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被林母牵着手出了房门。
林母爱怜的配合着她的小短腿哒哒哒的小步伐, 也慢慢的走着，一老一少的氛围看上去分外和谐。
“不知道我们小鹿喜欢什么早餐，给你准备了各式各样的, 喜欢吃的就告诉奶奶, 以后可以让家里的厨师给你做……”
小鹿非常惊讶：“哇，家里还有厨师嘛？不是饭店里面才有厨师吗？”
林母笑呵呵的：“因为奶奶不会做饭，爷爷不会做饭，你爸爸做的东西拿去打狗狗都不愿意吃，家里没有人会料理，很早之前就专门安排了厨师。”
太真实了，因为没有人会做饭所以只能请厨师。
听到这句交谈, 兔子先生动了动耳朵，心想, 他可能有那么点明白，小丫头惊世骇俗的厨艺到底是遗传自哪里的了。
“对了，以后小鹿的房间就在二楼那边, 等吃完饭你自己看了看想要哪一种风格的装修好吗？”
小鹿呆呆的：“昨天晚上睡的, 不是小鹿的房间吗？”
“那个是暂时的客房。”林母又不由得开始心疼小姑娘了：“小鹿之后的房间想要什么样的床，什么样的窗帘, 吊灯, 壁纸，都可以告诉奶奶呢。”
顺便让设计师带一些参考图让她挑选。
奶奶的话听起来就像梦里一样的美好。
小鹿小心翼翼的又问道：“那样的话, 像动画片里面的公主的房间也可以吗？”
这大概是每一个这个年纪的小姑娘的梦想了。
孩子终于提出了自己想要的, 林母非常欣慰：“当然可以呀, 待会就带小鹿看看想要什么样的公主房。”
小鹿好开心。
她的步伐都情不自禁轻快的蹦哒了起来, 像动画片里面撅蹄子的愉快小鹿。
范无咎不由得扼腕叹息, 叹息自己晚了一步, 明明是他先来的，居然没有提前了解到妹妹想要公主房。
“我现在去改造一下妹妹之前的房子还来得及吗？”他从天花板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然后又开始搓下巴：“我让那些鬼怪做苦力修房子怎么样？”
兔子先生：“周扒皮看到你都要流眼泪。”
“一般，一般。”
“建议你不要，因为那个地方承载了她和她外婆的回忆。”兔子先生说：“人类对回忆这种东西，向来是非常在乎的。”
即使他们大多数寿命只有短短数十年，却总会追忆往事，垂垂暮已的老人经常会怀念自己是个稚童时的事情。
而像它们妖族的话，寿命有千年之上，反倒是从来不怎么在乎这些的。
比如它，它关于很早之前的记忆，和自己的族群，自己的家人有关的事情，都不怎么记不清晰了，也不会像人类一样喜欢怀念和惋惜什么。
兔子先生又想起来了昨天晚上那个是似而非的梦。
在濒临死亡的绝境时，一双温柔的将他抱起的手。
他抬起头，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她的面孔朦朦胧胧的，看不清晰。
那双手的主人，是人类吗？
是人类的话，早该不在了吧。
兔子先生在这头神游，范无咎手欠开始拨拉他的耳朵。
“你干嘛？”兔子生气。
“我就是有点好奇。”范无咎望着他：“你应该很讨厌现世和人类，呆在那边和城市隔开的山村是最好的选择，为什么要跟着妹妹来到这里呢？”
“……她的家人在这里。”
“她的家人在这里，你的家人要不在这里。”黑无常小手一摊：“不是吧不是吧，你嘴上说着讨厌的烦人人类丫头，原来也喜欢我的妹妹到这种程度了吗？真是个口是心非的可爱小兔子呢。”
兔子先生死鱼眼：“我现在就想知道你们地府鬼世局的电话在哪，我想投诉，投诉黑无常一天到晚翘班不干活，还跑来现世骚扰无知人类少女和珍惜保护妖族。”
“唉，毕竟我的妹妹这么可爱，小兔子你会这样也情有可原，这证明你的眼光至少没出问题。”黑无常骄傲叉腰。
“……那我真是谢谢您的夸奖啊。”
“但是放弃吧，哥哥在妹妹内心的地位是永远不会，也不可能撼动的！哈哈哈哈！”
兔子先生：一点不想和傻子讲话。
“那你呢？”想了想，他问范无咎：“你自己呢？”
范无咎：“昂？”
“你总是说着妹妹，妹妹，你是几千年的鬼神吧，她只是刚出生在现世几年而已，为什么要把她当成妹妹看？”兔子先生咄咄逼人：“你不会只是把她当成了……你之前妹妹的替身吧？”
“才不是！”范无咎大声回怼：“妹妹就是妹妹！她从来没有变，她也根本就不是什么替身！”
兔子先生好像头一回看到这家伙这么执拗认真的样子。
初见时，他好像也是在这么拼命的重复着，是妹妹，没有哥哥不会认识自己的妹妹。
“那她是在很早之前，可能你是人类的时候，就是你的妹妹了？”兔子先生又问：“然后发生了意外，你现在变成了鬼神，她就那么投胎转世了？”
“……”
这回轮到范无咎被问住，耷拉着脑袋不是很想回答。
“豁，是前世今生吧。”兔子先生满口肯定的语气。
“不是。”范无咎坚持：“妹妹是妹妹，没有变过。”
“那好吧，不是很懂你们地府的鬼。”
兔子先生抬脚挠头，忽然想起来范小鹿跟他说过的一件事情。
“必安哥哥他说，我的眼睛，很像他曾经认识的一个人的眼睛。”
兔子的腿僵住了。
……应该，不是他想的那样吧？
另一边，坐在饭桌上的小鹿不知道兔子先生和哥哥忽然而然的忧愁。
“哇。”
虽然昨天晚上已经哇过了，但是现在看着面前琳琅满目的早餐，她又开始哇了。
好吃的，好多好多没有看到过的好吃的，什么看起来都很好吃，什么都想吃。
但是她没有急着动筷子，而是先和其他人打招呼。
“爷爷早上好。”
另一边，心情同样沉重的林父听到自家孙女甜甜的一声爷爷，忽然感觉世界都飘起了花。
面前的小小孙女，她以无父无母的状态，在与世隔绝的山村和外婆相依为命，外婆还在前段时间去世。
无论原因为何，她所面对的，都是“抛弃”了自己和母亲这么多年的，“不负责任”的父亲。
甚至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的体质会不会给孙女造成影响。
昨天晚上听的前因后果那是一个百感交集，一时间都不知道究竟如何面对孙女才好。
如今实在是又心疼又觉得这孩子懂事，面对他们没有半点的责怪之意，反倒是接受了他们这些同样“不作为”的爷爷奶奶。
不怪他们就好。
还有弥补的机会就好。
“早上好。”他故作严肃的轻轻咳嗽一声，又赶紧说：“快吃饭吧，这么瘦，要多吃点才能长高。”
“谢谢爷爷。”小鹿拿了面前画着猪猪图案的奶黄包，忽然想起来什么，环顾四周。
“允夜……你父亲的话，他两个小时之前就去公司了。”林父咳嗽了一声：“他日常去公司的时间，都很早。”
在那个时候，小鹿还没醒呢。
“爸爸上班这么早吗？”小鹿说。
“是啊，爸爸上班很早。”林母把一碗牛奶往她的面前推了推，虽然没有立刻就劝着喝，还是很希望能补充营养长高高。
……稍微等等。
小鹿刚刚喊了什么来着？
爸爸？
本以为她多多少少会抗拒这么个“不负责任”的“空降父亲”，没想到这样快就能喊爸爸了？
只可惜林允夜没有听到这声爸爸，不然他会很高兴吧。
林母更欣慰了，尤其是看到她的小孙女乖乖的端起牛奶秀气的喝了起来时。
“把她介绍给所有人吧。”林母忽然回过头：“小鹿是小夜的孩子，也是林氏企业的小小姐，这件事情，我们需要让京市其他家族知道。”
虽然她现在的口气，是简直恨不得能让全世界都知道。
林父当然是回答：“这种事情不用你说我也明白，只是我在想，那臭小子这些年一直展示的都是什么孤身一人的身份，贸然介绍小鹿，不可取。”
是了，身份。
单单是林允夜的女儿这样一个身份，那么他的妻子呢？简直就像个透明人似的，此前从来也没有出现过，就这样介绍小鹿的话，保不正有心人会传出来风言风语。
“等小夜回来，和他商议这件事情。”林父拍板了。
小鹿对爷爷奶奶认真商量，试图给自己最好的事情没怎么听明白。
她满脸遗憾的摸摸小肚子。
吃饱了，还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吃不下，怎么办呢？
“奶奶，我能不能带点东西回房间吃呀？”小鹿问正在认真思考的林母。
林母立马笑的春暖花开：“好的呀，玲啊，你去帮小鹿找餐盘。”
周玲是在林家工作了多年的保姆，她年纪不大，干活利落，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偶尔会过于心直口快了一些，听到林母的话，立刻清脆的应了一声，然后端着餐盘问小鹿想要什么。
然后小鹿指了俩个成人的份量。
这让周玲有点为难的看向林父林母，意思是，小小姐吃这么多东西，看着也不像能吃的完啊。
“没关系，多吃点才能长高。”林父无比宽容：“实在不行，把整桌的菜端过去吧。”
如此慈祥的林父让周玲看不明白了。
因为她印象里的林父，常常都是板着一张脸，严肃过人的模样，就算林总已经是个很让人省心的好儿子，他偶尔训林总训的可厉害了。
所谓的隔代亲吗？
周玲捧着餐盘带小鹿回房。
不过林总失散多年的女儿可真好看啊，真可爱啊，看这小头发扎的，和古代穿越过来的什么世家小小姐似的，看这小脸蛋，白里透红和洋娃娃似的她看着都开始喜欢了。
也不对啊，这位现在本来就是林家的小小姐。
她一边走一步瞄一眼小小姐，一边走到了客房门口，小鹿却一副想从她手里接过餐盘的样子。
“很重的哦，小小姐，我帮你端进去吧。”周玲耐心的说。
小鹿：“……唔。”
她用力咳嗽了两声往房间里面打了个信号当掩护：“谢谢周阿姨！”
她相信，哥哥聪明的脑袋瓜一定不会让别人看见的！
但是她这满腹心思的小模样被周玲看在眼里，周玲没忍住笑了：“小小姐，你这个样子就跟在房间里偷偷藏了什么人似的。”
小鹿：“……！”
周阿姨可真会说话呀。
—
夏日的早晨，空气还是稍微有些闷热。
就算在京市最大的公司上班，大早上的还是会有些倦怠，提不起啥精神。
也不对，只要是上班，一天都提不起精神也很正常。
“哟，春困夏乏啊，茜茜大宝贝，你这嘴张的像要吃人了。”
顾茜茜是林氏企业的一名普通打工人，在她打着哈欠踏进公司大门的那一刻，听到身边的同事如是打趣她。
“别骂了别骂了，我光是搁家通勤到公司就要一个多小时，上班上的一年到头，我就没不困的那天。”顾茜茜摆了摆手，拖着疲倦的身体踱步到打卡机面前：“唉，怎么又上班啊，昨天不是刚上过班了吗？”
“不困的那天当然还是有的呀，比如说发薪日的那天我们都最精神啦！”同事嘿嘿一声。
忽然，俩个姑娘的余光瞥见了某个身影路过，这身影让她与同事皆是浑身一震。
“……林总好。”
“林总好。”
俩个刚刚还在互相嘻嘻哈哈开着玩笑的年轻姑娘，在瞄到了身后那人的一刻，瞬间缩下脑袋极其小声的打了声招呼，而那位男性的步伐稍稍停滞了一顺，向她们微微颔首算是予以回复。
等到男性进了电梯，她们才终于一齐松了口气。
“林总实在是太有压迫感了，个头那么高，还板着一张大冰块样的脸。”同事拍了拍胸口：“刚刚那一瞬间，我简直梦回高中晚自习，打瞌睡那会儿刚好和班主任浮现在窗外的脸对上了视线。”
“……倒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顾茜茜挠头：“至少林总他——”
“谁不知道林总长的好看啊，他可是我们京市数一数二的大龄黄金单身汉！塞到小说里妥妥的霸道总裁人设。”同事凑到打卡机前打完了卡，又笑嘻嘻的揽住了她：“怎么样，我们茜茜大小姐也贼好看，有没有兴趣试着冲一下小说女主这个人设把他拿下！”
“你真是不要命了，你居然敢拿林总开玩笑，还居然敢对林总有世俗的欲.望，他难道不是会奋斗一辈子和公司成家结婚的那种人设吗。”顾茜茜的头摇的像拨浪鼓：“可别打趣我了，我害怕，如果和他这样的人谈对象，可能每次他约会时的第一句话就会是，小顾，上次的那个方案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还要多少天？最近甲方又需要某某策划案需要你尽快完成……”
同事：“……你说的有道理。”
顾茜茜捂脸：“我完全想象不出来，能被林总娶回去，或者能拿下林总的女性是个什么样子的。”
“电视里面不都这么放嘛，像他那种家庭条件，一般都会是给彼此带来利益的世家联姻啦，强强联合嘛，结婚等于做生意。”同事耸肩：“不过话说回来，你刚入职没两年，你有没有听说过我们公司的这么一个都市传说？”
“十三楼厕所第三个隔间里的女鬼？”
“呸呸呸！谁跟你说是这种传说啊！”同事被她冒出来的话吓了一跳，然后摆出一副故作神秘的嘴脸：“据说，几年前在公司还是林总的父亲掌生杀大权时，林总他莫名其妙的失踪一段时间。”
“失踪？”林茜茜半开玩笑的问道：“被绑架了吗？”
“好像不是单纯的被绑架，是biu的一下人间蒸发，然后过了一年多样子吧，又忽然出现了，然后就接手了家族产业，子承父业，这些年越做越大巴拉巴拉。”同事竖起食指，一脸神秘：“不过……林总没了半点失踪期间的记忆。”
“你越说越玄乎了。”顾茜茜哑然失笑：“难不成林总还能是被外星人绑架了？”
“哪有，我传八卦都是有依据的好不啦。”
“你刚刚还说，这是都市传说。”顾茜茜凑过来，对同事附耳道：“而且你怎么知道，消失之后忽然出现的，还是原来的林总，不是什么别的东西？”
“……我艹，大哥，一大清早的你别吓人！”同事险些蹦起来，朝着她使出了正义铁拳。
—
走到办公室的那一刻，林允夜察觉到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手腕上的佛珠，颈间的护身玉器，就在一瞬间变得极度灼热起来。
它们此前从未发出过这样的提醒。
这似乎代表着，某个极度危险的东西正在朝他逼近。
从出生开始，会招惹不祥之物的体质就让林允夜极度苦恼，虽然无法看见这些东西，但是它们几度让自己近乎丧命。
——譬如年少时，脑袋被看不见的手强行摁进水中，双腿被什么东西扯住强行向下拽去，呛的濒死。
——又譬如在夜晚睡梦中，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咽喉，逼迫他窒息。
——还譬如走在路上，手臂忽然就被某个东西咬中，鲜血淋漓，只显现出乌黑可怖的属于人的牙印……
诸如此类的事情，他已经记不清究竟发生过多少次。
父亲不知道为他请过了多少天师，而稍微有些能力的天师不约而同的给他下了个定义。
他对于那些东西而言，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那些东西看着它，就仿佛一群饿狼看着一盘热气腾腾任人宰割的红烧肉。
林允夜能成功的活到今日，可谓是一个奇迹。
在最惨烈的一次，他在濒死之际，丢失记忆，被范云云出手救下。
倘若不是范云云的话，他早就在七年前的那日英年早逝。
而云云用某种方式让他忘记了与自己共处的一切并将他送回来以后，多年以来，他就几乎没有遇见过像曾经那样可以威胁到自己生命的“东西”。
——直至今日。
林允夜居然意外的很淡定，没有表现的恐惧，也没有瑟瑟发抖吓得掉头就跑。
毕竟，面对这种程度的“东西”时，就算想跑也跑不掉吧？
他甚至神色平静的将手腕上几乎快要烧起来的佛珠摘了下来放进兜里，因为这东西发出的警告，已经快将他烫秃噜了一层皮。
“嗯？你不害怕？”
林允夜听到了身后传来一声带着笑意的男声。
说实话的，林允夜此前在他被那些“东西”害到濒死时，虽然没办法看见，也可能会在死亡降临的临界点稍微听见过它们发出来的声音，但是大多都是嘶哑着嗓子，一字一句含糊不清的挤出“吃了你”“杀了你”“把你的头撕下来吞进肚子”，用可怕的声线发出诸如此类的骇人威胁。
像这样语气温和，没有喊打喊杀，还有些好听的，还是第一次听见。
“害怕。”他回答。
“但看你的样子并不像多害怕。”
“因为害怕也没有用。”林允夜的表情平静，语气也毫无波澜的如此回复道。
被吓了接近四十年，不知道险些被弄死多少次，就算一开始再如何害怕，也早已经学会了习惯。
于是他的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人影——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亲眼见到超自然的生物。
凭空站在他面前的一位看起来比他年轻许多的青年，黑色长发，相貌俊朗，至于穿着打扮……
“我的时间到了？”林允夜严肃的问道，但是语气甚至有些释然：“您是阴差，来带我下去的？”
这是他见到白无常的第一反应，说的上正常，也说不上正常。
对比普通人而言，林允夜此刻实在是平静的过了头，在意识到自己可能即将要死时的如释重负感明显到不行。
但是很快林允夜便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并非孑然一身，他还有一个女儿，他还需要做好一个父亲，所以不能就这样坦然接受死亡。
“不。”那个“白无常”笑盈盈的望着他：“你的阳寿还剩不少年，不着急带你下去。”
林允夜微微蹙起眉头，同时松了口气。
还好，不用让小鹿和父母单独留在世上了。
不过下一秒，谢必安觉得他疑惑的表情仿佛是在耿直的表达，“我怎么可能可以活不少年，这不符合常理”。
“那……进来坐坐？”林允夜指着自己的办公室，摆出了日常招待客户的架势。
谢必安想，不愧是那个孩子的父亲，某些意义上而言，很多地方都与她差不多。
“不必了，我来这里，是为了告诉你一些事情。”谢必安笑着回答他：“告诉了之后，我就离开。”
“什么？”林允夜问道。
“关于你的妻子。”
第32章 送回去的三魂六魄还剩多少就不保证了
“好吃嘛？”小鹿满脸期盼的问。
“好吃！妹妹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的！”范无咎竖起大拇指：“不愧是我的妹妹啊！”
“你妹妹端什么进来你都会说好吃。”兔子先生吐槽道, 然后刚准备啃一口面前的胡萝卜餐包，就被范无咎一把抢走：“不喜欢不用勉强，我帮你吃, 你等会去草坪那里吃草吧, 兔子都吃草。”
“我不是兔子，我不吃草！”兔子先生骂道：“臭小子，还给我！”
房间里其乐融融，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小鹿趴在窗台往下看，下面果然有花园，或者说，这些修剪整齐的植物灌木, 四舍五入算个园林，园林搭配着庄园, 环境之优美，甚至不比郁郁葱葱的山上差。
小花飘到她身边，和她一块往下看。
“……山神爷爷现在还好吗？还是一个神坐在破破的山神庙门口打盹吗？”小鹿喃喃自语, 忽然想到了留在山上的孤寡老神。
山神爷爷之前和她说的是什么来着？只要她供奉自己就可以了嘛？他能听到？也能来到自己身边？
她哒哒哒跑到餐桌前, 迅速端走了一盘什么东西，在兔子先生嗷嗷大叫起来之前溜走, 然后将它放到了桌上。
嗯, 然后就是满脸虔诚的朝着它拜了拜。
嘴里念念有词：“山神爷爷一个神在山上也要好好吃饭，不要总是淋雨打瞌睡啦, 山神爷爷的年纪很大了, 要照顾好自己。”
在她碎碎念到“不想住破破山神庙就去小鹿之前的家里住”时, 山神几乎是凭空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咳, 也不对, 热闹非凡的房间里这会就一个人。
那边的兔子先生已经骑到了范无咎的脑袋上制止这个死妹控独吞妹妹带进来所有东西的操作, 在山神优雅的咳嗽了一声时，一鬼一妖这才停下来，同时回过头望向他。
“啊？你怎么在这啊？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和我抢妹妹）了。”这是没心没肺的黑无常说的话。
“好家伙，我还以为你之前那些话就是为了赶紧把小丫头骗走，我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兔子先生耿直的脱口而出：“你咋还在呢？”
山神：“……”
这俩个小没良心的。
他和蔼的望着面前的小鹿：“比老朽想象中的更早一些。”
“我怕您在山上孤单。”小鹿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然后还有，我也想山神爷爷啦。”
好孩子一本正经打的直球常常让人难以拒绝。
山神笑了笑，然后摊开手，展露手心上的半截咸鸭蛋：“下次就不用用这个当供品了。”
咸的发苦的。
小鹿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山神爷爷，我没有仔细看，下次给您选容易嚼的。”
似乎彻底被当成老人家的山神尬笑：“哈哈，老朽的牙还没有坏成这种程度吧。”
“你还挑食？你不吃给我啊，我吃！”范无咎一拍桌子：“妹妹给啥我就吃啥！”
兔子先生抖抖胡须，不遗余力的刺回去：“那你真是全世界最好养活的哥哥。”
换作以往的山神，肯定会嫌弃这里吵的要命，想要飞速逃离是非之地。
不过现在呢……
“新的家庭，新的家人，感觉怎么样？”
他像一位再慈祥不过的长辈，坐在床沿，耐心的询问着小辈问题。
“都很好。”小鹿回答：“爷爷奶奶都是很好的人，昨天晚上睡了饱饱的一觉，吃了很多好吃的！”
然后她眨了眨眼睛，山神也眨了眨眼睛。
山神想，这个孩子真的很幸运，至少她从出生起遇到的都是善良的人，不过也有得必有失，她似乎对任何事情，对任何人都没有丝毫戒心。
对她而言，只消给予善意，那就是很好的人。
那如果这个孩子之后遇到包藏祸心之人，又当如何呢。
山神因为在人世间见过太多的事物变迁，看的东西和思考的事物会比常人多太多。
于是，他摸了摸女孩子的脑袋：“未来不管遇到怎么样的事情，好的，还是坏的，都可以告诉老朽。”
她可以分享快乐，也可以倾诉忧愁。
他们负责聆听她的烦恼，也负责为她解决无法解决的困难。
快要失去人型和信仰的山神获得了新的小小信徒，他变得一天比一天在意这个小小的孩子。
因为他是她的神明。
“好的呀！”小鹿用力点头。
山神还想说什么，小鹿就被黑无常像男妈妈一样刷的抱走，满脸警惕的瞪着他，简直像宣誓主权一样宣布：“哥哥也可以的！什么事情告诉哥哥哥哥都能给你解决的！要是有谁想欺负小鹿我就把他给噶——”
小鹿：“把他？”
兔子先生：“噶了。”
“我就把他请回我公司坐坐。”范无咎咳嗽一声，及时收回狠话。
兔子先生小声翻译道：“就是把那个倒霉孩子拐到地府。”
“和他友好的交流一番。”范无咎继续道。
兔子先生：“豁，心狠手辣，狠狠的教训恐吓一顿。”
“最后再把他送回去吧？”
兔子先生：“送回去的三魂六魄还剩多少就不保证了。”
范无咎握拳威胁：“小兔子，你诚心和我作对是不是？”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哪敢啊，您可是传说中最凶恶的工作人员黑大人啊。”兔子先生阴阳怪气。
小鹿歪了歪头：“为什么要叫黑大人？”
范无咎忽然想起来，自己穿的马甲，似乎在妹妹面前套的很紧，他也从来没有和妹妹展示过自己的真实身份。
嗯。
自己是勾魂索命的鬼差，这种事情说出来肯定会吓到她，还需从长计议。
“外号，外号。”他一把捏住兔子的三瓣嘴，哈哈哈哈哈大声尬笑。
兔子先生：妈的智障。
—
林允夜的办公室里，他保持着沉默，与白无常面面相觑。
第一次与“未知”正面交流，这种事情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虽然一开始在震惊之后可以坦然面对，可等到他说出有关妻子的事情之后……
日常待人处事泰然处之的林氏总裁，现在完全没有办法冷静了，恨不得现在就对面前这位刨根究底。
“您来这里是想告诉我，她没事？她还没去世？是这样吗？”林允夜满怀希望和期待，低声问道。
“很遗憾，并非如此。”谢必安轻轻摇了摇头：“又或者说，她的死亡在最开始的时候已经是定局，她也明白了自己未来的结局。”
这几句话，直接将最开始燃起的希翼打的粉碎。
林允夜喃喃道：“……是定局吗。”
为什么死亡于一个人类而言会变成注定的结局呢。
完全无法理解啊。
“那您想告诉我的是，让我接受命运一说，然后……”
“不。”谢必安回答：“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你的妻子想让你知道，永远不要相信所谓的命运。”
“至少她用某种方式打破了你的死局。”白无常微笑时眼睛微微眯起，笑容狡黠的像一只白狐：“因为我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生死簿上，你的寿命本应在七年前走到尽头，这会儿像是忽然被人强行的续了一命，磕磕绊绊艰难的又继续了。”
林允夜想，那大概是他被一群看不见的魑魅魍魉险些撕碎身体，一拥而上的吞噬殆尽时。
是云云救下了他。
“我明白，是她打破了我的死局。”林允夜不卑不亢的询问面前的鬼差：“那后来她消除我的记忆，也是为了让我延续性命？”
“嗯，你想的话，也可以这样说？”谢必安仔细思索了一番：“她给予你的封印需要你付出一件最重要的事物，可以是实体，也可以是看不见的……哈哈哈，放心放心，并非是以生命做祭品，不要做出这种表情，林先生。”
“对那时候的你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呢？”谢必安数道：“外貌？才华？家世？财富？”
“……不是。”林允夜的嗓音忽然晦涩喑哑：“是她。”
“嗯，所以她的存在于你而言就被抹除了，一切有关的记忆化作空白，封印达成，取而代之的是你的人生出现了拐点，干脆利落的避开了必死之局呢，非常聪明和明智的做法。”谢必安赞叹道：“世界上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过和她一样强大聪慧的人类了，百年，千年以来都没有出现过。”
“那她……她为什么不救自己？”这个问题林允夜觉得一定要问出来。
“嗯？这句话说的不怎么对，她没有不救自己，只是将你暂且以安全的方式保护了起来？”白无常素白的手指捻着面前的杯盖：“她当然竭力抗争过，但是某个东西需要她的才能，需要她的力量，所以要将她带走。”
“运气好的话，她能成功的活下来，再去找你，运气不好的话，干脆就直截了当的让你忘记她的存在。您看，两边的情况对于您而言，影响都是最小的。”他眉眼弯弯：“当然，她在那时的那种艰难的处境，林先生一定已经想象出来了。”
听到可能有幕后操控者，以及云云做出的一切实则都是为了自己，林允夜缓缓睁大双眼。
“会是谁？”他问道：“到底会是谁想要她的性命？”
“是啊，会是谁呢？魑魅魍魉想要林先生的躯体和灵魂，那您的妻子呢，是谁想要？”谢必安眉眼弯弯。
“这个问题，很早很早之前我也想问，究竟是谁这样做的。”
他忽然抬起手，指向上方，示意林允夜朝自己所指的方向看。
“你瞧，就是那里。”
白无常的语气轻描淡写，神色如常，就像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今天中午吃什么比较好。
“是天。”
第33章
人死后, 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人死后，意识湮灭，身体腐朽, 化为尘土, 回归大地，滋润万物，草木得以生长，生生不息。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此时此刻，少女正安静的飘荡在树丛边的空气里，望着倒在地上的一具尸体, 死相可怖，面色青紫。
——那是她自己的尸体。
而旁边杀掉她的凶手正一铁锹一铁秋的努力的挖着坑。为了将她毁尸灭迹, 这个死胖子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仿佛提前用上了二十年的运动量, 很快就挖出来了一个大坑。
哟, 实在是太努力了。
她想。
活了二十年，一直以来的生活常识都告诉她, 死了便是死了, 什么也没有了，连思考都无法做到。但她从来没敢想象过, 在自己真的面临了死亡的这天, 还会存在着死亡之后的事情。
她死了, 然后变成了阿飘。
变成了阿飘之后, 活着的事情都忘记了许多, 包括自己的名字都记不起来, 不过被害死那段时间的记忆倒是相当清晰。
虽然记得，又有什么用处呢？
她只能望着杀人凶手在这个废弃建筑旁边掩埋自己的尸体，掩藏杀掉她的事实，她的双手穿过男人的脖颈，无法伤害他，用最怨毒的目光死死瞪着他，他却一无所知。
真是讽刺呀，死掉的被害者继续满心痛苦，活着的凶手逍遥法外。
那些影视作品里面画的厉鬼索命，一个个都是骗人的。
阿飘少女嗤了一声，没再继续围着凶手做无用功，而是飘飘乎乎，满脸稀奇的使用着自己全新的阿飘身体，一直飘到了离自己的尸体不远处的一座小公园。
她刚刚在临死前其实拼尽全力挣脱了凶手，一边向着可能有人的方向冲过去，一边大声呼喊求救。
然而，也许是挣扎过程中的体力耗费过大，她绊倒在了通往生的道路上，再也没能起来。
现在，能去看看了，就去看一眼吧。
毕竟变成阿飘的她忘记了太多东西，连自己之前的家在哪里都忘掉了。
阿飘少女一路畅通无阻，飘进了公园，发现这里有几个孩子正在做游戏。
其中有个女孩子个头小小的，和其他的孩子不大熟悉的样子，旁边有几个孩子七嘴八舌的和她介绍着游戏规则，恨不得她立马就能和他们一块玩，小女孩懵懵的点点头。
她饶有兴致的停了下来，望着这几个孩子看。
几个孩子玩的是老狼老狼几点了。
在那里背过身当老狼的是一个小胖子，小胖子身后站着几个孩子，他们嘻嘻哈哈的声音传到自己耳中，却没有在她心里泛起任何带着恶意的波澜。
说好了厉鬼会喜欢吃白白嫩嫩的小孩，都会嫉妒还有很多年可以活的小孩呢？
她为什么只是远远看着这些傻乎乎的小朋友做游戏，还觉得蛮开心的？
阿飘少女百思不得其解，不过下一秒，她却和这群小豆丁中的一个，也就是那个和别的孩子都不怎么熟悉的小女孩，径直对上了视线。
然后，她便可以确定以及肯定，那个小豆丁绝对能够看得见她。
那个小豆丁瞅见她的一瞬间，很明显被她吓到了倒吸了一口凉气，又迅速心惊胆战的移开了视线，再也不敢向她所在的方向看了。
按照刚刚那个杀人凶手和其他孩子的回应，这个世界上应该很多人都没办法见到鬼，看到她和看见一团空气没有区别，也根本不可能会被她吓一跳。
嘿，这还挺有意思的，居然真的有人能见到鬼。
既然小豆丁装作无视她，她没带犹豫，坏心眼的飘到了这个小豆丁的身后，主动和她贴贴。
小豆丁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扎着两个马尾辫，左边右边都别着一对大蝴蝶结，看起来最多五六岁的样子，对比旁边的那些晒的黑黑的皮猴子们，皮肤也显得格外的白。
如果她还活着的时候在路上见到这样可爱的小姑娘，肯定会忍不住凑过去捏一捏小脸，抱一抱她吧。
不过，纵使她此时贴了过来，这个小豆丁还在强行保持着镇定，就算吓得浑身颤抖，大大的眼睛里盛满泪水就快溢出来。还在努力的目不斜视，装作没看到她的样子。
还是个挺勇敢聪明的小姑娘呢，以为这样就能躲过去。
阿飘少女乐了，几乎贴着小豆丁的耳朵吹了口气，轻声问道：“别装了，小妹妹，你能看到我吧？”
她话音未落，小豆丁的眼泪瞬间就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和声控的似的。
但是小豆丁反应极快，立马用拙劣的演技弥补这一点，赶紧蹲下来一边抽泣，一边哽咽着用手使劲揉眼睛，可怜巴巴的说：“小鹿……眼睛进沙子了，眼睛好疼。”
阿飘少女：“……”
方才小豆丁身边的其他大小豆丁护花使者们见状，一个个满脸担忧的凑上前来。
“小鹿，眼睛进沙子了也不能揉眼睛啊！我奶奶说这样眼睛会被揉瞎掉的。”
“小鹿，你先把手放开别揉啦，我帮你吹一吹吧。”
“小鹿小鹿，我教你，你把眼睛睁的大大的咳嗽几声，沙子就会被咳出来！”
“没……没事。”被称作小鹿的小豆丁已经哭到泣不成声，还在坚强的站起身，双腿哆哆嗦嗦的往旁边挪，不想让黏着自己的鬼连累自己新认识的小伙伴：“呜……我疼一会就好了，不用吹。”
身为吓哭了小姑娘的始作俑者，围观了全程的阿飘少女捂着肚子，哈哈哈哈哈笑的非常开心。
这是什么绝世大宝贝啊，稍微逗她一下就这么好玩。
“你放心，我不吃人的。”等到小鹿好不容易挪到了旁边，抖的像只吉娃娃。她便也收了吓唬小孩子的心，温柔的安慰她：“你能看到我对吗？我只想跟你说说话，其他人都不能看到我。”
“呜……我也不想看的到你的……”小鹿抽抽搭搭，小脸哭的红扑扑，下一秒她意识到了自己犯了大错误，赶紧又用自己机灵的小脑袋瓜掩饰了过去，赶紧一边哭一边指着旁边的草丛喊：“我也不想看的到你！你好吓人！毛毛虫！”
阿飘少女：“……”
哇塞，牛逼哇，换成她估计都没办法有这样超人的反应能力。
方才的那群护花使者们见状，游戏也不玩了，赶紧一拥而上去保护小哭包。
只见护花使者一号小胖子一马当先，男子气概极强，一把攥住了毛毛虫，使劲往地上一扔，抬起脚作势要踩：“坏东西，叫你吓唬小鹿！叫你吓唬小鹿！”
“呜呜呜，你不要踩它……”小鹿就算哭到一抽一抽的，还没忘记阻拦小胖子：“刚刚不是它吓唬我，是另外一条，现在已经爬走了。”
“这样吗？”
“这样啊。”
“小鹿你来这边坐，我拿衣服给你垫着，这样你就不用怕虫子了。”
护花使者们一个个的都非常担心小鹿。
“没……没事……嗝。”眼睛都哭红的小鹿，这个时候终于稍微平静了一点：“你们不用管我，你们快点去玩游戏。”
一副为了小伙伴们慷慨就义的模样。
阿飘少女好无奈，等到那些小豆丁又去旁边做游戏了，她飘到小姑娘的身边，无力的解释道：“我真的不吃小孩啊，小呆瓜。”
“……真的吗？”做了许久的内心挣扎之后，小鹿终于抬起头，小心翼翼的问这个好像没这么可怕的姐姐。
“真的。”
“那你平时吃什么？”
阿飘少女：“……”
小姑娘这个小脑袋瓜到底是怎么长的呢，她怎么就能好奇这种事情呢？
“我也不知道我吃什么。”阿飘少女双手一摊，坏心思起来了，又想吓唬她：“我才刚死没多久，说不定现在还没感觉到饿，待会饿了就想吃小孩了。”
小鹿把嘴巴一咧，又要哭。
“唉！我的小祖宗啊，你可别哭啦。”阿飘少女揉了揉太阳穴，鬼生中第一次感到脑壳痛：“你的家在不在旁边？”
小鹿点了点头，又想摇头。
“放心吧，我不害你家的大人。”阿飘少女继续安抚：“我就是想借个电话。”
小鹿小声问道：“真的吗？”
可是，被鬼魂借电话，总觉得怪怪的。
“在单位，你能不能帮姐姐打个报警电话，告诉警察叔叔，姐姐的尸体在哪个地方，这附近有杀掉姐姐的坏人？”
小鹿的表情震惊了，她的表情从刚刚的害怕逐渐变为了同情：“姐姐，你……你是被大坏蛋害死的吗？”
“是的呀。”阿飘少女见好不容易交流成功，松了一口气，循循善诱：“所以，想让你帮忙打电话把警察叔叔喊过来抓坏蛋，坏人被抓走了，姐姐说不定就能安心的去投胎转世了。”
她装的，她才死没多久，根本不知道做鬼要怎么样才能去投胎转世。
刚刚哭成一团的小姑娘，这个时候终于勇敢了起来，她脚杆打着闪闪，握紧拳头，仿佛背负着重要的使命，用力点了点头：“好的！大姐姐！我这就去打电话，喊警察叔叔过来抓坏蛋。”
小鹿刚站起身，就看见不远处有一个胖乎乎的男人晃晃悠悠的进了公园。
阿飘少女看到男人的身影时，眼神瞬间凝滞。
是那个杀人凶手！他怎么也到了这个村子里来？他想做什么？
胖男人气喘吁吁的擦着汗，环顾四周，在看到小鹿的那一刻，眼睛蓦然亮了。
他长的一点都不凶神恶煞，任谁看都像个憨厚的老实人。
他走上前，尽可能的摆出一副和蔼的笑容，俯下身对小鹿说：“小姑娘，你的家离这里近不近啊，叔叔能不能去借一点水喝？”
第34章 这样的做法太温柔了吧
小鹿会来到这个公园和一群小朋友玩到一块, 纯属意外。
哥哥接了个电话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这是其一。
保姆阿姨和奶奶生怕自己待在房间闷坏的样子，问她想不想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小朋友一块玩, 这是其二。
然后呢, 她呆呆的点了点头。
再接下来，小鹿连兔子先生都没来得及带上，便一脸懵圈的被公园里的孩子们团团围住。
孩子们让小鹿体验了一把什么叫真正的十万个为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呀？”
“之前都没有看到过你诶？”
“你要不要和我们一道玩？”
保姆阿姨和奶奶远远的望着她看了一会儿，似是见到她很快融入了孩子里，非常欣慰。
小鹿没拒绝这群热情的小朋友，她环顾四周，没见到附近有什么坏妖怪或者幽灵, 拍了拍胸口，决定在这个安全的环境里和热情的新小伙伴们一块玩耍一下。
这一玩就是很久。
“阿姨, 好热的，你先带奶奶回去吧！”小鹿没忘记站在那边盯着看，像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的保姆阿姨和奶奶, 看奶奶站在树荫下不停的擦汗的样子, 小鹿喊道：“等一下来接小鹿就好啦！”
林母感动孙女的懂事，见这边玩耍的孩子很多, 相必家长是放心的, 又因为日头毒辣她确实有点熬不住，便被保姆搀扶着先离开了。
游戏换了一个又一个, 小鹿难得体会到其中的乐趣了, 忽然就钻出来了一只会飘的大姐姐, 黏着她不放。
小鹿都快吓哭了。
甚至吓到忘记向兔子先生山神爷爷求救, 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用拙劣的演技把阿飘少女逗的想笑。
当然, 她时刻谨记不能被鬼怪发现她能见到它们的事实，毕竟“看见”也是一个条件。
所以，这次，她变相的完成了前段时间的试胆任务，强行锻炼了一下自己的胆量。
除了她以外，没有人知道这会儿她正被一个鬼魂黏上了。
这也不怪小鹿。
阿飘少女保持着生前死亡的状态而不自知，面容淤青，嘴角被扇巴掌之后留下的印记，脖颈上有可怖的勒痕，就连眼睛都稍稍凸起，诡异的不行。
这样凑到小鹿面前，没把她吓到眼泪径直簌簌下落，已经是她这段时间以来锻炼到心理也变得强大了。
不过，等她挪到了旁边，和这个虽然变成了鬼却依旧留有意识的姐姐交流了一下，内心的畏惧被淡化了许多。
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同情。
这个大姐姐被坏人害死了。
大姐姐原本和小鹿一样，是普通的女孩子，她穿着漂亮的裙子，打扮的干干净净的，然后她的时间突然就停止在这里，因为她被杀掉变成鬼怪了。
“好的！我这就帮姐姐打电话！”
正义感占了上风，这会儿小鹿也不管什么要装作看不见这个姐姐之类的事情了，她刚想和新的小伙伴们打个招呼跑回家时，面前突然站了一位陌生的叔叔。
叔叔的体型看起来有点宽阔，但是表情却挺和蔼，正常情况下的孩子，一定不会对这样的人心怀警惕。
可是，这么多的孩子，他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小鹿。
明明公园周围肯定有便利店，他却问她，能不能去她家里借水喝。
阿飘少女看到小鹿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由得非常欣慰。
阿飘少女想，还好，这个孩子看起来挺聪明的，应该已经从这个拙劣的借口里看出来不对劲了吧？
“叔叔没有带钱吗？”小鹿问道。
男人的声音僵了一顺：“什么？”
“叔叔没有带钱吗？你可以在那边的便利店，买水。”小鹿特意给他指了指路：“叔叔你往前面走，再右拐，就能看到了。”
阿飘少女：“……”
这小东西刚刚装作看不到她的激灵劲在哪里？
而且，杀掉她的人居然还敢这样心怀不轨的当她的面寻找下一目标，她不由得在心里破口大骂。
这年头杀人犯都卷起来了，一天杀一个不够还要啥俩个？
你以为你是唐僧化缘啊还施主讨点水喝，这么拙劣的借口到底有谁会相信啊！？骗小孩子都不够吧？
话说……她到底是怎么被杀掉的？
阿飘少女嘶了一声，发现自己居然已经不记得了。
男人的笑容凝固了一下，然后很快恢复了笑容：“我不怎么认识路呢，小朋友你能不能带我去？”
“叔叔，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肯定能分的清左右的。”小鹿不厌其烦的教导他：“你看，吃饭拿勺子的这只手就是右手，捧着碗的是左手，你向拿勺子的手的方向走，就可以啦。”
“叔叔，你要学会长大哦。”小鹿认真的说道：“不可以什么事情都去依赖别人，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做。”
男人：“……”
一时间无言以对。
阿飘少女：应该夸她死心眼好，还是傻人有傻福？
男人改口：“我突然想起来我没有带钱，还是小姑娘带我回家去喝水吧？”
阿飘少女赶紧提醒：“你不要答应他！他是——”
小鹿从口袋里变戏法一般变出来一个硬币：“叔叔，那小鹿把钱借给你，你自己去买，什么时候记得还给我就好啦，以后出门千万不要忘记带钱呀。”
阿飘少女：“……噗。”
又好气又好笑。
男人见自己的几句言语都被面前这个小女孩和打太极一样的打了回来，不由得心头一阵窝火。
这双手刚刚见过血，他尚且还处于杀红了眼意识不甚清晰，甚至觉得能拉一个下水就拉一个下水的戾气状态。
更何况，之前那么多人都解决了，这么小的一个小女孩都解决不了？
怎么可能？！
男人瞪着眼睛望着面前的女孩，似乎下一秒就要气急败坏的来捉她。
“他就是杀了我的坏人！”阿飘少女提醒：“你千万不要相信他的鬼话，你快跑，去喊家里的大人……”
小鹿的眼神这会儿才警觉起来。
杀人犯！
电视里才会出现的那种坏人！
“不对，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他的口袋里还揣了刀。”阿飘少女有些抓狂：“你这个小短腿肯定跑不过他的，要是他跑去对付其他孩子怎么办，天啊！”
小鹿：……我是小短腿吗。
确实，这个时候她新交的小伙伴都在旁边做游戏，大家都是小孩子，跑不过大人，更跑不过这种坏蛋。
小鹿望着面前的男人，忽然觉得他的眼神比之前那只想吃掉自己的妖怪还吓人。
坏妖怪会让她选择左手还是右手被吃。
这个男人好像恨不得马上就把她抽筋扒髓，吃肉喝血。
那，现在该怎么做呢？
她一边在心里狂念着救命救命，一面调整表情和疯狂乱跳的心脏，然后镇静的望着面前的杀人犯。
阿飘少女说：“你别怕，你先按照我说的来。”
“叔叔，我认识你。”小鹿认真的说。
这让有些恼羞成怒的男人愣住了：“什么？”
“我认识你。”小鹿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也对他展露了一个微笑：“刚刚有个姐姐来跟我说过你。”
“说过我？”看这下能搭上话了，男人搓了搓手，情绪也稳定下来：“怎么说的我？”
“她说，你刚刚也是用这双手掐死她的。”
男人的表情再度僵住了。
只不过，这次换成恐惧席卷了他的内心。
“……什么？”男人怀疑自己听错了，声音颤抖着问道。
“姐姐看起来很难受，她穿着白裙子，裙子上面都是泥土，头发长长的，嘴角往下流血，脖子有掐痕，眼睛睁的大大的，舌头都吐出来了，收不回去。”
阿飘少女说一句，小鹿跟在她后面说一句。
“对了，叔叔。”小鹿抬起手，指着他身后：“那个姐姐现在就趴在你的背上，对你笑呢。”
阿飘少女：“真是的，我可真是牺牲太大了，谁要趴在他这么油腻恶心的家伙背上，我做鬼都能被恶心的吐出来，咳，这句话就不用重复了，我感觉效果差不多了。”
果不其然，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男人听完了面前女孩子童稚声音的描述，面色陡然变得惨白，他双腿瑟瑟发抖，完全不敢回头看向自己的后背，但是不知道是不是言语和心理作用，当真觉得脊背发冷，就连肩膀沉重了很多。
“你骗人！”他大声尖叫起来：“你骗我的是不是？”
旁边玩耍的孩子都被这边吸引了注意。
一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正在对着小小的小鹿大吼，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幅画面。
“啊！是那个坏人在欺负小鹿！”
“打他！扔石头打他！”
有孩子拉响了随身携带的儿童警报器，类似警笛的刺耳声音从中传来，将男人的神经刺激到了极致。
阿飘少女本来以为这样做可以把面前的男人吓的连滚带爬逃走，没想到却适得其反，他忽然红着眼就朝着小鹿扑上前。
“小心！”她大声惊叫。
幸好，想象中的最坏情况没有发生。
因为这家伙堪堪扑到一截就像颗皮球一般被现场踹翻，往后连滚带爬了数米。
穿着兜帽的黑色长发少年几乎是凭空出现于此，拦在了少女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面前的男人，眼中丝毫没有平日的吊儿郎当，而是饱含着怒意，一触即发。
“你居然敢……”范无咎咬牙切齿。
另一头，那边的男人捂着腹部，感觉内脏都要被踹碎了，发出痛苦的呻.吟。
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的报应来了，只是他大概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杀了你。”少年鬼差的手掌攥住了世人看不见的锁链，几乎下一秒就要对面前的男人切实下手。
而另一边表情懵懵的小鹿已经严严实实的被另一位穿白衬衫的青年护在怀里，没反应过来的她稍微有点懵。
“小黑。”谢必安拍了拍面前的小脑袋，然后轻声制止同伴的行为：“别这样。”
“他刚刚想要杀了妹妹！我杀了他！”范无咎双目通红，指节攥住勾魂锁，望着男人的表情像望着一坨死物。
“别这样，小黑。”
谢必安拍了拍怀中女孩子的脊背，笑盈盈的上前，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规劝的话语，没想到他的下一句话却是：“只杀掉的话，这样的做法太温柔了吧？”
第35章 这年头，黑白无常都要报警了吗
“但是, 只是杀掉的话，这样的做法太温柔了吧？”
白衣青年面带和煦的笑容，一只手扶住黑无常的肩膀, 云淡风轻的说道。
但是, 就是如此平淡的语气，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语，忽的，让一旁的阿飘少女浑身颤抖起来。
很危险。
即使自己已经变成鬼了，不再活着了，但不知缘何而来的直觉告诉她，面前的一黑一白两个青年, 尤其是那个笑盈盈的白衣青年他——非常，非常的危险。
——他们到底是谁？
——只是和这个小女孩认识的人而已吗？
搭档的这句话倒是让范无咎的理智勉强恢复了过来。
“……啊, 确实。”他几乎咬碎自己的牙齿：“小白，你说的没错。”
就这样杀掉的话，还是太便宜他了啊。
少年鬼差的手指从攥紧的锁链上缓缓移开, 他没理会在地上挣扎着几乎爬不起来的男人, 终于回过神来，紧张的回头望向自己的妹妹。
“小鹿, 你怎么样？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这时候的小鹿一脸懵懂的趴在谢必安怀中, 似乎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半天缓过神来之后, 愣愣的回了句：“我没事的, 哥哥。”
范无咎很想立刻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安慰。
可是小白他抱的太自然太熟练了, 他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应该如何虎口夺食…咳, 接过妹妹才好。
谢必安拍了拍女孩子的脊背：“别怕。”
“我……”小鹿想说自己其实没怎么害怕, 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 扭过头：“姐姐。”
阿飘少女同样处在懵逼状态：“欸？”
“那个坏人把姐姐害死了！”小鹿终于回想起来自己最初的目的，指着地上的男人道：“我要打电话，喊警察叔叔把他带走！”
黑白无常：“……？”
警，警察叔叔？
范无咎欲言又止：“可是——”
可是他已经想好把这家伙拖到第几层地狱轮多少遍了，怎么就突然蹦出来个警察叔叔呢？
“是的，小鹿说的没错呢。”只见他引以为傲的兄弟温和的笑着，轻轻摸了摸女孩子的脑袋：“对这种人需要用法律的方式严惩他们。”
范无咎：法律？什么法律？
不是吧？难道真的要找警察叔叔制裁这货？这年头黑白无常勾魂索命都要讲求法律了吗？
范无咎弱弱的想要提出反对意见，然而兄弟笑盈盈的目光让他闭上了嘴。
那边的阿飘少女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终于意识到这两位不明身份的大佬都绝对看得见她，而且，刚刚她贴贴且无意识吓唬的小姑娘是被这俩大佬罩着。
……怎么办，忽然有点庆幸自己对小姑娘的恶作剧懂得适可而止，没太过分。
不然这会儿在地上打滚的可能会是她吧？虽然她不知道阿飘是怎么打滚的。
“那就打电话报警？我的手机能连接现世吗？”范无咎问道。
“可以的，只是被联系者打回来会显示空号。”
谢必安继续拍了拍小鹿，他似是想起来什么，笑眯眯的望向那边看呆了的小朋友们，温声说：“快回家吧。”
这大概是大魔王难得的温柔，面对人类幼崽的温柔。
方才还紧张兮兮想当护花使者的小朋友们，面面相觑，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然后依言离开。
然而这边的男人似乎完全不明白自己已经侥幸捡回一条命的事实，他汗如雨下在地上滚了半天，满脸横肉挤作一团，神色狰狞的望着面前力气极大的黑衣少年，似乎是见大势已去，已经完全不打算隐瞒了，张口就叫骂道：“报警啊！有种报警啊！老子已经杀了三个女的都没人发现我！就算是死老子也有了垫背的！”
三个女孩子，都已经惨遭毒手。
头一回见到这样嚣张的杀人犯，这样肆无忌惮面对自己叫嚣着，阿飘少女闻听此言，内心的戾气明显加重了许多。
可恶！要是她真的像影视作品里的鬼怪一样可以冤魂索命的话——
“豁。”范无咎感慨：“那你是真的不怕死啊。”
“死了又怎么样啊！我已经把三个人拖下水了！刚刚差点就能拖下第四个！”
第四个。
指的是小鹿吧。
范无咎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去。
他一脚踏在后者的脊背上，几乎将他肥硕的腰身踩到塌陷下去，这一脚险些真的踏碎他的内脏，少年妖冶的面容因为此刻的表情阴鸷到可怕，口中吐出来的话语也是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气势：“给我闭嘴，你这坨烂肉。”
谢必安已经将小鹿的耳朵捂住没让她听见这句，然后若无其事的，将她背对着搭档抱在怀中。
因为扭头实在是有点吃力，小鹿就眨了眨眼睛小声问：“必安哥哥，哥哥在做什么呀？”
“在给警察叔叔打电话。”白无常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微笑着回答。
“嗷嗷。”小鹿想了想，又问：“必安哥哥，你和哥哥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呀？”
“嗯……”白无常先生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继续温柔的回答她：“这可能是因为我们是大人吧，大人什么都知道呢。”
“真的嘛！”
“真的，小鹿平时喜欢在刷牙之后呢，趁着睡觉时躲在被子里像小老鼠一样咯吱咯吱吃零食的事情，其实我们也知道呢。”
小鹿：“……QAQ”
这种事情也知道吗？呜呜呜。
她红着脸，埋着头，忽然就不敢讲话了。
“小鹿。”谢必安又摸摸她的脑袋，看了看那边气场全开的搭档，眉眼弯弯，继续适时转移小姑娘的注意：“下次遇到陌生人的时候，要千万小心。”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好人，也会有那种坏人的呢。”
“把每个人都当成好人看的话，会很危险的呢，小鹿。”
必安哥哥说的对。
所以她垂下眼，小小声的回答：“嗯嗯，小鹿知道啦。”
“当然，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保护好小鹿的。”谢必安话锋一转：“不管是有可怕的坏妖怪想要吃掉小鹿，还是有坏人图谋不轨，我们都会把小鹿保护的好好的。”
闻听此言，小鹿刷的一下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他看。
这眼神，就和看到了动画片里面的大英雄，怪兽降临的奥特曼，拿魔法棒的魔法少女一样。
“必安哥哥！是仙女姐姐！”
小鹿激动的把埋藏在心里的称谓再度脱口而出。
仙女姐姐谢必安：“……嗯？”
白无常先生趁着黑无常哥哥在那边对付坏蛋的功夫，可谓是赚足了孩子的好感度。
而另一头。
“对了。”范无咎足下发力，嘴角带着恶人笑：“你亲手创作了三个怨灵啊，那不如我现在就帮你看看吧？”
……帮他看看？
男人还没来得及揣测一番这句话是什么含义，就感觉自己的面前凭空多出来了一个身影。
看清楚对方的那一瞬间，就让他方才貌似不可一世的气势像被针戳破的气球一样畏缩了下去，眼见自己昨天杀死的死者这个时候真的如怨鬼一样站在面前，男人被吓到尖叫连连，不住的后退：“不，不要找我！不要找我！”
范无咎觉得挺好玩的：“刚刚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现在又喊不要找你？”
方才还浑身戾气无从发泄的阿飘少女乐了。
这敢情好，大佬秀操作，让这个比也能看得见她了？
“那您的意思是，我现在能报仇雪恨了吗？”阿飘少女小声询问范无咎：“这位……黑哥？”
“当然。”范无咎回答：“他看得见你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哦，不过在这里不用玩的太过。”黑无常瞥了他一眼：“待会我们接你下去，之后还有的机会陪他慢.慢.玩。”
阿飘少女：接她下去？
等等，一个黑衣一个白衣，一个笑盈盈的面带微笑，一个蹙眉满脸戾气，互相称呼小黑小白……
关于这两位的身份，她似乎终于恍然大悟，有些明白了。
这，这两位大人是，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啊！
这两位大佬居然真的存在吗！而且颜值这样高？看起来这样年轻？服装穿着都很现代，和影视作品刻画的刻板印象的形象一点也不一样？
阿飘少女的内心忽然激动，虽然鬼应当没有心脏了，但是这一瞬间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心脏咚咚咚一阵加速。
糟糕，突然有了一种追星成功或者看到纸片人跨过次元壁出现在面前的奇特情绪。
那现在，就四舍五入等于她沾了小姑娘的光。
有黑白无常在给她撑腰喽？
黑白无常给她撑腰啊！
她能往外吹几辈子！
“是！黑无常大人！”阿飘少女瞬间立正：“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范无咎点了点头，然后怔住。
嗯……话说回来他刚刚有告诉她，自己是黑无常吗？
“你刚刚不是说了，死了也拖了垫背的吗？”
阿飘少女的脸颊几乎怼到他的面前，她展颜一笑，杀伤力极强：“那是时候下来陪我们了吧？”
“不……不……”
男人吓到浑身如骰一样剧烈颤抖，话都说不清晰，抱着头大喊：“别过来！你别过来！”
阿飘少女活动活动手腕，拳拳到肉的给这货来了一通拳打脚踢，把他打到鬼哭狼嚎，哭爹喊娘。
咳，不能怪她，她觉得除了吓人以外这种物理攻击更解气一点。
“垫背的是吧？你杀人很厉害是吧？还放狠话？”
“我说。”她感觉自己这个时候的力气变得极大，伴随着源源不断的怨气，她像捏毛绒玩具似的那么简单的将男人的头顶捏住拎起，和鼻青脸肿，涕泪横流的他对视，然后狞笑道：“我接下来要不要把你的肠子拽出来，把你的心肝掏出来，看看是不是黑色的？”
男人已经连话都说不完全，下一秒就要一翻白眼晕过去。
自己杀人的时候，什么时候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从来没相信过世界上会有报应，而且报应会来的如此之快。
“喂，先别动手。”
这句话对男人而言，仿佛赦免的天籁之音，他从眼角挤出两滴混浊的泪水，但是下一秒就听到——
“这种事情到下面去做，做多少次都行，把他的脑袋开颅下火锅煮脑花逼他自己吃下去都是基操，格局打开。”
这些话对男人而言，宛若五雷轰顶。
范无咎是在适时提醒她别被仇恨吞噬理智，像她这样内心执念较轻的鬼魂还好，等到化作厉鬼了就不大好办了。
阿飘少女非常欣喜：“真的吗大黑哥？实在是太谢谢你了大黑哥。”
范无咎：“别喊我大黑哥，这话听起来好别扭。”
而另一边的男人闻听此言，终于吓到没撑住，口吐白沫的径直晕厥了过去。
“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呀？把他带下去吗？”阿飘少女搓搓小手，跃跃欲试。
“……”范无咎想了想，打开手机：“报警吧。”
“……”阿飘少女闻听此言，一脸迷茫。
什么？这年头，黑白无常也要报警了？
第36章 黑无常先生是世界上最开明，公正，值得尊敬的鬼差
这绝对是京市的警局最近接到的最离谱的一场报案。
报案人听声音似乎是年纪不大的青少年, 开口就是某某地点有个杀人犯，让他们来逮捕。
接线员的第一反应是孩子在恶作剧，像这种没事干的小年轻大大的有。
“确定情况属实吗？”接线员耐心的问道：“如果出动的大量警力没有遇到你所说的杀人犯的话……”
“你等会。”电话那头的小年轻似乎有点不耐烦, 然后接线员就听到他在电话另一头问道：“你的尸体在哪里？”
接线员：“……”
这青天白日的, 她却忽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幸好，她没有听到电话另一头有什么回复的声音。
然后过了一会儿，那个停顿了一会的小年轻，详细对接线员描述了尸体的地点。
“她说她是昨天晚上被掐死的，嗯，尸体上应该也有点外伤，穿着白裙子, 年纪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啊对了。”电话那边的小年轻对她补充道：“在她之前还有两起案件，你们好好问, 信息千万要一点不差的问出来哈。”
“就这样，拜拜。”
接线员听着电话挂断之后的忙音，忽然有了点怀疑人生的感觉。
面对如此诡异和离奇, 但信息无比详细的报案, 她思索了一会，还是迅速汇报了她听到的一切信息。
在汇报完了之后, 尝试拨打刚刚的号码时……
居然是空号。
—
一部分警方迅速在公园里逮捕了犯罪嫌疑人。
他的脸颊被打成了猪头, 此刻正五花大绑的倒在地上，倘若不是身份证件被谁翻找出来丢在他身侧, 估计连身份都无法辨别。
而另一部分警方, 也在不远处找到了少女的尸体。
公园和犯罪现场迅速被拉起了警戒线。
远远就望见了警车和来来往往的警员, 这让前来接小鹿回家的保姆周玲吓的不轻。
“这, 这是怎么了？”她询问围观的路人。
“听说这里有刑事案件, 捉到了一个杀人犯。”精通信息的路人啧啧叹息：“那个小女娃, 年纪还那么小，惨啊。”
小女娃，杀人犯，这些词汇串联一下，周玲险些吓到晕厥过去。
幸好，下一秒，小鹿就牵着某个白衣青年的手出现在了她面前：“周阿姨？”
“天啊，我的小小姐啊！”
人生真的是大起大落，周玲大喊一声小小姐，将表情呆呆，依旧处在状况外的小鹿紧紧抱进怀中，不住的喃喃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周阿姨，我没事哒。”
最近遇到的大人好像都太喜欢抱着自己检查她有没有受伤和出问题了。
小鹿将半求助的目光投向谢必安。
后者弯了弯眼睛，而后对周玲道：“日后也希望你们能保护好这个孩子。”
周玲：“……！”
她抬起头望向面前的陌生青年，有些后怕的问道：“您这话是……”
“是的。”谢必安稍作严肃的回答：“她只差一点点就遇到危险了。”
“……是，我明白了！”周玲挺起腰杆：“我会告诉先生和夫人，日后小小姐出门，至少给她安排十个保镖！”
小鹿：“……？”
可她只是和新认识的小伙伴们，稍微玩了玩呀。
为什么突然就要安排十个保镖了？
—
犯罪嫌疑人王某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只不过，在询问的过程中，他经常是挣扎着想从椅子上站起身，吓的涕泪横流：“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们让她不要过来！让她不要过来啊！”
一副精神状态失常的样子。
不，可能并非是精神状态失常，因为他的反应，就像是受害者正站在他的面前，威胁他将犯罪事实老老实实的交代清楚一般。
问他身上的伤究竟是谁做的，他也喃喃的说：“是她，是她来找我报仇了……她很快要把我带下去了……”
那看来就是犯罪者承受不住翻案之后过大的心理压力，交代了犯罪事实。
包括犯罪经过，另外俩个女孩的尸体在哪里，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刚开始……刚开始我只是想追求她啊。”男人的眼里悔恨交加，却还不忘记下意识的为自己狡辩：“但是她，她不同意做我的女朋友，却接受我给的钱和礼物，还吊着我……”
“不是的！”男人的表情下一秒变得惊恐万状：“不是她吊着我！是我，礼物被退回来了还是纠缠她不放！我知道这样漂亮的女生不会看上我这种人，但是她对我越害怕我就越兴奋，我跟踪她，她报警，但是因为我没有实质的做什么，就连警察都拿我没有办法，然后她换了工作，搬家几次，都被我找到了，我趁她有一次下夜班的时候……”
阿飘少女的指甲都化作锐利的形状，有意无意的抵着他的咽喉划过来划过去。
“他可真是个人渣。”她说。
范无咎恨的牙根痒痒：“是啊，有些时候，人心比鬼可怕多了。”
阿飘少女诧异的看了他一眼。
“……昂？”范无咎回望她。
“没事。”阿飘少女感慨之余，顺口拍起彩虹屁：“就是突然想夸奖一句，黑无常先生阅历丰富，聪慧过鬼，说的话实在是饱含哲理，让我受益匪浅。”
范无咎：“哈哈哈哈！这是当然！”
“所以我想顺带问问，我还能看到我活着的家人一眼吗？”
范无咎：……所以，开口夸奖他其实是别有所图的啊。
她摊手：“死了以后，我关于过去的事情都忘记了很多，虽然偶尔也能记起来，但是大多数都很模糊。”
“但是……”她的话语顿了顿：“在我所能记得的记忆里吧……我是被爱着的。”
大多数女孩子都是被父母和亲人爱着的孩子。
二十岁出头，花一样的年纪，就这样永远定格了。
“行。”范无咎拍板了：“那就看一眼，不过吧，如果你想带话那就只能托梦了。”
这实在是好说话的有些过头了。
“黑无常先生是世界上最开明，公正，值得我尊敬的鬼差。”
阿飘少女不遗余力的大拍马屁。
“得得得，差不多得了。”范无咎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连连摆手。
再夸他就得飘了。
—
少女阿飘的家庭是放在京市再寻常不过的一所人家。
说不上富庶，日常只能说衣食无忧，任谁也没能想过会忽然遭受这样的灭顶之灾。
望着亲人在自己的葬礼上嚎啕大哭，日常对她严肃的父亲，此刻一夜之间头发花白，佝偻着身躯不住的流泪，日常她总是嫌弃占了父母对她关爱的哥哥，反倒是哭的最大声的那个人。
少女阿飘静静的望着此情此景，一言不发的看了很久。
“你……你还是别太难过了吧？”范无咎劝她，虽然但是，他劝人的方式一点都不像在劝慰：“人都是会死的。”
“我知道。”少女阿飘叹了口气：“我就是，看到他们的脸想起来了很多事情。”
想起来她叛逆期的时候逃学，离家出走，父亲找她找到大半夜，找到她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她大嘴巴子吃，把她气到发誓这辈子都不要理会那个老头子。
结果她并不知道父亲为了寻找她，焦急之余半路摔伤了腿，生气的把她带回家时，脚都是一瘸一拐的。
还有她日常总是嫌弃哥哥，会偷吃她的零食，小时候会对她弄什么恶作剧，烦死了跟他一个学校。
却没想到中学时那个骚扰她的男生，其实是被哥哥教育了一趟，从此才看到她就绕道走的。
她在死亡之后，反倒是看到了太多活着的时候看不通透的东西。
深刻的意识到其实自己是被爱的孩子这件事情之后，却不得不要离开了。
“黑无常先生。”少女叹息。
范无咎：“怎么了？”
“我想问您，逝者离去以后，活着的人其实是最痛苦的吧。”
范无咎：“……”
他难得也被一个问题问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回答：“我差不多已经忘记自己活着时候的事情了。”
他实在是不怎么擅长说谎，每次说谎时都会磕磕巴巴的。
“噗，原来您曾经是个人吗？”
“你这是什么话，鬼又不是生来就是鬼的。”范无咎啧了一声：“不过吧……”
他想起来某个人曾经和他讲的话，于是摸出来淡淡的复述了一遍。
“虽然离别让活着的人会很艰难，但是时间总会慢慢的冲淡他们的悲伤。”
“然后……”他看到少女的哥哥抱着她的棺椁嚎啕大哭的样子，忽然间想起了某些往事。
“不管未来会变得更好或者更糟糕，他们的生活也总会继续的。”他耸肩：“而且呢，现世的人类其实并不知道是否存在死后的世界这种东西，但是他们往往会选择相信，不是为了告慰亡灵，而是为了安抚自己内心的伤痕。”
作者有话说：
昨天带着一捧花去看了哥哥。
其实他应该不怎么喜欢这种娘们兮兮的东西。
时间真的过的很快，已经快四年了。
我也并不知道世界上是否真的存在死后的世界，不过相信的话，会稍微得到点慰籍吧。
第37章 地狱是存在的呢
随着犯罪嫌疑人的落网, 被害者的尸体切实被发现，几场震惊社会的杀人案逐步浮出水面。
“我来看看呀，现在网络上的评论都在说, 犯罪者实在是丧尽天良, 接连对三个女孩子下手。”
“和他无冤无仇的少女，还在花一样的年纪，他是怎么忍心这样做的？”
“欸？你为什么不笑了？”女孩歪着头望着面前的男人：“之前你杀掉我的时候，不是一边笑一边动手的吗？”
她的嘴里咯咯咯的笑着，用手中的刀在男人身上划来划去：“笑呀？为什么不笑了？像之前杀掉我那个时候一样继续笑呀？”
男人张大嘴巴，瞪大的眼睛里爆出血丝，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 模糊不清。
“妹妹，不要这样。”
阿飘少女称呼的妹妹是遭受男人毒手的受害者之一。
死掉之后, 身为鬼的外貌并非一直定格于此，倘若内心的戾气被抚慰了，那么看起来就会稍微顺眼一点, 也不像最初的死状那样的可怖。
此刻的阿飘少女, 她的外貌看起来就和生前没什么两样，她温温柔柔的搂住另一个看起来年纪比她还小的受害者少女, 另一只手则是亲热的挽住她的手：“来, 妹妹，让姐姐来教你, 刀是这样用的呢。”
男人瞪大眼睛, 不住的流泪摇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比死亡还可怕的时间, 他终于恢复了语言能力, 结束梦境清醒的一瞬间, 一边嚎叫一边从床上蹦起来, 嘴里大喊着：“救命！救命！”
夜巡的狱警似乎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打着手电照过去，看到男人大汗淋漓的坐在床上，一脸绝望。
“有人要杀我！她们要杀我！她们来找我报仇了，她们一边笑一边折磨我！”
但是他的身上完好无损，连半点皮外伤都不见。
而且之前针对他这种情况还特意做过了精神鉴定，得出了结论就是这家伙的智商正常，根本不是什么精神疾病患者，眼下这副状态要么就是做了亏心事之后被梦魇吓的，要么就是想逃避法律责任恶意在这装疯卖傻。
狱警再看不惯这样残忍的杀人犯，对方却依旧留有人权，于是他没什么感情色彩的，公事公办的询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呢？”
“她们又来了！她们要让我死啊！”他连滚带爬的滚下床，双手捉着栏杆拼命摇晃：“警察同志，警察同志，求求你救救我！你救救我吧！”
狱警：“……你说她们在折磨你，但是你身上一点伤口都没有啊。”
“不是！她们把我的肚子化开，把肠子拽出来，勒着我的脖子哈哈笑，最后又塞回去……”
这实在是越说越离谱了，装疯卖傻也要有个限度。
如果不是精神鉴定显示他没病，狱警都要被他出神入化的演技瞒山过海，觉着他有什么精神病了。
“你的说法就像自己被鬼缠上了似的。”狱警蹙眉教导：“封建迷信思想不可取，要相信科学。”
虽然他嘴上这么说吧。
实际想的却是，如果受害者真的化作鬼魂，那铁定不会放过这些犯罪者吧。
嘛，不过只会发生在影视作品里的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不过道听途说，听闻这家伙的落网因果还真的有些悬乎。
想要调取公园的监控录像却发现监控早早就坏了，根本不知道是谁把犯人控制住又拨打了报警电话……还听说回拨是个空号，查IP也查无此人。
呸呸呸。
狱警小哥用力摇了摇头，然后大声告诉自己，要唯物主义，相信科学，为人民服务。
“这样吧，我会帮你申请一下明天的心理精神咨询，马上就要初审了，你做好心理准备。”
狱警觉得他实在是足够仁义至尽了，对这样罪大恶极的犯罪者，依旧是尽职尽责。
“我不要心理咨询！你别走！你看不见她们吗？你们都看不见她们吗？救命，救命——”
男人的声音湮没在了寂静的黑夜里。
就像曾经没有人注意到那些连求救声都没有来得及传达出去的少女一样。
也没有人会注意他。
毕竟他的身上完好无损的，看不出一点伤痕呀。
只会在那里嚎叫说有鬼，鬼来找他报仇了，又有谁会信任他呢？
“对了，忘记告诉你，我大学主修心理学。”阿飘少女笑盈盈的对他说：“争口气不要崩溃掉呢，接下来的心理咨询，我也会为你完成的好好的。”
“喔喔，之后在下面我们还有的玩的，最近牛头马面大人带我参观了一下十八层地狱，我感觉有些地方真的特别特别适合你呢。”
“所以在此之前，要好好加油活下去呀？”
她把恶魔低语，说的像俏皮的加油打气。
她与面前的男性无冤无仇，只是因为实习加班加点了一次，走的也是以往都会走的路，被盯上之后，就再也没能回家。
那天她穿的不过是再正常不了的衣服，而且，不管她究竟穿的是什么衣服，都不应该成为施暴者施暴的理由。
站在她身边的这个女孩子，比她的年纪更小，家庭比她更困难，早早的辍学打工，支撑起妹妹的学费，病重体弱的母亲。
嗯，再然后呢，这个女孩子也被恶魔盯上，陨落在花一样的年纪。
“你似乎从来都不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少女的脚碾着男人的猪头脸：“但是我现在想告诉你，地狱是有的呢，真正的审判也是有的呢。”
“真正的报应还没有到来哦，现在只是我们在梦里陪你做做游戏。”
“开胃小菜，游戏而已啦。”
“我们等着你死后的那一天。”
她们无神的瞳孔倒映着男人惊恐的面容，嘴唇咧出了诡异的弧度。
“所以呢，在那一天到来之前……”
“你一定要好.好.的，加油活过每一天哦？”
—
林家对于小鹿出趟门就撞到犯罪现场和重大刑事案件恶劣犯罪者一事，表现了相当大的后怕之意。
“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林母将小孙女像看小金人一样反反复复看了好多遍，然后把小宝贝蛋放在怀里拍拍，心有余悸之余，忽然这样说道。
“是是是！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了！”保姆跟着用力点头。
“以后出门，奶奶陪你出去。”
“再配十来个保镖。”周玲补了一句。
“孩子他爷爷呢？听到了吗？我们林家不是花不起这点小钱的，日常小鹿出个门这样最基础的保护工作还是要做到的吧！”
小鹿呆呆的重复道：“十来个保镖……”
那到时候，她是不是就像电影古惑仔一样，身后跟着一溜黑西装，她站中间，然后到一个地方，就有一个小弟给她撑起折叠椅，打开遮阳伞，她接过小弟递过来的墨镜戴上，变身大姐头……
小鹿用力晃了晃脑袋，赶紧把冒出来的奇思妙想从脑袋里晃掉。
“你们也太夸张了些。”林父表情严肃：“怎么可能到哪都配十来个保镖跟在她身后呢？”
小鹿赶紧在心里疯狂点头。
是啊是啊，太夸张了，到时候十来个黑西装黑墨镜往小鹿面前一杵，谁也不敢靠近小鹿。
“这种事情，在精不在多。”林父思索了一会：“这样，我去问问国安局是否有之前退役的可靠的……最好是女性。”
小鹿：“……？”
—
出个门就能撞这么大运，谁能想到呀。
兔子先生恨铁不成钢：“笨蛋小丫头，你到底是怎么活这么大的啊！”
小鹿乖乖巧巧：“兔子先生照顾我这么大的？”
虽然之前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和外婆在一起的时候，外婆还会拜托兔子先生好好保护她。
兔子先生喜欢说反话，嘴上说讨厌小鹿嫌弃小鹿不会保护这种弱唧唧的人类小女孩，现在都肯陪着她离开村庄到这里来了。
“我照顾你个锤子！”兔子先生气到没脾气了：“难道以后我要一天到晚跟在你旁边，你去哪里我都跟着——”
“喔喔！”小鹿点点头，一脸的恍然大悟。
“你在喔喔什么？”兔子先生问她。
“小鹿知道啦！”她用力点点头：“兔子先生是小鹿的保镖嘛。”
兔子先生：“……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堂堂一只英明神武的大妖怪怎么可能屈尊降贵的来做一个人类小丫头的保镖别太看得起自己了呵陪你来外边只是因为我想你不要自作多情的想太多我怎么可能做你的保镖这简直是我活了几千年以来听过最好笑的一个大笑话哈哈哈哈！”
这么一长串话，不带喘气的脱口而出。
小鹿适时递出去杯子：“好厉害好厉害，兔子先生喝水。”
兔子先生：“……”
仿佛一套组合拳一拳打在棉花上，想生气又不知道搁哪开始生气。
刚准备接过水杯吧，这小丫头刷的一下就把手收了回去，嘴里说着：“可是，兔子喝水会拉稀，会生病，我不想让兔子先生生病。”
“说了多少遍我才不是兔子！”
山神一脸过来人的表情，慈祥的望着它看。
一碰就炸的兔子先生瞪他：“啧，你怎么还在这里？”
“嗯？为什么老朽不能在这里？”
“山神不应该住在山上吗？”
“那兔子不应该待在洞里吗？”
“我不是兔子！”
“唉。”山神轻轻摇了摇头：“所以说，刻板印象不可取呢，年轻妖怪。”
兔子先生：“……”
合着他活了这么久，在山神的眼里还是个年轻小妖怪。
一个脑袋忽然从地面冒出来，将兔子吓的一蹦蹦到小鹿怀里。
“哟。”孟婆从地下爬出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一脸自来熟的打起招呼：“大家都在呢？”
这年头地府人员的出场方式真的好怪哦，再看一眼。
“你搁这和谁咱俩呢！”兔子先生一见她就分外不爽：“上次一声招呼不打就离开了！答应别人的事情都不完成是吗？”
“欸，话不能乱讲哈小兔子，我长的很像那种言而无信的鬼差吗？”她把手中的杯子往兔子面前一递：“喝奶茶？”
讲真，这杯奶茶不仅外形出众，隐隐约约的热气香气也非常诱人。
兔子先生不吃这套：“豁，杀妖灭口。”
“哪能啊，难道你是那种喝口水就能窜稀死掉的脆弱自然界生物吗？”
“我在现世！不能碰你们地府的东西吧！”兔子先生又炸毛。
“谣言迷信不可取。”孟婆板着脸强行解释：“不信我喝给你看啊。”
“你自己不就是搁下面来的吗你喝给我看？”兔子先生抓狂：“还有，你们到底是怎么知道小丫头在这里的？你们把这里当自己家呢刷刷就来刷刷就走的？”
“唉，还好还好啦，我个鬼的性格其实没有太自来熟。”孟婆有点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还是需要时间潜移默化的互相认识的。”
兔子先生：绝望了，这一天天的，对这些地府的鬼差绝望了，世界大概马上就要毁灭了吧。
他决定横眉冷对这些土匪一样的鬼差：“所以呢，你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小兔子，不要太激动。”孟婆伸手去揉他的脑袋，被一爪子排开。
她若无其事的摊手耸肩：“难道在你眼里我很像那种言而无信，一言不合就开溜的鬼嘛？”
兔子先生反问：“那你觉得呢。”
孟婆装作没听到，俯身笑盈盈的望着小鹿：“哟，小妹妹，你好呀？”
“姐姐，你好。”
“最近过得开心嘛？能过的习惯吗？”
“嗯嗯，开心。”
“啊！我的小宝贝！”孟婆没有把持住，想要饿虎扑食当场冲上前，被兔子先生小小的身躯拦住了。
“你又想干哈？”兔子先生像是下一秒就会像猫一样哈人了，它炸毛：“你们地府鬼差一天天的没自己的事情干吗？总盯着别人的孩子干嘛？”
孟婆撇嘴收手叨叨：“什么嘛，又不是你亲生的，摸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兔子先生：“……”
它这么多年连个伴侣都没有，哪里下的崽？
“好了好了，这次来当然是有要紧事的。”孟婆将兔子先生一拎，背着小鹿嘀咕起悄悄话：“这么说呢，关于上次那个事情，是这样一个情况，生死簿呢……”
兔子先生从她的一长串七扭八绕还加了种种修饰词的叨叨里总结出了某些关键信息。
生死簿被那位大佬借走了。
林允夜能不能活下来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洗洗睡吧哈哈哈。
兔子先生：“……”
它伸出爪爪对着孟婆比了一个国际友好手势。
凸！
“我开玩笑的。”孟婆在他彻底炸毛之前摆摆手：“安啦，生死簿是小事情，而且小黑不是暂时罩着他了吗？放心吧，他不会被吃的，顶多就是偶尔身边会围着那么一小点东西。”
兔子先生：“亿小点东西？”
“就像自带芬芳的人招蜂引蝶一样。”孟婆咳嗽一声。
“但是他招的不是蜂引的也不是蝶啊。”
“那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咱不可能说把现世所有的魑魅魍魉彻底清空，而且它们又不是亘古不变的，每天都在变多呢。”
兔子先生抓狂：“那你们地府动动小手啊！”
“拜托，你说的简单，地府单单是把指引亡魂，死后奖惩，投胎转世在业务范围里欸，怎么可能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把所有的玩意全部引进地府啊？对口招鬼也要搞人才引进计划的好伐？”孟婆顺带瞥了一眼山神：“当然，山神先生那样的人才就欢迎他死后随时欢迎定居地府了。”
笑眯眯的望着他们忽然吃瓜吃自己身上的山神：“……？”
“所以你这次来，想告诉咱，你啥也没做，啥事情都是你同事做的，你就是来溜达一圈就走？”兔子先生问。
“咳咳！”孟婆用力清了清嗓子：“话不能这样讲的这么直白，小兔子。”
小鹿忽然探出脑袋好奇的望着他们：“什么地府呀？”
一鬼一妖瞬间握手言和统一口径。
孟婆摆手：“没事没事没事。”
兔子先生：“我和这家伙开玩笑呢。”
孟婆：“小鹿你听错了谁说地府了哈哈哈！”
小鹿眨了眨眼睛：“……那生死簿是什么呀？”
空气顿时陷入沉默。
山神先生适时打破了沉默，他眼睛都不眨一下道：
“就是传说中把人的姓名写上去，对方就会死掉的邪恶小簿子。”
小鹿：“……唔，听起来好可怕。”
兔子先生：“这是哪个电视里的设定来着？”
第38章 可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与那位冥界使者的交流暂且按下不表。
面对初来乍到的女儿, 林允夜决心贯彻要做好一个父亲的原则，然后……
他忽然不知应该从何下手。
身为一个负责的父亲，他应该做什么呢？
带女儿去吃好吃的东西？去玩好玩的地方？小孩子喜欢吃什么？喜欢在怎么样的地方玩？
不, 不对, 他现在尚且不明白小鹿对他的态度，是依旧在抗拒还是稍微缓和，就这样随意的发出游玩邀请，她会愿意吗？她真的不会因此对自己继续反感吗？
林大总裁从方方面面展开了思考，并为此做出权衡。
而且，最近她出门时还出现了那样的意外情况，万一小鹿对外面的世界就这样产生了畏惧甚至童年心理阴影呢？
如果被小鹿听到她的好大爸这段内心独白, 小鹿说不定会说，其实您身边围着的那些妖魔鬼怪, 对小鹿而言才是最大最可怕的童年心理阴影，呜呜。
林允夜蹙起眉头，板着一张脸陷入了沉思。
徐助理在外面敲敲门, 得到允许之后推门走进了办公室, 只见林总一脸严肃的翻阅着手中的文件资料，宛如在处理一个一亿起步的大项目。
这不由的让徐助理肃然起敬, 心道, 看看，如此谨慎的眼神, 严肃的表情, 真不愧是林总啊, 时时刻刻以工作至上, 不知道林总这个时候正在处理怎么样的工作呢？
“林总, 这是我上周的汇报工作, 还有这……”
徐助理一边将手中的文件恭敬的递了过去，一边正打算发扬社畜品质详细介绍一番，却听到林允夜淡淡的回了他一句：“嗯，辛苦你了，我知道了，直接放在那里就可以了。”
徐助理：“……？”
不是，林总，这不像你啊！
正常情况下，你不应该是仔细检查一番文件哪里有出错，在表扬和批评的最后做出总结评价，最后再告诉我到底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吗？
这这这，这不是您平时的行事作风啊？
然而徐助理很快就说服了自己。
喔！他明白了！
林总他绝对是因为现在手头上的任务非常紧急，是特别重要的工作，所以自己这边的事情暂时需要放一放。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林总。
徐助理满脸钦佩，用力点了点头，感慨着自己的上司如何如何尽职尽责，兢兢业业。
林总他如今都这种水平这种程度还都这么努力了，他还有什么资格不努力！
然后，徐助理将文件放上在桌上，与此同时呢悄悄瞄了一眼林允夜正在蹙眉详观的“文件”。
不观不知道，一观吓一跳。
徐助理：“……”
他像是不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
《教你如何正确与孩子相处》
《父亲在女孩的成长过程中究竟有多重要》
《成功男士的正确育儿指南》
……
林总！林总！这些东西和您的画风不一样啊林总！您真的在认认真真的学习应该怎么做一个好父亲吗林总？
徐助理整个就是一个僵住的大动作。
林允夜有些奇怪，抬头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徐助理沉默半晌，如是回答。
就是，和心底的一个亿以上的项目形成了强烈反差，稍微有那么亿点震惊。
徐助理准备装哑巴悄无声息的溜走，然而林允夜似乎并不打算直接放他走，而是逮住这个凑到跟前的人问道：“你觉得，一个父亲应该怎么和女儿相处呢？”
徐助理：……问，居然问出来了！
非常自然的就问出来了！用他这张如同冰山的霸道总裁脸，一本正经的说出了丝毫不符合自己人设的，按理来说其实有那么点羞耻的话呢！
毕竟世界上没有那个成年男性会如此耿直的询问别人这种问题吧？和女儿相处什么的，这种话题，咳……这个世界上上了年纪的男性虽然多多少少会有些绝望不知道正确答案，但是碍于面子似乎从来不会寻求外援，只会自顾自的琢磨罢了。
林总，所以说真的不愧是你啊！林总！
“这个……”徐助理深思熟虑，刚准备开口，却听到林允夜来了一句将他当场打断。
林允夜：“算了，你还没有结婚。”
徐助理：“……”
林总，不是，您这话什么意思？在您眼里没有结婚就等于失去了这个问题的解答权吗？没有结婚没有女儿就不能正经回答一个父亲应该怎么和女儿相处吗？而且明明在几天前你还是和我一样都是单身汉啊！
与此不同的可能是他只是个单纯的单身汉，林总是黄金单身汉。
徐助理难得没有依言离开，而是张口就道：“我想，父亲对于女儿，最重要的就是陪伴。”
“……陪伴？”
“是的，其实现在的社会孩子缺失父爱的问题常有，孩子明明有父母却只有母亲一个人尽职尽责，被称作丧偶式育儿，那么这种家庭环境中成长的孩子呢，就多半会因为缺少父爱，性格怯懦，不爱与外界交流，更严重一些的话，这些情况随着年龄增长会越来越加重，甚至出现心理的问题……”
徐助理说的有条有理。
而林允夜回想了一下他对小鹿的印象。
说话声音小小，一见到他会流泪——怯懦。
第一眼看到他掉头就跑——不爱与外界交流。
着说明缺失父爱的端倪此刻已经出来了。
不止如此，母爱的缺失也一定一定会给小鹿的心理造成非常严重的影响。
为此，林允夜的表情愈发严肃，他倾身上前，一副准备坐而论道的样子：“我还有一些问题。”
难得林总向他请教。
徐助理觉得自己的腰杆挺的更直了，用力点点头：“嗯，您说。”
“作为一个母亲，应该如何和孩子正确相处？”
徐助理：“……？”
林总，难道您这是打算又当爹又当妈吗林总？
—
“啊啾！”
与此同时，蹲在花园里的小鹿结结实实的打了个大喷嚏。
“妹妹你怎么了妹妹？妹妹你感冒了妹妹？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人类感冒的时候应该吃什么药比较好天啊离这里最近的药店在哪？”
看范无咎的反应，不知道的人可能以为小鹿这会儿已经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你冷静，她只是打个喷嚏而已，又不是打喷嚏就等同于感冒，说不定她只是花粉过敏……”
兔子先生一脸无语的看着面前急到上蹿下跳的死妹控，在那次小丫头险些出事之后，这家伙最近真的是越来越夸张了。
啧。
“花粉过敏？”
只见帅不过三秒的黑无常大人眼神宛若聚光灯一样环顾四周，拍板道：“那我把这里的花都拔了？！”
兔子先生：“……在拔花之前要不要先把自己的头拔下来，把脑子倒出来洗洗？”
“我没事，就是刚才鼻子痒了一下。”
小鹿认真的摆了摆手，然后一脸认真的用手里的小铁锹，吭哧吭哧继续挖坑，然后往里面放长腿的萝卜。
是兔子先生给她的萝卜哒！哥哥帮她从山上全部带下来了，听说灵气的滋养说不定会让它们在之后变成萝卜精什么的……
山神双手揣在手袖里，笑盈盈且满脸慈祥的望着小姑娘往地里埋萝卜。
然后他回过头瞪着兔子，压低声音：“你到底挖了老朽山上的多少支野山参？”
兔子先生：“……”
兔子先生赶紧转过头，装作无事发生的吹起口罩。
“对了你听说了吗？”兔子先生戳了戳范无咎：“那个，小丫头的爷爷说给她找了个很厉害的保镖。”
范无咎对此颇感不解：“厉害的保镖？有我保护妹妹不就够了吗？”
“你难道平时不工作的吗？你是无时无刻守着妹妹的吗？总有时间是不在她身边的吧。”兔子先生摇了摇头，然后忽的说道：“然后听说那个保镖是一个非常非常厉害的角色！精通二十国语言，会数十种武器的使用方式，给一把椅子就能把对手给撩趴下那种。”
山神：……这样听起来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既视感。
“简直塞在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发光发热啊，其实那样厉害的人物根本不应该做保镖的，实在是太屈才了，可是……”
“可是她的爷爷给的实在是太多了？”忽然从地上探出头的孟婆问道。
兔子先生：“……你们地府在编人员，很喜欢动用这种出场方式吗？”
“哈哈哈哈哈抱歉抱歉，你习惯就好。”孟婆当然完全没认真道歉的意思，她大咧咧的摆摆手，然后继续满脸好奇的问道：“然后呢？还有呢？那个厉害的保镖什么时候来保护小鹿能给我看看？我可太久没见过什么真正意义上厉害的人类了。”
这年头啊，什么天师什么大师几乎没半点真才实学，都是半桶水乱晃，早就不比很久很久之前了。
对孟婆而言，厉害的是具有灵力，灵力强大之人。
“肤浅，说不定对方是个武艺超人盖世，退隐多年重出江湖的大师呢！”
“哟，看不出来小兔子都搁21世纪了还有个武侠梦呢？”孟婆有点好笑的看着他：“然后因为爷爷给的实在是太多了所以重出江湖吗？”
“可恶，你不要乱揣测别人！”
兔子先生对那位素未谋面的保镖很有好感。
毕竟他自己现在就在做同款工作……
“喂。”就在这时，范无咎的妹控雷达忽然响起了警报：“有谁来了。”
杵在小鹿身边的几……反正都不是人闻听此言，都站在原地没动。
哈哈哈哈，反正没阴阳眼的人也看不见他们。
他们悠哉悠哉的朝着范无咎指向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位非常漂亮的长发女子，妆容精致，身着正装，她的身形稍微有些高挑，走路时仿佛自带压迫感。
孟婆表现的比身边几个无动于衷的大男的更加激动：“是御姐，阿伟死了。”
新来的御姐走到了小鹿面前，她俯下身，开口的声线听起来也充满磁性：“你好啊，小小姐。”
“你好啊，姐姐。”小鹿放下小铁锹，手在奶奶刚刚给她准备的围裙上擦了擦：“我是小鹿，很高兴认识你？”
“从今以后，由我负责保护你的安危，小小姐。”御姐面向她展现出完美无缺的微笑：“还有一件事，小小姐，介于我实际性别是男性，日常习惯变装这一点，您此后可以喊我鹤言。”
旁边的吃瓜众妖/鬼/神：“……？”
男性？
第39章 闭嘴死妹控
……男性？
闻听此言, 小鹿定睛仔细看了看面前的漂亮姐姐。
可是他的穿着打扮完美无缺，和正常的成年女性没有一丝一毫的区别。
望着她微笑时妆容也看不出来一星半点的瑕疵，长发柔顺的贴伏在耳侧, 一簇一笑都非常的动人。
于是小鹿认真的重复了一遍：“你好, 姐姐。”
“小小姐，你可以喊我鹤言。”
“你好，鹤言姐姐。”
小鹿的目光非常坚定，语气异常执着，这让鹤言忍俊不禁的噗了一声。
原因无他，这实在是太可爱了一点。
“从今往后，我负责保护小小姐的安全, 嗯，日常生活遇到了什么样的困扰都可以及时告诉我。”
鹤言“姐姐”温声细语, 让小鹿听的缓缓睁大眼睛，然后用力点头。
兔子先生听到这里，就有点听不下去了。
你托马谁啊, 不是说好了什么现世一等一的人才, 大师，能以一敌百那种人才吗？然后小丫头的爷爷不是说了会请个女性过来吗？现在虽然表面看起来确实挺女性的吧, 可是实际性别为男这一点就是百分之一万的可疑啊！
兔子先生警惕的瞪向自称鹤言的雌雄莫辨青年。
后者忽然收束了笑盈盈的目光, 锐利的眼神径直回望过去，并且不偏不倚, 刚好瞪向了兔子先生所在的方向。
“……！”兔子先生一惊, 往右挪了挪, 往左也挪了挪, 结果鹤言的目光仿佛装上了精准的定位, 他挪到哪边, 他的眼神就瞬间锁定那边。
“小小姐。”鹤言不动声色的护住了孩子，温声道：“我先送你回去吧，外面很热。”
这一变故把在场的所有鬼妖神都给吓了一跳。
等到他转过身护着小姑娘进屋时，他们下意识绷紧的神经这会儿才松懈下来，一齐松了口气。
“不对啊。”孟婆首先发现了不对劲：“那个人类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也不可能具有灵视的能力，更不可能看得见我们啊？”
山神想了想，眉眼弯弯，如是解释：“嗯，那大概是因为野性的直觉吧。”
“……我已经好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压迫感了。”兔子先生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
“那要不下次我再让小白跟你唠唠嗑？”范无咎戳了戳他。
这个压迫感和那个压迫感二者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啊？
“不要！”兔子先生叫的非常惨烈。
“啧，但是不管怎么样都感觉非常不爽啊。”黑无常大人抱着手臂瞪着妹妹离开的方向愤愤不平：“不知道哪里跳出来的家伙，口口声声说着会保护妹妹的安危，呵，在此之前明明是我在一直好好保护着妹妹的。”
兔子先生：……呵呵，你这一张小嘴还真的挺敢说，你也不想想在你找到你妹妹之前到底是谁在一直保护那个小丫头啊！
“就让我，地府第一帅气扛把子，好好考验考验你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蹦出来的保镖，到底是跳梁小丑还是真的有点功夫在身上，配不配保护我的妹妹。”
范无咎叉腰仰天哈哈哈哈大笑起来，一副斗志昂扬的样子。
大家看了看这位黑无常大人，又看了看一旁的吃瓜群众孟婆。
孟婆：“这种事情习惯就好，习惯就好，这是小黑的基操ovo。”
大家情不自禁对地府的在编人员肃然起敬。
好家伙，就没几个是正常的啊。
—
“鹤言姐姐。”
鹤言没继续纠正小鹿的称呼，笑盈盈的问道：“怎么了吗？小小姐？”
“为什么要突然带小鹿进来呀？”
“嗯，因为害怕你被晒到了，所以想带你吃西瓜消暑呢。”
小鹿的重点原本放在这个姐姐没有看到兔子先生却要瞪着兔子先生上面，闻听此言却瞬间倒戈：“那，西瓜甜吗？”
“很甜，冰冰凉凉的。”
“哇！好啊我要吃！”
兔子先生：“……”
小东西，白养了，一听到西瓜当时就把他抛到九霄云外连根兔子毛都不记得了啊！
他咔咔的咬着牙，看着一大一小在厨房里相处愉快，交谈甚欢，像年轻的母亲和女儿，又像姐姐和妹妹。
不得不说，这个新来的这个叫“鹤言”的家伙，很会和小孩子交流，他似乎是能精准命中小鹿所感兴趣的地方，在第一时间转移她的注意，将她的注意引领到他所想要引领的方面。
短短的半个小时，小鹿就被他引导的小嘴叭叭，有啥说啥了。
关于自己喜欢吃什么，最喜欢看什么动画片，以前喜欢和什么小伙伴玩什么游戏，诸如此类的问题，那回答的叫一清二楚。
“哟，有点东西啊。”范无咎一巴掌就锤在了桌子上，仗着这个人类其实根本看不见他，凶巴巴从凳子上站起，整个鬼都俯身在桌上瞪着对方：“连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居然一问就知道了啊？”
孟婆：“……身为哥哥这点事情都不知道你不应该反思自己吗？你到底在吃什么醋啊？”
在这时，鹤言对他的方向微微一笑，这个笑容一瞬间让他们恍恍惚惚的觉得他似乎确实能看得到自己。
“鹤言姐姐也能看得到吗？”
就在此时此刻，埋头啃西瓜的小鹿忽然打出了一击猝不及防的直球。
她在想，新来的保镖姐姐，是否能看到兔子先生，和她一样，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世界呢？
“嗯？”鹤言回过头，继续保持着谦和温柔的微笑回望着她，反问了回来：“看到什么？”
“就是，看到啊？”
短短三句话似乎在反复试探推拉，鹤言又笑了：“说起来，我刚刚看到窗外有一只非常漂亮的鸽子，白色的羽毛黑黝黝的眼睛，飞起来会发出咕咕咕的叫声，小小姐也看到了吗？”
“小鹿没有看到。”
初次试探失败，小鹿的表情显得有些丧气。
但是范无咎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打了个手势，用力锤了下胸口，又比了个大拇指，意思是，包在哥哥身上。
小鹿被哥哥可靠的眼神帅到了，然后用力点点头。
下一秒，只见范无咎抄起厨房的切菜砧板，就要朝着鹤言的方向投掷过去。
“喂你这家伙！”兔子先生破口大骂：“你不是说这个只是考验吗？我怎么觉得你像公报私仇，马上要谋害那个人类呢？”
“你搞清楚。”范无咎握着砧板：“如果我单纯的只是想公报私仇，我现在可以直接来勾他的魂。”
兔子先生：……一时间居然无言以对。
“这是在试探他的武力值是不是真的可以保护好妹妹！”
“不，你分明只是想仗着人家看不见你，想把他的后脑勺砸扁。”
“不！这是黑无常对他的考验！”
“这是黑无常来勾魂索命的前奏吧！”
一鬼一兔僵持不下时，鹤言已经收拾好了西瓜的残骸，优雅的朝着小鹿伸出手：“小小姐接下来想做什么呢？想吃些点心？看动画片？还是和我一起做游戏？还是回房间休息？去找夫人玩？”
忽略掉性别的话，他的表现不像一个保镖，反倒更像动画影视作品里面的那种贴心到无微不至的执事或者女仆。
等等。
反射弧极长但是现在终于捡回来脑子的小鹿，拍了拍自己圆溜溜的西瓜肚子，非常严肃的想，爷爷奶奶还没有正式介绍，那她会不会只是个想要骗小鹿的坏人呢？
“……这里有点心吗？”但是在捕捉到他话语中的某个关键字眼之后，小鹿居然发自内心的动摇和犹豫了。
“没有呢。”鹤言微笑着回应：“但是食材齐全，我可以先做，小小姐点餐就好，小小姐想吃什么？”
小鹿：哥哥兔子先生外婆山神爷爷平时都说让小鹿千万不能随随便便相信陌生人要提高警惕心要把小脑瓜放聪明……
可，可是，这个，这个姐姐说她会做点心欸！
刚刚吃完了西瓜，现在就可以吃点心了欸！
“想，想吃……想吃蛋挞？”
“嗯，可以做，这个很简单。”
天啊！蛋挞都会做，这个漂亮姐姐还说很简单！
小鹿刚刚才警惕那么一丢丢的内心，在此刻产生了剧烈的动摇。
“那，那就吃一点点吧。”小鹿清了清嗓子，小小声开口：“嗯，就吃一点点，不多吃哒，多吃会吃不下晚饭。”
“嗯？”鹤言俯下身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微微笑：“当然不是给小小姐现在吃的，是给你在晚饭之后吃的呢，一次性吃那么多会肚子疼，小朋友要少食多餐。”
范无咎此刻的表情犹如五雷轰顶，他如遭雷劈：“别拦着我！我剁了他的爪子！他敢摸妹妹的头！他怎么敢摸妹妹的头！妹妹想吃什么我就带她吃什么还轮得到他限制这个那个！”
对比此刻差点点失去理智的黑无常先生，山神却摸了摸下巴，如是评价道：“嗯，少食多餐，正确的育儿观念。”
“……那好叭。”小鹿的头上仿佛有一对耳朵沮丧的垂落了下来。
“这样吧？小小姐，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鹤言双手合十，温柔微笑的模样和仙女没半点区别：“我们先来玩游戏，小小姐什么时候赢了，就可以吃点心了，不过只能吃小小的一个。”
范无咎更生气了：“可恶！这到底是个什么心机保镖！你这家伙是在妄图用这种人畜无害的表情刷妹妹的好感度吗？我告诉你，你想的美！”
山神却频频点头：“游戏的那段时间过后，刚刚吃下去的西瓜消化的差不多，差不多就是吃午点的时候了，如果他的本职与幼儿无关的话，看起来他为了这次的工作提前做了很多功课啊。”
范无咎：“……大山先生，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第40章 放弃吧。
直到林父回来之后, 鹤言的身份这才有了一个正式的奠基。
“小鹿，以后这个哥哥就负责你的起居安危。”林父如是介绍道。
“爷爷，这个不是哥哥, 是姐姐。”小鹿认真的纠正了爷爷的口误。
林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 他舍不得反驳可爱的小孙女，面对身边这位巨资都搬不动的大人物时也稍显无措：“那个……鹤先生……”
像是生怕他忽然间撂挑子不干了。
“没关系呀。”被林父恭敬的喊成鹤先生的人，依旧是摆出温和的表情，笑盈盈的回答：“小小姐童言无忌，很可爱。”
“小小姐想要怎么称呼我都可以，就算喊叔叔阿姨都可以。”鹤言毫不在意的开着玩笑：“不过，我看起来年纪应该没有这么大吧？”
林父也舒展神情, 一块笑了起来。
“那么今后的一段时间里，可能需要多多麻烦您了。”林父的语气异常尊敬。
“哪里哪里, 我反而要感谢您能够给予我这次机会。”鹤言笑着回答。
小鹿看了看左边的爷爷，又看了看右边站着的大姐姐。
“这太奇怪了，能让小丫头的爷爷都这么尊敬, 难道说他是个像007那样的狠角色吗？”兔子先生瞪着这个人类看来看去也没能看出朵花来, 评价道：“可是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强啊。”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而且我觉得他挺厉害的, 不花费一兵一卒就把小黑气成那样。”
孟婆努了努嘴, 示意大家看看那头缩着脑袋正在种蘑菇的黑无常。
范无咎目光放空，喃喃自语曰：“妹妹喜欢我妹妹不喜欢我妹妹更喜欢新来的哥哥妹妹妹妹妹妹妹妹……”
妹控的气场简直下一秒就要具现化成黑雾, 把周遭的一切都包裹起来了。
“我总觉得他能看到我们。”兔子先生拍板：“他刚刚可劲瞪我, 瞪老凶了, 那个眼神绝对是在无数次绝境里磨砺出来的, 自带杀气的眼神。”
范无咎：“那是你武打片看多了, 而且21世纪了, 这年头还有谁的眼神能带个杀意啊？”
如何一句话让黑无常闭嘴？
“闭嘴死妹控。”兔子先生睨了他一眼。
范无咎：“……”
孟婆：“哈哈哈，我觉得白先生的眼神挺能自带杀意的。”
不不不，白先生没带杀意的时候都能吓到芸芸众生双腿直哆嗦。
“总之我就是觉得那个保镖他很不对劲！”范无咎梗着脖子喊。
“哪里不对劲啊？”孟婆问他：“是觉得他对小鹿有不怀好意的地方，目的不在保护她？还是说他可能会给孩子带来心理阴影？不是个简单角色？”
“不！因为他居然敢摸妹妹的头！”范无咎愤愤不平。
孟婆扶额：“……你还是闭嘴吧，死妹控。”
—
鹤言的到来为林家的整个庄园增加了新的生机和活力。
他似乎总能用最恰到好处的语言和周围的人相处，在不知不觉中让人感觉到与他相处的过程可谓是发自内心的舒适，断断几小时的时间，周玲甚至亲切的想把自己姨姥姥的大外甥，某个名校高材博士生介绍给他。
鹤言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周阿姨，我是男生。”
周玲：“……那没事，我还有个表亲的远方侄女，你再考虑考虑？”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
新来的“小小姐保镖”以惊人的可怕速度收割了周边所有人的好感度。
林父没有明确介绍他的身份，但是但凡长了脑子的人都能看出他身份斐然，绝对不像表面上这样简单，隐藏着什么惊天大马甲。
当林允夜结束了一天的工作，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开车回家之后，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个画面。
小鹿，自己的爸爸妈妈，二老一小和谐的坐在餐桌上，旁边一位笑容温婉端庄的陌生“女子”正在帮小鹿夹菜。
“喜欢吃胡萝卜吗？”
“不是很喜欢。”
“那只吃一点点好吗？小鹿喜欢的毛豆给你多夹一点，等会饭后还有点心。”
“好～”
林允夜：“……”
这是谁？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饭，这很好，让他情不自禁的有些欣慰，甚至马上就能自然的代入父亲的角色去照顾女儿了。
但是那个把小鹿照顾的井井有条，给她夹菜擦嘴，但是穿着打扮外貌气质无论哪一项都不能和保姆搭边的陌生女性，到底是谁？
林允夜的脑海里电光火石的划过无数种可能性，最后甚至定格在了，爸妈最近是不是在给小鹿物色新的妈妈，这种可怕的可能上。
……但是这一点，他不论如何也不会退让。
他的内心永远只会存在一朵云云，从此之后再也不可能有任何人任何异性让他泛起情感的波澜。
而让这样的他去寻找一个他并不会将她视作妻子的女性结婚，只为了给予小鹿一些缺失的母爱，损伤对方的一生，这种事情他做不到。
所以在面对小鹿时，他在想以一己之力，竭尽全力的尽到父亲和母亲俩个角色的责任。
就算是爸爸妈妈的意愿，他也绝对不可能让步。
想清楚这一点的林允夜，习惯性的板着他的冰块脸走上前。
小鹿居然已经能够渐渐克服林允夜身边跟着的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了。
丑是丑了点吧。
但是它们看起来好像不会主动攻击她的样子。
只要她装作看不见，它们也不会缠着小鹿，而是会持续缠着爸爸。
但是它们继续缠着爸爸呢，爸爸他看不见，也不会给他造成什么伤害，也不会造成精神污染。
“呀，小夜你回来了？”林母一边给小鹿舀汤一边头也不抬：“还以为你今天也不回来了，所以没给你留饭。”
林允夜一直都是个工作狂人设，林母此前只会非常心疼好大儿的身体，使用各种方法，万般劝阻他不要加班按时回家，在加班之后还不忘记给儿子熬十全大补汤，虽然厨艺让人不敢恭维。
怎么母亲今天的态度就显得这么……嗯，冷漠呢。
甚至像在责怪他今天不该这么早回来似的。
“没事，匀一点饭还是够他吃的，大不了多吃点菜。”林父接下话茬：“又不是正在长身体的大小伙子，平时啊，少吃点东西也没什么。”
然后林父转过头就说：“小鹿啊，要多吃点饭才能长个子。”
林允夜：“……？”
爷爷奶奶，你们是否忘记了自己还有个儿子？
但是见到父母和小鹿相处愉快，他还是很欣慰的。
但是就在此刻，鹤言开口了。
“那我去给林总做一些吧，有什么地方忌口吗？”
但这一举措在林允夜的眼里，就是一个年轻的女性，见他似乎稍有为难，自然的伸出了援手。
……想用这种方法取得他的好感。
林允夜蹙眉，一定是事先和父亲母亲商量过了，编排过的剧情，可惜他不会上当。
林母：“唉，不用了，这么麻烦你做什么？现在厨师都下班了好巧不巧卡这个点回来，我们还以为他又在公司吃呢，今天我们随便吃吃就行了。”
林允夜：“……！”
母亲头一回表现的这么在意一个年轻女性，这还是和在意家里的保姆阿姨完全区别开的那种在意。
这让林允夜内心的警报雷达滴滴答答的响了起来。
“举手之劳而已。”鹤言朝着林允夜的方向笑了笑：“林总，米饭还是面条？我刚刚看到有没开封的意大利面，或者你喜欢其他种类的主食？”
“……放弃吧。”
林允夜这句没头没尾没逻辑的回答让整个正厅都僵住了。
吃瓜的兔子先生：“放弃什么啊？放弃给他做饭吗？因为小鹿她爸的口味独特，一般人绝对做不出来饭？”
“哪有这么简单啊。”孟婆一边嗑瓜子一边回答，心情就像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来来来，继续看继续看。”
“自从小鹿的母亲离开之后，我的内心已经毫无悲喜。”林允夜一语惊人：“所以，放弃吧，你很优秀，但是我的父母没有办法代替我许下承诺和意见，不管他们对你说过什么，我都想告诉你，你值得更好的人，而并不是我。”
鹤言：“……？”
众人：“……”
如此精彩绝伦的理解脑补能力，如此的企业型理解，真不愧是林总。
一室皆静。
小鹿手上的调羹吧嗒一声掉在碗里，发出清脆的声音。
“爸，爸爸。”小鹿小小声喊。
这是林允夜第一次听到小鹿主动喊他爸爸，所以他回过头，想听女儿想对他说什么。
然后小鹿一言难尽的闭上了眼睛。
“爸爸，这个是鹤言姐姐，爷爷给我找的，嗯，保镖。”
鹤言补充了一句：“还有一件事，我是男性。”
林允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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