。”
“嗯，因为距离比较远，所以平时很大的东西，在这个距离看都会很遥远呢。”
“是这样的咩？”
“是这样的哦。”
鹤言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见此情形范无咎觉得他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继续忍耐的必要，立马就要骑在这个混账的脑壳上和他决一死战以报抢夺妹妹之血海深仇时——
小鹿又哒哒哒的从落地窗旁边跑了回去，吧嗒一下抱住了范无咎的大腿。
“哥哥～”
用的只是俩个人能听到的音量。
范无咎周身的杀气立马就弱了下去，他蹲下来，瞬间切换了语调，用此生最温和，柔和的声音问道：“怎么了吗？小鹿？”
小鹿凑过去在他的脸颊上啵了一下：“今天忘记了，早安亲亲。”
范无咎：啊我死了，此生无憾。
孟婆笑眯眯的也凑过去：“那我呢，我呢小鹿，漂亮的孟姐姐有吗？有早安亲亲吗？”
“去去去！不要跟我抢妹妹！你那么喜欢你自己去找去！”
……妹妹这种东西是说找就能找到的吗？
孟婆翻了个大白眼，不是很想跟这个动不动就醋坛子掀翻的同事讲话。
鬼与妖的悲欢并不相通，兔子先生只觉得他们非常吵闹。
他动了动耳朵，不耐烦的想挪开一点的时候，却和鹤言的目光撞到了一起，四目相对。
这个人类，当真是看不见的吗？
为什么他总觉得对方不仅看得见，还在毫不避讳的凝视着他们，似乎毫不避讳对另一个世界大张旗鼓的凝视？
就在此时，鹤言忽然望着它的方向，不紧不慢的微笑了一下，还轻轻的对它做了几个细微的口型。
只一瞬间，兔子先生就辨认出了他到底在说什么。
好久不见。
第44章 黑无常：我不是我没有
好久不见？
许是过了太久温馨平常的生活, 又许是因为自己潜移默化的早已经被人类世界影响，身为讹兽，又或者说身为千年妖兽的它, 终于久违的感受到了大难临头的紧张与警惕。
他望着面前自称鹤言的人类青年。
所以……这个人类男性, 究竟是谁？
按照常理来说他根本没有灵视的能力，就连地府的鬼神都亲口说了这个人类并不能看得见自己，那么为什么他会对自己说出这句话？
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兔子先生的爪子紧张的扣进地面，下一秒，他做出了决定，银色长发，一袭白衣的青年腾空出现, 化身人形的他刚想上前直截了当的去揪对方的衣领对峙，鹤言就已经行云流水的略过他走向门口。
拧开门把手的那一刻, 鹤言侧过头望着他笑吟吟的眼神里分明写着“出去聊聊吧”。
兔子先生面无表情的蹙紧眉头，没有半点犹豫的跟着他一起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包括范无咎在内，大家几乎都处在状况之外。
这之中, 地府扛把子黑无常先生后知后觉, 一蹦三尺高：“啊？什么？原来小兔子它会变人？还变的是这种样子？啊？它居然有人形的吗？而且虽然完全不想承认但是它意外的有点帅啊？”
在哥哥一连串的惊讶感慨之后，小鹿点点头非常淡定的回答：“嗯嗯, 是这样的哦。”
范无咎瞪大眼睛, 内心警铃顿响：“什么叫是这样的？”
“因为小鹿已经知道了呀？”小鹿做了个手势，眉眼弯弯的夸奖道：“兔子先生变成人类的样子真的真的超级漂亮的哦？”
范无咎：QAQ
啊我可爱的妹妹！她甚至都没有用漂亮这个词夸过我！居然现在当着我的面用来夸别的雄性妖怪！
小鹿补充道：“之前小鹿难过的时候, 兔子先生有特意变成漂亮的样子哄小鹿开心。”
范无咎：！！！
收回前言, 什么叫会说话的兔子没有半点危害性啊！
他本来以为小兔子是个放在妹妹身边也非常非常非常安全的可爱小妖怪, 好啊, 它安全个鬼, 现在小兔子的威胁程度一路狂飙只排在鹤言之下了！
于是黑无常先生冷着一张脸, 艰难的放下怀里的妹妹，迈着沉重的脚步咚咚咚的出了办公室门。
孟婆在后面小声喵喵道破真相：“……他现在很明显是一副要去和外面那俩个抢妹妹的决一死战的可怕表情啊。”
小鹿慢慢悠悠眨了眨眼睛，然后张大了嘴巴：“……决一死战？”
孟婆轻轻咳嗽一声：“咳咳咳，那个我刚刚其实是瞎说……”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孟婆：“……”
她望着面前亮晶晶水汪汪纯澈无害的大眼睛，忽然有点怀疑面前这个纯良无害的小姑娘，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是个白切黑？
因为完全看不见，所以始终处在状况外的霸道总裁林允夜：……最近办公室门坏了吗？怎么总是一开一关的？
—
“你到底是谁？”
拐角处，银发青年微微蹙眉，面向鹤言道出了心中的疑问，而困扰他的这个问题也自然是范无咎一直以来想知道的问题，已经做好和这两个夺走妹妹的大坏蛋决一死战准备的妹控黑无常先生顿时滴溜溜停下脚步，然后站在原地竖起耳朵吃起了瓜。
然而日常表现的谦逊有礼的鹤言，此时依旧保持着温柔无害的笑容，回应道：“我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很重要吗？”
“我是林家前任掌门人从国安局退役人员中招募过来的，如今是林家小小姐的保镖，这个回答足够详细吗？”
“你，你明明看得见我们，却始终装作看不见，明明没有灵视的能力，却能看到我们，明明认识我，现在又展现出这种不知所云的态度，你——”
气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剑拔弩张了起来。
正在吃瓜的黑无常大人伸长了脖子，也情不自禁的跟着这股子气氛内心下意识的紧张起来，觉得看戏的时候手上如果整点爆米花就更好了。
银发青年终于对面前的鹤言下了定义。
“你——不是人类。”
“我的寿命很长，但是在这样漫长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一丝一毫有关你的印象，除非你是什么妖族，魔族，附身于人类的孤魂野鬼，甚至说……力量凌驾于我们之上的——来自于天道那边的神明。”
这是唯一可能的解释了。
但是，来自于天道的神明？真的可能吗？
从曾经的人鬼共生，到现在的妖鬼淡出人类世界，人类也完全没有另一个世界的意识，这这样漫长，这样悠久的历史中，从来只有信仰诞生的，譬如山神的神明，所谓天道中的神明，一直以来都更像是传说之中的产物。
“呀。”笑吟吟的人类青年，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正视了面前的讹兽。
“我应该夸奖你吗？和曾经一样聪明，一样的敏锐。”鹤言摇了摇头：“这个时候，我也越来越明白为什么你们的种族当年会被天道诅咒了。”
“……我从来不相信什么诅咒或者什么宿命。”银发青年意识到他的猜测已经成立，站在面前平平无奇的人类青年，其实是某位在更早的时候就已经认识自己，或者说单方面认识自己的神明。
范无咎：……他不懂，但是他大受震撼。
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蹦出来神明啊天道啊诅咒啊各种各样让他听不懂的话？他就是个勾魂索命的阴差，这场面他这几千年来还真的完全没见过。
“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银发青年板着脸：“如果是想在我身上继续未完成的诅咒，那我无话可说，如果你的目的是那个人类小丫头的话，我绝对不会退让，我——”
“不要误会。”鹤言难得板着脸，蹙起眉：“那些无聊的事情我才没有兴趣，我只是在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罢了。”
“天道也好，诅咒也罢，这一切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他双手环胸，重新又戴上了假笑面具：“因为有趣，所以当年帮你免除了必死的诅咒，因为有趣，所以现在很好奇被一群妖族鬼神围绕的，缠满了因果线的人类究竟是谁，因为很有趣，所以尝试去融入了一下人类的世界。”
“我啊，做任何事情只信奉有趣的大前提，因为有趣就会去做，因为无趣所以不会去做。”鹤言抬手拍了拍讹兽的脑袋：“好了，别摆出一副这么紧张的表情，放松放松，不是来取你性命的，也不是来杀了那个孩子的。”
至少现在不想。
笑眯眯的神明在内心默默补充道。
吃瓜妹控范无咎在拐角的地方一边围观一边膛目结舌。
这个神……啊，他怎么听起来那么像个混乱中立的乐子人？
“当年……你……是你救了我？”
讹兽后知后觉的睁大眼睛，望着面前被自己以为目的不纯的，曾经的救命恩人。
讲道理，他一直以为自己多厉害可以和天命对抗，结果最后却告诉他，是和天道有关的神明出手相助，所以他才苟且偷生到了今天。
一瞬间，有种信念崩塌的感觉。
“喂喂喂。”护短的范无咎终于站不住了，他一把将摇摇欲坠的纤弱银发美青年挡在身后，吊儿郎当的杵在了鹤言面前，掏了掏耳朵：“我才不管什么神不神的，你，要是胆敢对我的妹妹继续图谋不轨就算是神我也照弑不误！”
兔子先生：……所以这家伙的重点其实是这个吗，亏他刚刚还稍微感动了那么一下下，这个死妹控。
“果然。”
“……果然什么？”
“没什么。”鹤言抬手作势要去摸范无咎的头：“你也有所成长了呢，曾经那个什么都保护不了的人类少年，他现在已经成长到这种程度，我应该说恭喜你还是……”
范无咎躲开了这家伙摆着一副长辈的架子伸过来的手，然后非常不悦的翻了个白眼：“你谁啊？现在也就小白能碰我的头，你以为我的头是谁想碰都能碰的吗？”
兔子先生：“你前段时间还让小鹿给你编小辫子来着？”
“这些都不是重点！”黑无常横眉冷对：“刚刚我说的话你真的明白吗？你——”
“嗯嗯嗯，明白明白。”
这家伙的样子完全就是一点没明白，表面笑眯眯的，实则就是随心所欲，想做啥就做啥。
还特意强调了一句，他是“曾经什么都保护不了的人类少年”。
……那些支离破碎的过去，就连他自己都不想再提及，面前的这个所谓的神，真的是怎么看怎么让鬼火大啊。
他自称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因为有趣所以去做。
因为有趣可以救人，那如果觉得杀人有趣呢？
小白说这家伙没有威胁，甚至确实目的是为了保护小鹿，但是如今范无咎真的是横竖望着他看不顺眼，甚至现在就想约个架。
“你不会觉得自己打的过他吧？”兔子先生问道。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范无咎上前一步揪住鹤言的衣领：“我说你这家伙——”
要不要去干一架？
没想到方才还在有意无意的踩雷区的白切黑神明，这会儿突然变了一副表情，眼神移向范无咎身后，非常柔弱的小声道：“小小姐，我……”
范无咎一个机灵，一个扭头，就看到了身后目瞪口呆的小鹿。
“哥哥！”小鹿震惊，抬起双手捂脸：“你是男子汉，怎么可以欺负鹤言姐姐！”
黑无常揪住绿茶神明衣领的手，微微颤抖。
我不是我没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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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小白，你笑一个嘛
地府十五层, 磔刑地狱。
“小黑他怎么回事？”
今日地府的氛围稍微有那么一点阴沉，尤其是日常活蹦乱跳和哈士奇成精一般的赫赫有名黑无常先生，此时此刻正缩在自己的办公桌前, 脸趴在工位前种蘑菇。
哦天啊！黑无常他居然宅在八百年都没碰过落了几千层灰的自家办公桌前！
哦天啊！日常和正经一次绝缘的范无咎他他他, 此时此刻居然陷入了emo！
如此旷世奇景，不由自主的在各位地府在职优秀职员内心萌发出了统一想法：诶嘿，有瓜吃了，新鲜的瓜。
娃娃脸少年模样的马面，瓜兮兮的捅了捅身边的牛头询问前因后果，他的表情像极了正在瓜田了活蹦乱跳等待投喂的猹。
“啊……哦……小黑他，好像, 在现世遭受了巨大的打击，现在倍感失落。”
牛头思索了片刻, 斟酌语言，慢条斯理的回答了挚友的提问。
“巨大的打击？”马面乐了：“好家伙，这个世界上居然能有什么人和什么事能让这位赫赫有名的二哈……黑无常大人经历如此惨痛的打击？是冥界明天就要毁灭还是地球爆炸？那得赶紧让身为同事的我去吃瓜……不是, 去好生安抚一般我的好同事啊！”
牛头：“可是你那个表情明明写满了, 黑无常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赶紧说出来让我开心开心。”
他话音未落，马面便已经咻的一声窜上前去, 非常自然的和范无咎勾肩搭背, 笑嘻嘻问道：“小黑啊，你……”
“那个女人！”
范无咎咚的一声重重的锤碎了自己的桌子, 吓的马面浑身一颤。
“可恶！居然因为那种女人！”范无咎咬牙切齿, 愤愤不平的喃喃自语, 似乎恨不得将自己口中的“那种女人”拆骨去皮, 生吞活剥。
马面：……想要收回的手, 微微颤抖。
完了, 这哥们脾气不小，力气还挺大，该不会一生气就拿他当出气筒吧，给一拳他也受不了啊，更别提现世那些魂魄传言的什么勾魂夺命锁了。
“咳咳。”于是为了保住小命，马面浅浅清了清嗓子：“那个什么，小黑啊，你说的那个女人是，是谁？”
虽然很害怕挨揍，但是实不相瞒，他已经在脑内自动循环了无数集狗血肥皂剧情节，并自动配上了“为所有爱执着的痛，为所有恨执着的伤”谜之BGM。
那个女人？为什么是女人？莫非是感情方面？黑无常谈恋爱了？完了还被女孩子甩了？现在因爱生恨？
就在马面已经控制不住自己放飞的大脑时，只听范无咎的话语中已经有些许哽咽：“妹妹，妹妹居然为了那种女人凶我，呜——”
马面：……好吧，他就不应该对这个新晋死妹控的嘴里能说出什么瓜抱有太多期待。
他刚想趁着自己完全没有被注意到开溜，却只见这好哥们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子。
“你说！那个女人只不过会做饭好吃了一点！会做莫名其妙的点心了一点！会用稀奇古怪的积木玩具陪小鹿玩了一点！会声情并茂给她讲故事了一点！我有哪一点不如他！凭什么小鹿要帮她讲话！”范无咎义正言辞。
马面：“……”
黑无常先生，咱就是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你上述的每一个方面你都不如人家？
“难道那个女人可以用20马赫的速度抱着妹妹在天上飞吗！”范无咎愤愤不平。
马面：“……”
又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世界上正常的小女孩都不会喜欢这种莫名其妙的娱乐活动？她们不在飞的时候哭到吐到你身上就已经代表心理很强大了吧。
“哇——小鹿！”范无咎继续摇晃马面的衣领子，把他差点晃回原型：“你站在那个女人那边，我未来十二个时辰都不要跟你讲话了！”
马面：……哦天啊死妹控，你这是在惩罚你自己吧。
范无咎愣了愣：“十二个时辰好像有点多，要不八个时辰？五个时辰？”
马面朝不远处的牛头，投去了求救的视线。
对方给予了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并浅浅摇了摇头。
所以说发生这种情况大家都不想的，谁让你好奇心爆棚要去吃瓜。
—
与此同时，现世。
“必安哥哥，小鹿今天犯了一个很严重很严重的错误。”
范小鹿正襟危坐在小板凳上，满脸严肃的对面前的谢必安说道。
后者看着小姑娘故作严肃所以更显得可爱的神情，没忍住噗的笑了，但是还是没忘记温和的问道：“嗯？犯了什么错误呢？可以告诉我吗？”
“我好像，没有看到前因后果，就凶了哥哥。”小鹿低下头：“哥哥生气了，走了，所以小鹿不知道怎么办，应该怎么去和他道歉。”
看起来小姑娘比同龄人更早熟一点，甚至会了“前因后果”这种成语。
谢必安的内心：没关系的，他会在你跟他道歉的一瞬间就立刻原谅你，而且有一种可能其实他根本没有生气，就是等着被你哄哄而已。
但是表面上，他也跟着小姑娘一起认真的点点头，问道：“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发生的情况和实际的情况，小鹿可以告诉我吗？”
小鹿就将自己看见的情况说了一遍。
谢必安听完她对鹤言的描述，眼眸稍稍眯起，但是很快又舒展开视线：“那，小鹿是怎么知道自己冤枉了哥哥的？”
“兔子先生在旁边作证，哥哥确实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所以才会那么生气，我不能只相信鹤言姐姐一个人的话，我要听大家的话才对，因为我最喜欢大家了。”
“而且，电视里面说，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好人的，那是坏人。”小姑娘的声音越来越委屈了，看着就像下一秒就会哭出来：“哥哥会原谅坏小鹿吗？”
眼泪汪汪的眼睛，红红的鼻翼。
谢必安想，这副样子的小鹿出现在那家伙面前，她连一句话都不用说，范无咎大概就会滑跪认错。
“没关系的。”他温柔的擦去女孩子眼角的泪水，轻声安抚：“小鹿能够想明白这一点，就已经很好了，放心，依旧是我们心里的好孩子。”
“……真的吗？”
“嗯，真的哦。”
“所以，小鹿接下来想去找哥哥道歉。”谢必安拍了拍小鹿的脑袋：“那我带你去我们工作的地方，去找哥哥，好嘛？”
小鹿非常高兴的一拍手：“哇哇哇真的嘛！那我去和大家说一声……”
“没关系的，很快就能回来。”谢必安制止了她准备打招呼的大动作。
天道那边的来客，在此之前他必须理清楚对方的目的在何处。
“真的吗？”
“嗯，真的哦。”
因为地府的时间流速，严格意义上而言和现世并不太一样。
在那里，时间会变得格外格外的漫长。
谢必安俯下身，示意小姑娘趴在自己的背上。
“就像那个时候一样诶。”小鹿很自然的趴了上去，然后嘿嘿笑了笑。
谢必安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其实是初见时，自己被妖怪追到扭了脚由自己背回家的过去，所以才会说“和那个时候一样”。
谢必安一边温柔的点头回应，嘴角一边流露出了自嘲的微笑。
想也是。
三魂六魄被撕碎，毁灭，他废上九成的修为保住它不灰飞烟灭尚且已是侥幸，更从哪里谈及能够记得前生的往事。
明明在心中发过誓，此生绝对不会与她有半分牵连，只要遥远的看着，以及默默的保护她长大便好，但，还是希望这样的时间能够更长久一些……
“必安哥哥，你说，等会我见到哥哥我要怎么做，我要装哭，然后哇的一声抱住他的大腿求求他别不要小鹿吗？”
谢必安的笑容僵住了：“嗯，那会不会稍微有那么点小夸张呢？”
“喔……”小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那那，小鹿要不要写一篇检讨书，可是我现在还不太会写字，不过我已经用画的画了一篇检讨书了！”
谢必安叹了口气：“嗯，这样就够了，已经完完全全展示出了小鹿的诚意了哦。”
小鹿闻言周身充满干劲，挥舞着她的小拳头：“哦哦哦！”
“小鹿。”
“嗯？”
“要闭上眼睛哦，哥哥的工作地点需要保密。”
女孩子闻言也不问为什么，而是乖巧的闭上了双眼。
她体验到了此生以来最奇妙的感觉。
不像之前哥哥带着她在天空，像一只自由自在的飞鸟翱翔在天际，也没有什么不太舒服的失重感，硬要说的话就是……
感觉自己正漂浮在温暖的水中，但是完全没有淋湿和窒息的感觉。
非常的，非常的安心。
她依旧是听话的紧紧闭着眼，只是环住谢必安脖颈的动作微微用力了一点。
在少女的裙角擦过奈何桥的曼珠沙华的一瞬间，某段从未听过的对话出现在了她的耳畔。
“小白，你为什么不对我笑呀。”是她的声音：“你笑一个嘛，这么漂亮的脸蛋，笑一个肯定特别好看！”
“不必了，我生来不喜欢笑。”这是必安哥哥的声音。
可是……必安哥哥在见到她的每一个瞬间，几乎都是温柔的笑着的呀？
作者有话说：
关于为什么断更这么久，我想简单的给各位做一个解释。
说起来蛮好笑的，明明自己就是写言情小说的人，却在自己的恋情里，被PUA了一年多的时间不自知。
对方对我没有丝毫的尊重，抨击我的外表和衣着打扮，在朋友家人面前对我大呼小叫彰显男子气概，他会和女同事打一晚上的游戏而不愿意理会我五分钟，我做的任何事情他都会嗤之以鼻，在他面前我像是全世界最差劲的女生
我以为那样就是恋爱，他对我好一分，我便忘记了之前对我坏的九十九分，我拼命索求着爱，我卑微的讨好着他，我以为是我做的不够好，我甚至拿自己在上学的同时每天熬夜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一点稿费，几百万字的努力，一次又一次去给他买昂贵的礼物，我以为这样他就会更喜欢我，我给自己买的衣服从来没高于二位数。
结果我发现，我太傻了，他在最后一次收完生日礼物，听到我说已经没什么存款之后的第二个月，用最恶毒的话语灌输在我的头上，提出了分手，他在我赶了五个小时的高铁去见面时将我推倒在地，并且在最后一刻都没有忘记抨击一番我的文字都是“幼稚到可笑，活在幻想的东西”。
我忘记我在当时是怎么卑微的，哭的撕心裂肺的去挽留，是如何将一切缘由归结在自己的头上，又是怎么回的家。
那段时间我掉了大十斤的体重，每天做的事情就是哭到呕吐，夜不能寐，甚至第一次躺在医院打了留置针。
原本想用温柔的笔触写一篇温柔的故事，那个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彻底动不了笔，我的心坏掉了，无法融入笔下角色的内心了。
真正走出来清醒过来，除了我回过神，自己细细的算了算到底被骗走了多少存款之外，还要感谢人渣护着那些昂贵的礼物眼睛滴血，生怕我会要回去的样子，那副虚伪的不再伪装的小人样子，我至今回想起来都会毛骨悚然——我精心挑选的，宁可饿一个月的肚子也要给他攒下来的礼物，不需要的被他放在二手交易平台售卖，有价值的生怕我会继续落下去使用，甚至我遗落在他那里的我自己的饰品，都被他挂在交易平台榨取最后一丝价值，所以我看着这一切时，我终于明白了，一直以来我交往的，究竟是个怎样的生物。
幸好，那些都是过去，过去全部已经过去了。
我已经慢慢走出了阴影，至少最近不会梦魇了，真正恢复更新不会需要太久的时间，而且在疗愈自己的过程中，我遇到了真正意义上救赎我的人，他让我明白了如何正确的去爱人和被爱，我现在很幸福，比半年之前的状态幸福的多，所以请不必为我担心。
请放心，等状态调整回来，无论如何我都会为这个故事从头到尾圆满过来，非常抱歉让还愿意等待的人等了这么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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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过去
零碎的记忆跌宕在脑海深处, 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范小鹿嘶了一声，然后紧紧的捂住了隐约有些疼痛的小脑袋，眼角渗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但是她细微的小动作很快引起了谢必安的主意。
微凉的手掌触碰着她的额头, 她被换了个姿势圈在怀里。
“头疼？”谢必安温和的声音近在咫尺, 他有些焦急的问道。
“……头疼。”范小鹿察觉到微凉的手掌大大的降低了疼痛感，一言不发的贴的更近了一些。
下一秒，温暖的气息从那支手掌跌宕过四肢百骸。
“……”范小鹿睁开眼睛，委屈巴巴的表情忽然一秒切换至欣喜：“不疼啦。”
她是真的很容易开心。
就如同曾经一样。
小姑娘很听话的重新闭紧了眼睛，小脑袋搁在谢必安的肩膀上。
来来往往的鬼差看到这一幕全部惊掉了下巴，但是很快他们都迅速拾起了自己的下巴，根本不敢将此刻看到的这幕八卦传出去。
……想传也得有命传吧。
“必安哥哥。”
范小鹿又小声的开口。
“嗯？”
“我可不可以, 有些时候……”她想了想：“也喊你小白？”
小白。
这个称呼跨越了亘古的时间长河，将他刻意遗忘与搁置的记忆逐渐呈现在面前。
他沉默了一会儿, 婆娑着傻孩子的脑袋。
“你记起来了？”他仿佛听到了自己不存在的心脏重新开始跳动的声音，声线也因为过渡激动而有些颤抖。
“嗯？”
看着面前的孩子依旧懵懂的样子，他明白了什么, 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小姑娘的嘴巴撅了起来：“哥哥都喊你小白, 孟婆姐姐也喊……很多人都能喊。”
“那是因为大家是大人。”谢必安逗她：“这是大人之间的称呼。”
“等我长大以后就能喊小白了？”
“……对。”他说：“现在只能喊必安哥哥。”
然后俩个人突然一起陷入了沉默，直到他们来到了黑无常大人正在种蘑菇的办公室。
牛头马面在看到白无常的一瞬间如释重负, 忙不迭的作势要从里屋跑出来, 但是与此同时，被抱在白无常大人怀里的孩子又险些惊呆了他们。
“……这怎么还特意带下来了呢？”牛头喃喃自语：“这是可以带下来的吗？”
马面觉得这呆子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情商, 啪的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拎着搭档的脖颈就往外跑, 一面跑一面不忘点头哈腰：“白无常大人您好, 白无常大人您辛苦了, 白无常大人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走了哈。”
“可以睁开眼睛了。”谢必安无奈的看了眼两只像兔子一样蹿走的同事兼下属, 他示意范小鹿上前：“不是要去和哥哥道歉吗？”
“哦！”小姑娘哒哒哒跑到了角落里的蘑菇面前，轻轻的戳了戳他：“哥哥？”
后者前脚被戳正欲暴怒，后脚抬起头时看到了面前的天使降临。
他瞬间抛弃了“那就零点五个时辰不要理妹妹好好惩罚她”的可恶想法，“汪”的一声哭了抬手将妹妹抱住。
范小鹿：“哥哥，对……”
对不起。
“对不起！”范无咎滑跪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妹妹，我再也不跟你生气了，呜呜呜你，你想和那个鹤什么的玩，我也不吃醋了。”
谢必安：“……”
他就知道。
话说小黑这种忍辱负重的模样甚至让人幻视了被扣了绿帽依旧选择当然是原谅她。
“就是……你能不能不跟他每天玩好久的时间，这样我……不开心。”遇到妹妹时，原本为数不多的智商会自动下线的范无咎，嘴巴笨拙的喃喃说道：“……就感觉你被他抢走了。”
“哥哥。”
女孩子的两只小小手捧起了鬼差少年的脸庞，她一字一句的对范无咎说道：“哥哥对我来说，永远都是最重要的哥哥。”
“我也喜欢鹤言，但是他是爷爷奶奶雇佣过来保护我的，我们总共都没有待多长时间，比起鹤言——”她郑重其事的说道：“我果然更喜欢哥哥哦。”
范无咎此刻的表情愣的非常傻。
“虽然哥哥做饭没有鹤言做的好吃……”她感觉不对，及时停止了这个话题：“但是哥哥会耐心的给我编头发，会带我吃很多好吃的东西，会带我离开山村去更大更广阔的地方，会在坏人面前保护好我。”
“我最喜欢哥哥啦。”她宣布道。
自此，范无咎单方面宣布的与妹妹冷战计划彻底溃不成军。
他紧紧的抱着妹妹，已经感动到不会讲话了，除了呜呜还是呜呜，仿佛化身了呜呜人。
“小白！！！”不过他想到了什么，刷的一下抬起头，目光炯炯望向白无常的方向，后者被他水汪汪的大眼珠子闪了一瞬：“你是我一辈子的挚友！亲兄弟！”
谢必安：“……咳。”
“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去办公了。”白无常笑眯眯的做了个请滚蛋的手势：“你赶紧带小鹿回去，记得路上不要吓到她。”
“好嘞！这就滚！”
看着大傻子带着小傻子匆匆离开的背影，谢必安没忍住又笑了。
这个笑容彻底落到了范小鹿的眼里。
她收回视线，安静的趴在了兄长的怀中。
她想，小白笑起来果然很好看。
—
从地府回归现世的过程稍微有些漫长。
范小鹿趴在哥哥的背上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一个相当漫长的梦。
在梦里，她的名字也叫做范小鹿。
那是距离当今十分遥远的亘古时代。
久到什么程度呢？
久到世间仍有魑魅魍魉纵横，人间的妖气浓重，即便是普通人类也能见到妖怪的程度。
彼时的小鹿是皇城中并不受宠的公主，她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便离世，失去庇护的她，和同父同母的兄长扶持着，在宫中艰难的长大。
兄长并不擅长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对待父皇的提问常常一问三不知，将开蒙的先生气到半死。
不过兄长很快展现出了他惊人的天赋，他的力气出奇的大，在十岁那年连守卫皇城的士兵都会被他撂倒在地。
于是他们的父皇想要培养一个皇子做将军，扶持太子。
那时的军队不仅要与邻国作战，抵御外敌，还常常要与非人类交战，平均寿命甚至不到三十岁。
年幼的公主从未和兄长有过长时间的分别，但是在兄长去学习武艺之后，俩个人见面的次数愈来愈少。
年幼的公主在又一次偷偷去见兄长回来的路上，看到宫中有一群人拿着钢叉和火把，他们见到了这个存在感稀薄似幽灵的公主，丝毫不恭敬且不耐烦的询问她，是否有看到一只兔妖。
公主指着另一边说，兔妖往那边逃走了。
在追捕妖魔的宫人离开之后，她抱起了刚刚藏在自己身后的兔妖，它漂亮的皮毛浸透了鲜血，此刻已经奄奄一息。
那时的皇宫甚至整个世界都教育孩子，妖魔是邪恶的存在。
只有公主记得，在她年幼时快饿死，兄长磕头都没办法给她从御膳房求来一碗热粥的时候，是名为姑获鸟的妖怪为她带来了甘甜的羊乳，在她高热濒死时，是挥手可以唤来雪花的妖怪一遍遍的融化自己的身体为她降温，在没有人记得给兄妹俩送食物时，有一些开启了灵智的小动物将野果推倒了他们的门前。
年幼的公主在很小的时候就意识到了，就像人类没有非黑即白，传言中可怖的妖怪，尚且有善良的一方。
后来，姑获鸟为了保护那些尚未化形的小动物，被箭射死在了第十七次围捕妖族的战争里，能呼唤雪花的妖怪和她一起葬身火海。
人类为了那场胜利的战争欢庆鼓舞，小公主将姑获鸟留给她的羽毛和雪妖给她捏的不会融化的小雪人一并埋葬。
她并不明白，为什么她的朋友死掉了，这些人会这样开心。
所以她会在今夜出手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兔妖。
小公主认为它是兔妖，然而它实际上是所剩不多的讹兽一族最后的幼崽。
讹兽从出生起就活在被人类杀掉的恐惧中，所以它睁开眼睛看到小公主时，第一反应并非是得救了，而是惊慌失措的狠狠咬住了她为自己上药的手。
尽管咬到鲜血淋漓，面前的小公主却依旧没哭。
她用另一只手抚摸着讹兽的脑袋，轻轻安抚着它，让它不要害怕。
在这个奇怪的人类的安抚中，讹兽缓缓松开了嘴巴，信任了这个就算被它咬到鲜血淋漓，都没有伤害它一分的人类。
再后来，呆在偏僻宫殿的小公主，逐渐往自己的房间捡了很多小妖怪。
它们都是从未伤害过人类，却不被人类留下活路的妖怪。
讹兽啃着一点都不好吃的胡萝卜，望着小公主的背影发呆。
它觉得这家伙是全天下最大的大傻瓜。
也是最善良的大傻瓜。
直到某一天，小公主往宫殿里面捡回去的东西，把所有小妖怪都吓的不轻。
她捡回来了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少年的身上血糊糊的，受了这种濒死的伤多半凶多吉少。
人类当然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对同类下手的地步。
讹兽凑上前嗅了嗅，察觉到少年并非此世之人。
大概率是天道没有闭合时，被处刑堕入凡间的天人后裔。
天人后裔的血肉可以自行再生，食用则可以让人拥有延续寿命的神奇作用。
天知道这小子之前经历了什么。
讹兽百无聊赖的趴在床边，把自己没多大点的妖力拍给天人后裔——这个种族很神奇，不管是仙术还是妖术都能化作能量为己用。
虽然杯水车薪，不过聊胜于无。
于是少年终于浑浑噩噩的清醒了过来，他望着凑到自己面前惊喜的面孔发愣。
那么多人类要杀了他，唯独她要救他。
明明是人类，为什么呢？
“我是范小鹿，你叫什么名字呀？”梦境里，小公主凑到面前问他。
“……小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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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如果有来生的话……
再后来呢？
再后来……
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吧, 但是他至今仍然清晰的记得，第一次初见少女的时候。
她自始至终都是在笑着的，不管是在寂静幽冷的皇宫, 亦或者身为一位不受宠的公主, 一切的待遇和处境似乎永远不会影响到她的情绪。
谢必安站在了房前，而他背着的小豆丁依依不舍的落地。
“这就到了呀……”
他听到她小声的呢喃了一句，不过很快她便装作无事发生似的，扬起小脸明媚的朝着他笑了笑：“那，再见啦。”
“我们明天见。”
“……啊。”沉默了一会儿，他也回应了一个更加不加掩饰的温柔神情：“我们明天见。”
在掩上房门告别之前，依稀看到她背着手歪着头朝着自己做了个口型。
【明天见啦, 小白。】
眼里拥有着小鹿一般的灵动，和些许未被发现的调皮的侥幸。
“……”
青年叹了口气, 抬手扶额，如玉的指节捋过柔顺的青丝。
他还记得在那个时候，自己时常会被那只讹兽念叨像块石头。
不会与人交流, 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甚至不愿意给予那个救了他一命的小丫头一丝好神色。
但是每每这个时候，公主都会站出来为他说话。
“因为不管是妖怪还是人类, 大家都有自己不同的性格嘛。”
“有兔子先生这样的, 也有小白那样的……”
那只讹兽闻言，激动的跳起脚：“兔子先生这样的到底是哪样的啊！”
那个时候的自己是真正意义上的尚且年少, 眼眸冷硬的宛如亘古的寒冰, 瞥了一眼吵吵嚷嚷打打闹闹的他们, 只觉得这热闹从来与自己构不成关联。
他憎恶所谓的天道, 憎恶着自己的身份, 憎恶着愚昧无知予以他无限痛苦的世人。
年少的他很平等的憎恶着全世界。
“天人的后裔, 缘何会陨落人间？”
“为什么天人会处刑自己的同族？”
对于讹兽的那个问题，他并不想回答，只是从鼻腔里漏出了讥讽的一声气音。
“……啊，你这家伙的这副态度真是让人不爽。”讹兽嘟嘟囔囔的扭过头，不再理他。
为何自己会陨落人间？
为何天人会处刑同族？
少年的眼眸黯淡，毫无焦距的盯着房间的一隅角落。
——他曾经也无数次的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那个时候的他不曾理解其中的缘由，只是信任和希望逐步被经历磨灭，不再拥有什么情绪，成为了一副尚且可以行走的躯壳。
但是这个问题，在后来他却能够明白了。
就像古希腊的传说中，宙斯的父亲因为畏惧自己被幼童杀死的预言成真，所以吞噬了自己初降生的婴孩那般……
他的力量与天赋同样遭到了忌惮。
他并不是第一个，也并非最后一个。
哪怕是如今小鹿的母亲范云云……作为在如今世间力量出类拔萃的人类，也同样遭到了忌惮与针对。
但是在那个时候，与人偶和傀儡无异的自己，却逐步被填满了内心的空洞。
他安静的看着她为一个又一个小妖怪提供庇护所，安静的看着她在深夜时攀去宫墙上眺望远方，安静的听着她描述自己晓勇善战的兄长，和养育她长大的妖怪。
——起初的他当然是没有任何陪同的意愿，只是那只讹兽太过聒噪，他不得已而为之。
但是……
但是。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喜欢笑呢，小白？”
“我觉得你笑起来肯定很好看的。”
她的笑容绵软，像初冬时轻轻覆上草叶枝头的雪，融化成一滴晶莹的露珠，滴在他干涸的内心，激起了一阵涟漪。
“……我并不喜欢笑。”
他第一次对她说出那样长的句子。
“倒是你……为什么你一直都是笑着的？”
他并不能理解，而那个时候发自内心并不会掩饰委婉的实话，实质上显得刺耳无比。
“明明是不受宠的公主，是皇宫的透明人，年少时想要填饱肚子都那般艰难。”
“兄长骁勇善战，但是需要历经坎坷的征战，时刻游走于生死边缘。”
“至于扶养你长大的妖怪，他们已然……”
“像这样的你，为什么还能一如既往的笑着？”
“……”
少女并没有生气，而是那样回答他的。
“因为这样，至少可以将快乐的情绪传递给身边的人吧。”
“悲伤和难过不能改变现况的话，我觉得还是笑着面对未来的一切更好哦。”
“所以，小白也试着多笑一笑吧。”
——这份安逸又和平的日常并没有持续多久。
——像那段在他的此生为数不多的安逸时光，也终究迎来了腐朽崩溃的那天。
美其名曰予以他自由的天道与同族，当然是发现了他尚且活在人间的事实。
他们忌惮着他的力量，畏惧着莫须有的妄想的未来，甚至羁定了决心，要在此刻将他抹除。
连带着少女力量出类拔萃的那位被称作战场鬼神的兄长一起。
甚至不惜搅到人间倾覆，地动山摇，那副场景称一声炼狱也不为过。
噩耗接连不断的传来。
少女也至于收到了她一直以来所畏惧的不幸消息。
她再也不会见到她的哥哥了。
那天她终于不会再笑着了，她哭到撕心裂肺。
他也终于在那个时候羁定了不再继续坐以待毙的内心，终于不再继续像个对世间万物都没有任何反应的木头。
天道是敌人。
只是……
力量终究过分悬殊。
他终究不明白人类的躯体是怎样替他拦下那一道足矣撕碎三魂六魄的天雷的，他只记得他朝着她伸出手时，触及的只余下一缕尘埃。
记忆中，城墙上，少女摇晃着双腿对他笑着说。
“只是，如果有来生的话……”
“小白，我不想做公主了，那样太累了。”
“嗯……看你的表情，你想问我之后想做什么吗？”
其实他那个时候根本就没什么表情。
“我想，那我就做一个普通人吧，有爱我的爸爸妈妈的那种普通人。”
“然后，希望还能继续和哥哥做兄妹，因为我最喜欢哥哥了。”
“唔，如果完全是普通人的话，兔子先生它们怎么办呢？那还是做能够看见妖怪的普通人吧。”
他：“能够看见妖怪的不叫普通人。”
“哇！小白难得会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反驳我欸！”
她咯咯咯的笑了。
……
再度睁开眼时，身边坐着一位黑袍华冠的男性。
见他睁开眼，男子停下了批阅公文的动作，非常认真的朝着他伸出手：“欢迎来到地府。”
“……所以，我已经……”
与天道为敌的讨伐，失败了么？
不止如此，他还永远的失去了……
“死了吗？”男子饶有兴致的婆娑了一下下巴：“以普遍理性而言，确实是这样呢。”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姑且算是这个地府的王。”
“是这样的，我难得遇到胆敢讨伐天道者，我觉得你对地府而言是万年不可一见的人才。”
“所以，我就姑且出面，动了那么一丝丝的小动作。”
这位阎王用食指和拇指比出了一丝的手势。
“要来这里工作么？”
“至少在我麾下时，不会有人再敢向你们出手了吧。”
他在这时才意识到，自己的身边还躺着一个相貌与少女有几分相似的少年，身披铠甲，面容狼狈。
那大概就是她的兄长。
在触及到他的目光时，阎王大人似乎意识到了他接下来想要询问什么。
“……被天雷撕碎的灵魂，哪怕是我都无能为力。”
这句话宣判了少女的结局。
他用手掌覆盖面庞，颓然一笑，心中萌发出一缕果然如此的释然。
再后来，地府便多了黑白无常两位鬼差。
范无咎很明显不再记得生前的事情了，只余下一点细微的印象。
于是这个没什么常识的少年，抛开武力值不谈，就时常会予人一种“不太聪明”的感觉。
他实在看不过眼时，出手帮了几次，就被这个心眼铁实的少年当作了“足矣托付一生的好兄弟。”
所以，鬼差也有一生么？
一面继续着这样的生活，一面观察着变迁的人世，他从来没有放下与天道为敌的执念。
范云云的“意外”也是一场契机，在他忙完了手头的事务去往现世调查时，却意外的遇到了一双与曾经的故人别无二致的眼眸。
像初生的小鹿的眼神，清澈又灵动。
“如果有来生的话，我就不要当公主了。”
“那样太累啦。”
那一天的夜晚，整个京市都轰动了，因为林家镇重的介绍了他们的小小姐，召开了一场极其豪华的晚宴，由林允夜抱着她出席。
“我想要爱我的家人。”
说实话，小鹿一开始面对那么多陌生的面孔时，是有些害怕的。
但是在目光与哥哥还有兔子先生他们对上时，又不再害怕了。
“想要能够看见妖怪。”
“想要不再担心哥哥会有性命之忧。”
“想要……想要得到曾经没有企及过的，安逸和平的幸福。”
她紧紧的握住了父亲的手，而他几乎是在同时回握了她，给予她百分百的安心感。
那个时候的愿望和期盼，终究是传达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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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妈妈回来了
【我是范小鹿, 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
自从步入小学，熟练认字之后，小鹿便不知何时起, 养成了会用日记记录生活的习惯。
【小鹿有着这个世界上最棒的家人。】
【爷爷奶奶, 爸爸哥哥，兔子先生，山神爷爷……】
【还有小白，大家都是小鹿最重要的家人。】
自从那天她作为林家的大小姐，林允爷的生女正大光明的出现在世人面前，被彻底承认之后，小鹿便过上了真正意义上堪称小公主的生活。
曾经身为公主的她, 这一次虽然不再是公主却胜似公主，却拥有了她曾经最奢望的亲情与安逸的幸福。
不过, 这样幸福的生活，也偶尔会有一些小佐料作为小插曲。
曾经的小鹿会害怕妖魔鬼怪，但是后来, 她因为身边有那么多像兔子先生这样的妖怪, 她反倒是在妖魔鬼怪里面待的如鱼得水，并且发现和人类打交道, 有时候可比和妖魔鬼怪费劲多啦。
比如说, 在小学的时候，就会有很多同学面上带着很刻意的笑容去接近她, 虽然大家最后都会彻底被她温柔的性格和天使的笑容折服, 诚心诚意的成为她的朋友, 但是小鹿确实有听过, “因为是林家的小姐, 所以爸爸妈妈要我们和小鹿打好关系”, 诸如此类的话语。
可是小鹿想要交朋友，只是想要和喜欢的人交朋友而已，和大家自我介绍的，家族产业是什么什么，爸爸妈妈是什么工作，根本没有关系。
年幼的小鹿因为这件事情颇为苦恼了一段时间，但是很快便被越来越熟练父亲角色的林允夜看了出来。
在那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小鹿仍旧保持着被家人，被全地府宠着的状态，甚至阎王大人都变成了没出息的小鹿控，会放任她坐在属于冥界之王的位置上，像个慈祥的老爷爷一样乐呵呵的辅导她写功课。
是这样的，小鹿已经在地府与人间来去自如了。
她的姓名其实已然不属于生死簿之上，她与曾经身为公主经历天罚却竭力改变人间的自己也不能浅显的用前世今生去一言蔽之，只能说，她与她现在的母亲或多或少都有相似之处。
生于这片天下，却冥冥之中逆天而行，就连魂魄被撕碎却能重新获得一缕生机，能让这样多的“大人物”被她吸引，像冬日的暖阳，像小太阳，在冥冥中感染了太多的鬼神。
简而言之，就是她的母亲范云云是靠拳头杀出逆天改命的，而范小鹿靠的大抵是人格魅力。
这也是鹤言以观察者的态度悠哉的看了那么多年，却为何不再继续选择旁观而选择降临的缘由。
实在是太有趣了，不是么？
而且那个天人的后裔，居然一本正经的说想要去推翻那片天，说出这样的话语。
在她稍微成长一点之时，谢必安便告别过她一段时间。
他并没有很明确的告知她接下来要去哪里，不过他为她讲述了一个故事。
有关，天上有着蛮可怕的怪物需要对抗和铲除，勇者必须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的一个故事。
这话小鹿听的懵懂，但她唯独真切的明白了，必安哥哥他们大概会去做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变成勇者，和天上的怪物战斗，自己所能做的似乎也只有留在这里等他们回来……
嗯，他们。
不止是哥哥，鹤言姐姐，就连兔子先生都对她道别啦，大家让她安心的跟爸爸还有爷爷奶奶待在一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还有等着他们回来。
那一定会是一场非常艰难的战斗吧，天上的怪物一定非常非常的强大吧。
范无咎因为害怕妹妹会哭，所以强忍着全程保持着可靠兄长的模样，婆娑着她的小脑袋说没事的，没关系的，但是最后也不知怎的，变成了他的情绪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他抱紧了一小只小姑娘在那里嚎啕大哭，小鹿在那里摸着他的温和的安慰着他，周围人皆是不忍直视的撇过视线，或者纷纷朝着这个没出息的妹控翻白眼。
“不要难过啦，哥哥。”小姑娘笑吟吟的说：“我会每天都好好吃饭，健康的长大，当乖孩子，等着哥哥你们平安的回家。”
“我会记下每天的有趣的事情，等到大家回来了以后，我就可以一件一件的讲给你们听啦。”
说起来，她习惯写日记的习惯，似乎是从年少的那一天起，开始养成的。
女孩婆娑着绘制着卡通图画的日记本，唇角泛出笑意的涟漪，她依旧笑的甜美，眼眸中却流露出了些许落寞。
在那之后，便过去了很多很多年的时间。
【今天的哥哥和必安哥哥也没有回来。】
【爸爸他今天陪我一起去宠物店啦！我差点把小兔子认成了兔子先生，但是仔细一想，不会有那么多兔子先生的，哈哈哈。】
【今天小鹿有碰到无视必安哥哥给我的封印，想要伤害小鹿的不长眼的坏妖怪，我没有用你们留给我的武器喔，真的没有用喔，我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了它，小鹿是不是很厉害呀？】
【小鹿现在呀，已经不像小时候那么害怕妖怪了，小鹿有时候会觉得，数学题比追着小鹿跑的妖怪更可怕一点。】
【其实小鹿今天确实有有一点难过啦，因为那个坏家伙它说，哪有什么黑白无常啊，他们不会回来保护小鹿了，现在现世剩下的都是些最普通的鬼差，没有谁再会回来兼顾一个人类的。】
【可是我可不相信，因为你们答应了我呀，肯定会会回来的。】
【小鹿已经变厉害啦，像妈妈一样，也不用哥哥你们回来特意保护我啦，只是……】
【只是，我很想念你们。】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
落笔在这里的时候，她的眼泪终于忍不住簌簌而下。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打败天上的怪物，回到小鹿的身边呢？
小鹿在等着大家回来，每一天都等待的好辛苦，没有你们陪在身边的日子，内心总会觉得缺失了重要的东西。
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她颤抖的右手被轻轻握住了，熟悉的声音也在这个时候浮现在耳畔。
“择日不如撞日，我们打算就今天回来。”
“毕竟，不能让大家的小姑娘，等待太久。”
他依旧是那副温润柔和的嗓音，只不过向来整洁的白无常大人，今天单看衣袖就足以见出风尘仆仆的模样，女孩的视线后移，甚至看到了更多触目惊心的伤痕。
下一秒，她的眼眸被捂住，没让她继续看下去。
她却足矣猜测到那是一场多么艰辛的战役，而对方又是在怎样艰辛的情况下回到她的身边的。
“我们回来了，小鹿。”
“放心吧，我有好好的保护好每一个人。”
他甚至为她带回来了某个意外之喜。
小姑娘的声音闷闷的响起：“……欢迎回来，小白。”
啊，确实是过去太久的时间了，久到她已经不再喊必安哥哥，而是张口就喊小白了。
后者哑然失笑，下一秒又换成一副温润似水的模样：“嗯，我回来了。
“……你长大了，小鹿。”
“啊啊啊啊小白你这家伙——我就说你为什么那么着急回来居然被你捷足先登了可恶你到底在对别人的妹妹做什么——”
还是熟悉的妹控咆哮，还是熟悉的味道，是范无咎一人在那里吱儿哇乱叫，而谢必安全当听不到。
但是现在跟他站在相同战役的小鹿控又多了一人。
“啊啊啊啊小鹿小鹿，快点让我看看，都长这么大了，妈妈太开心了给妈妈亲亲——”
这便是谢必安为她带回的意外之喜。
他将被天道夺舍身体的范云云，又重新巩固了魂魄与身体，毕竟三魂六魄那可太属于冥界的管辖范畴了。
这也是与天人一役时，得到的相当大的助力。
“妈……妈？”
就像被接二连三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小鹿迷迷蒙蒙的抬起头，总觉得自己还置身梦中，但是等到看清了面前与相框中的模样几乎别无二致的女子之后，下一秒声调都快变了。
“是妈妈喔，妈妈回来了，小鹿。”
“抱歉呢，小鹿，但是那个时候，让你留在山神的庇佑下和外婆在一起，让爸爸远离那里，是我唯一想到的能够保全你们的方式了。”
可是小鹿是知道的，那个时候妈妈只想到了保全他们，却唯独没有想过怎么保全自己，所以没有给自己留一丝丝的后路。
她几乎已经忘记自己那天哭了多久，不过流的都是相当幸福的眼泪，都在喜极而泣。
而在这个时候，胆早肥了的黑无常扑向他的好兄弟准备来一手虎口夺妹，当然是扑了个空，因为处在战斗力天花板的范云云已经一脸慈爱又温和的抱住了她的女儿。
已经，这么多年没有见到的孩子，她本以为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
范云云的样貌是十分恬静温婉的，在她不开口时更是宛若一副美人画卷。
母女重逢的场面更是让人感动落泪，如果范云云下一秒没有迸发出熟悉的石矶娘娘笑声抱着手足无措的小鹿喊“妈妈亲亲妈妈亲亲”的话，大概能一直这么感人下去吧。
“看到还是熟悉的那个云云姐我就放心了。”范无咎嘴角抽搐。
“放肆，云云姐也是你能叫的？”这是兔子先生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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