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母再受伤,也不可能因此丢了工作。
原身当初那样的困境,有个前提,那就是陈母死了。
陈母一死,套在她身上的那些便利也就没有了。
原身那个时候因为丧母之痛,料理陈母的后事,哪还有心情去管工作的事。
等到她终于缓过劲来的时候,工作也就没了。
卖掉陈母工作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奶奶及老家那边的叔伯。
陈奶奶口口声说,她是陈母的婆婆,有权利处理媳妇留下来的工位。
而卖掉工作换来的钱,老家那边却没有分给原身她们一分钱。
那个时候,陈母死了,弟弟妹妹还小,最大的老三陈枫也才十二岁。
十二岁这个年龄,看似好像蛮大,能帮大人做事了,但在城里,这个年龄是很尴尬的,上工做不了,这是童工,不做工,半大的孩子吃穷家里。
最后,原身带着弟弟妹妹去了乡下,城里实在呆不住,没有工作,只能挨饿。
在乡下至少还能种地。
但就是在乡下,日子过得也不舒心。
当时原身十六岁了,陈奶奶逼着原身去嫁人,好换彩礼钱。
原身一咬牙拒绝了,谁来说亲都不成。
她放下话,三弟四弟不到结婚的年龄,她就不嫁人。
这样的话,也只能挡住一阵。
在原身十八岁那年,还是被陈奶算计着嫁出去了。
嫁的不是什么好人家,而是一个死了老婆的男人。
可以说,原身的一辈子就毁在了陈奶奶的手上。
如今,陈母的死劫未过。
工作也没有旁落他人,没有被陈奶奶插手卖了,日子还有盼头。
“厂长。”陈娴喊了一声。
陈娴的出现,让办公室里争吵着的人,都停了下来。
陈娴没有笑容,很平静的表情,也没有因为他们在争抢她母亲的岗位而生气。
就好像,当什么事没有发生过一样,陈娴的脸上甚至连半点表情也没有。
这倒反而让这些人不好意思起来。
那些原本盯着陈母工位,为此吵得不可开交的人,看到出现在这的陈娴和陈母,一时之间脸上的表情没能收得住。
尴尬了。
这世界最尴尬的事,莫过于在人背后算计,结果被人抓个正着。
脸皮厚的,毕竟没几人。
这个时候,他们这些人还是需要面子的。
都是体面人,背后怎样吵都没事,当着人家的面,那是半句都吵不起来。
“陈娴,你怎么来了?”吴厂长打破了沉寂,“陈嫂,你也来了。”
陈娴嘴角轻.颤,不是你让人把我叫来的吗?
这会故意装作好像不知道她们要来似的。
装什么蒜?
陈娴道:“嗯,我听说我妈工伤的赔偿处理方案下来了,我过来瞧瞧。”
厂长嘴角抽搐。
这陈娴一点也不知道掩饰。
但见陈娴一双眼睛望了过来,无奈地点点头,赔偿款的事,确实已经有一定的处理方案。
其实按厂长的意思,这赔偿款很没有道理。
这陈母手指伤了,铁定是自己不小心,这要是每个工人都在伤了之后,要求赔偿的话,那厂里其他的事情都不用干了。
而且,这都是钱啊。
如今翻砂厂的效益并不是十分好,这和当初陈父还在的时候。那个时候随便卖出去一样产品,就够整个厂吃好一阵子了。
那时,上来订单的厂家也特别多。
后来陈父得病走了,订单一下子就少很多厂家都不愿意上门了。
卖出去的产品,很多也有质量问题。
特别是最近几年,效益越来越差。
当时扣着陈家的工资不发,有一半也是这个原因。
正好屠芳和陈娴的关系不怎样,正好就利用了这点。
事后又装傻,工会的工作人员过来的时候,干脆把责任都推了出去。
厂长这样的行为,确实很让人诟病。
却是现在大多数人会做的。
“陈嫂,陈娴,厂里这边就工伤的事,做以下处理。陈嫂就医期间产生的医疗费,全部报销。”
也仅此而已。
但陈娴并不满意。
厂长说的那些,是现在市面上很多厂都会做的一种处理方案。
大多数,都秉承这一点。
觉得这样的赔偿条件,实在太好。
却不知道,这样的赔偿条件,是最基本的。
“那就医期间照顾我妈的务工费呢?”
厂长的眼皮跳了跳,他就知道陈娴没那么容易满足。
要不是工会那边已经被心动,厂长很想说一句,就这些了,爱要不要。
最后,另外给了陈娴一百块钱,作为照顾陈母的务工费用。
这让陈娴很满意。
厂长还是很讲道理的,不像有些人。
陈娴满意地点头,随后道:“刚才我和我妈进来的时候,似乎大家在商量我妈工位的事?”
所有的人耳朵都竖了起来。
陈娴却并没有看这些人,而是直接问吴厂长:“厂长,我阿母的工位,是属于她的对吧?”
厂长:“那是自然。”
陈娴:“谁想得到这个工位,都得我阿母同意对吧?”
厂长已经想到她想说什么了,“陈娴你放心,你阿母的手是在厂里受伤的,这个工位一直都属于她,不会平白失去。”
本来就是。
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只要陈家不松口,这工位的事,谁也抢不走。
虽然陈母伤了手指,无法做那些细腻的工作,但是换到其他的工作岗位上,也是一句话的事。
谁还会不愿意呢?
听到厂长这么说,那些本来还为这个工位争得头破血流的那些人,脸色都不是特别好看。
有人道:“可是李雪芬的手断了,干不了了,这工位怎么也得让出来。”
厂长被这些人缠烦了,如今陈娴这个正主的女儿来了,他自然将这事都推了,“那也该由陈家人顶替,你们在这抢什么抢?”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并不好看。
陈娴却笑了,厂里的领导还算公正。
本来她都做好了,如果厂里的领导想把工位卖了,她就去工会举报,这会倒省了她力气。
她点头:“我阿母的工位,就算她干不了,还有我。就算我不干,还有我三弟。”她没说下面的两个弟弟,毕竟这两个弟弟妹妹,一个才十岁,另一个才八岁,都不是能上班的年龄。
其实,就是她三弟,那也才十二岁,也没到成年,就是她自己,也才十六岁,都没到十八岁成年。
但谁让现在是七十年代呢,十四岁其实是可以顶替工位了,她自己十六岁,更可以上班了。
就算她不要,也可以卖钱,还轮不到被他们抢。
当然她也不会卖。
但这些人却不这样想,认为就陈娴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还能跟他们抢?小小年纪,也不是能够上班的。
还有一些想到了买工位,“陈娴,陈嫂,把这个工位买给我们行不行?”
陈娴还没有来得及回答,陈母一口回绝。
“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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